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鳳凰山麓
回到鄭州,從安全局出來後虛月兌般沒勁,懶懶的什麼也不想做,局里斷定我精神緊張,需要放個大假好好休息一段日子。
也好,在哈薩克斯坦執行任務時,我就打算回來後打報告調職的,先休息休息吧!
爸爸已經退休了好幾年,數十年的戎馬生涯,打熬的好筋骨早被傷病折磨的整日懶洋洋的,僅剩些雄風銳氣還偶爾能流露出來,坐在療養院的長椅上,听我悶悶不樂的講完這次任務的前因後果,神情奇怪的瞧著我說︰「我的寶貝女兒真的長大了,那個叫林楠的小伙子可真不錯,救了我的女兒,啥時候可要叫到家里謝謝他,正好有件事情也在爸爸心里埋了幾十年了,看來這小伙子能解的開!霜兒記得叫他來,他楊伯伯有事請教他呢!」
听爸爸這樣說,倒激起了我的好奇心,纏著爸爸刨根問底,爸爸一向對我寵愛有加,最後還是告訴我說︰「這件事是你爺爺的經歷,你爺爺留下的筆記我還一直保存著一份抄本,等林楠來了,我會親自拿給他看的,你就不要瞎打听了。」
可能覺得不忍心不告訴我爺爺的筆記,最後還是又給我透漏一件事情︰「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和你的哥哥們,你們的親叔叔叫楊玄威,十多年前從美國回來,找到了我,那時改革開放沒幾年,爸爸的軍人特殊身份在,就沒有敢承認美國的親弟弟,私下見了幾面,才知道他已經在美國娶了個中國太太,在美國還有個女兒叫Shirly楊,他當時急于去新疆考古,那個時代,一個美籍華人是不可能會批準去內地考古的,我利用軍方關系幫他組織了個旅游隊,誰知道一去就再沒了消息,從此失蹤了!」
這件事我還真一點都不知道,想不到爸爸居然有這麼多秘密沒有說出來!我很不高興的埋怨爸爸︰「這麼大件事你都瞞了這麼多年,快點告訴我後來怎麼樣了!不然我去組織上大義滅親揭發你,通敵賣國,扣你個老美特的帽子,哼!」
爸爸神情變的有點憂郁︰「你那個叔叔當時急于去新疆,我逼著他講了真相,是因為他女兒還有女兒的媽媽,女兒的外公都得了一種怪病,必須去新疆尋找這怪病的由來,而這種方法又要去新疆內陸的精絕古城才能知道,所以我也急于想見見林楠,問問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听爸爸這樣一說,我又犯愁了,早知道我就向林楠要個電話號碼了,中國這麼大,萬一他又鑽進哪個古墓里忙的不亦樂乎,可讓我從何找起呢?
鄭州的天空總是灰蒙蒙的,大城市里車水馬龍的讓人心煩,在家里呆了幾天,我就坐不住了,借口出去散散心,我簡單的收拾了下就出門了,準備去西安訪訪老同學們,這幾年走南闖北,也有點本領在身,爸爸和哥哥們都不怎麼管我。
來到深秋的西安,住的金花酒店斜對面,就有一條小吃街,今天探訪完幾個家在西安的老同學,不經意間,就拐進了這條食街,嘈雜的音像店里不停的重放著‘對你愛不完’的新歌,種類繁多的風味小吃不等華燈初上,就擺滿了路的兩邊,讓我眼花繚亂不知道吃什麼好。
揀了個干淨整潔的餐館,靠窗坐下,自從和林楠一起經歷異國的古墓,一夜的驚心動魄讓我對這種冒險非常懷念,想想林楠,想想現在,已經過去了幾個月的時間,我漫不經心的計畫著明天的行程,旁邊餐桌上的幾個人邊低聲聊天邊喝著酒,我倒漸漸的听上了心。
原來是幾個文物販子在交流鏟地皮的經驗,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看來忠厚的老者是這幾個人公認的高手,不停的在強調岐山出的貨比扶風要好上百倍。我知道岐山和扶風都是咸陽以西靠近寶雞市的兩個縣,兩縣接壤處就是中國青銅器之鄉的陝西周原,扶風是號稱一鋤頭下去都能帶出倆銅器的西周王墓中心,岐山一直沒有出土過好東西,這老者何以這樣肯定岐山比扶風強呢?
老者故做神秘的壓低聲音說︰「你們不知道啊,岐山縣西北十五里的鳳凰山南坡,那可是埋天子的寶地啊,我告訴你們,南坡那五道山梁就是龍的五爪,風水書上有名的臥龍盤坡穴,只可以埋天子的好地兒!五只爪子,想想看有多少周天子埋在下面?」仿佛周天子的寶貝就在眼前,老者吧嗒了下嘴唇。
「你們別听那老苟瞎掰!他上次還說收到了秦始皇的酒杯呢!那個臥龍盤坡我也知道,只有一爪和二爪可以做墓,剩下那三爪沒地氣的!並且一爪明顯要好過二爪,也不是埋天子的穴,只能埋天子的至親!」旁邊另一個瘦瘦的年輕人明顯不服氣。
被叫做老苟的老者氣的臉都紅了,自己的權威被人這樣踩的下不來台,生氣的反駁道︰「你小毛孩知道個屁!岐山出周磚知道不?大的空心的周磚怕是你娃都沒听說過!周磚是啥?是只有天子才能用的!擱你嘴里嘎 一口,不震飛你娃的排骨!」
老苟教訓人的話讓幾個人都笑了起來,只有那瘦瘦的年輕人兀自爭辯︰「這不是我說的,是林老師說的!他不會錯!」
幾個人一听林老師,立刻不笑了,老苟試探的問︰「你小子啥時候還見過林老師啦?不得了啊!」接著一臉懷疑的又問︰「你小子別是認錯人了吧?」
瘦瘦的年輕人搖搖頭說道︰「我沒那福份親眼見到林老師,是前幾天在岐山縣里听一個老頭說的,那天正挖空心思收貨,那老頭寶貝似的拿了對玉鐲給我看,我一看就知道是漢代的希罕物兒,就激他說又挖了什麼大墓?一把年紀還干這個?老頭一急,就說是拿了把骨頭片跟一個姓林的人換的,我又問了半天,才確定那姓林的人肯定是林老師,林老師那脾氣,不是絕活不出手,老頭那骨頭片上記載了什麼重要的甲骨文,所以才拿這麼值錢的漢代玉手鐲來換。」
听到他們說姓林的,我不由听的更加仔細了,轉念又覺自己傻,太痴,天下姓林的千千萬,怎麼可能這麼巧剛好會是林楠呢?
另一個中年人接著問︰「咱都沒見過林老師,你咋就確定是呢?真那麼神?是他說鳳凰山上有臥龍盤坡穴嗎?如果是真的,我可要去那蹲點啦,沒本事挖,能收幾個人家不要的東西也發家了!」
老苟點點頭︰「娃子編不出來那幾句龍爪子的詞兒,看來是真的,林老師!嗨,那可是見首不見尾的神人!瞧人家做的那活兒,上次電視上直播漢中的一個發掘現場,打開大墓,發現的盜洞筆直的直奔棺床,棺材板里整整齊齊,最好的東西沒影了,一看就是模金校尉的手法,主持人最後分析半天說那盜洞是幾百年前的舊盜洞!要不是我听到風聲,林老師手里又有了漢中的絕世寶貝,否則到現在都不會知道是誰做的!不過,娃子說收了倆漢代手鐲,咱們得找個地方瞧瞧去,看林老師又倒了什麼大斗?」
幾個人又竊竊私語一陣,付了帳匆忙走了,看來是急著尋一僻靜地,仔細瞧那對漢代手鐲子去了。
坐在窗邊,百無聊賴,出神了好久,也不知道這個林老師是不是林楠?這次放大假休息,總覺得心里空蕩蕩的,這會才知道是有點想念林楠那帶點傲氣的溫和了,反正沒事,鳳凰山上走一遭,要有什麼天子墓,說不定還真會遇到林楠!
到了岐山縣,才知道鳳凰山南麓上有個省級文物重點保護單位——周公廟。是距今1370多年的唐武德元年,為紀念周公姬旦所修建的。後經歷代修葺、擴建,形成以周三公(周公、召公、太公)殿為主體,姜嫄、後稷殿為輔,亭台樓閣點綴輝映的古建築群落。
站在周公廟里,唐柏漢槐很多株,濃蔭蔽日。秋風里閑閑的走著,跟郭富城那歌詞里唱的感覺一樣︰不知該往哪里去————。
茫然間,登上鳳凰山頂,果真象那老苟所講,南坡五道山梁,筋骨柔和,藏而不露,有力又有肉的抓入地下,山北隱隱龍身盤旋,重巒疊嶂自遠方迤儷而來,對面朝山、案山層層拱手俯伏,的確天然一個臥龍盤坡的風水寶墓。
我也來了興趣,這麼好個風水寶穴,真要是埋著周天子的近親,會不會是周公呢?根據歷史記載周公姓姬名旦,是周文王第四個兒子,武王的弟弟,曾兩次輔佐周武王征討紂王,因其采邑在周,爵為上公,所以一般都叫他做周公。在孔子以及整個儒家的心目中,周公是最為崇拜的先賢,當年孔子說,「郁郁乎文哉,吾從周」,又在晚年慨然長嘆———「吾不復夢見周公」。
這樣一個古聖先賢,他的墓葬自然應該象之前的商和之後的秦一樣,四條墓道的亞字形深坑,從古至今,還沒有發掘過周代天子或者周公這樣的高級墓葬,這麼個空白的歷史謎團,如果就埋藏在我的腳下,里面會有些什麼樣的疑雲迷霧呢?
想起之前報導商王和秦公墓發掘的現場,大批人骨的殉葬坑,我又有點不寒而栗,這個時候要是林楠在身邊,該有多好!
仔細辨認那五道龍爪的走勢,數千年風雨剝蝕之下,仍然依稀可辨一爪骨節圓潤,厚實有力,指掌間被顏色較深的土層覆蓋著,如果有亞字形或者中字形大墓的話,就算坍塌了,也應該是在一爪的指掌連接處。
看來看去,沒有見到林楠來過的痕跡,盤算良久,我還是下了山,下山的路上,我邊走邊想我要是林楠來盜墓,都需要準備些什麼工具?防身武器、探測用的儀器、燈光、掘進的設備,再加上一些闢邪,*穢物的古物,應該就齊了,炸藥肯定不敢用的,聲響大了,很容易被逮住去坐牢的!
走著走著,我有點奇怪了,前面這山溝里怎麼會聚了一幫人在開會呢?前不著村,後不搭店的,黑糊糊圍了了個圈子,低著頭,莫非是盜墓的?看看天,青天白日頭,印象里盜墓都應該是晚上才出動的吧?
伏子,才覺著穿的黑色風衣相當礙事,屏住呼吸,又覺得有點興奮,敢這麼大張旗鼓的干,除了老苟他們嘴里的林老師,不會是別人!
仔細看看,又有點不對勁,那圈黑糊糊的人影,不見動靜,只是圍個圈子低著頭,像是聆听什麼,嚴嚴實實的給擋在中間,看不到圍著的是什麼?
正在猶疑,那圈低著頭的人突然散開,蹲在地上刨起土來,來了,果真是盜墓的!大天白日頭,也還真敢!
不對啊,怎麼一人刨一個坑,不是一起往下挖?手里也沒拿什麼鐵杴或者鏟子,就是這麼生硬的用手指頭在刨坑?
我一頭霧水,躡手躡腳的往前悄悄移動,正想再湊近點,瞧個仔細,斜刺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擋在我面前,縴細的手指白淨淨的,一股女孩才有的香味順風飄過來,只見一個戴著頭罩只露出眼楮的黑影,伏在一個隱蔽的土坑里,正低聲示意我別出聲︰「千萬別過去!等會兒!那些人殉很快就忙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