婺源文公山,原名「九老芙蓉山」,山腰葬有朱熹祖墓,因謚號「文公」而得名。南宋紹興二十年(1150年)春,朱熹回鄉掃墓親手栽植的24棵杉樹,寓意24孝,歷經800多年風雨,至今已有三米多粗,三十余米高,仍郁郁蔥蔥的屹立在半山之上。
黎明前,天色昏暗,毛尸一蹦一跳的走在古驛道的石路上,雖經幾百年風霜雨雪,古道仍完好無損,因其修建時采用了倒三角形的方法鋪石,借助行人的踩踏,石塊越踩越實,越踏越緊,所以保存至今。
耶老望著蒼翠的文公山,不由得嘆息道︰「老衲久居關外,听聞南宋理學家朱熹祖墓穴址擇地頗為周折,毛尸哎,你能葬于此山之中,也是不容易啊。」
毛尸聞言停下了腳步,疑惑著說道︰「唧唧……文公祖墓如何費周折啦?」
耶老清了清喉嚨,然後回答說道︰「老衲听吳楚山人說過,南宋朱熹曾祖墓下葬時,乃是一個叫做‘賴布衣’的風水師擇的時辰,必要等到四種現象同時出現時方可下葬。」
「唧唧……是什麼?」毛尸感興趣的問道。
「一是鯉魚上樹,二是鐵鍋當帽,三是瓦片盛飯,四是葛藤束腰,那賴布衣告訴朱家人某日某時將棺木抬至墓穴旁邊等待,族人們半信半疑,但還是照做了。時辰接近午時許,見一位農夫手提兩條鯉魚來到路口茶亭旁邊,隨手將魚掛于樹上,自己則到涼亭內歇息喝茶,這就是鯉魚上樹。須臾,天陰落雨,一人頭頂鐵鍋奔進涼亭,豈不是鐵鍋當帽了麼?因天近中午,幾名農婦提著瓦罐前去地里送飯,下雨路滑,一位農婦摔了一跤,送飯的瓦罐打破,腰帶也因摔跤跌斷了。那農婦心疼米飯,用瓦片將飯盛起,又隨手折了葛藤當作腰帶系于腰上。此刻族人方才恍然大悟,鯉魚上樹、鐵鍋當帽、瓦片盛飯、葛藤束腰,四種現象真的同時出現了,不由得連連稱奇,于是連忙將棺木下葬于墓穴內,這才成就了一代大文豪朱熹。」耶老很滿意自己有機會在毛尸面前炫耀一番。
「唧唧……有意思。」毛尸抿嘴嘻嘻笑了,音質清脆甜美。
「毛尸,你的墓地究竟在哪兒呢?」耶老也陪著干笑了幾聲,然後抓緊時機問道。
「唧唧……就在這里。」毛尸手一指古驛道旁的一處山坳,那里背風向陽,赫然矗立著一個大墳包。
耶老走近前細觀,詫異道︰「毛尸,你是哪一年死的?」
「1966年,唧唧。」毛尸回答道。
「那是十年前了,可這卻是一座新墳啊……」耶老望著墳包上面的新土狐疑的說道。
「唧唧唧……就是這里,沒錯。」毛尸肯定的說道。
這是一座新墳,土包上面甚至才剛剛生出些青草來,耶老圍著繞了一圈,也沒找到墓碑,他撓了撓頭皮,又接著問道︰「怎麼會沒有墓碑呢?」
毛尸嫣然一笑,解釋道︰「唧唧,唧唧……外姓人葬墳到文公山上,都是不立墓碑的,幾百年了一直都是這麼做的。」
遠處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直奔他倆而來,毛尸害怕的閃身躲在了耶老的身後。
「毛尸,你別怕,有我耶老在此,任何人休想傷害到你。」耶老張開雙臂毅然的護住了毛尸。
夜行人的衣袂聲轉瞬已至跟前,稀疏的星光下,站立著吳楚山人和不化骨茅一噬……
「耶老,你讓我們找的好苦。」吳楚山人氣惱的說道。
茅一噬走近前來,鼻子不住的翕動著,嘿嘿的開口道︰「這具普通毛尸沒什麼道行,干脆剿滅算了。」
「唧唧,我怕……」毛尸戰戰兢兢的後縮著。
耶老胸脯一挺,高聲叫道︰「老衲絕不允許你們傷害毛尸!」
「耶老,你自己這樣隨意亂跑,是很危險的。」吳楚山人責備說道。
耶老脖子一挺,分辯道︰「老衲喂毛尸吃了蛐蛐,她帶我來到了她的墓穴,老衲馬上就可以解開太極陰暈里面發生的謎團了。」
「這座墳就是毛尸的麼?」吳楚山人疑惑道。
「唧唧,是我的。」毛尸躲在耶老身後探出腦袋說道。
「哼,是真是假,挖開便知,」吳楚山人轉身對茅一噬說道,「茅兄,方才路過一家農舍,我去找把鋤頭便來。」說罷,山人身形一晃,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了。
「耶老,老夫一生剿滅尸變無數,你與這具毛尸非親非故,干嘛要護著她呢?」茅一噬不解的問道。
「人在江湖,行俠仗義,除強扶弱,助人為樂,乃老衲份內之事,豈能袖手旁觀,更何況毛尸又是一個受盡苦難的美婦人。」耶老義正言辭的朗聲說道。
「美婦人?你又怎麼曉得?」茅一噬詫異的說道。
「你听她吳語軟儂的話音,行走步態之婀娜,接人待物之嬌羞,舉手投足之嫵媚,老衲豈能分辨不出?」耶老雄辯道。
「哼,不就是一具毛尸麼,連肉都沒有。」茅一噬鄙視說道。
「嗚嗚……唧唧。」毛尸傷心地哭了。
「不化骨,老衲不許你侮辱毛尸!」耶老憤怒的沖著不化骨喊叫起來。
腳步聲重又響起,吳楚山人手拎著一把鐵鋤回來了,二話不說,走到那座墳包前便奮力挖掘了起來。
此刻,東方已現魚肚白,山人也將墓穴掘開了。
一口陳舊的棺材靜靜地躺在了墓坑里,看樣子它已經在泥土中埋了若干年,木質表面大都已腐朽。
「我要開館了。」吳楚山人說道,然後一鋤劈在了棺蓋上,「 嚓」一聲,撬起了棺材板。
晨曦下,一個赤身的老頭安祥的躺在棺材里,皮膚還未曾腐爛,正是黃老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