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打牆 第二十五章 扛天燈 作者 ︰ 本物天下霸唱

黑焰樓?我忙拽過紙來一看,果然是這幾個字,怪了,怎麼那麼像我藏在天津那個黑焰燈呢?沒這麼巧合吧,看田麗一點都不相信,我只好解釋道︰"我說小田啊,只有思想解放了,我們才能正確地以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為指導,解決過去遺留的問題,解決新出現的一系列問題。對有些情況還未搞清楚,不要急于作決定,這樣才能保證決定或決策的正確性,才能取得好的效果。對于目前咱倆踫到的一系列問題,我看可以這樣嘛,一分為二,分開來看待問題。"

田麗被我說的有點發懵,獵槍一晃,止住我繼續信口開河︰"喂喂喂,省省吧,上學時看你還蠻斯文的,怎麼現在啥時候練出一個京痞子了?得,別說了,我最煩听這些緊箍咒。"

我笑笑說︰"小田啊,你想想咱要這麼一撤,老秦可就孤軍奮戰了,萬一不成功留下什麼嚴重的後果,知道不?嚴重後果啊,萬一害了這廣西的大好河山,我可于心不忍。"

田麗撇撇嘴,態度有點松動︰"難不成你還想當個英雄?拯救萬民于水火?你有這麼崇高嗎?"

我趕忙肅容說道︰"別,真正的英雄都是烈士!我可不想當烈士。"

田麗噗嗤笑了,正要罵我,突然听到外面有響動,走近門邊悄悄一看,只見又來了一幫人,有七八個大漢,其中一個陰沉臉的瘸子像是個苗人,其他的則一色都是漢人。在柳州時我了解過,少數民族男子的著裝基本都以簡潔為主,最常見的就是頭上包著頭巾,對襟短衣,褲子較寬而且短,多用青藍二色,苗族主要聚居在融水苗族自治縣。

這個瘸子穿得比較花哨,我估計是一個花苗,衣服上都是刺繡,顯得特別注目。而且刺繡地非常華麗,用了紅、青、紫、黃等各種絲線,看起來美倫美奐,真不知道這是他的民族服裝還是日常就穿這些衣服,配著陰沉的臉色,增加了很多詭異。

我對被苗人下蠱耿耿于懷,加上秦建軍說過要我小心提防,所以一瞥之下,趕忙回來給田麗說︰"大麻煩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針對我來的,看起來咱倆一時半會兒還真的不能撤。這地方是人家的地頭,看那些大漢的背包里鼓鼓囊囊的,弄不好藏的有家伙,一個大的犯罪團伙。"

田麗嗅到了犯罪的味道,反而來了興頭,畢竟這麼快升到一級警督,不是吹出來的。興奮地神色在眼里一閃而過,我趕忙攔住她說道︰"你別看了,我覺得那花苗古怪得很,別讓他覺察到什麼,對方人多,只可智取,再說也不一定就是歹人。"

田麗白我一眼︰"你當我是傻子,這地方如果不是當地人來販茶葉,一下子來這麼多外人,八成都有問題。你看咱們一路上有沒有見這麼多外人?我是想看看這些人面相咋樣,有問題的話,我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本事比起你可強了不知多少倍。"

這一會兒工夫,那些人竟然都走了,沒來得及讓田麗仔細觀一觀犯罪相,我倒是慶幸那老板娘沒有冒失地叫我們下去吃飯,要不然這深山老林的,等我們一離開,一悶棍把我們黑了的可能性都有,現在至少我們在暗處,對方在明處,情況就好多了。

這幫人一走,我和田麗趕緊下來,老板娘也把飯端了上來,我們邊吃邊說話。

吃了一會兒,我就試探著問那老板娘︰"剛才那幫人干什麼的?不會也是收茶葉的吧,看起來怎麼鬼鬼祟祟,不像啥好人呢?"

老板娘很爽快地回答︰"是啊,真的不是啥好人,最近已經來過兩趟了,都是這樣飯也不吃,急匆匆就走,哪里是什麼收茶葉的,依我看啊,八成是些扛天燈的,尤其那個花苗,听說很會用巫蠱,現在會這個的差不多都絕了,所以我是絕不敢惹的,你們也要小心點,千萬別惹到了他們。"

田麗插口問道︰"什麼叫扛天燈的?我怎麼不懂這意思?"

老板娘嘆口氣說道︰"要說起這些扛天燈的,還是這十年來才出現的,以前我們這里沒這麼壞的人,這十多年,不知道從哪個地方來了幫漢人,只听說是北京那邊的一個老板組織的,和這里的一些壞的個別苗人不知道怎麼就搞在了一起,帶著一幫人,經常在這山里晃。要說扛天燈,是因為我們這山,又叫游龍山,無尾龍的意思。這些年在雪山頂上,有時候會黑氣沖天,天上掉下來許多火石頭,都落在雪山頂上,這些人就經常上去撿拾,就算揀石頭,那倒不犯法,可他們每次揀完石頭回來,都要把這附近的寨子折騰個遍,很多姑娘都被他們糟蹋了,還有些小孩子也被抓走,活不見人,死不見尸,唉,作惡得很呢!"

我很生氣,月兌口問道︰"那政府呢?還有公安武警都干什麼去了?"

老板娘更不開心︰"政府啊,遠呢,這邊出事,等他們來,什麼都晚了。要不我也不會早早的讓孔雀出嫁,去的遠遠地。我這也就要走了,等幾天再回來,躲躲吧,我可惹不起這些人。"

田麗有點難受地問道︰"那既然知道這些人壞,這周圍的人沒有防備嗎?"

老板娘回答道︰"防備?我們弄不到好槍,政府不讓買,歹徒有槍,政府又抓不著。我們那火藥槍根本不行,再加上對方人多勢眾,老是搶姑娘,抓小孩,我們打不過只好躲。因為他們每次下山,肩膀上都扛了很沉的東西,很多面色都不對,像是死人一般難看。搶不到姑娘,曾經殺光過一戶人家,驚動了武警,來拉網一樣搜捕了幾天。後來這幫人和武警一起就失蹤了好幾年,這倆月才又出來。因為我們習慣上管那些天上掉下來的火石頭叫天燈,一來二去就稱呼他們是扛天燈的,後來听那些漢人還很生氣,說這名跟點天燈似的,不準我們叫,對了,點天燈什麼意思?"

田麗已經氣地說不出話來,我只好回答老板娘說道︰"點天燈是一種極其殘酷的刑罰。一般來說,是把犯了大罪的人扒光衣服,用麻布層層包裹,放進油缸里浸泡一天,到了夜里,將他頭下腳上穿在一根筆直的高高鐵桿上,從腳上點燃,有麻布吸的油加上人體的油脂,往往燒一夜的都有,天亮才死。看他們這樣沒人性,真該被點天燈!"最後,我惡狠狠地罵道。

老板娘嚇了一跳︰"點天燈這麼慘呢!我的天。"

我們三個人不再言語,埋頭吃飯。一時吃完,我就要老板娘告訴我們那個什麼勒托森麻在哪兒,我好去找他,早早收了茶葉快點離開。

老板娘叫我先別急,收拾好飯桌,又把糧食和水缸清空,鎖好門,才對我們說︰"你們也抓緊時間快點忙完就離開,不然等他們從山上下來,就麻煩了,我把這些吃的喝的藏好,再有來的人就知道出事了,不往里頭走了,要是萬一撞上扛天燈的搶錢殺人都做得出。"

老板娘把我們送出好遠,指了條路就回去了,說是要去孔雀家躲幾天再回來。糧食和水藏在哪兒我們也知道,走的時候照原樣藏好就行,我堅持給老板娘塞了些錢,這才告別。

我們到的時候已經是快黃昏了,勒托森麻的寨子里很不湊巧,正舉辦一起喪事,我和田麗背著包問了幾個人才找著。一問,原來這勒托森麻的漢名叫徐群,三十歲左右,人很精悍,話不多,嘴里總是吧嗒吧嗒的嚼著草煙。身穿黑色的對襟短上衣、褲子又短又寬,頭上包著白頭巾,腰里掛著個棉麻織成的掛包和長刀。

我和田麗這才知道景順人是景頗人的一個分支,遷居桂北後,逐漸自稱是景順人,其實保留的還全都是景頗族人的風俗習慣。我說呢,中華大家庭,我不記得有景順這個民族,原來是這樣!

景頗人的喪禮要通宵達旦地跳舞,日子愈多,主人愈顯得光榮。屋子外頭跳舞的"喔熱、喔熱"地吼叫著,動作粗獷有力,屋內舞者隨著深沉、中速的歌聲和鑼節奏繞尸起舞。

他們唱的歌聲不怎麼悲哀,而有點歡樂的味道,內容我們听不懂,勒托森麻解釋說主要唱的是人為什麼會死,再追敘死者生前的為人處事並且教育後代怎麼做人、要辛勤地勞動、感激死者的養育之恩等等。

勒托森麻是個性情中人,已經知道我們要來,怕我們勞累,不習慣那場面,早早引了我倆去他那兒休息。過門口的時候告訴我︰"我們這兒的人,住房一般都有三道門,第一道門是家人、客人出入的;第三道門是通往曬台的;第二道門叫鬼門,專供人死後抬出和鬼出入。鬼門是禁止家人和外人出入的。你們相信萬物有鬼魂嗎?我們是遇到不祥之事就要祭鬼,還挺靈驗的。"

我見田麗已經很累了,于是老老實實回答道︰"勒托森麻大哥,說真的,我不相信。"

勒托森麻眉毛一挑︰"哦!是嗎?我在你們漢人的地方生活過,好多人都是拿鬼來嚇唬別人,而自己卻壓根不信,呵呵,不過人各有志,我明白。你們往後就叫我老徐吧,順口點兒。"

景頗人是個樸實好客的民族,老徐的老婆孩子在寨子里,那家人處幫忙,家里只有自己一個人,不好意思地收拾了一桌酒菜招待我倆,殷勤地勸我們多吃多喝,我和田麗中午沒有吃飽,都是饑腸轆轆,也不客氣地悶頭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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