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色墳墓」見司馬灰等人沒有立刻作出回應,估計事態還有轉機,就說這燧古傳道,鴻蒙開闢。陰陽參合而生天地,大地是厚達幾千米的岩石圈,岩層中有暗河,由于鑿井穴地,常有水流噴出,實際上是壓力導致,所以古時稱地下水為「泉」,北緯30度線下的巨大水體,就是洪泉極深之處。
這洪泉如淵,深不見底,高處被濃密的磁霧遮蓋,周圍則是混沌未開,但在洪波之下還有個環形凹槽,那才是九重之泉以下的真正深淵,地底的原始水體為海洋雛形,曾經存在大量不同種類的有殼生物,後經滄桑巨變,有些古鸚鵡螺之類的生物被潛流帶入深淵,它們憑借承壓殼落進空洞,逐漸變成了化石,後來又被地幔里噴涌出的岩漿重新推入水體,漂浮在茫茫冥海中,直至有磁山陷落下來,才將這些空殼吸在山體周圍。
當神農架木為巢之際,上古之人誤入地底,那時磁山高聳,而神農架陰峪海下的岩洞伸入地霧,撞擊後發生了地震,將磁山擋在了原地,山體撞塌的地方露出個大洞,才有人得以進到其中,並從空殼里發現了黃金瑪瑙等物,但山體沉浮不定,想返回再取的時候,竟已不知所蹤。
後人將這些礦物里形似枯骨的部分,拼成一具「遺骸」,自此視為聖物,由于磁山里沒有金脈,所以後人推測殼中遺骸來自地底洪泉之下。
到禹王導川治水,欲尋天匭,度量地深幾重,得知上古燧明國有神木,盤曲萬頃,通天接地,雲霧生于其間,磁山則被那樹根纏在了地底,所以得見此山,並發現人在山中不可久留,超過一天即變為惡鬼,故此稱之為陰山。
當時自淮源得古碑甚巨,其上遍刻螭龍之篆,那是夏朝龍篆最初失落的一部分,據說禹王在淮水鎖住大蛇,此碑即拜蛇人古物,里面記載著一些不得了的秘密。那時洪荒初息,山深而地薄,時復開裂,舉城舉國之人一旦陷下,便絕難再出,請巫問神後將古碑填入重泉以下,以定天地之極,又斬斷神木,讓陰山消失于茫茫洪波之中。
困在禹墟中的拜蛇人卻一心想找回古碑,但直至徹底消亡也未得結果,不過這些事跡都在拜蛇人留下的遺跡里,用夏朝古篆詳加記載。
再往後春秋戰國時代,楚幽王為了祭鬼,先後鑄了九尊大金人擋住陰山,結果致使地層崩塌,磁霧迅速彌漫開來,人入其中則死。
「綠色墳墓」告之眾人,這化石洞里的鬼俑,皆是拜蛇人所留,只要依其所言,就能使遺殼擺月兌陰山,雖不能逃出生天,但可進入深淵底部,到時它願意將「禹王古碑」里那不得了的巨大秘密,全部說給司馬灰等人知道,到時兩方協力,何愁找不到生路,而在此僵持下去則毫無意義。
司馬灰听了「綠色墳墓」所說之事,心里極為駭異,想不出此人何以洞悉一切,但應該還隱瞞了許多重要信息。他微一沉吟,明知「綠色墳墓」不會說出實情,還是忍不住問道︰「在緬甸野人山里逃出來的四個人,除了我和羅大舌頭,其余兩人現在怎樣?」
「綠色墳墓」陰惻惻地說道︰「其實你早已知道了,何必再問?我若有心欺瞞,完全可以說她們二人都還活著,但這一來你就會覺得我的話不可信了,現在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你要是信我所言,就把那尊沒頭的鬼俑推開,這鬼俑本身是塊玄磁,能造成磁位偏移,化石古洞就能被洪波推動,徹底月兌離這座陰山了,拜蛇人深識磁性,能以隕鐵在地底導航,這種古法應當可行,你們要是不想變成活尸,就趕快動手。」
司馬灰暗暗切齒,一時難以決斷,「綠色墳墓」這些話如同扔出的一顆煙霧彈,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他倒不是擔心困死在陰山,而是無法確定對方虛實。
高思揚湊近低聲對司馬灰說︰「畢竟現在隔著一道牆壁,誰也奈何此人不得,不如就照對方說的做了推開鬼俑,等到了深淵底部,也不愁沒機會抓到他。」
司馬灰眉頭一皺,搖頭否決,心想你是沒接觸過「綠色墳墓」,不知其心機何等陰險狠惡,哪會這麼好心給眾人指點生路?另外對方肯定知道我不會信它這套鬼話,會不會故布疑陣,使我們不敢觸踫那尊無頭鬼俑?
司馬灰念及此處,就看向旁邊的勝香鄰。而勝香鄰也是神色疑惑,輕輕搖了搖頭。表示難以揣測。這就像是「綠色墳墓」手里扣著一枚銅錢,是正反兩面,其中一面朝上。「綠色墳墓」心里知道真正是哪一面朝上,並告之眾人一個不知是真是假的結果,而在它揭開手掌之前,誰也沒法確定反正。
「綠色墳墓」見眾人猶豫不決,又繼續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無非是禹王古碑和深淵里的秘密是何等驚世駭俗,還有困在陰山里的結果又是何等悲慘恐怖。
司馬灰听到這就冷笑起來,眾人都是被他嚇了一跳,心下不禁悚然︰「正是形勢緊迫之際,怎麼會突然發笑?」
「綠色墳墓」也覺出乎意料︰「你你到底推不推那尊石俑?」
司馬灰說︰「老子險些又被你繞進去了,深淵里的東西與我毫不相干,我憑什麼去推那尊石俑?」
「綠色墳墓」問道︰「那你是想讓大伙都困在陰山里等死了?」
高思揚聞言心里一動︰「司馬灰怎麼又擅自替別人做主,他這一個決定,可把我們的命都搭上了。」但轉念一想︰「天知道現在身處何方,從地底逃出去之後的生還之望也屬渺茫,我又何必做此膽怯之態?」于是忍住沒有說話。
這時司馬灰卻不說話,而且「 」地站起身來,招呼羅大舌頭過來幫手,兩人合力搬起一尊倒地的鬼俑。
羅大舌頭還沒明白過來,奇道︰「你這又是想搞什麼名堂?」
司馬灰臉上殺機浮現,放低聲音說︰「我估計石俑沉重,能撞塌了這道岩壁,到時候你手底下利索些,可別再讓這狗|娘養的逃了。」
羅大舌頭早就紅了眼,一听感情是這麼回事,立刻咬牙切齒地說道︰「這回你就瞧好吧,我非剝它的皮不可」
二人渾身筋突,把能使得力氣全使上了,發聲吶喊,抱著石俑向壁上直撞,耳輪中就听「轟隆」一聲響,登時撞穿了一大洞。
「綠色墳墓」自認由前到後算無遺策,卻沒算到司馬灰還有這麼一手,轉身就往夾層深處逃去,不料又被塌落的古磚壓住,只好掙扎著向外爬。
司馬灰拋下石俑,死盯著在地掙扎的「綠色墳墓」叫道︰「你這廝如今走不月兌了,老子要仔細看看你到底是人是鬼?」說罷端著步槍快步逼近。
其余幾人也都從後跟上,勝香鄰低聲提醒道︰「小心它還有詭計!」
誰知身後突然傳來「喀喀喀看」的聲音,似是磚石摩擦所發,司馬灰等人擔心是洞外的「伏尸」爬進來,可回頭一看,卻是「二學生」滿頭大汗,正用肩膀頂著一尊無首的鬼俑,竭力向前推動。那鬼俑極為沉重,底部又有磁石吸牢,「二學生」使出吃女乃的力氣,才將它挪動了半尺。
眾人齊聲何止,司馬灰見狀則是怒火攻心,端起步槍就要射擊。勝香鄰卻覺的「二學生」應該不是地下組織的成員,這家伙好奇心重,肯定是受了「綠色墳墓」剛才那番話的蠱惑。妄想窺探深淵里存在的秘密,論罪過也不至于就地處決,于是在旁擋了一下,槍彈沒了準頭,正好打在那尊石俑身上。
「二學生」剛才頭腦一陣發熱,看到司馬灰等人又驚又怒,心中也是悔意頓生。滿臉惶恐地伏在地上︰「我不想困在陰山里變成活死人」
司馬灰唯恐「綠色墳墓」趁機逃了,顧不上再理會「二學生」,可他剛要轉頭。這化石古洞在洪波中已不知有多少年頭了,自身磁殼已飽受侵蝕,全憑那尊玄磁石俑固定,移動後改變了磁極,頓時從山體側面滑向深水。沉入了無休無止的虛空,身體在石室中忽覺天旋地轉,耳朵里再也听不到任何聲音,周圍的鬼俑和磚石紛紛滾落。
司馬灰心說不好,忙穩住身形用礦燈照過去。只見「綠色墳墓」借壓在身上的古磚滑向一旁,已趁機月兌身,迅速爬進了岩壁的縫隙深處。眾人本待亂槍齊發,但失了重心,都道大勢已去,此刻既已錯過了千載難逢的機會,只得先求自保。
古鸚鵡螺化石本是無生之物,落進滾滾洪波,便被地下水灌入,但它內部一間間結構相同的石室,逐層減緩了水量和壓力,就似石沉大海,穿過彌漫無邊的混濁,墜下了無底深淵,眾人很快就在漆黑一團的石室中失去了感知。
待到司馬灰清醒過來,腦中嗡鳴不已,幾乎想不起來此前發生過什麼,四肢仿佛被撕扯開來,感覺筋骨倒無大礙,但全身血管里都是疼的,他試著打開礦燈照明,好在這東西還算可靠。一看古洞滿壁皆是龜裂,但整體尚且完好,眼前有潮濕的水氣繚繞,周圍雲昏霧黑,想來已落到了重泉之下的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