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人影越走越近,借著手電的亮光已經能看見腐爛的衣服了,張國忠大略數了數,五個。
「媽的,一個就夠受了,她娘的五個…」張國忠咬著牙暗罵,正在此時,一個冒著火星的雷管嗖的一聲飛過張國忠腦袋,張國忠回頭,只見秦戈正在點第二個。
轟的一聲巨響,整個溶洞彌漫起刺鼻的硝煙味,此時第二個雷管又到了,第三個、第四個…這秦戈真是扔紅了眼,也不知道炸到沒有,只顧一個勁的點雷管。
張國忠和老劉頭嗆得直咳嗽,張國忠用手捂著鼻子,用手電往硝煙里一照,心里立馬就涼了,五個人影,一個不少。
「炸…炸不動?」老劉頭晃著手電,也虛了。
此時張國忠把心一橫,盤腿坐在了洞口,用匕首尖撲撲撲幾下就在前胸刺了幾個小口,然後把匕首狠命往地上一插,高高抬起了右手。
「國…國忠…你這是要…」老劉頭都帶出哭腔來了,張國忠這是要使「陽魂法!」
眾所周知,魂魄是屬陰的,「陽魂法」,則是讓魂魄攜帶陽氣,在短時間內爆發出巨大的力量震懾惡鬼,這是茅山教同歸于盡的法術,其原理是點破七脈,讓全身的陽氣泄出,然後吻頸自殺(利器需帶陰氣,所以要先把匕首插進地里,陽魂法不可用毒,不可窒息,僅可死于物理傷害),讓自己的魂魄汲取身體中泄出的陽氣,變成「陽魂」,從醫學角度講,只要失血不多且搶救及時,自殺的人是能夠搶救的,但從茅山術的角度講,用過陽魂法的人,魂已離體,即使搶救過來,也是植物人。
「你快給我住手!」說罷老劉頭一步竄到張國忠跟前,一把拔出插在地上的龍鱗。
「要來也應該我來!你是掌教!」老劉頭一步邁到張國忠前面,跟張國忠一樣,用斬鐵在胸前點了幾點,一把把匕首插進地里。
雖說不知道這師兄兩要干什麼,但看著你掙我搶的陣勢,秦戈也猜個八九不離十了。「都住手!」秦戈大吼,「這有個洞!」原來這是兄弟搶著用陽魂法的時候,秦戈不停在用手電照這個石室四周,發現在石室的屋頂與牆壁交匯的地方竟然有一個洞。
听到說有洞,張國忠和老劉頭也顧不得搶了,連滾帶爬來到石室中,順著秦戈的手電光一看,確實有個洞,但確小的可以,跪著鑽是不大可能的,但爬著應該能蹭進去。
要說經過了這麼多的冒險,三人已經相當默契了,秦戈迅速從包里掏出一卷繩子塞給老劉頭,張國忠在下,秦戈在中間,老劉頭在上,立即搭起了人梯,比雜技團還快。只見老劉頭邊爬邊往腰上系繩子,以老劉頭的一把干骨頭,進這個洞還算比較輕松,進洞後,繩子立即甩了出來,秦戈抓住繩子,三躥兩躥也到了洞口。
這時那幾個人影已經走到洞口了,好在走的速度很慢,一步一挪。張國忠用手電一照,心里不免一陣惡心,這幾位大叔想必就是傳說中的「闐鬼」,可比前兩天星吮台洞里的那位山民惡心幾十倍,臉上的肉皮不知道是剛才炸的,還是本來就這樣,已經完全移位了,本來應該是臉的地方現在成頭頂了,腦門和鼻子的凸起部位此刻都是頭皮,還有三三兩兩沒掉干淨的頭發,身上還勒著當年捆他們進囚殉的繩子,有的斷了,有的還連著,而原本的臉現在到了脖子上,還呼扇呼扇的…。
正在此刻,只听砰的一聲槍響,對面一個闐鬼「臉」上的頭發被打的嘩啦一散,闐鬼晃悠了一下,仍然緩緩往前邁步。
「張掌教!」正在往洞里鑽的秦戈回身開槍,大喊張國忠,「快上來!快!」
張國忠真的被這幾位的長相驚懵了,秦戈這一喊,張國忠緩過神來,抓緊繩子開始往上爬。
「快進啊!」秦戈大喊!
「繩子拽不動!」老劉頭也想往前爬,用斬鐵插進洞壁(原來這個人工石室四周的牆壁很厚,但屋頂很薄,也就20厘米厚的石頂,石頂外是類似于墓葬的封土),狠命的往前蹭,但繩子繃的結結實實的,就是拽不動。此刻張國忠爬到洞口了,發現自己身子下面的繩子也繃的很緊,回頭一看差點嚇死,「闐鬼」也順著繩子爬上來了!
「這東西會爬繩子!」張國忠都喊跑調了。
「快!快割繩子!」秦戈此刻想退出去,但這個洞實在太小了,轉身是不可能的,
眼看「闐鬼」的手已經夠到張國忠的腳了,張國忠眼里都鉚出血絲來了,一手拉繩另一手抽出腰里的龍鱗開始割繩子,但秦戈來帶這美國登山繩也不知道是什麼材料做的,放任寶刃龍鱗蹭蹭的割,就是不斷。
洞里老劉頭的腰都快勒斷了,呲著牙緊握著齊根插入洞壁的斬鐵,秦戈也掏出隨身的軍用匕首插進了洞壁,身體最大限度的撐著洞壁,用肩膀扛住老劉頭的腳,分擔著一部分的力量。
洞里是秦戈,下面是「闐鬼」,已經無路可走了。此刻與李二丫在李村的纏綿生活在張國忠心中一閃而過,莫非二丫年紀輕輕真的要守寡?
「唉!」張國忠無奈,此時「闐鬼」砰的一把抓住了張國忠的腳脖子。
「也罷!」張國忠收回匕首,開始割自己上邊的繩子。「師兄!茅山教就交給你了!」
此話一出,老劉頭腦袋甕了一聲。「國忠!你別干傻事啊國忠!」但自己目前也動不了,只能干著急。
此時秦戈也急了,騰出一只手,掏出了手槍,打開保險,從褲襠下面遞給了張國忠,然後打開了手電,架在了褲襠下。「張掌教!用這個!」
張國忠將龍鱗餃在嘴里,接過手槍,無奈的笑笑,「死馬當活馬治吧!」想罷對著抓住自己腳的「闐鬼」手砰的就是一槍。
雖說這「闐鬼」貌似刀槍不入,但這畢竟是大口徑的「達姆彈」,如此近的距離,即使「闐鬼」也不免一驚,迅速縮回了手。此時張國忠照著「闐鬼」的腦門又是一槍,但這牆似乎打在了橡皮泥里,只听「噗哧」一聲,「闐鬼」臉上的頭發嘩啦一下,沒有任何反應。
「張掌教!」秦戈聲音都哆嗦了,「我是讓你打繩子!」
張國忠這才恍然大悟,拿手槍照著自己身下的繩子砰的一槍,底下的「闐鬼」連同半截繩子撲通一聲掉到了地上。
老劉頭忽然覺得身後一輕,「國忠?國忠!?」
「我在!我在!」張國忠滿臉是汗的爬進了洞,臨進洞時用秦戈的手電往下照了一下,只見四五個「闐鬼」聚集在洞下,不時發出悶雷般的低吼。看來這些「闐鬼」雖說會爬繩子,但好像還不會上牆。張國忠長出了一口氣。
「看來這就是清朝那些盜墓賊挖的盜洞!」秦戈邊爬邊分析。
「我說這幫兔崽子哪來那麼大的本事把這個鎮台偷出來呢,」老劉頭搭腔,「原來他娘的是走後門…!」
也不知道爬了多遠,老劉頭忽然停了。
「劉先生?」秦戈不解。
「到頭了…」老劉頭邊說邊打開手電,外面是更大的溶洞,盜洞就是從這里打到真仙台的。
為了防止萬一,大伙爬出盜洞後,秦戈往盜洞里扔了一個雷管,轟的一聲悶響,盜洞被徹底封死。
三人在這個溶洞里打開了手電,發現地上竟然有路,明顯是人工休過的痕跡。
「別走路!當心陷阱!」老劉頭深知,在不用修路的地方修路,用現在的話說就是非奸即盜,路邊也挺平坦,但卻非得修出條路來,明顯有貓膩。
三人順著路邊,小心翼翼的走了大概幾百米,前面越走越窄,到了最後,干脆就變成了人工修的通道。
「別進!」老劉頭又掏出了黃旗子,但這次黃旗的表現非常的奇怪,竟然原地轉了起來。就連老劉頭也懵了,「要麼晃要麼折,這轉圈是啥意思?」
「無定數!」張國忠道,老劉頭跟馬真人的時間雖說比張國忠長,但天天偷奸耍滑,真本事相對有限。黃旗子原地打轉的情況非常少見,馬真人曾經教導過張國忠,踫到黃旗子轉的狀況,就要加千萬分的細心,多一份仔細沒準相安無事,少一份仔細興許就是滅頂之災。
「張掌教,你看這里!」老劉頭琢磨時,秦戈一直在旁邊轉悠,顯然是發現了什麼東西。
順著秦戈的手電光,只見三個人齊刷刷躺在地上。看見這景,老劉頭迅速掏出羅盤,發現沒什麼反應。「沒事,就是普通死尸。」
走道死尸前,發現這三具尸體因為洞內的特殊環境,還沒完全腐爛,但臭氣燻天,從頭上的大辮子可以看出,是清朝人。
「看來他們也不是全身而退的…」張國忠道,「尸體整齊的擺在這,看來活著出去的人沒受什麼傷。」
「這他娘到底是什麼地方?」老劉頭邊用手電照尸首,邊道。
張國忠掏出地圖,「怪了,真仙台離陣眼很近,莫非這就是…」
听張國忠這麼一說,秦戈心理也一驚,立即掏出小本子和指南針,對照剛才來的方向琢磨起來。「沒錯!這…就是寶藏的入口!」秦戈的聲音已經顫抖了。
「看這!」老劉頭把手電光束定在死尸腦袋上,只見黃吧拉唧一片,「好像是張符!」
「這幾個傻冒被人利用了!」張國忠蹲下看著死者腦袋上的符,冷冷道。
「秦爺,看來其他的幾座台咱用不著去了!」老劉頭出乎意料的正經起來了。「這幾個人被行家利用了!既然死在了這,說明其他幾座台已經都被破過了!」
秦戈也不理他,鐵青著臉,徑自走到入口前,大口深呼吸。
「別動!」張國忠用手電照著石廊兩邊的側壁,「有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