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亞非滿臉痛苦地搖了搖頭︰「二樓的房間———天哪!她是為了楚楚而死的。」
春雨幾乎站了起來,她著急地問︰「你說清幽是為楚楚而死的?」「一定是這樣的。春雨,你不知道,有些事情我們一直都在保密。
既然清幽都已經死了,那我就不妨說出來吧。」
「你剛才說到楚楚,清幽的死關楚楚什麼事?」楚楚是比春雨高一屆的女生,也曾經是學生劇社的演員。她一直都是楊亞非的女朋友,但听說在兩年前出國去了。「你是劇社的成員,一定知道楚楚和我的關系。但你也許不知道,清幽一直暗戀著我,曾經偷偷地向我表白過許多次,但每次我都委婉地拒絕了她。」「清幽一直暗戀著你,當時我也能看出一些端倪來,只是她不太願意告訴我。」「你應該知道,清幽是個內心非常倔強的女孩,她一旦認定了某件事,就一定要完成。雖然,她在公開場合對我很平淡,其實暗中狂熱地喜歡著我。這可不是我的自我吹噓,她曾經給我看過她的日記。」「她把日記都給你看了?」
春雨知道清幽在大三以前,一直都有寫日記的習慣,而且每次寫日記都非常保密,就算最好的朋友春雨也從來不讓看。她的日記一定記錄了內心最隱秘的東西。「說實話,清幽的日記讓我感到害怕,她實在是有些走火入魔了,日日夜夜都在想著我。同時,她還對楚楚產生了強烈的嫉妒心,她在日記里說她恨楚楚,一定要把我和楚楚拆開。」「她真的這麼想的?」「清幽不但是這麼想,而且確實這麼做了。她偷偷地跟蹤我,只要我和楚楚在一起,她就會給我發短信,而那些短信的語言非常挑逗,看起來就好像男女之間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而楚楚的性格你是知道的,她也是那種直腦筋的女孩,一見到我低頭看短信,就立刻把手機搶過來看,結果就可想而知了。」「楚楚以為你另有新歡了?」「簡直是深信不疑啊。」楊亞非露出了一臉苦笑,「無論我怎麼向她解釋,可她根本就不相信,認定我欺騙了她的感情。而清幽則繼續騷擾著我,甚至直接與楚楚通話,讓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楚楚是個喜歡走極端的人,居然公開以自殺來威脅我。」
听到「自殺」這兩個字,春雨的心也提了起來︰「沒想到她的性格那麼剛烈。」「唉!大概現在的女孩子都太任性了吧。而我畢竟是個男生,也還是要面子的人,平時一直心高氣傲的,我實在是受不了這份氣了,索性就向楚楚提出分手。楚楚大概受不了這個打擊,威脅我說如果離開她,她就跑到鬼樓去自殺。但我還是離開了她,我以為她只是嚇唬我而已,根本就沒想到她真的會……」「自殺了?」「是的,那天晚上楚楚沒有回寢室,她的室友找到了我,我這才意識到她可能真的出事了。于是我跑到了鬼樓,果然在二樓的那個房間里,發現了楚楚的尸體。」
楊亞非說到這里,眼淚已經忍不住流了下來。
雖然春雨的心里也翻江倒海似的,但她努力平靜著自己的呼吸,冷靜地問︰「楚楚是怎麼死的?」「楚楚是上吊自殺的,她把繩子系在窗戶上沿的鐵欄上,身體就貼著窗玻璃吊著。」「吊死在窗上?」
春雨倒吸了一口冷氣,她立刻想到了那張數碼照片,鬼樓二層窗戶里的人影,難道那就是———「這全是我的錯!」楊亞非已經低下了頭,幾乎抽泣著說,「我早就應該想到,楚楚是個性格倔強的女孩,她是一條死胡同走到底,說得出就做得到的。如果我當初注意著她,大概她也就不會死了。」「為什麼當時我不知道?」「楚楚的自殺讓學校也很緊張,他們悄悄地通知家屬處理了這件事,我也因此而受到了學校處分。至于為什麼你不知道,大概是因為楚楚比你高一屆,宿舍樓隔得非常遠,學校保密工作做得比較好,對你們就說楚楚出國去了。」
春雨又恢復了鎮定,輕聲地問︰「那清幽知道這件事嗎?」「清幽當然知道,老師還私下里找她談過心。她知道楚楚自殺的消息後也非常震驚,她絕對沒有想到會有這種結果。也許是覺得內心有愧于楚楚,從此清幽就退出了學生劇社,再也沒有和我說過一句話。」
「怪不得在大二那年,清幽無緣無故地退出了劇社。我記得那段時間她很消沉,每晚都蒙在被子里哭泣,我們幾個室友都很擔心她,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情,而她也一直瞞住我們不說。唉!清幽也是個要面子的女孩,這種極不光彩的事,想必是羞于說出口啊。」「所以,當你說清幽是在鬼樓里自殺的,我立刻就想到了楚楚。我想這兩年來,清幽的心里也不好過吧,她曾經說過是她殺死了楚楚,她覺得自己欠楚楚一條命,就算為此而懺悔一輩子,都抵不上自己的罪過。」春雨已經明白許多了,她點了點頭︰「謝謝你,讓我知道這段隱情,讓我知道清幽為什麼要選擇在鬼樓自殺。」
這時候楊亞非已經說不出話了,埋單以後就匆匆辭別了春雨,甚至連張名片都沒有留下。
走出這家餐廳,外邊已經是滿天星斗了,寒風掠起了許多女孩的長發。滿眼都是霓虹燈的廣告,春雨抬眼望著對面的寫字樓,怎麼也分辨不出自己公司的窗戶了。
在坐地鐵回學校的路上,春雨終于等到了一個座位,在夜晚空蕩蕩的地鐵車廂里,看著對面窗戶飛馳的隧道,仿佛走向一個未知的地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