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嚴苦著臉解釋︰「我真是冤枉啊,你說你說我能有那麼蠢嗎?我可是早就一再的說,一再的講,進了地宮你們說了算,決不自作主張,咋知道當時會出這邪事兒!我就算沒見過把人削成釘子的嚇人事兒,也是幾進幾出地下古墓的老江湖了,哪能由著性子瞎胡鬧呢。唉!」
我臉上也是陰晴不定,心里直冒凶氣,這老東西太可恨了,不止害了阿健,差點連魏胖都給連累的喪命在這兒,恨得我只想一把揪這個老東西下去,跟阿健、阿炳他倆作個伴兒!
老嚴繼續倒著苦水︰「我真的冤枉啊我,當時只是覺得胳膊後頭給人猛的一摳,正摳在我胳膊肘上的麻筋,稀里胡涂的魚槍,這才射出去,我…我…我咋就這麼倒霉呢?可憐的阿健呵——荷荷——。」竟然老淚縱橫,哭了起來。
汪倩說道︰「或許真的是老嚴失手呢,要知道還有個猴子在樹上瞅著我們呢。」
我想想也有道理,那猴崽子既然敢拿死人腦殼扔我,保不準也敢去折騰老嚴,于是放下臉色說道︰「嚴老板,這次的事情我想恐怕是意外吧,算了,畢竟阿健已經死了,人死不能復生,往後咱可真的小心再小心了,已經死了兩個人,您老可要悠著點兒!」
癩蛤蟆會上樹嗎?這個問題我還沒有想到,不過不等我來考慮問題的答案,就已經有了結果。
我們幾個聚集在樹枝上把樹枝的一頭壓的往下垂,離水面近的多了,這些毒蛤蟆不止蹦的高,游的快,爬樹竟然也是把好手,成群的摞起疙瘩,一個個踩著同伴就爬到了樹枝上,咕嘎——一聲大叫,差點把我們的腿肚子給叫轉了筋!
毫無辦法,我們只好爬起來,蹲在樹枝上往另一頭跑,但是癩蛤蟆絲毫不慢,緊緊尾隨著我們,樹枝越爬越是寬闊,這見鬼的妖樹不知道是什麼鬼物,幽暗的海底沒有陽光也能長這麼高大,毒蛤蟆越來越近,正焦急間,前面出現一個分叉,我立刻留在最後,讓他們分開爬,因為樹枝那頭少了我們四個人的重量後,已經緩緩離開了水面,剩下的那些癩蛤蟆摞起來也夠不著了,只剩這些上了樹的,我們拼死一戰,全部殲滅來犯之敵還是有把握的!
我們三個人把汪倩攔在身後,手持潛水刀嚴陣以待尾隨而來的追兵,卻見追在最前頭的癩蛤蟆停了一停,然後紛紛撲通——撲通——跳了下去,竟然不再追過來了,這怎麼回事兒?
正瞅著近處的癩蛤蟆紛紛落水,猶疑不定時,汪倩在後頭叫道︰「來了!小心!」
我趕忙抬頭,就見順著樹枝極快的滑過來一條黑線,一路上不停的卡殼,仔細一看,卻是張開大口在吞吃那些跳的慢的癩蛤蟆,居然是一條細長的黑蛇!
真是禍不單行,黑蛇幾個呼吸間就游到了我們面前,噌的一下豎起前半身,差不多足有一米,纏在樹枝上的滑膩蛇身還有七八米長,又細又長的蛇身上布滿鱗片,往外滲著暗紅色的血水,蛇嘴張的大大的,快成了一百八十度,一伸一縮的試探著蛇信子。
我渾身汗毛倒豎,這東西要是無毒,打死我都不信!
頭頂上又發出一陣穸穸窣窣的聲音,讓我不由哀嘆,難道今天就是我丁朝陽一命歸西的好日子?是不是又有了什麼毒物,來吃我不成?
幾乎就想放棄抵抗的跳下水去,卻听呼的一聲,一個黑疙瘩砸向那黑色細蛇,黑蛇頭一偏,躲了過去,又是呼呼兩聲,這次準頭極佳,正正打在蛇的七寸上,那黑蛇猛一後仰,翻起白花花的肚子,一頭栽了下去!
爽!我大喜過望,哥們兒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卻是何方高人救了我丁朝陽一命?
抬頭一瞧,我又看見了那個猴崽子!用死人頭砸我的仁兄,此時卻齜著白牙吱的一叫,扭頭又跑了,原來頭頂還有一根更粗的樹枝,跟我們是個平行的方向,距離差不多兩米多高,剛才只顧逃命,居然沒看著。
跑了就跑了罷,這廝吃過死尸眼珠子,八成不是什麼好鳥,趕走黑蛇多半也是為了自保,下次踫到我也放你一馬還了情就是,不理它了,我一邊尋思一邊趴在樹枝上往下看,也不知道猴頭用什麼東西砸的,那翻著白肚的黑蛇給砸暈了過去,漂在水面上不動,一會兒功夫,身上就爬滿了癩蛤蟆,隨著咀嚼聲響起來,轉眼就沉了下去,想必是給毒蛤蟆吃掉了!
我們松了一口氣,徹底癱在樹枝上起不來了。
看到水中成疙瘩的癩蛤蟆,我又犯起愁來,我們幾個大活人,不可能永遠躲在樹上不下去吧?何況那斃命的盜墓前輩告誡說︰妖樹妖棺藏,符盡寶劍亡,四死一傷恨金牆……。這樹瞧起來如此詭異,往上看不到頂,往前又看不到樹的主干,萬一鬧成了千年樹妖,可有得我們折騰了!
想想我除了有淘沙令還有七星銅人,不如分出去一個,別浪費了寶貝的作用,再踫到什麼毒物也好應付一點,至少這癩蛤蟆就奈何不了。于是我立刻從脖子里解下淘沙令拿在手上,但是我該把淘沙令給誰呢?這個選擇可不好決定,按道理魏胖是我的生死哥們兒,應該給他,可是汪倩一介女流,防身能力又差,似乎更需要這闢邪的寶貝,何況見識淵博,以後用得到的地方更多!
汪倩小聲說道︰「老丁你瞧見水里的癩蛤蟆沒有?還在不在?我總覺得這樹上很不安全,剛才那猴兒砸過去的東西,很有點像是硬邦邦的死人眼珠子,難道這樹上真有不少棺材藏著嗎?」
我勉強笑道︰「管不了那麼多了,癩蛤蟆還都在下頭……等著開飯呢……哦……嗯……我戴的有兩個闢邪寶貝,毒蛤蟆傷不了我!汪倩你應該知道了吧…哦…對了,還是給你們一個吧!等下萬一踫到危險也好防。」
汪倩和魏胖幾乎同時伸出手來,又極快的縮回了手,有點尷尬的看著我。老嚴可能知道這好事也輪不到他,干脆沒有伸手來要。
我咬咬牙,把淘沙令遞給了魏胖︰「快點戴在脖子里!」瞅瞅汪倩失望的表情,心下不忍,干脆解下七星銅人遞給汪倩說道︰「這個你戴上,這東西既能防身,還能療傷,要是誰給癩蛤蟆咬了,就把它扔到身上!能解毒的。」
汪倩和魏胖幾乎同時叫道︰「這怎麼行!那你怎麼辦?」
魏胖跟著說道︰「你身上的毒還沒有好徹底,可別再犯病了!那個張鐵嘴不是說我是鬼月金人嗎?命硬沒事兒,你把淘沙令給汪倩得了,也讓大伙省點心,別總是想著她有危險。」
我強笑道︰「我沒事兒,懷里還有個寶貝呢!你丫也別信那張鐵嘴個神棍胡說八道…………。」話沒說完,樹枝猛然一動,好像脹大了一圈,又跟著一縮,像是活人在呼吸一樣,我緊緊抱住樹干,害怕跌落下去當了癩蛤蟆的美餐,心想可別是踫到地震了吧?
卻見樹下的海水,嘩啦——全都散開了,朝著一個方向流去,露出了下頭的金磚,那些纏成疙瘩的癩蛤蟆全都給沖的不見蹤影,地面是場光地淨的,那叫一個整潔!
我心里一動,大叫道︰「是海水落潮了,這石頭山應該露出海面了!妙啊!這鬼樹肯定趁著當兒,從哪伸出去呼吸空氣呢!大伙快下樹找寶貝啊!」
魏胖第一個竄下樹去,汪倩就緊緊跟住我,盡量讓七星銅人離我近點,我心下感動,說道︰「汪同志別怕,我真的沒事兒,倒是你看著點兒路,這黑燈瞎火的破地方兒,栽一跟頭想找人背你都難呢!」
話剛說完,我卻腳脖子一崴,踢到了一個凸起的硬塊,呼哧一下腦袋就沖前頭栽了過去!
冰涼堅硬的金磚地面把我給摔的七葷八素,腦袋暈了好一陣兒才回過神來,睜眼一看,居然沒有一個人在身邊,連魏胖也不見蹤影,我獨個趴在陰暗寒冷的地面上,頓時心里那個冰涼啊,差點把肺都給氣炸了!摔了一跤後,居然沒有人照顧我,就這麼快把我給放棄了?讓我在這地宮里自生自滅,都是些什麼人啊?!
按捺住突突亂跳的心髒,我緩緩坐起身子,面前卻突然大放光明,高處煌煌巨燭映射,四周盡是些閃耀光芒的金珠寶石,而原本的妖樹和海水全都消失不見,我打量四周,不對勁啊,難道我暈過去那陣,給人運到了別的地方?
前頭不遠處,地上有一個朱漆大棺,旁邊站著三個人,听到我醒轉,一起扭過頭來,我一看是魏胖、汪倩和老嚴,心里的氣這才平靜下來,原來沒有把我一個人丟下海底不管啊,是我多疑了,拍拍腦袋,唉,我這多疑的毛病啥時候才能改改呢?
魏胖跑過來瞅瞅我︰「老丁你身體咋這麼差,摔一跤就趴下了?告訴你,汪倩小丫頭真是了不得,那個狠毒的旲人國王葬于雲端的謎語都解開了,快過來看這家伙的棺材!」說罷拽起我就跑。
我腳疼的鑽心,忍不住大叫道︰「你這老雜毛快點松手,老子的腳脖兒要給你拽斷了!」
魏胖不理我,三步並做兩步,就把我給拖到了朱紅大棺旁邊,扒在棺材邊上,我低頭一看,棺材里頭有具尸體面朝下臥著,身寬體胖的不成比例,頭上戴著純金翼善冠,身穿緙絲十二章袞服,我頓時心里一驚,這人的衣服咋這麼面熟?
這時候腳也不疼了,我正想扳過那尸體看看面孔是誰,就見旁邊的魏胖一伸手,使勁攥住了我手腕,讓我動彈不得,而他臉上的表情更是怪異,似笑非笑的。
老嚴在旁邊說道︰「丁朝陽!這麼多年你做下了什麼好事?自己心里清楚吧?見死不救、落井下石、過河拆橋、卸磨殺驢,你干盡了壞事你!仔細看看棺材里頭的是誰?都是因為你,我們才出不去的被困死在這里!」
魏胖象個木偶一樣,機械的用另一支手扳過那具俯伏的尸體,我一瞧,竟然是李衛東,不由心中大駭!這李衛東可是我肉里的一根刺,但是他的死和我一點關系都沒有,為啥一口咬住我死死不放呢?
老嚴說道︰「這個旲王臨死在棺材里留下遺言,必須要活人生祭,才能放我們一條生路,小丁啊,對不住了,就你受傷走不了,大伙也沒有辦法帶你走,干脆做件好事,幫幫大伙吧!」
我耐著性子听他說完,突然,兩個人影從旁邊竄過來摁住了我肩膀,我拼命扭頭想看清楚是什麼人,卻怎麼也看不到,只看到汪倩在一邊掩面抽泣,不由心下惱怒︰「你個小娘皮,老子命都不要,把貼身寶貝給你,你倒是屁都不放一個!哭個屁的哭,趕緊勸勸他們,我的法寶還沒使完呢,會有辦法出去的!」
老嚴說道︰「或許老丁你真有辦法也說不定,罷了罷了!林林和福子不是還在嗎?我就換個人先試試看,有沒有效果再說你吧?」
我腦袋嗡嗡作響,心想今兒個這是怎麼了?也不讓人有個休息的空兒,就這麼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折騰個沒完?魏胖從來和我是一條心,今天怎麼轉了性,學會背後算計人了?真是打死我也不相信。
老嚴皺眉想了想,一揮手,旁邊又過來倆穿黑衣服的人,等他們走近了我才看清,卻是兩個壯漢,長的和阿炳和阿健很象,原來這廝真的老謀深算,居然預先埋伏下了人手,看來那些甜言蜜語,挖到寶貝什麼都給我和魏胖的話,純粹是滿口謊話,滿月復惱怒也只有眼睜睜看著兩個嘍羅,推搡著一個人走近棺材。
那個被推搡著的人大張著嘴,不停的一路哭喊,面容打扮一眼就認出來了︰是林林,那個豐滿的混血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