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點,春雨悠悠地醒了過來。她模了模自己的腦袋,已經很久都沒睡得這麼沉了。
當春雨從上鋪爬下來以後,卻發現對面的許文雅不見了。她模了模許文雅的被窩,似乎還留著幾分余熱。
她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來不及梳頭就打開了寢室房門。外面的走廊如冰窖一樣冷,清
晨的寒風直往她的內衣里吹。
突然,一聲淒厲的慘叫從女生廁所方向傳來,春雨的心也被揪了起來,立刻把頭探向了那個方向。一個女生驚慌失措地從廁所跑了出來,披頭散發的樣子煞是可怕。當她跑到春雨的寢室門口時,被春雨一把攔住。春雨認出了這個女生,也是她們同一專業的同學。那女生看到春雨的臉後,更加恐懼地叫了起來,就像是見到了鬼似的。被別人當成掃帚星的滋味可不是好受的,春雨強忍著心里的痛苦,狠狠地抓著對方的肩膀問︰「在廁所里看見了什麼?」
那個女生睜大了眼楮說︰「鬼……廁所里有鬼……」
難道廁所鬧鬼的傳說是真的?春雨的手上松了一下,那女生趁勢擺月兌了她,飛快地跑出了走廊。
春雨看了廁所的方向一眼,披上外套便沖了出去。
穿過冬天早晨寒冷的走廊,春雨一路跑到了廁所門口。她先在外面大叫了幾聲「有人嗎?」,但里面沒有絲毫反應,她便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廁所里似乎沒有人,依然充滿了永無休止的滴水聲。但全部六個隔間的木門都關著,不知里面有什麼東西。
春雨作了個深呼吸,讓自己漸漸平靜下來,然後推開了第一扇門,卻發現里面空空如也。
然後,她依此推開了其余的幾個門,里面都沒有異常的情況。
現在只剩下最後一扇門了。
面對著這扇斑駁失修的木板門,春雨的心跳莫名其妙地加快了,好像傳說中的花子就躲在里面似的。
終于,她大著膽子伸出手,緩緩推開了最後一扇門。
門里蹲著一個長頭發的女人。
春雨看不清她的臉,只看到一頭亂發蓬松著,覆蓋著純白色的睡裙,就像隔壁素蘭自殺時穿的衣服。
如果你沒有提防地推開門,乍一看到這樣一個人蹲著,大概也會被嚇個半死吧。
突然,那個人緩緩抬起了頭來,半邊臉都被亂發遮蔽著,只露出一只眼白多于眸子的眼楮———廁所惡鬼?
但春雨立刻就認出了她。那根本就不是鬼,而是活生生的許文雅。
她大叫著許文雅的名字,但沒有任何作用,許文雅依然蹲在里面,冷冷地用一只眼楮看著她。春雨實在受不了了,一把將許文雅拉出來。
許文雅嬌小的身形依然縮成一團,披散的長發蓋住了腦袋,好像沒有臉似的。廁所里的滴水聲讓人心煩意亂,春雨只能將許文雅扶出了廁所。幾個走到廁所門口的女生,看到她們這副樣子,都被嚇得尖叫著逃回了寢室。春雨總算撥開了許文雅臉上的頭發,露出了那張小女孩似的臉,一雙驚恐的大眼楮正盯著她,似乎她身後站著什麼個東西。「猴子!猴子!」許文雅終于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那聲音似乎已不再屬于她自己了,而是從另一個空間發出的。
在這一剎那,春雨忽然想到了半年之前,自己親身體驗的可怕一幕,難道許文雅也……
此刻,許文雅的雙手拼命地揮舞著,終于掙月兌了春雨的攙扶,向走廊的另一邊跑了過去。春雨看著她那小小的身體,飛奔起來的樣子真像個猴子。幾個女生可能是被吵醒了,可剛走出寢室就被許文雅撞倒在地。春雨已經沒有力氣再追了,她只能靠在走廊的窗前,眼睜睜地看著許文雅跑出了女生宿舍樓,邊跑邊發出怪叫,把周圍的女生們都嚇了一大跳。當許文雅跑到前面的食堂時,正好撞上了一個身材高大的男老師。
老師立刻用粗壯的手臂攬住了她,任憑她怎麼捶打都無法掙月兌。這時食堂里許多學生都走了出來,像看精神病人一樣看熱鬧。
在幾個學生的幫助下,老師緊緊抓住許文雅,將她從春雨的視線里帶走了。許文雅真的瘋了嗎?
春雨回頭看了看走廊,許多女生都將頭探了出來,對著她指指點點的。春雨無地自容地低下了頭,但她沒有回寢室,而是又奔向了廁所。
因為她想弄清楚,剛才許文雅在廁所里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一下子變得如此可怕?
回到充滿滴水聲的廁所里,春雨再次拉開了第六個隔間的門。她記得許文雅就蹲在這個位置,低著頭好像在看什麼東西。
果然,在水槽邊的水泥蹲台上,有一只銀色的西門子手機,春雨立刻就認了出來,這是許文雅的手機。
春雨拿出幾張紙巾,包上那只手機撿了起來,手機屏幕上還在發光,顯示有一條未讀短信。
輕輕按動拇指,春雨顫抖著讀出了這條短信———許文雅確實瘋了。
清晨,老師們把她送到了學校醫務室,但她一直都在胡言亂語,嘴里不停地叫著「猴子」。學校實在沒有辦法,只能把許文雅送進醫院。
經過醫生初步診斷,發現許文雅已經患上精神分裂癥,必須住院進行治療。老師們又一次來詢問春雨了,幾個人圍著春雨問了一整個上午,雖然她把情況全都說了出來,但他們還是不太滿意,無法解釋許文雅為什麼會突然發瘋。甚至有人懷疑,是不是因為春雨在半年前,也曾經發生過類似的事情,所以像瘟疫一樣傳染給了同寢室的許文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