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灰當先搜索過去,他眼尖目明,瞥見鋪板似乎有~痕跡,好像不在原位,心念一動︰「這木屋里有地道?」立即招呼羅大舌頭幫手揭起鋪板,眼前暴露出一個豎井般的方形洞穴,里面有股腐爛的潮氣,但洞口的位置並不十分隱蔽,如果不被鋪板遮住,進到屋里就能瞧見,看起來應該是用于存放食物的「菜窖」,守林的民兵在山上一住就是一兩個月,這里海拔甚高,酷暑時節會較為炎熱,需要這種地窖儲備糧食蔬菜。
這地窖內部很寬闊,但垂直深度僅在兩三米左右,里面充斥著陰冷潮濕的腐氣,用手電筒照下去,角落處有具皮肉殘缺不全的尸骸,似是被什麼大獸啃過,胸腔中的肋骨在外,尸身也已經開始變色,要不是在陰冷的地窖里,大概早就腐爛發臭了,封閉的通訊所木屋和地窖內部,除了這具死尸以外,也沒有其它生物存在的跡象。
通訊所地窖里有種濕腐的土腥氣,完全遮蓋了其它一切氣味,司馬灰分辨不出是否混有那種近似「福爾馬林」的氣息,但這具尸體臉頰還算完整,不像先前在木屋窗子里看到的「老蛇」,其身份應該是那個遇難的護林員。
眾人用手電照到護林員尸體的慘狀,都不禁暗暗皺眉,這通訊所里門窗從內緊閉,也沒有其余的出口,因此導致護林員死亡,以及啃噬死尸的東西,可能仍然躲在這個地窖里。
高思揚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性,她身邊沒有武器,就拿了「二學生」從林場里帶來的土銃,想下到地窖里探明情況。
司馬灰怕她會有閃失,便打手勢讓勝香鄰和羅大舌頭留在原地接應,然後戴上「PithHeelmet」,打開裝在頭頂的礦燈跟了下去。
高思揚有司馬灰跟在身後,心里踏實了許多,兩人分別借著手電筒和礦燈,在地窖中到處察看。
司馬灰見那守林員尸體上的齒痕斷面很大,不會是蟲鼠所咬,倒像被體型很大的猿類啃噬,他心里冒出一個不好的念頭︰「听說深山里成了精怪的僵尸,不僅要吃人腦髓內髒,還能夠埋形滅影出沒無常,難道那個早已入土的老蛇……真從墳里爬出來了?」
司馬灰覺得那個死掉的采藥人「老蛇」,生前一定有很多不能說出來的秘密,說不定真就陰魂不散,變成晝伏夜出的飛僵行尸,而且從已經發現的各種跡象來看,它此時此刻還在通訊所木屋里沒有離開,可是墳距離林場子很近,僵尸怎麼會出現在人跡罕至的大神農架主峰?
司馬灰又想起二學生描述過的情形,那「老蛇」被人舉報與特務組織有聯系,在深夜里暗中收听敵台,還經常偷偷溜到通訊所附近刨地,像是打算挖掘什麼東西,這通訊所無非就是座守林人居住的木屋,除了一部總出故障的無線電,以及那四十來米高的望塔,還能有什麼特別的物事?就算想摳開老墳盜寶,也不該到這海拔兩千多米的山峰頂部來動手。
高思揚在地窖邊緣,發現了一個綁有繩索的大籮筐滿了泥土,推開筐,是牆根處有個傾斜向下的洞口,里面黑沉沉的很是幽深,她有些吃驚地對司馬灰說︰「你看這下面還有條地道!」
司馬灰上前一看,發覺洞中空氣不暢,就起身讓羅大舌頭把電石燈遞下來,然後貓腰鑽了進去,這條地洞曲折狹窄,估計垂直深度不下數十米,盡頭被挖出了一個土窟窿,滿地都是爛泥碎土,還戳著一把短柄鐵,好像還沒挖到底。
地洞至此而止,由于空氣並不流通,電石燈呈現出藍幽幽的微弱光芒,司馬灰四周模索了一遍,見沒有什麼發現,便從地道里退了回來,他和高思揚爬出地窖,向其余幾人說明了情況︰「看情形是有人想從地窖里挖掘某些東西,守林員也因此被殺害,那籮筐就是用來往外運土的工具。」
高思揚看「二學生」還沒把無線電修好,焦慮地說︰「這會不會是敵特在進行破壞活動?可通訊所位于大神農架主峰北坡,周圍地僻林深,又能埋著什麼東西?那個挖掘地洞的人躲到哪里去了?」
司馬灰說︰「怪就怪在這了,除了咱們幾個之外,我感覺不到通訊所和地窖里還有多余的活人氣息。剛發現地洞的時候,我曾懷疑是有盜墓的土賊,企圖挖開老墳摳寶,可海拔這麼高的山峰上不該有古墓,想從此處挖至山月復也絕非人力可為,如果洞子打得太深,首先供氧問題就解決不了,另外我仔細察看過地道作業面上的泥土,全是從未被翻動過的天然土層。」
勝香鄰听司馬灰說完,就在筆記本上畫了一個山峰的形狀,代表大神農架的主峰,峰頂是望塔,背陰的北坡是通訊所,她又在通訊所下描了兩條角度狹窄的虛線說︰「山峰里的地質結構以岩層為主,岩脈岩層之間必定存在斷裂帶。通訊所下的地窖里都是泥土,還可以挖出幾十米深的地洞,說明此地恰好位于岩層交界處,最深不會超過百米,再往下就全是堅固的岩石了。假如岩層交界的地方存在著某個物體,也許它距離地道盡頭已
高思揚見司馬灰等人說得都在點子上,顯得很有效率,心想也多虧遇到這個進山搜集化的考古小組,否則只憑自己這通訊組的三個人,遇上這種情況真不知該當如何處理,看來無線電通訊暫時無法恢復,等林場派來援兵,則至少需要兩天時間,很容易事遲生變夜長夢多,她思索片刻,決定請考古組繼續協助,連夜挖開地洞,探明通訊所下的秘密,同時設法搜尋敵蹤。
二學生和民兵虎子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不免都有些緊張和興奮,覺得有立大功的機會了,當下反復念了幾遍︰「下定決心,不怕犧牲……」
司馬灰暗覺此事很可能與「綠色墳墓」有關,自己當然不會置之不理,但他清楚高思揚這個小組,太缺少相應的經驗和必要的思想準備,所以得在事先告訴這三人︰「最後不管在地洞里挖出什麼,它都一定是個極其危險,極其可怕的東西,所以大伙都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否則稍有閃失就得出大事。」
民兵虎子認為司馬灰是考古隊里的壞頭頭,根本不信他的話︰「這洞子還沒挖到底,你又不是能掐會算的神仙,怎就知道那里面的東西一定有危險?」
司馬灰說︰「你個民兵土八路不懂科學,都什麼年代了還用掐算,我說有危險它就會有危險,因為這是摩菲定律。」
兵虎子氣呼呼地說︰「我真是信了你的邪,因為有頭學了?」
二學生對他說︰「這可不是什麼驢子,而是一個混沌定律,基本上分為三個部分。事物發展運行的軌跡好像是多元化的,存在著無數種可能性,不管你預先布置得如何周密,事到臨頭也總會出現意料之外的情況,所謂計劃趕不上變化,是對第一定律的最好概括。第二定律說白了就是‘怕什麼來什麼’,你越是不想讓它發生的事,它發生的概率就越大。比方說我有塊面包,正面抹滿了黃油,又不小心失手把它掉在了名貴的地毯上,面包正反兩面朝下的概率看起來似乎差不多,其實不管面包掉落多少次,抹了黃油的那一面都會永遠朝下,因為事情總是會往咱們最不想看到的方向發展,這既是摩非原理——宿命的重力。另外還有第三定律……」
民兵虎子緊皺眉頭,插言問道︰「面包黃油還有土豆牛肉都是蘇修才吃的東西,難道你也吃過?」
二學生就怕說話上綱上線,他尷尬地搖了搖頭︰「沒吃過,我這不就是給你舉個例子嗎……」
司馬灰剛才無非是拿話壓人,告訴大伙不要抱有僥幸心理,得做好應付最壞情況的準備,但真讓他解釋什麼「摩非定律」也說不了如此詳細,沒想到那二學生還真有兩下子,看來書本沒白啃。
高思揚听後也囑咐虎子道︰「司馬灰說的沒錯,你應該听他的話。」
民兵虎子說︰「你是我姐,我就听你一個人的話。」
高思揚道︰「真胡鬧,黨中央和**的話你都不想听了?」
司馬灰心想︰「這土八路才多大年紀,就想拍婆子了?看這小子心里憋著股火,腦子里只有一根筋,行事莽撞冒失,早晚得栽大跟頭。反正該說的話我也都說到了,說不說在我,听不听在你,你就好自為之吧。」
羅大舌頭則不懷好意地問道︰「虎子兄弟,你光听你姐一個人的哪成,將來你姐夫說句話你听不听?」
民兵虎子漲得滿面通紅。恨不得當場撲過去跟羅大舌頭掐上一架。
勝香鄰見狀提醒眾人還要挖掘地洞。眼下兩個組應當同舟共濟。別再為些雞毛蒜皮地小事爭來斗去了。
此時已是夜里十點多鐘了。眾人先吃了些東西。下到地窖里裹起守林員地尸體。暫時放置在鋪板上。然後是羅大舌頭頂著礦燈鑽進去掏洞子。司馬灰利用留下地籮筐裝填泥土。推至地道里。再由勝香鄰和高思揚、二學生三人以繩索拖拽出來。民兵虎子則負責往通訊所外邊鏟土。
人多氧氣消耗就快。由于沒有供氧設備。只能挖一陣土就爬出來透氣。但流水作業進展極快。用了兩個小時左右。就將地洞盡頭地土窟擴大了數米見方。再往下全是岩層。鐵已經挖不動了。
司馬灰心想︰「怎麼什麼東西都沒找出來。就已經挖到岩脈了?」他用手撫模從泥土下露出來地岩層。除了堅硬冰冷地觸感。竟發覺十分齊整。不像天然形成。再往邊上一劃拉。手指觸到幾根支出來地大鐵釘子。
司馬灰和羅大舌頭越看越是驚奇。在「電石燈」下端詳了足有半分鐘。腦子里接連劃過幾個巨大地問號。地洞盡頭存在地東西太過出人意料。看來「摩非第一定律」果然發揮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