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的一聲,一根熒光棒被扔入墓道深處,取下護目鏡,艾爾遜戴上了夜視儀。
「我看見他了……」艾爾訊舉起了沖鋒槍,突突突就是三發點射,夜視儀中,一個像壁虎一樣趴在墓道深處牆壁上的白影子,忽然刷的一下就消失了。
「奇怪!我應該打中他了!」艾爾訊喊道,「大家小心,它仍然在周圍!這究竟是什麼東西?」
劉丹早就嚇得兩腿發軟了,艾爾訊這一開槍,劉丹只感覺膝蓋一軟,干脆一坐在了地上,額頭不時的往外冒冷汗,干了這麼多年的考古,本來以為所謂的詛咒只是些以訛傳訛的無稽之談,但這幾天的所見所聞,結合著老劉頭真不真假不假的嚇唬,似乎真的感覺有一種自然之外的力量在垂涎著自己的生命。
「啊!」劉丹一聲尖叫,連滾帶爬的跑到了秦戈的後面,「有東西……!」
「什麼!?」秦戈退出彈夾,從另一個口袋里拿出了一排新彈夾頂入了槍膛,這個彈夾與剛才的略有不同,貼著紅色標簽,子彈頭的顏色也略有異樣,從彈頭的鉛心不難看出,這是秦戈在巴山的時候使用過的達姆彈,不過這次的達姆彈比在巴山時又有了新的改善,此次秦戈隨身帶的100多發達姆彈,是結合著道教常識特意定做的子彈,彈頭中填充了大量的赤硝,在子弟擊中目標的一霎那,彈頭中的赤硝會隨著彈頭的綻開而噴發出來,秦戈深信這種子彈會對某些超自然的東西產生作用。
女人的感覺的確很微妙,隨著劉丹一叫,四束手電光立即集中到了劉丹剛才癱倒的地方,只見在花崗岩質地的牆根,有一個小洞。
「奇怪,……埃及人……修金字塔,甚至連刀片都塞不進去,……這里怎麼……怎麼會有……洞……」劉丹心跳加速,連句話都說不整了。
「這個洞的大小和形狀好像在哪見過……」一絲似曾相識的感覺迅速涌上艾爾訊的心頭。「好像是……好像是那個骷髏腦袋後面的……洞!」憑借著多年的破案經驗,艾爾訊迅速從記憶中找到了答案。
「這里有啥……?」老劉頭蹲子,用手電往洞里一照,只見洞深處有兩個亮點,在手電光下像貓眼一樣反著亮光,但沒有貓眼大。
「他娘……!!」老劉頭嚇得蹲著往後退了好幾步,差點一坐地下,「秦爺,我看一切都得從長計議,咱們先上去再說!」說罷站起身直奔下來的繩子。
「大家先上去!」秦戈雖說不知道怎麼回事,但卻深知這老劉頭不同于張國忠,沒把握的事是從來不硬上的,此刻老劉頭既然慌成這樣,想必是發現什麼棘手的東西了,「阿訊,快回來!」
此時的艾爾訊,正打著手電在墓道四外亂照,听到秦戈一喊,剛一轉頭要往回撤,忽然感覺腳脖子被人一把抓住了,撲通一聲就摔了個大馬趴,手中的槍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听到聲音,秦戈一回頭,只見艾爾訊趴在地上,邊掙扎邊被人往墓道深處拖,移動速度比巴山的千魂魈還要快,身體素質夠得上特種部隊標準的艾爾訊,甚至連喊都沒來得及喊,就被黑暗淹沒了。「阿訊!」秦戈大喊,臉上青筋暴露「劉先生!阿訊不見了!」
老劉頭此刻已經爬上繩子了,听秦戈一喊,氣的直罵娘,硬著頭皮下來一看,不遠處是一把沖鋒槍,秦戈兩手端槍左顧右盼,劉丹眼里含著淚水,手里拿著一把比玩具槍還小的左輪手槍,戰戰兢兢的躲在秦戈身後。
「艾老弟呢!?」老劉頭怒視秦戈,「人呢!?」
「被…拖走了!?」秦戈滿臉是汗,手里的手槍微微顫抖,「我會把他…找回來!阿丹,你和劉先生上去等我…」
「就憑你?饒了我吧你!」老劉頭拿出羅盤,用手指啪的一下把指針拔了下來,掏出匕首割破手指,把血滴在了指針上,然後用血在盤子四周劃拉了一通。
這一招叫「包眉(也被戲稱為‘描眉’或‘畫眉’,在茅山的理論中,天屬陽,地屬陰,在地表,正是陰陽交會的地方,羅盤的指針,也正是利用這種敏感的交會來指點陰陽,陽盛或陰盛,都會影響指針的效果,例如在高空或在地下,指針的靈敏度便會下降,當年在大巴山的時候,雖說山洞里的陰氣也很重,但畢竟是山月復之中,屬于正海拔區域,如果沒有過于強烈的氣息(例如八仙局的那個怪胎局眼),指針的靈敏度還是能接受的,而此處距離地面近四十米,屬于純粹的負海拔,所以指針的靈敏度會很差,如果對方的氣息不是很強烈且沒有什麼爆發性的氣息,指針根本就不會有反應。
「包眉」則是利用人體的陽氣中和地下陰氣的一種方法,即使是在負海拔的地方,也可以讓指針保持敏感,不過一旦回到地面,這盤子可就算廢了,所以說這是種殺雞取蛋的做法,再好的盤子,一經「包眉」處理也會變成破爛兒。
說實在的,老劉頭這個羅盤是當年師傅給的,少說得兩百年往上了,除了三十年前在嶗山的一位道友那見過一個當年康熙爺御賜的盤子比這個更好以外,老劉頭還真沒把那些港台半仙們奉若至寶的老盤子放在眼里(馬真人傳給張國忠那個除外),而此時這一下「包眉」,算是把自己這看家的寶貝毀了,沒辦法,誰讓他喜歡艾爾訊這孩子呢…如果換成是秦戈被拖走了,可能這個寶貝盤子就保住了…
把指針插回盤芯後,這「眉」過的盤子果然不一樣了,指針開始 的亂跳,時不時的還有轉圈的現象。
「我倒要看看你是哪路大仙!」老劉頭拿出黃旗桿子往地上一立,啪啪啪幾枚銅錢拍在地上,眼看著黃旗桿子就要斷,寂靜的墓道里,劉丹甚至听到了旗桿將折時的吱吱聲。
「劉先生…阿訊他…會不會有事…?」劉丹戰戰兢兢的問,老劉頭閉著眼,一言不發。
「變陣!」老劉頭忽然一聲爆吼,鏘的一聲將龍鱗匕首插在了黃旗桿子旁邊,能把匕首插進堅硬的花崗岩,且不說這把古代寶刃的硬度與鋒利程度,單就這一下所需的臂力而言,就連秦戈也開始自嘆不如了。
就在龍鱗入地的瞬間,地上銅錢嗖嗖的自己換了幾個位置,秦戈雖然已經見怪不怪了,但劉丹的眼珠子卻險些掉出來,雖說危險尚未解除,但卻忽然有一種安全感涌上心頭,原本以為老劉頭就是個跳大神的風水先生,但現在看來,這個人似乎還另有厲害的特異功能…
啪嗒一聲,黃旗桿子雖然沒折斷,但卻仍舊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老劉頭睜開眼,滿腦門子的汗。
「劉先生!」秦戈有點沉不住氣了,「咱們還在等什麼?」
「知己知彼,方可百戰不殆…那東西,可逃,不可戰…」老劉頭道,「從盤子上看,艾老弟現在沒事,而且…剛才那個東西,好像把它放在某個地方就走了…!」「剛才那是什麼?」秦戈問。
「我還想問你呢…!」老劉頭「 」的一聲拔出匕首,「跟緊了!艾老弟離咱們不過百步!」
所有設備都在艾爾訊身上,沒有了艾爾訊,也就沒有了夜視儀、沒有了沖鋒槍和炸藥(秦戈根本就不相信沖鋒槍會有效,反而對自己手中的大口徑夾心達姆彈很有信心,索性把沖鋒背在了身後…),甚至連照明彈也沒有,三個人只能依靠手電的有限照明小心翼翼的往里走。
依靠先頭給每個人發的那一小塊死玉,老劉頭判定,艾爾訊距離出事地點至多百步,而幾個人越往前走,老劉頭眉頭皺的越厲害。
「劉先生,我能問一個問題麼…」劉丹戰戰兢兢的,「剛才您說讓大家撤退,您看見什麼了…」
「我不能確定是不是…」老劉頭邊看羅盤便敲牆,「好像是中國一種玩意,不能確定…盤子「眉」過也沒反應,但我肯定那東西是活的…!」
「還有多遠?」秦戈握槍四處看著。
「就是這!停!」老劉頭用手電照著四周的墓道,不斷用匕首把敲著旁邊的牆壁。
「劉先生,您這是在干什麼?」秦戈不解。
「艾老弟就在這!」老劉頭指了指牆里邊,「不過五步遠!我能肯定他沒受傷!但***他是怎麼進去的?」
「劉先生!你肯定!?」秦戈也開始用沖鋒槍的槍托敲牆壁,但好像沒有空心的跡象,「阿訊!你能听見嗎阿訊!」秦戈大喊。
「這有個大洞!」劉丹喊道,順著劉丹手指的方向,三束手電光會聚到了墓道上角的一個臉盆大小的圓洞上。
「他會不會是從這個洞里進去的?」劉丹皺著眉,說這話連自己也有點不相信,艾爾訊一米八五的身高,膀大腰圓,這麼一個小洞,比當年巴山真仙台的那個盜洞還要小上好幾圈,別說艾爾訊,劉丹想進去都費勁。
「不管是不是,咱們有必要看一眼!丫頭,得委屈你一下!」老劉頭面色凝重,盯著劉丹。
「劉先生,你是說讓我進去?我…」劉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與其讓自己一個人去鑽這種妖怪洞,還不如在外面就一槍自己了結算了…
「不是讓你進去…」老劉頭和秦戈對了一下眼神,巴山的招,重現在埃及了…秦戈在下,劉丹在中央,老劉頭在上,將將能踩到洞口。老劉頭這把干骨頭雖說沒什麼分量,但劉丹還是覺得鎖骨要被踩斷了…
剛到洞口,老劉頭忽然覺得有一滴液體滴在了自己的臉上,用手一模,粘乎乎的,放在鼻子跟前一聞,嗆的差點從劉丹肩膀上栽下來,「這他娘是什麼玩意啊!他娘的…我日他娘…」老劉頭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人,什麼腐尸惡骨沒聞過,可就單單今天這一鼻子夠自己記一輩子的,出道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被燻的罵街。
「他娘的…我就……啊!!!」老劉頭用手電往洞里一照,嚇的差點就休克了,只見一張蛇臉從洞里正往外探,後邊還有干癟的身子,兩只手像鳥爪子一樣摳著洞壁,嘴里不斷吐出的信子差兩公分就舌忝到自己臉上了。
「唉呀媽呀…!!」老劉頭也不顧腳底下還有倆人了,本能的往後一躥,撲通一聲就摔在了墓道里,褲子也磨破了,腿上也見血了,手電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順著墓道的斜坡滾出了七八米,說實在的,老劉頭出道以來,素以穩重著稱,沒把握的不來,把握小的出陰招,每每總是鎮定自若,還從沒被嚇成過這樣。
剛從地上爬起來,劉丹晃晃悠悠沒站穩,撲通一下也栽下來了,正砸在老劉頭身上,把個老劉頭砸的差點就見了師傅了,秦戈反應倒是快,盡管此刻墓道里黑咕隆咚的啥也看不見,僅憑著記憶中的位置,沖著洞口砰砰砰的連開數槍,一股赤硝的味道頓時在墓道彌漫開了。
迷迷糊糊爬起來,一把抓過手電,劉丹第一件事就是照洞口,手電光剛一過去,只見一個人影蹭的一聲從洞口竄到了地上,速度之快就好像被彈弓彈下來的一樣。
「啊!!!」劉丹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老劉頭一听也顧不上腿上的傷了,咬著牙抽出匕首噌的一下橫在了劉丹前面。
「阿…阿…阿…阿皮範…」劉丹抽噎著,已經快說不出話來了。
「丫頭別怕…」老劉頭一口真陽涎噴在了龍鱗匕首上,和人影正對著拉開了架勢,「丫頭,你說這玩意是啥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