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先生……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張國忠見老劉頭下樓開溜了,又把頭扭向了孫亭,「柬埔寨……這是怎麼回事?」
「這……不是張掌教你的意思嗎……?」孫亭也暈了,心想這都哪對哪啊,眼前這個張掌教,並不像老劉頭形容的那麼求寶若渴疾惡如仇啊……
「恩……是這樣的……我準備再去柬埔寨一趟,尋找山下奉文的寶藏,那個寶藏,據田中千戶回憶,是由當初那個原田幸九郎參與修建的,根據喬治森博士的描述,也有一些匪夷所思的靈異現象,但總體來說並不會阻撓發掘工作,本來我不大信這些東西的,雖然我的父親很信……」孫亭深深嘆了口氣,「但此次埃及之行,讓我對這些東西深信不疑,現在看來,單單的雇佣兵是遠遠不夠的,我覺得有你和劉先生的幫助,才更穩妥……」
「哎……這……」張國忠 當一呆在了椅子上,上下打量坐著輪椅的孫亭,「孫先生……你……現在……去柬埔寨……?」
「不,我在病床上躺的時間過久了,肌肉有一些萎縮……」孫亭也知道張國忠想說什麼,「現在還是恢復期,至多再過二十天就可以恢復正常。」
「其實上次孫少爺去柬埔寨,也是不幸中的萬幸,由于當時販毒團的大隊人馬都去做他們所謂的大生意了,所以才能輕松的救我,如果大隊人馬都在,恐怕那幾個美國特種部隊士兵未必是對手,所以這次我們重新指定了策略……」也不管張國忠愛听不愛听,艾爾訊用桌子上的茶杯當參照物開始眉飛色舞的白話。「首先,這次我們不會繼續雇佣美國退役士兵了。他們對柬埔寨的叢林環境並不是很適應,我準備發動我以前的關系,找幾名柬埔寨當地人當保鏢,他們的山地作戰經驗比美國兵要強很多,而且很講信用,費用也低,雇一個美國人的錢可以雇一個連的當地保鏢。」
「哦……那……咱們要對付的可是販毒團伙。萬一他們不敢呢……?」張國忠對艾爾訊的計劃有些顧慮。
「這個完全不用擔心,他們本地也分很多派別的,跟別的地方一樣,販毒的發財了,肯定有眼紅的,咱們雇那些眼紅的派別就好了……其實那些人的生活也蠻艱苦,中東邊境,以前我值勤的那一帶,雖然也算是山清水秀,但一無礦藏,二無田地,也沒什麼土特產,紅色高棉倒台以後更是窮的不得了,那個地方,只有兩個職業,就是保鏢或搶劫,不過大部分的搶劫對象都是一些小打小鬧的走私商隊或毒販,也屬于黑吃黑吧,搶到最後也落不下幾個錢。那個地方,想搞點海洛因搞把沖鋒槍,可比搞輛自行車搞塊手表可容易多了……」說到這,艾爾訊一撇嘴,一陣的無奈,「那些人的嗅覺很靈敏,你如果有走私的買賣,不管是毒品還是什麼別的違禁東西,瀕危動物或古董文物什麼的,他們會很快得到消息,然後便會主動聯系你,問你需不需要雇保鏢,如果你雇他們,他們便會誓死護送你到目的地,如果你不雇他們,他們就會去搶劫你……就算搶不到什麼東西,也會讓你的買賣做不成,這樣你下次就會雇他們了……」
「這……流氓啊簡直……」張國忠讓艾爾訊給說樂了,哪有這樣的保鏢啊,「這種人,真的會講信譽?」
「大部分雇他們的人都是常客,或者是由熟人牽線的,所以他們非常注重信譽,真的不怕死,」艾爾訊倒是蠻認真的,「以前邊境那幫緝私組的同事,經常和一些雇了保鏢的走私隊惡戰,哎呀,手榴彈滿天飛啊……真跟老山前線差不多了……,後來甚至武警、野戰軍都出動過,最多也就和那幫人打個平手,厲害著呢……以我離開中國時的行情算,大概每個保鏢人民幣也就兩千多塊,全程護送,晝夜值班,比雇主自己都負責,給五千塊錢不但護送往返,有沖突的話連彈藥錢都包……而且面對雇主的貨品毫不動心,再有,就是從中國境內雇民兵,費用稍微貴一點,也厲害的不得了,翻山越嶺跟猴子一樣,個個槍法準得很,絕對是一顆子彈消滅一個敵人,跟那幫只會扔手榴彈拿沖鋒槍掃的柬埔寨人完全不是一個風格,但武器裝備沒有那邊好,而且拒絕使用別人提供的武器,就用自己的,都是獵槍……如果張掌教你同意的話,我明天就回國聯系這件事……具體雇哪個,要到那邊看情況」艾爾訊畢竟在孫家干的時間不長,一提到回國雇人的事,下意識的算計起花費來了……
艾爾訊這麼一說,到把張國忠也將住了,「哎,那秦戈先生是不是也要……一起去?」
「不,秦教授去歐洲了,據說是一些很重要的事,這次的事,只有咱們幾個……」孫亭道,「去與不去,就看張掌教你一句話……」
「去!這事我說了算……」老劉頭害怕張國忠改口,焉吧出溜的又回來了,「國忠啊,你要不去,我自己去,我這把年紀,你看著辦……」
「得……艾先生,你趕緊去聯系保鏢把……」張國忠也無奈了,心想這個罵啊,本來自己被騙來,老劉頭應該理虧,但現在莫名其妙成了自己理虧了,這個師兄怎麼比艾爾訊嘴里那群邊境土匪還流氓啊……
半個月後。
在美國這些日子,跟當初在香港七叔家里完全不同,泳池、網球、咖啡……張國忠對這種純粹的西式享樂主義已然不像以前那麼排斥了,雖說不像在七叔家時天天吃人參鮑魚這些高貴東西,但類似于牛排、洋酒、女乃油湯等等這些西式食譜反而讓張國忠吃的很有胃口,加上這孫亭雖然表面上滿嘴仁義道德浩然正氣,但骨子里也是個敗家子,由于和張國忠年齡相仿,加之張國忠本人的知識面也挺廣。時不時也愛吹個牛什麼的,兩人立即臭味相投。說的還挺投機,這期間孫啟林也來過幾次,對于張國忠年紀輕輕卻身兼兩教掌教也是很佩服,听說張國忠對西餐比較有興趣後,特意吩咐下面請了幾個法國廚子,專門給張國忠和老劉頭變著樣的做好吃的,要知道,這法國菜向來以高脂肪高熱量著稱,淨是類似于鵝肝、牛油焗田螺一類的東西,短短半個月功夫,把張國忠吃的少說長了五斤肉,天天滿臉油光亮,就跟剛洗過澡一樣。
隨著日子一天天的度過,孫亭的身體也恢復的差不多了,等孫亭恢復了基本的鍛煉以後,張國忠才發現,原來孫亭這小子的身子骨也有當運動員的潛質。光晨跑就要跑五公里,雖說不會功夫吧,但單就體力而言,探險考古是綽綽有余了。
這一天,艾爾訊從雲南打來電話,說保鏢已經雇佣妥當了,是兄弟三個,佤族人,都是邊境的民兵。最大的二十四歲,最小的是有十八歲,都是村里的神槍手。
「三個人……!」張國忠的汗立即下來了,心想這孫啟林家多少也算個大富豪了,怎麼辦正經事時反而這麼摳門啊,多雇幾個人,能多花幾個錢啊……?「不是說要去端毒販的老窩嗎?雇三個人,我和師兄還不會用槍,這不等于是去送死嗎?」
「哎,國忠啊,你傻啊你!」老劉頭在一邊搭腔了,「你當柬埔寨和中國的邊防都是傻子啊?你想雇上個千八百人,浩浩蕩蕩拉著大部隊去端毒販老巢啊?保管你還沒到毒販那,先讓邊防拘了!你當你是賀龍啊?」
「那……那怎麼辦……?」張國忠也蒙了,眼巴巴看著老劉頭,「太危險的事無論如何我是再也不想干了,師兄我跟你丑話說在前頭,你弟妹跟你大佷子可還在家里等我回去過年呢……」
「誰讓你真正去跟販毒的火拼了……那是警察的事……」老劉頭一臉壞笑,「咱得智取,知道啥叫智取不?就是四兩博千斤!……我早有計劃了……」老劉頭把嘴貼近了張國忠的耳朵,一通小嘀咕,听的張國忠眉頭皺的更緊了……「師兄,你是開玩笑吧……你不是說那麼干折壽嗎……」
「哎!這個我心里有數,雲凌子也不是傻子,他能那麼干,咱們也能!他那本書里雖然沒寫明白,但這些日子我可是一直在琢磨……你放心,我自然有辦法……!到時候只要這樣……」老劉頭喝著茶(跟張國忠不一樣,老劉頭死活就是喝不慣咖啡),一邊跟張國忠比畫一邊嘀咕,旁邊的孫亭就跟听天書一樣,眼珠子瞪的跟電燈泡似的。
十天後,雲南省,滄源佤族自治縣, 董鎮。
到了這個地方,張國忠忽而有一種當年去巴山時剛到南正的感覺,雖說時間早已步入九十年代,但這里卻依舊保持著那種六七十年代所特有的自然與淳樸,絲毫找不到工業文明所帶來的喧囂與環境污染,雖說街上的人滿嘴嘰里呱啦也听不懂說的什麼,但從人們臉上的表情中,張國忠仿佛感受到了那種人類最原始的真誠與友善……
坐了兩個多小時的手扶拖拉機後,三個人來到了一個真正的「邊境村」—— 乃村,這是一個坐落在中東邊境的小村落,距離邊境線僅一公里不到,說的好听是村,其估模甚至不如當年巴山地席子村大,雖說離 董鎮不是很遠,但氛圍卻與那里大相徑庭,老遠望去,除了早就等在村口的艾爾訊沖著三個人一個勁的招手之外,連個人影都看不見。不過更讓張國忠崩潰的還在後邊,跟著艾爾訊進村後,迎面走過來一個領著小孩的婦女,這個婦女渾身上下瘦的就如夏衍的《包身工》中描寫的「蘆柴棒」一樣,臉色黑青黑青的,一臉的不懷好意,後面那個小孩更是一副營養不良的形象,在婦女後面無精打采的跟著,看見對面來了幾個人後便一個勁的用手做著手槍的姿勢,啪啪的比劃起來沒完。
「孫……少爺……你覺得……這個地方的神槍手……可靠嗎……?……」此時張國忠的心已經涼了一半了,當時听說艾爾訊固了三個佤族的神槍手,自己腦海里便立即浮現出了一副像阿黑哥(電影《阿詩瑪》的男主角)一樣英俊挺拔健碩的阿黑哥形象徹底的土崩瓦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