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2 第二卷 南海歸墟 第三十三章 大王烏賊 作者 ︰ 本物天下霸唱

眼看我們這次出海目的就要達成,可這沉船偏又出了岔子。傾斜的瑪麗仙奴號船首,一直被海底廢墟遺跡所支撐,在船體中部開裂後,後部船身受到海底潛流的帶動,漸漸沉入了水底那艘古代帆船的殘骸里,那腐朽不堪的木船終于承受不住,龍骨被忽然壓斷,瑪麗仙奴號頓時滑入深水。

船艙中突然好似天翻地覆,我們在里面感到一陣眩暈窒息,不知是不是我的水肺被撞漏了,咕咚咚冒出無數白花花的氣泡,探照燈踫在艙壁上被撞得接觸不良,也隨即滅掉了。在漆黑的水里,我手里捧的「秦王照骨鏡」,在混亂的晃動中落在了地上,等沉船落在附近的廢墟石柱上停住,我趕緊重新模到銅鏡,所幸未曾失落損毀。

這時古猜在探照燈上一通亂拍,將接觸不良的水下探照燈重新拍亮了,光線一閃,我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手中的古鏡,剛才在水里黑燈瞎火,只顧著將它撿回來,卻沒注意鏡身反正,一看之下,頭皮當時就麻了一麻,「秦王照骨鏡」的背陰之面就在眼前。

一陣混亂之下,我竟然鬼使神差般地把「秦王照骨鏡」鏡背舉在了自己面前,想到這鏡背里曾照著古尸千年,據說僵尸形煉而生的尸氣都被吸入了鏡中,別的我倒不在乎,但活人被它照到,實在是萬分不吉。

水底的環境太暗了,我很本看不清鏡背里有什麼,只是一片黑幽深邃。我心中覺得好生古怪,「秦王照骨鏡」的鏡背,怎會黑得像是被煙燻火燎過一般?我想看個究竟,急忙抬手捉住古猜舉著探照燈的手臂,把燈光壓到鏡身看個仔細,原來銅鏡背面,被人使火漆封了,漆上還有闢邪符印的壓痕。

我心中一動︰「游輪的船主大概也知曉這古鏡邪門,干脆便將鏡背蓋住,在收藏鑒賞或是販運的過程中,就安全了許多,如此看來三人成虎,秦王照骨鏡是不祥之物的傳說,多半不假。」隨即將古鏡揣進了潛水攜行袋里,對眾人一拍袋子口,得手了,收隊撤退。

Shirley楊幫忙將我背後泄露的水肺卸掉,潛水任務已經接近完成,一組兩個的氧氣瓶少了一個倒無關緊要,不過她還是輕推了我一把,似乎是怪我膽大冒失,竟敢拿著燈去照鏡背,萬一古鏡陰面沒被遮住,卻又如何?

我心想已經當面照過了,就算不用探照燈看個清楚也已晚了,我可不會像古猜那樣兩眼直勾勾的,在水里逮誰就想跟誰動刀子,如果事先不掂量掂量輕重緩急,我根本不會冒然去看鏡背的陰面。但在水底難以分說,我只好做個向上的手勢,準備率領潛水小隊離開瑪麗仙奴號。這時沉船的船尾陷入了水底的一處浮流,在潛涌的沖擊下,船體鋼筋龍骨不停地打著顫,在底艙感覺非常真切。沉船大廳那段路有鯊魚出沒,我們只好另尋出路。

四人轉到船側,一間船艙里有處破掉的舷窗,船外與另一艘桅帆木船的殘骸之間暗流急卷。我正想出去看看能否從這里上去,Shirley楊卻搶了個先,她從舷窗處探身出船,對我們一招手,示意可以離開。

我讓胖子和古猜把沉重的破拆工具丟掉,便握了潛水刀,跟著Shirley楊從舷窗鑽了出去,身邊亂流一陣緊似一陣,水的浮力似乎都失去了作用,只有扒住沉船上的裂縫才能勉強向上前進。

我和Shirley楊在沉船外,見亂流雖多,卻可以強行通過,船外也沒那麼多污水,不像艙內混濁黑暗,于是將胖子和古猜先後接應出來。我忽然發覺亂流有異,接過潛水探照燈,低頭看了看水深處,瑪麗仙奴號巨大的螺旋槳,在暗流中不停地旋轉著,按說這船的動力早就失去了,在船艙里也沒感到發動機有工作的跡象,可這艘沉船就像是鬧鬼一樣,底部的螺旋槳在這時竟然轉動了起來。

我擔心這是船長的幽靈對我們糾纏不放,想要匆匆撤離,可水下亂流洶涌,若不抓住沉船就難以接近水面,船尾的螺旋槳呼呼狂轉,將浮流中的木船殘骸卷了個粉碎,船體的碎片隨著亂流來回涌動,瑪麗仙奴號也山搖地動般震蕩不已,我們附在沉船上想固定住身體都格外吃緊,更別提想要向上移動了。

水下這陣突如其來的震顫突然中止,螺旋槳處忽然冒出一股旋動的水流。漆黑的水底探出幾條滿是吸盤的巨大觸手,好像一條灰色的大海蛇順著沉船爬了上來。原來瑪麗仙奴號沉入歸墟之中,正好壓住了大王烏賊的洞穴,將它困在其中。大王烏賊平時僅靠伸出觸手捕食經過洞口的水族,可能剛剛就是它在撥動沉船的螺旋槳葉,感到有活物爬出沉船,便立刻伸長了觸手卷來。

我看見水下的青灰色巨物緊貼著沉船襲來,不由得心膽俱裂,若是在陸地上撞上什麼僵尸異獸,咬咬牙至少還能舍命逃跑,但在深水之下,水壓使人行動緩慢難有作為。深海中的大王烏賊能拖沉船只,若非沉重的游輪原也壓它不住,我們四人都知其中厲害,只好攀住船身,在亂流中拼命向上。

可人的行動再快,在水下又怎快得過深海怪獸,一條粗如水缸的灰白觸足霎時之間便已到了身後。亂流中我手中拿捏不穩,「波塞冬之炫」水下探照燈失手落下,當即被大王烏賊的觸手卷住,燈光立滅,十幾公斤沉的探照燈在長滿吸盤的觸足中,當即就被卷成了一團碎紙片。

大王烏賊甩掉探照燈,猛然伸展觸足,朝著古猜當頭蓋下,足下密密麻麻的大小吸盤,像是無數忽然睜開的眼楮。古猜在沉船上回頭一望,饒是他在水下悍勇絕倫,畢竟年紀還小,也不禁驚得呆了,愣在水里,竟忘了躲避抵擋。

我正好在他身邊,見古猜已經懵了,他雖是透海的龍戶遺族,但還屬于井里的蛤蟆沒見過多大的天,根本不知作出反應。我救人心切,順手從潛水袋里拽出一發冷煙火,拍著了拼命向古猜身後遞去,水中白色的火光使人眼前一亮,剛好戳在了大王烏賊觸足的內側,一陣白煙之下,密集的吸盤急速收縮,受驚般退了回去,帶動湍急的水流如秋風翻葉,險些將我們一並吸進水底。

落下去的冷煙火照得沉船底部一片雪亮,可以看到底部是許多古船堆積的殘骸,沉船螺旋槳的槳葉間,烏蒙蒙一團事物,似乎就是大王烏賊的巢穴,它有兩只觸足最長,平時都是以此捕捉魚蝦而食,此時一足縮回,另一腕足仍順著船身探了過來。我和胖子把身上帶的幾枚應急用冷煙火一股腦拋了下去,大王烏賊畏懼煙火,不得不連連揮動觸足撥擋。

我十分清楚大王烏賊的腕足能拖拽豬牛下水,一旦被它裹住,不用等到被拖走吃了,當場就會全身筋骨寸寸折斷而死。但它被困在洞穴里,伸展的距離十分有限,只有盡快攀上沉般中部才能月兌險,可疲于應付這兩條巨蟒般的腕足,又哪里抽得出身撤向水面?

眼看布滿眼狀吸盤的觸足再次襲來,我伸手向袋中一模,冷煙火已經告罄,魚槍雖然帶有劇毒,可對付體形較小的鯊魚還算管用,想射殺皮糙肉厚、體大如山的烏賊王卻不頂用。我見一條伸展開的巨大觸足舉在身後,立刻就會一拍而下,胖子和古猜慌了神,眾人要用潛水刀去刺,我心想蜻蜓難以撼柱,防身用的潛水刀又怎傷得到它分毫,可這時除了垂死掙扎,又能有什麼辦法?

我忽然靈機一動,對眾人做個下潛的手勢,拽住距離最近的Shirley楊,順著一股向下的亂流直入水底,胖子也揪住古猜的膀子跟了下來,兩人連接防止被暗流沖散,在各種沉船堆積的殘骸洞窟中,很快便到了沉船尾部的螺旋槳附近。眾人撐住巨大的槳葉定住身體,而在這同時,大王烏賊從螺旋槳縫隙中探出的腕足,還在我們先前停留的位置緊貼沉船搜索獵物,槳葉後的狹小區域,反倒是它難以觸及的死角。

我把潛水刀收起,在掛在胸前的潛水手電照射下,看了看身前蠕動著的烏賊腕足,對其余三人指了指螺旋槳扇頁,讓大伙協力推動。其余三人立刻領會了我的意圖,在水下旋動槳葉,當做絞盤去切斷大王烏賊探出的腕足。

沉船的螺旋槳前軸已經折斷,失去固定的槳葉被水流抽動都可以空轉,在水底轉動它並不吃力,而且我們心知大王烏賊力量很大,螺旋槳未必能切斷它堅韌的腕足,所以一上來就使出全力,留情不下手,下手不留情,生死相拼之下,連吃女乃的勁兒都用上了。洞穴深處的大王烏賊毫無準備,槳葉一旋,它的碗足立即被絞在了里面,流出了一股股的污血,它吃疼之下也自慌了,沒跟沉船尾部的攪肉機較勁,反而是想隨著轉動抽出受傷的腕足,不料反倒把槳葉旋得緊了,齊根被切落一條觸腕,另一條也只連著一半,等它明白過來已經晚了,洞內其余的幾條短足趕緊伸出來往反方向去擰槳葉,終于抽出受了重傷的殘存觸足。

水底都被它的血攪混了,受驚吃疼下噴出滾滾濃墨,更是染得伸手不見五指。它主腕一斷,剩下的幾條短腕便無太大威脅了。我模到其余的同伴,把他們往上一推,眾人接到信號,迅速在漆黑的亂流中攀著沉船游向水面。

眾人得月兌大難,都有些失魂落魄,我心里邊也突突狂跳不止,在血腥濃烈的水中游出,看看其余三人都沒受傷,趕緊互相打個手勢,盡快離開這充滿危險的水底。但潛水後返回水面,必須有節奏地按計劃緩緩進行,還要在減壓線附近稍作停留,否則水壓變化帶來的潛水病會使血液中出現氣泡,重則致命,所以心中雖急,也不敢貿然上升。

我們攀著沉船的船體,游到瑪麗仙奴號中央大廳的斷裂處時,水底產生亂流潛涌的力量便已逐漸弱了下來。沉船中的那些鯊魚不知是否還在里面,船體巨大的裂縫可以使它們自由出入,也可能會被水底的血腥引開,無論如何,直接游過這道缺口都是非常冒險。

我看上方水中鯊影綽綽,似乎到處都是危險,幾米遠的地方是一片陷進水里的粗大石柱群,以沉船方位判斷,我們的那艘海柳船三叉戟號,就是擱淺在那片石柱遺跡的上方,石柱間縫隙狹窄局促,如能善加利用,倒是一條安全的退路,當下帶隊游到了石柱的廢墟中。

這時我水肺中的氧氣已經用盡,只好同Shirley楊輪流使用一個呼吸器。我用潛水手電筒照了照周圍的地形,廢墟宏偉得難以想象,實在想不出這麼多巨大的石柱是什麼建築物的,又是如何在那個原始生產環境下建造的,即使在水中無法看清全貌,也能感到一種來自幾千年前的無形威懾,不禁使人產生一種「以前居住在這里的恨天人究竟想做什麼」的強烈疑問。

我讓眾人準備在石柱廢墟的間隙里,按照計劃慢慢浮上水面,但見古猜口餃短刀,全身一陣陣地發抖,知道他大概是由于剛剛有些緊張過度,這倒並非是害怕,而是一種在巨大的危險與壓力下神經繃得太緊,導致全身肌肉顫抖難以控制。美軍認為這種現象不同于「彈震癥」那種心理疾病,而是一種神經和肌肉在緊張狀態下產生的暗示反應,和人體先天的神經協調系統有關,就如同有些人第一次殺人之後,握刀的手會出現痙攣,他們習慣通過藥物治療或提前預防。我帶部隊在前線作戰的時候,連里也有年紀小的戰士出現過這種情況,那時候我們一般靠思想工作來緩解壓力,比如罵幾句髒話、說些笑話之類的,能起到一些明顯的減壓效果。不過在水里當然沒有任何辦法,我擔心他會出事,只好讓胖子拽住他,以便保證他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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