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神的想了好久,依然百思不得其解,卻接到了律師打來的電話,說是可以去拿房屋鑰匙了,也就是肖晨給我的那間。
我詫異的問道︰「有這麼快?不是手續還沒辦完嗎?」
律師用很職業的口吻在電話里說道︰「我是嚴格根據肖先生的遺囑做事,因為肖先生注明了手續辦清之前,房屋必須委托閣下看管,所以李先生您可以隨時來拿鑰匙,至于正式的過戶手續要等多一段時間才能出來。」
我問明了律師樓的位置之後,就答應馬上過去拿。
這一趟是出去的快,回來的也快,那個律師樓距離並不遠,而且根本沒啥可談的,一個個都忙碌的很,我只取了鑰匙就打車返回。
回來的時候,Alice剛好也到了小區門口,看到我下車,就迎上來打招呼。
我沖她點點頭笑笑︰「怎麼樣?這幾天夠忙的,還習慣嗎,累了吧?」
Alice說道︰「這點事兒哪里會累,我只是好奇你這個人怎麼走到哪兒,哪兒就出事兒?」
我苦笑︰「或許我就是天生的勞碌命吧,看你說的,我跟個惹禍精一樣,走,回去再說。」
鄭一桐在屋里,已經把中午的快餐飯盒叫了上來,我和Alice上去的時候,他正在付錢。
一邊吃飯,一邊听Alice匯報她上午在外邊跑了一圈的結果。
林民榮昨天遭遇劫匪純粹是意外。下班後從公司出來,正準備和同事一起去打球,路過一家體育用品的專賣店,看到廣告突然想進去買雙絕版波鞋,就把保鏢給留在了車上,結果那劫匪也被警察逼到了店里,這才惹來一場無妄之災。
我皺皺眉頭,這意外倒也算是‘正常’,沒什麼蹊蹺之處,于是想了想問道︰「大俠,你再回憶一下,昨天那個林民榮獲救後,眼光看向你這邊,你當時有沒留意自己身邊是什麼人?」
鄭一桐說道︰「我身邊?噢,老大你是懷疑那林民榮實際不是在看我吧,可是我記得我身邊就是Alice啊,還有幾個看熱鬧的人,大伙一起蹲在警戒線的後頭,那兒有個廣告牌豎著,子彈不會拐彎射中我們的。」
我看看Alice,想知道她身邊又有什麼人。
Alice說道︰「當時,我們後邊是一個立體停車場,八佰伴清盤以前修的,也沒什麼別的人,噢,有個雙排送貨車被警戒線攔住,停在不遠的地方,那里頭有雞鴨鵝的叫聲,像是給那一片的粥鋪大排檔送貨的。」
我費勁的去模索自己想到了什麼,一邊下意識的問道︰「雞鴨鵝,送貨的車…….對了,你剛才說的八佰伴,我記得以前是個超市吧?」
Alice有點莫名其妙的點點頭︰「是啊,日資的超市,後來倒閉了。」
我知道自己想起了什麼,就是這個八佰伴︰「大俠,我想起來了,你們昨天不是去英皇道找那個1129號嗎?說是只有1到1128號,這個地址是假的,現在看來,我估計1129號不是一個門牌號,你們有沒注意到什麼用數字命名的大樓啊、店鋪啊或者什麼服務站、警亭之類的東西?就跟這個八佰伴的取名差不多。」
鄭一桐有點明白,但是很快搖搖頭︰「只顧著找門牌號了,我和Alice真沒留意這個。」
Alice還是香港本地人,這會听我這麼一說,低頭想了想︰「八佰是日語菜檔的意思,英皇道在日本侵佔時改成了豐國通,好像是有一些以數字命名的地方,要不,我再去查查看?」
我點點頭說道︰「是要再去查查看,那個唐暉給我的證件是真的,我想他沒必要用個假地址來糊弄人吧,我又沒問他要地址。」
說話間,中午飯算是吃完了,我翻翻衣兜找出昨天要來的那個警察聯系電話,撥了個電話過去,要他約一下林民榮的辦公室,問問林先生什麼時候有空,我要以內務部六處的警官身份去找他談談。
沒過多久,回音就來了,林民榮今天有個會議要主持,只有明天下午有空,我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和那個警察約好了在林民榮的公司接待室會面,到時候一起上去。
鄭一桐要和我一起去,我想了想拒絕了,大俠沒有這個身份,到時候怕說不清楚,還是讓香港本地的警察帶我上去合適一點。
既然今天不能去見林民榮,我就讓鄭一桐就和Alice再去英皇道查查看,而自己就簡單收拾一下,拿上了那個黏好的面具,準備去肖晨留給我的房子里看看,總覺得他把房子留給我,很可能還有些別的意思。
鄭一桐和Alice走了之後,我看看從律師樓拿來的地址,肖晨的房子在新界的荃灣,屬于新市鎮,一個叫做青龍頭的地方——龍浩花園,還挺遠的。看看地圖,要順著屯門公路一直往西走,也可以坐地鐵到太子站換線,終點就是荃灣站。
想想都有點麻煩,我還是打了個的士。出門在外,有些錢就不要省了,再說我也不缺這點小錢。
想不到龍浩花園竟然建在海邊,我暗自掂量這房子就算不值七百萬,恐怕也距離不遠了。有一千多平方尺,折合下來將近一百平方米。
至于裝修就只能算是一般,屋里也有點凌亂。我默默的在房間內走了一圈,物是人非,師兄怎麼就那麼死腦筋,知道有血光之災還不趕緊躲開。要換了是我,還管他什麼禁足令,早早過關跑去內地了,避過風頭再回來本港,何至于把自己搞到現在這一步。
也是怪我不夠堅持,中午吃完飯沒有把他帶回自己的屋子,一念之差就出了事兒。
臥室里放了一個台式電腦,我看看凌亂的物品,一時也不願意去收拾,干脆坐下來打開看看,是不是有什麼和林大成有關的東西。
瀏覽器的歷史記載,顯示出肖晨經常登陸的一個論壇,登陸的用戶名還保存在cookie里,就是密碼沒了。
這個論壇是封閉式的,非會員無法瀏覽,名字很怪叫做‘梯子俱樂部’?!
這是啥意思?我開始一個個試驗密碼,卻屢屢不中,最後靈機一動,會不會是面具?
我試著輸入面具的英文︰Mask……不對,Helmet……也不對,Doughface……字數超了,看來不是這個。
最後,我干脆輸入了面具的中文拼音Mianju,竟然登陸成功,正在跳轉到登錄前頁面!
我拍拍腦袋,暗自好笑自己好好的用什麼英文去搞,肖晨跟著老祝學的就是五行八卦,壓根瞧不上西方那些文化,怎麼可能去拿個英文做密碼。現在看來,師兄臨死留給我的這個詞不僅僅是指明那個歹徒圖謀的東西,還在這里留著一個伏筆。
突然想到,不會這麼巧!師兄一定是知道唐啟德家有一個面具,而有人圖謀這個東西,才去的唐啟德家,最終也因此而死。既然師兄事前知道,那會不會在這個電腦里留下點線索呢?
我心跳加快,沒想到就在這時,電腦的顯示器突然黑了,漆黑一片。我狐疑的想自己怎麼這麼倒霉,電腦恰恰這個時候壞了?可是看看顯示器的指示燈還是綠的,不是沒信號的那種黃色啊?
湊近了顯示器去看,哪知道屏幕突然一閃,一個慘白的Flash圖片跳出來在屏幕中間,讓我冷不丁吃了一驚!
一看是個痛苦的人臉圖片,旁邊有把小刀正在一下下的切割,圖像做的很逼真,血肉跟碎骨都迸了出來,人臉的痛苦表情看起來十分難受。
我的好奇心徹底被勾了起來,這是個什麼俱樂部,竟然叫做梯子俱樂部,搞出一個這麼古怪的碎臉標志做為網站的LOGO?
難道肖晨還有這種嗜血的變態愛好不成?
Flash圖片閃過之後,顯示器重新亮了起來,我瀏覽了一下發現這不是發帖回帖的那種論壇,而是屬于一個社區性質的交流網站,每個ID都有自己的小屋和發表日志的地方,相互之間的交流是通過一種叫做‘梯子’的鏈接,肖晨在這社區注冊的ID名居然叫做︰唐祝?
真是邪門,最近怎麼老是遇到姓唐的人,唐暉、唐麗 、唐啟德,雖說這個姓並不是不常見,可為什麼都和林大成有關聯呢?肖晨怎麼會取個這樣的ID?
……唐祝?唐伯虎與祝英台?大哥啊,這也太能搞了吧?
我揮起鼠標,開始仔細翻看肖晨留下的日志和信箱,有沒有什麼特別蹊蹺的。
唐祝這個ID的注冊日期已經三年,留下的資料卻不多,僅僅只有十多篇交流記錄,而且全都是加了密的亂碼,直到我意興闌珊的翻到草稿箱,才發現一篇沒寫完也沒加密的短文郵件,不知道收件人是誰。
肖晨在郵件草稿中用一種商議的口吻說道︰上次已經同閣下一起證明了世界上確實有些地方存在某種神秘的力量,那我們是否可以推斷出在我們生活境的周圍,還有這樣的地方?要是確實存在的話,我懷疑本港的一個地方,因為跑遍港島所屬的眾多島嶼,只有一個地方具備上次同閣下一起試驗的特征——馬灣島南部尖端的離島燈籠洲。
在郵件的最後,肖晨特意邀請對方一起抽時間去實地看看。
看到這里,我隨手用搜索引擎搜索了一下燈籠洲,發現這里竟然是個禁航區域,島上有座汲星燈塔,是香港為數不多的法定古跡之一,始建于一九一二年,現在海事處劃定燈籠洲和馬灣島之間的水域禁止總長度超過十米船只通過,包括燈籠洲的西南面和東北面水域,船只只能繞道從馬灣海峽北行。
看起來似乎是有點古怪,我暗自點頭,記下了肖晨所說的這個地址,卻是無法找到郵件的收件人信息,因為這只是個草稿而已。
眼角余光卻看到頁面的下端,有個直立的小人一閃一閃,我把鼠標停上去,一行小字提示有短信到達,左鍵一點,彈出來個對話框,可惜里頭全是亂碼,一個也認不出,基本都是半個漢字夾雜著亂七八糟的符號,加密的很徹底。
大眼瞪小眼的瞅著亂碼,我正想隨手關掉對話框,又是一閃,出現了一串問號,仿佛在詢問我為什麼不回話。
我苦笑著隨手輸入了一個等號,不知道怎麼去回答,這人肯定是把我當成了剛剛上線的‘唐祝’。
我一陣忙碌的尋找頁面有沒什麼翻譯機之類的東西,或者內碼轉換鏈接,卻是啥都沒有,最後,我的鼠標停到了那個梯子上,看來,只剩下這里還有古怪了。
沒等我進一步的研究,最小化到頁面下端的對話框又是一陣閃爍,我打開一看,對方發送過來一個大號的Flash碎臉標記,跟我剛進入頁面的那個一樣,只是顏色從慘白換成了血紅,那把刀子切割的過程中,這張破碎的人臉還會左右轉動,用一雙滴著血的黑洞洞的眼眶,緩緩看向屏幕的上下左右,從我的角度看起來十分可怖。
我心想,這個會是什麼意思呢?催促我回話,還是什麼試探?
猶豫著我也不敢輸入什麼詞語,生怕對方看到不是加過密的字符,會引來什麼麻煩,干脆,關掉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