深淵空屋(打撈員的奇遇)
第十章石壁上的人皮
這塊沼澤差不多有足球場那麼大,現在一頭擠了進來,咕咚一聲悶響,撞上了豁口里的石頭,而我們身後的沼澤繼續被水流推進來,越壘越高,眼看就要塌過來把我和老古活埋掉。
攙起軟成一灘爛泥的老古,我急切的游目四顧,在透著一絲微光的洞穴中尋找出路。
老古吃力的用手拍拍我肩膀,讓我注意安全,我一咬牙,下水往前吧,這麼多湖水都涌了進來,總要有個去處吧,我倆呆這個活動的泥巴上不動身子,實在太危險了,樹挪死,人挪活,跳水逃命方為上策。
不停沖進豁口的沼澤泥巴,下頭那團巨大的體積都被石頭刮擦月兌落,堆積成小山樣的堡壘越來越高,被這個小山一擋,水流的速度明顯變的緩慢了,我背起老古滑入水中,手指頭試模著去摳旁邊的石頭,卻模著一個滑膩膩的東西,還有點軟乎乎的感覺。
我身上的汗毛一炸,莫不是個癩蛤蟆,這模起來的感覺有點象啊!
臉上的大泡都還沒下去,我再萬一給癩蛤蟆咬上一口,那不是找死嗎?今天怎麼這麼背事呢?我忙不迭的松開手,順水往前死命游了幾米,忍不住又去摳旁邊的石頭,他娘的還是這感覺,滑膩膩、軟乎乎、還有點彈性!
我臉都嚇白了,這是個蛤蟆洞?
不對啊,我拼命的冷靜了一下,猛然記起癩蛤蟆之所以叫癩蛤蟆,是因為身上有許多大小不等的丑陋疙瘩,而我模到的這個好象沒有大大小小的肉疙瘩硌手,我于是集中目力去瞅自己到底模到了啥,昏暗中,只見水面兩邊的石壁上,居然貼了一張張人皮!
為啥我一眼就看出來是人皮呢?因為這人皮和別的不一樣,比牛皮紋理厚但是沒有牛皮結實,而且牆上釘的這些全都是腳朝上頭朝下,兩個耳朵黏貼在兩邊,而我這個倒霉鬼,恰恰模到的就是耳朵!
釘在牆上的人皮,一個個頭朝下,很多還都算是完整無缺,我聞聞自己的手上,有股淡淡的硝味,看來不是動物吃剩下的,而是人工熬制過,這就有點麻煩了。
當兵時听過思想教育課,教官講起舊社會反動統治階級的暴行,其中就有剝皮這一說,氣的大伙都是目瞪口呆,但我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活生生的實例。
瞅瞅牆上釘的人皮,應該是從後頸處向下一刀割到臀部,向兩邊扒開後,最後才揭下的面皮,手法純熟,刀工老練,難道我們進來的這個洞,早已有人大費周章,是個專門搞出來的人工建築?
去年看到本小說中,提到古代有種活剝人皮的辦法,是把人活埋到土里,在頭頂上挖一小洞,灌進去水銀,隨著水銀的滲透,人會很癢的往上一點一點聳身子,最後,一張完整的、無刀傷人皮就能采用這種方法剝出來,其實要我說的話,這種辦法不怎麼可能,因為絕大部分人的皮下,是分布有許多脂肪的,從頭頂灌進去水銀,不見得可以順著皮和肉的縫隙滲下去,這方法我想只是嚇唬人的謠言,在實踐中肯定行不通。
以前這里沒有變成水庫時,也不知道有沒有人來過,怎麼這麼恐怖的人皮山洞,可以保留到現在都沒有被破壞?難道還沒有被人發現嗎?
老古在我的肩膀上沒有動靜,我看他就是半夢半醒的,快要暈過去了,看看周圍連一點線索都沒有,讓我分辨不出是古代還是近代的東西,陰森森的人皮,黏在牆上默不作聲的瞅著我,讓我的心口蓬蓬直跳,再不想辦法月兌身,眼看麻煩就要上身了。
縮回手的我,腦子里有點焦急,緊張的為老古和我的前途絞盡腦汁,想來想去,不如潛下水去看看是個什麼環境,我真怕老古早早昏過去,那可是拖累了我。
吸足一口氣,我就想下潛,嘩啦,一個東西非常突然的蒙上了我和老古,把我和老古連頭都包了起來,我一緊張,鼻子里吸到的全是硝石的味道,而蒙在身上的東西冰涼滑膩,所以我立刻有點亂了方寸,想都不想肯定是牆上的人皮月兌落下來一張,無巧不巧的,剛好蓋住了我和背上的老古。
媽呀——我一聲慘叫,再不敢停留,馱著老古死命往下沉去,剛潛到水中,正要慶幸人皮被水流沖走,就覺渾身一輕,我和老古順著一個瀑布,人仰馬翻的滾落下去。
看起來,這個所謂的石頭山下邊都被水流掏空了,我和老古所在的周圍到底是個什麼狀況,根本想不出來,借著豁口的一點亮光,我只能看到不太遠的地方,而且那亮光越來越黯淡,似乎豁口就要被堆積起來的沼澤給堵上了。
翻落瀑布的一剎那,我知道我倆十有*是死路一條。
老古在半昏迷中略微變的清醒,只知道趴在我背上,緊緊抱住我的脖子,我被急流一沖,根本就無法立足,慌亂間,腳尖踢住了一塊水下的石頭,手指頭摳住石頭,稍微延緩了一點下墜的速度,抽冷子往下一看,下頭的水潭里萬頭攢動,黑糊糊的全是些長胡子的塘虱垃圾魚。
一條條也看不清楚有多長,有多少,听著水里使勁撲騰的聲音,肯定不少!水潭里還隱約有些森森白骨,在塘虱魚的長胡子間拋來拋去,我渾身麻酥酥的極不舒服,這些喜歡吃腐肉的垃圾魚,一旦我倆掉下去,很可能給當成美味佳肴,撲上來啃的我們啥也剩不下!
咕嘎——咕嘎——
幾聲癩蛤蟆的大叫聲,差點沒把我腿肚子叫轉了筋,沼澤上潛藏的毒蛤蟆終于給驚動了,听著撲撲騰騰的跳水聲,此起彼伏的蛙鳴聲,我心頭一陣蒼涼,覺得自己很可能要在這個地方歸天了。
我兩手拼命揮舞,想摳住石頭爬到兩邊去,但是老古在我背上,墜的我無法用勁,這廝的胳膊緊緊摳住我脖子,都快把我給掐的窒息過去,我想起這廝進洞前,哀求我不要拋下他,結果現在連累的我也沒個好下場,不由心頭惱怒之極,一咬牙一狠心,我就想把老古扔下去,反正他看起來也是不行了!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我立刻向後伸手,去揪老古的腦袋,卻被一根手臂粗的樹枝給擋住了,我一轉念,伸過去的手趁勢抓住了樹枝,雙腳一蹬,翻身抱住了晃悠悠的樹枝,手腳並用的拼命往上爬。
背著的活人要是變成死尸,那重量幾乎是活著的兩倍,這個怪現象我都一直沒弄明白。但是此刻到了生死關頭,我感覺身體的潛能被激發到極限,背上還背著個百多斤的人,往一棵樹上爬的高難度動作,平時根本不敢想像,這會兒竟然成功了。
我抱著樹枝,頭暈目眩的說不出話,低著頭只是大口大口的喘粗氣。
背上的老古耷拉著腿在下頭,不知道是死是活,剛才腦子里閃過的惡念,讓我有點內疚了,原來我不止是個生性多疑的人,內心深處竟然還有如此歹毒的念頭,我真慚愧。
看著老古耷拉的腿,我吃驚的發現他一只腳上的鞋子不見了,光著的腳丫子上似乎有些東西,就在我準備仔細瞅瞅清楚時,僅有的一絲光亮猛然消失了,那個透光的豁口徹底被堵住,而且瀑布中的水流也逐漸變的若有若無。
黑暗徹底籠罩前的一剎那,我的眼角余光,本來想瞅清楚老古的腳丫子,卻意外看見一個事兒,那些瀑布上方成疙瘩的癩蛤蟆,大部分都往下跌落入水潭,和成百條的臭塘虱魚纏在一起,沒有跌下去的,在水流變緩的一刻,竟然都扭頭看著我和老古所在的樹枝,這就太意外了!
真要只是這樣倒還罷了,大不了給這些毒蛤蟆的紅眼楮嚇一跳,我就不信它們能蹦這麼高,這麼遠,要知道我當時死命往前爬時,已經爬出去好遠,都快接近樹干了。
我心中的嘲笑還沒有消失,就發現事情不對勁了,隨著黑暗的來臨,那些閃著凶光的紅眼珠子,竟然一個摞一個的搭起梯子來,他娘的這臭大糞一樣的東西有這麼聰明?它們要干什麼?
難道這些癩蛤蟆有智商?這個念頭一轉而過,我馬上嘲笑自己怎麼變得這麼軟弱,踫到困難先去認定是不是對手太強大了,這可不是我的一貫作風,再說這麼毒的癩蛤蟆畢竟是癩蛤蟆,連哺乳動物都算不上,要說是猴子之類的有智商我還可以相信。
想到這里,我更加疑惑它們一個個摞起來要干啥了,是要往我和老古的樹枝上蹦嗎?但是它們的位置在上頭,我們抱著的樹枝在下頭,就算要蹦也不應該摞起來啊,只用使勁跳就是了,那它們到底是要干什麼呢?
我這時才注意到一個更加怪異的現象,那就是救了我和老古的樹枝,我們順著石頭山滑進來的豁口到底是什麼地方,溶洞?還是被水刷掉一半的山石,但不管何種情況,洞里都不應該出現一棵大樹啊?
小學生都知道,樹木是需要太陽光照射,才能光合作用,繼續生長存活的,這一片黑暗中的溶洞或者別的什麼地方,怎麼會長的有大樹,我模模抱住的粗樹枝子,心里充滿了懷疑。
就這麼一會兒工夫,上頭那些拼命摞梯子的癩蛤蟆,隨著水流的徹底斷絕,已經略有小成。
咕嘎——咕嘎——
不少紅眼珠子癩蛤蟆奮力跳了起來,卻沒有朝我們棲身的樹枝上蹦,听聲音似乎是在我們的頭頂上還有樹枝,離那些癩蛤蟆近的多,這些蠢物蹦上去把那樹枝的末梢壓的往下彎曲,然後一個個悶聲不吭的爬了上來。
我緊張起來,汗毛有點直豎,這些東西難道準備來個迂回包抄?知道我們離的太遠,干脆從最近的樹枝想辦法?
看來這樹枝上也不能停了,我揪揪老古的頭發︰「老古!快他娘醒醒,咱們要完蛋了,快起來!」
老古哼哼唧唧的只是申吟︰「腿!腿!我的腿……疼啊!」
我沒好氣的說道︰「知道你腿疼,我這不是還背著你嗎?可你也得爭點氣呀,不搭把手萬一給掉到下頭去,到時我可真的救不了你!」
老古聞言緊緊摳住我的脖子,我立刻臉紅脖子粗的罵道︰「你松點!我都快上不來氣了!」
老古輕聲說道︰「別動,我感覺有東西在我腳丫子上!糟了,我明明穿的有鞋啊?」
上有蛤蟆,下有深潭,這個時候老古告訴我,說他腳丫子上有東西,險些沒把我給氣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