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尼治時間2005年5月30日下午1點20分
英國公共檔案館(Public?Record?Office)是國家級綜合檔案館,保管中世紀以來英國政府機關和法院的檔案,1838年成立,館藏檔案按排架長度計算超過14萬余米。1973年在倫敦郊區建立新館,庫房容量11萬米,裝備電子計算機自動檢索系統,一般館藏檔案滿30年向社會公眾開放。
龍舟停好車走上檔案館的台階,春雨穿著黑色的衣服走在前面,手里撐著黑色的雨傘,宛如中世紀保管檔案的管卷大臣。
一個多小時前,春雨在車上告訴龍舟,必須要去一趟英國公共檔案館——如果《小徑分岔的花園》的故事是真實的,如果間諜余準真有其人的話,那麼一定可以在檔案館里,查到當年的情報卷宗和審問記錄。有的話就可以證實她的推測,那麼教授去中國的原因也就可以解釋,說不定也能找到打開旋轉門之謎的鑰匙了。
春雨的話也提醒了龍舟,他想起半年多前的一天,教授讓龍舟開車送他去公共檔案館。那天上午九點就到了檔案館,教授進去呆了整整一天,直到晚上要閉館時,龍舟才接到教授的手機,開車將他接了回來。
在KFC吃午餐的時候,春雨向龍舟講述了《小徑分岔的花園》的故事,然後來到了公眾檔案館。
此刻,龍舟與春雨走進檔案館,明亮潔淨的大廳,與想象中黑暗陰森的檔案館大不相同。
龍舟利用詹姆士大學研究生的身份——常有大學的人來這里查檔案,他很快進入了館藏檔案的電腦目錄,在陸軍部檔案總目里,找到了1914~1918年——第一次世界大戰時期情報部門的子目錄。檔案嚴格按照時間順序排列,在1916年的子目錄中,龍舟開始對所有案卷名稱進行檢索,關鍵詞是︰「YuTsun」。
光這一年的陸軍部情報檔案就有幾萬卷,當時正處于第一次世界大戰最激烈的時候,陸軍部每日處理來自世界各地浩如煙海的情報,最終都收集在這里。
終于,電腦在一卷名為「關于YuTsun間諜案的調查報告」的案卷上停了下來,兩個人都把頭湊到屏幕前,春雨點點頭︰「果真有這個人!」
接著是這卷檔案的閱覽記錄,1990年以前記錄都沒有保存下來,從1990年至今只有過一次閱覽,時間是2004年11月28日,電腦還顯示了閱覽者的姓名︰MacFerguson。
「沒想到教授也來查過!」
MacFerguson就是弗格森教授,原來半年前他到檔案館來,查閱的就是這卷檔案啊。龍舟終于向春雨俯首稱臣了,直到十秒鐘前,還認為這只是她的胡思亂想。
等了幾十分鐘,案卷才從檔案庫房里被調了出來。龍舟緩緩打開厚重的檔案夾,看到卷宗封面上1916年的字樣,而且還被打上了top-secret(絕密)的標志。
當然這個「絕密」僅指大戰時期,一般過了幾十年就會解密,可以向社會公眾開放。
翻開「關于YuTsun間諜案的調查報告」,發現這是由上百頁打印紙裝訂而成的,密密麻麻打滿了字,紙張早已脆弱而泛黃,翻動每一頁都須格外小心。
龍舟生怕自己粗心弄壞了檔案,就把翻頁的重任交給了春雨。她膽戰心驚屏著呼吸,看著那些小而模糊的打字機字體,不一會兒就眼花了。這些卷宗全都散發著一戰時期的氣味,似乎已許多年沒人來看過了——不,至少半年前弗格森教授來看過。
兩人都不敢說話,害怕口水污染了檔案,只能彼此用目光交流,或在紙上用中文進行筆談,倒是種別有風味的對話。
卷宗的開頭幾十頁,是一個名叫RichardMadden的英國皇家陸軍上尉,向他的上級也就是陸軍部軍情處的報告。
RichardMadden?春雨記得在《小徑分岔的花園》里也有這樣一個人,與案卷里同樣的角色身份,可以譯成理查德•馬登。
理查德•馬登先是向上級報告,他是如何捕獲間諜YuTsun的,春雨依舊將案卷里的YuTsun翻譯成中文名「余準」——
1916年的春天與夏天,正當第一次世界大戰如火如荼,在人間地獄般的法國戰場上,英軍陣地頻遭德軍精準的炮擊,傷亡慘重。英國陸軍部認為,極有可能是情報泄露給了德國人所致。同時,軍情處上尉理查德•馬登,一直在追蹤倫敦郊區的兩名德國間諜。終于,馬登發現了德國間諜ViktorRuneberg,並在逮捕他的過程中將其擊斃。馬登在Runeberg的住處,接到了余準的電話,確定了那個隱藏更深的間諜,原來竟是個旅居英國的中國人。馬登火速趕往追捕,不想余準已逃往倫敦北郊的旋轉門飯店。
看到這里春雨捂住嘴巴,以免喊出聲來破壞了卷宗。龍舟則在紙上寫下三個漢字︰旋轉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