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一聲,我也直接跳了下去。少爺指了指對面說,這里另外有水下通道,不過,不知道通向什麼地方,也不知道有多長,能不能游過去?
少爺喘了口氣,揮了揮手電筒說,「他走最前面,丫頭中間,我斷後,有事要相互照應!」
我點頭同意,少爺舉著手電筒,深深地吸了口氣,一個猛子扎進水中。丫頭的水性也不錯,跟隨在後。我不敢梢有遲疑,忙著也扎進水中,死死地憋了一口氣,跟隨在少爺手中那一點點微弱之際的手電筒光芒下飛快的前進。
水下比水上更是漆黑一片,手電筒的光芒更加顯得幽暗,我憋著一口氣,跟在少爺與丫頭的背後,看著前面影影綽綽的影子,就像是鬼影,不知道為什麼,我猛然產生一個錯覺——我還活著嗎?
這個念頭剛剛在心頭閃現,我陡然一驚,我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感覺?也許是在幽暗的地下時間太久了,我得趕緊出去。否則,別說是丫頭的病,我也早晚得抑郁而死。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走在前面的少爺發出一聲驚呼。隨後,就是丫頭的慘叫傳了出來。我聞聲一驚,隨即又是一喜。驚的是丫頭與少爺遇到了危險,而喜的卻是,水下是絕對不能慘叫的,他們勢必已經出了水面。
由于有了他們兩人的提醒,我將青銅古劍抽了出來,在面前舞成-團,護住了面門。「啪」的一聲輕響,似乎有什麼東西被我砍斷。同時,我也沖出了水面。久久憋著的一口氣,終于吐了出來。
身邊傳來少爺的驚呼︰「老許,小心!」
我猛一回頭,天啊,怎麼又是這個東西?在我面前的,是一團團的觸手糾纏在一起。而少爺與丫頭都已經被其纏住,少爺舉著竹箭,死命地亂刺,可是也是勞于應付。這是什麼鬼地方?怎麼也有這些奇怪的觸手?我忙揮舞青銅古劍,對著那一團團的奇怪觸手砍了過去。
這些觸手雖然多得驚人,但由于青銅古劍鋒利無比,所以紛紛斷裂。我揮舞著青銅古劍,擋在了面前,向少爺那邊靠近。少爺被一個粗大的觸手卷住了腰部,很是危險,可是他還是死命地將丫頭護在背後。
「老許,快,將丫頭拉出去。這里是劉去的護棺河。」我聞言一驚,我們怎麼轉悠了一圈,還是回到了劉去的墓室中?
少爺說話一分神的當兒,居然被那些奇怪的觸手拉著卷向護棺河底。我大驚,忙舉劍對著一大團觸手砍了過去。觸手應劍而斷,斷口處都流出腥臭無比的黃色液體。趁著這個時間,我四處看了看,果真,這里還真是劉去那個老變態的護棺河。
護棺河並不是很大,不過就是六人來寬。我飛快地沖到丫頭身邊,揮舞著青銅古劍,如同是切豆腐一般,將無數糾纏過來的觸手砍斷。用力地去拉丫頭,可居然沒有拉動。丫頭臉色呈現死灰色的蒼白,目光游離,已經沒有了原本的靈動。
我大驚,顧不上少爺,使勁地將丫頭向護棺河邊拉去。將那些奇怪的觸手砍斷無數之後,我們終于殺到了岸邊。我先爬上岸去,然後死命地去拉丫頭。可是丫頭的身體出了奇得沉重,我幾乎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她的上半身拉出水面。
而這時候,護棺河中傳來少爺的驚呼。我抬頭一看,少爺已經快要被那些奇怪的觸手拉下水面去。一急之下,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硬生生地將丫頭整個人提出了水面。可就在丫頭的腳上,卻多出了一雙慘白慘白的手,死死地抓著的腳踝。
我心中一驚,知道壞了,竟是招惹上了什麼東西。我就說丫頭的身體怎麼會這麼沉?如今也顧不上那麼多,只能使勁地將其一起拉了上來。
水下那個慘白慘白的手的主人,漸漸也在我大力拉扯中,露出了水面。一張被泡得慘白的臉,猙獰詭異地笑著,已經微微腐爛。可是那身藍色的工作服,我還是一眼看了出來。這個人,正是莫名其妙死了的老卞,莫名其妙地出現在劉去的墓室內,後來又失蹤了的老卞。
看著老卞那張已經腐爛,可是依然猙獰恐怖的笑臉,我的心不由自主地沉到了谷底。而它的兩只手,還死死地抓住丫頭的腳踝。我也顧不上忌諱,用力地去剝老卞的手。哪知道,那雙看著已經微微腐爛、慘白無比的手指,居然僵硬如同生鐵,我怎麼也剝不動。
丫頭的情況很糟糕,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中。而在護棺河內,少爺的驚呼頻頻傳來。我沒有時間與老卞的尸體窮磨蹭,當即舉起青銅古劍,對著老卞的手上就砍了下去。心中卻在念叨著︰「老卞啊,你可別怨我,你死都死了,還死拉著人家丫頭干什麼?人家丫頭正年輕貌美,你可別害人……」
我的劍剛剛一接觸到老卞的手臂,它就像是有知覺一樣,「嗖」的一下,就直接松了手。而丫頭的腳上,卻多了幾個烏黑的指印,看得人觸目驚心。
「老許,快救我……」少爺的驚呼再次傳來。我一看,不禁嚇得魂飛魄散。少爺的全身都被密密麻麻的觸手糾纏著,僅僅還剩下一個頭部露在外面。我正欲再次跳下護棺河去救少爺,猛然想起,丫頭如今已經陷入了半昏迷狀態,將她一個人留在上面,我委實不放心。而旁邊還躺著一個隨時都可能尸變的老卞。
這丫的死都死了,還不忘了要拉我們墊棺材底,可見也不是什麼好人。
沒有時間給我考慮,我抬起腳來,惡狠狠地一腳將老卞的尸體再次踢入護棺河內。老卞的尸體在水面上一個翻身,一張慘白的臉冷冷地對著我,隨即,就被鋪天蓋地的奇怪觸手覆蓋,拖進水中。
真是奇怪,當初教授的尸體也是在這護棺河內發現的,而老卞的尸體,怎麼也在護棺河內出現?莫非我們最後也得死在這里?一念至此,我雙腳發軟,幾乎不敢再下河。
可是,少爺被那奇怪的觸手勒住脖子,一張臉漲得通紅,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無奈之中,我「撲通」一聲,再次跳進了水里,舉著青銅古劍,向少爺那邊殺了過去。
那些奇怪地觸手似乎非常的懼怕我手中青銅古劍。我所到之處,觸手紛紛閃避,可是卻將我的身前背後,牢牢地包裹著,說不出的古怪與惡心。
好不容易將少爺身上的奇怪觸手全部砍斷,拉著他向岸邊沖去。猛然,我感覺背後風聲大起,不由回頭一看,只見剛才被我一腳踢進河中的老卞,居然張牙舞爪地向我撲了過來。
我不得不舍了少爺,慌忙閃避。少爺緩過一口氣來,驚叫道,「怎麼回事?」可是他聲音沙啞,顯然剛才被那奇怪觸手勒傷了脖子。
我慌忙讓少爺先上岸,我對付老卞的尸體。少爺手忙腳亂地向岸邊沖了過去。但他沒有我手中的青銅古劍,鋪天蓋地的奇怪觸手,再次地蜂擁而上。
「媽的!」我原本並不想傷了老卞的尸體,畢竟在他活著的時候,我們還曾經與他一起喝過酒。可如今他想要拉我陪葬,我也就顧不上那麼多,一劍對著他身上砍了過去。
老卞看著窮凶極惡的模樣,不料被我一劍就砍得倒了下去,再次沉入水中,消失不見。我隱隱看到水底下,一張碩大的、慘白色的臉一閃而沒。
解決了老卞,我忙著過去支援少爺,兩人幾乎是連滾帶爬地爬上了護棺河邊。少爺這次傷得不輕,手臂、脖子上都是一道道黃黑色的勒紋。
「丫頭……」他連氣都沒有來得及喘一口,直接撲到丫頭的身上,用力地掐著丫頭的神經,我也壓著丫頭的胸口。兩人一翻折騰,終于將丫頭弄醒。眼見丫頭醒來,少爺人一放松,一就坐在了地上,呼呼地喘著粗氣,問道,「老許,剛才那玩意,是什麼東西?」
我壓低聲音說,是老卞的尸體,不知道怎麼回事,居然也跑到了劉去的護棺河內。
少爺呆了呆,半天才說,真的邪門,為什麼他們都跑到護棺河內?我自然知道少爺口中的他們,指的是教授與老卞。老卞的尸體,我親眼見著是鑽進了墓室後面的那個「狗洞」,為什麼如今也出現在護棺河內?而教授,我們卻是說不清楚。甚至我們搞不清楚,他是活著來盜墓的,還是死後才來的。
我壓低聲音問少爺說,老卞死的時候,你也在他身邊,你看,他有裝死的可能不?少爺搖頭說不可能。老卞當時已經死了,死得不能再死。
我低頭不語。教授的死我沒有親眼見到,還可以理解成他是假死後爭取時間來盜取廣川王劉去的墓,可老卞的死,我卻是親眼所見,為什麼他死後,尸體也跑到了這里,這中間隔著這麼多的路,他是怎麼來的?
若說有人惡意地將一具尸體運到這里,那也絕對不可能。一路之上不管是用什麼交通工具,如何通過交警那一關?難道說,交警都是瞎子,會任由一個尸體混上火車、汽車不成?越想我就越是害怕。
丫頭的狀態不是很好,醒來後,一直拉著我沒有說話。目光迷離,臉色蒼白。
我說,不管那麼多,既然我們要的東西都已經得手,先離開這里要緊,畢竟,丫頭的病沒有時間再拖了。少爺也贊成,我扶著丫頭站了起來,轉身向墓室的門口走去。可剛剛走了幾步,卻看見原本大開的墓室大門,如今居然好好地關上了。
我也沒有在意,本來,這墓室大門就是從里面關上的,我們從外面都可以打開,何況是里面?少爺當即就走了上去,用力去推那石門,可石門紋風不動。少爺當場就傻了,猶自不信,用力地再去推,還是一動也不動
我放下丫頭,也跑去幫少爺推那墓門。可合我們兩人之力,還是沒有推動那墓門分毫。
一直沒有說話的丫頭嘆了口氣,低聲說,「你們別白費力氣,這是反鎖龍格,這個墓室大門一旦被人打開,再次關閉,外面就會有千斤重石擋住,就算用炸藥,也未必能夠炸開。」
我一听頓時愣住,難道說,我們歷盡辛苦,最後還是得在這里給廣川王劉去那個老變態陪葬?我問丫頭,還有可能有別的出路不成?
少爺一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片刻,又憤憤地大罵劉去變態。只是他被護棺河內的奇怪觸手傷了脖子,聲音沙啞,委實難听得很。
丫頭沉吟不語,想了好久才說,出路也許是有的,但實在是太凶險了。這樣的墓室,修建墓室的工匠為了避免被廣川王劉去殺了陪葬,都會留有一條隱蔽的退路。我一听就急了,這個墓室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既然是隱蔽的退路,我們如何找得出來?
可是,少爺一听,卻來了精神,連忙催著丫頭問出路有可能在什麼地方?丫頭苦笑說︰「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護棺河內。」
我不禁一呆,確實是,護棺河算是最最隱蔽的地方。不說護棺河內的那些奇怪觸手,就是老卞的尸體都讓我感覺邪門無比。這樣的地方,還是不要招惹為好。
少爺一听,猛地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說道,「對哦,我怎麼就忘了?」
「什麼?你想到了什麼?」我急忙問道。
少爺說,你們還記得我們第一次掉進護棺河內的情景不?我說,都什麼時候了,你就別買關子了,有什麼話直接說。少爺這才說,他第一次掉進護棺河內,慌亂之中,並沒有掉進水里,而是抓住了一很鐵鏈。
鐵鏈?听到「鐵鏈」兩個字,我不由自主地就想到水潭上那個奇怪九宮八卦陣,以及那些黑色尸體腳上鎖住著鐵鏈。猛然,我想起進入九龍坑的時候,曾經在石壁上發現過一處裂縫,而在那個水潭內,也有著一具鎖著鐵鏈的尸體。
難道說,這護棺河內的鐵鏈,就是控制那黑色尸體的鐵鏈?
少爺說,那個鐵鏈似乎很松動,可以拉得動,而那一塊石壁,也與別的地方不同,也許,出口就在那里。我一听有理,忙催促少爺趕緊尋找出路,少爺憑著記憶,忙著找了當時的地方。
我唯恐少爺有事,用繩子將少爺放了下去。護棺河內密密麻麻的觸手似乎聞到了人類的氣息,瘋狂地涌了上來。少爺處于危機中,速度也快得驚人,很快,就在護棺河邊的石壁上,找到了那根黑黝黝的鐵鏈。然後,他抓著鐵鏈,用力一扯。
「啪」的一聲響,少爺用力過猛,倒將鐵鏈一把扯了下來。可連接在鐵鏈上的,卻是一具黑色尸體,這具黑色尸體被鎖住了脊椎骨,一被少爺扯了出來,已經飛快地向他撲了過去。
這具黑色尸體,應該就是石縫內的那一具。我見了不驚反喜,丫頭說得不錯,這里果真另外還有出路。
什麼叫惹鬼上身?大概形容的就是少爺目前的處境。他嚇得一聲大叫,慌忙將手中的鐵鏈扔掉。身子卻站不穩,直接向護棺河內摔去。我與丫頭在上面看得清楚,忙著拉扯繩子,想要將少爺拉上來。
可是護棺河內,密密麻麻的奇怪觸手已經蜂擁而上,向少爺纏了上來。在護棺河中,我隱隱看到那張慘白色的大臉,再次出現。
我心中怒氣上升,頓時惡向膽邊生,也明白若是想要從護棺河內出去,唯一的法子,就是解決了這些該死的觸手。當即將手中的繩子交給丫頭,提著青銅古劍,「撲通」一聲,就跳進了護棺河內。
我的原意是找那些個奇怪觸手拼命,可我人剛剛跳進護棺河內,一股腥風撲面而來。這具被少爺硬拉了出來的黑色尸體,已經對著我撲了過來。我暗自惱怒,這玩意難道還真以為我怕它不成?在水潭中的時候,我由于沒有兵器,被它追得狼狽不堪,如今我有利器在手,我好好一個活人,還怕了鬼不成?當即我就揮舞著青銅古劍迎了上去。
「啪」的一聲輕響,那黑色尸體與別的黑色尸體一樣,被我一劍攔腰折斷,可我怎麼都沒有想到,這鬼東西都斷成兩截了,下半截掉進護棺河內,而上半截卻依然對著我撲了過來。
我頓時只感覺腥風撲面,已經來不及再次揮劍保護,無奈之下,身子後仰,重重地倒了下去。
「砰」的一聲,我重重地摔在水里。而在我的面前,半截黑色尸體帶著腥風,一張腥臭無比的臉在我面前不斷地擴大、再擴大。
我的腦海中一片空白,本能地揮舞著青銅古劍迎上了那具黑色尸體。青銅古劍鋒利地將黑色尸體穿透,釘在護棺河的石壁上。而我的背後,已經被層層疊疊的奇怪觸手包圍著。
我看著被我釘在石壁上的半截尸體,巳經開始化成黑色的尸水,順著石壁向下流。
不好!我大驚,這黑色尸體的尸水腐蝕性非常強,一旦流入護棺河內,在水中傳染,我與少爺豈不是危險得很?一點至此,我大驚,顧不上那黑色尸體,舉著青銅古劍一陣亂砍,將無數的奇怪觸手砍得支離破碎。少爺嚇得不輕,可是手腳卻麻利得很,已經七手八腳地向著岸上爬去。
我也匆匆上了岸,這護棺河的水,我們是再也不敢下了。那黑色尸體的腐蝕性,我們都是親眼目睹的。
少爺說這次壞了,唯一出路也沒有了。我也沒有想到會一劍將那黑色尸體殺了,還讓它腐化在水中,污染了環境。
丫頭突然指著護棺河說,你們快看!我們兩人忙向護棺河內看去。原本渾濁不堪的護棺河水,如今卻浮起一層黑線。那些奇怪的觸手全部撐了出來,不停地扭曲掙扎著。
丫頭說,它們好像很痛苦,我說,太好了,原來那黑色尸體居然是這觸手的克星。沒有它們,我們終于可以出去了。少爺也點頭表示贊成,直到這一刻,我才問少爺,剛才是怎麼將那黑色尸體拉出來的?
少爺說他也不知道,剛才他用力一扯,那黑色的尸體就出來了。我說,既然這個黑色尸體可以在這里通往石壁上的縫隙內,那麼,我們也一樣可以出去,真是天無絕人之路。
就在我們說話的時候,原本密密麻麻地遍布整個護棺河內的奇怪觸手,居然全部收了回去。渾濁的水中,隱隱可以見到一個龐大的人臉一樣的怪物,旁邊,就是如同頭發一樣的觸手。這一刻,所有的觸手都細細地漂浮在水中,再也沒有了剛才的囂張。
「我們走!」丫頭當機立斷地說,這是最好的機會。可是少爺卻怕剛才他拉開的那個洞穴中另外還藏著黑色尸體,猶像著不敢下。我無奈,只能順著護棺河的石壁先爬了下去。
剛才我面對著黑色尸體與那奇怪觸手的雙重攻擊,也沒有細看,直到這一刻,我才注意到,果然,在護棺河的石壁上,有著一個洞口,鐵鏈已經被少爺拉了出來,洞口漆黑一片,不大,但足夠讓一個人爬進去。
我舉著手電筒照了照,遲疑了片刻,還是爬了進去。身後,丫頭也滑了下來。隨後,少爺因有我打頭陣也一並爬了進來。這個洞口很小,可是里面卻能夠容納一個人站起來行走。我爬了幾步,就模索著站了起來。舉著昏黃的手電筒四處照了照,發現這個洞穴四周都很粗糙。也許就是丫頭說得那樣,是修建墓室的工匠留下的逃生通道,如今卻被我們用上了。
在幽暗的洞穴內走了大約有十多分鐘,我們三個人一句話都沒有說。我舉著青銅古劍在前開路,而少爺在後面扶著丫頭。我們的心中都很緊張,唯恐在前面等待著我們的,不是出路,又有什麼恐怖東西,或者又是一個不知名的墓穴。
這廣川王劉去的墓室,可還真是墓中有墓,墓墓相連。
幸好,又往前走了幾步,我的眼前一亮,竟然透出一絲天光了。雖然依然很幽暗,不過,終究我們在黑暗中見到了光明。我大喜,丫頭與少爺也是同時發出一聲歡呼,我們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亮光越來越明顯,很快,我的面前頓時就開朗起來。
這又是一個石室,一縷亮光從石縫內透了過來,照在地上的一具尸體上。丫頭忍不住「咦」了一聲,舉著手電筒走了過去。如今我已經完全認了出來,這個地方,就是我發現的那個石縫內。而那具尸體,好像就是與教授他們一起進來的工作人員。
丫頭好奇的是他的身上穿著藍色的工作服。我說,丫頭,不要再看了,這個人也與老卞和教授一樣,不知道是什麼緣故來到這里的。
這具尸體由于一直泡在水中,臉面嚴重的腐爛,丫頭自然也認不出來。少爺已經快步走到石縫邊,用力地將蓋在石縫上的藤蘿拉開,一縷明亮的太陽光頓時就射入石縫內。
陽光!真好!外面,日正中天,雖然在林蔭里,還是能夠感覺到陽光的溫暖。
從九龍坑爬了上來,我們三人一坐地上,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就連病得手腳無力的丫頭,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少爺低頭看了看那個九龍坑,半晌大罵道,「什麼風水寶地,簡直就是養尸寶地啊!」
我一想也是,這九龍坑還真是養尸寶地。尸體到了這個地方,都能成精作怪了。不過,我們能夠活著出來,也算是一件值得慶幸的大事。丫頭的情況很糟糕,急需藥品與開水,而我們都是一身惡臭,還濕漉漉的,比鬼好不了多少。
我問︰「怎麼辦?」最後少爺說,這里距離沙鎮不遠,我們去找黃牙,被他陰了一把,害得我們差點把命送在了黃湯弱水里差點就喂了王八。這筆賬,不能不算。我雖然討厭那個老家伙,可是如今也沒有別的法子。而且,我手中的這把青銅古劍也太過扎眼,不如先去黃牙家弄點吃的,再謀他算。
我背起丫頭,快速地走出了山區。雖然我早就餓的兩眼發花,四肢發軟,可想著到了黃牙家就可以好好地吃上一頓,頓時就來了精神。
偷偷地模到黃牙家的時候,他正躺在門口的躺椅上擺弄著一台舊式收音機。一見到我們三個滿身惡臭、還全身濕漉漉地出現在他面前,頓時就嚇得變了臉色,轉身就想向家里躲。少爺一個箭步就擋在了他面前,惡狠狠地一把扯過他的衣服,怒道,「他媽的,你老小子想要躲?」
黃牙頓時就急了,身子一軟,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磕頭求饒道,「兩位爺爺、女乃女乃,我可沒有害你們,怨有頭,債有主,你們去找船老大,可別找我,我也是沒有法子啊……你們趕緊收了真身,我這就去買紙錢燒給你們。」
我一听,頓時不禁哭笑不得,感情這老小子居然將我們當成了冤死鬼。常常听人說,一個人不能做虧心事,做了虧心事,就會老在心里念叨著。也許這個黃牙雖然將我們騙來想要祭祀河神,但心里還是一直惶恐不安,所以一見到我們,就嚇得屁滾尿流。
我說,你看清楚了,我們是鬼嗎?你見過鬼在大白天出現的?趕緊給我們弄點吃的,準備熱水,給這位女乃女乃洗澡換衣服。
黃牙被我這麼一說,總算是回過神來。看了看我們,又看了看外面的太陽,半天才道,「你們沒有死?」
我肯定地點頭,原來,船老大雖然跑了,可是回來之後,卻沒有敢說我們沒死,直接吹牛說我沉江了,難怪導致了黃牙見到我們,嚇得連臉色都變了。我也懶得與他多說什麼,直接背著丫頭反客為主地走了進去。
丫頭病得著實不輕,剛才在古墓中的時候,她還強撐著,如今月兌離危險,趴在我的身上,已經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黃牙看了看丫頭,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少爺怒吼道,「看什麼看,家里有生姜紅糖嗎?趕緊給我燒個姜湯來。」
在我與少爺的強勢壓力下,黃牙手忙腳亂地燒開水,煮姜湯,找出女兒的衣服給丫頭換上。丫頭洗了個熱水澡,換了干衣服,又喝了一碗熱熱的姜湯,神色好了很多,就在黃牙女兒的床上睡下了。我和少爺卻沒有這麼好命,雖然也洗了個澡,將一聲惡臭洗去不少,可黃牙的衣服,少爺倒可以將就著穿下,我卻怎麼都撐不下。無奈,黃牙還好心地跑鄰居家給我借了一身舊衣服。
他又找了些干淨的干稻草,在地上鋪了厚厚的一層。少爺倒在稻草鋪上,滿意打了一個哈欠,說這是他這輩子睡著最最舒服的床。
可還沒有給我們躺下休息的時間,黃牙墊著,又走了進來,苦著臉說,「兩位爺爺,你們要在這里住多久?」
這老小子大概是擔心我們在這里白吃白住著賴著不走。我看了看外面,日已西斜,當即含笑道,「你不用怕,你晚上給我們準備一點吃的,明天一早我們就走。而且,我們也不會白吃你的,所有費用一定奉上。」
「這個……」黃牙猶豫了一下,似乎想要說什麼。少爺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笑道,「你要是敢說一個‘不’字,咱家可不是好惹的。哼!而且你自己干的勾當,你自己心里清楚,坑害外地人祭祀河神,一旦我們報告上去,可是死罪。
少爺的話還沒有說完,黃牙就嚇得變了臉色。他並不是一點法律意識都沒有,只是山區風俗如此,而且歷來也沒有出過事情。他親眼見著我們這等狼狽的樣子,心中恐慌,更怕冤魂索命,當即縮著腦袋,連連告饒,轉身走了出去。
傍晚,黃牙大概是被少爺嚇怕了,煮了一大鍋米飯,還宰了一只雞,弄了幾個小菜,開了一瓶老白酒招呼我們。丫頭睡了一會子,似乎已經好多了,喝了點雞湯,吃了點飯,就再次回房繼續補充睡眠。
我與少爺兩個分了一瓶老白酒。當天晚上,我就枕著那把青銅古劍倒在稻草鋪上睡下了。一夜之間,噩夢不斷。
一會兒是教授帶著猙獰詭異的笑,對著我惡狠狠地撲了過來;一會兒是我手持青銅古劍,一劍對著廣川王劉去那已經變異的尸體刺了過去,廣川王劉去已經死了幾千年的尸體,偏偏還在劍下死命地蹬著腿掙扎著;一會兒老卞那雙已經腐爛了的手,惡狠狠地抓著丫頭,大叫著,「留下來陪我……留下來陪我……我好寂寞……水下好冷啊……」
恍惚之間,我似乎又看到王全勝那老頭,坐在黃河邊買著青銅器。我在黃河對岸,滾滾的黃河水將我們倆隔開。我清楚地看到,他所賣的古董,就是一尊尊的青銅人佣,有著人面蛇身的,但無一例外,都是面上帶蒙猙獰恐怖的笑意。
場景猛然一換,依然是黃河邊,所不同的是我竟然被層層疊疊的黑色鐵鏈鎖著。無數的人,不,是人面鬼物將我摁進一個長方形的盒子內,似乎就是棺材。然後棺材蓋「砰」的一聲蓋上了。我張口想要大叫,偏偏卻是一個字都叫不出來。我想要反抗,可是全身都被鐵鏈鎖著。
棺材似乎埋入了地下,我感覺無比的氣悶,肺部漲得要爆炸,鼻子里聞到的,盡是腐爛了的黃沙臭味,中間隱隱還夾著腐爛的尸體味。
不!我沒有死,我不能被埋入棺材內。我死命地掙扎著,一驚之下,不禁醒了過來。抬頭一看,窗口隱隱已經透出一絲亮光,天要亮了。
不對啊,我明明已經醒了,可是,為什麼我的胸口上似乎還有什麼東西壓著,好不難受。而且,鼻子里依然聞到一股的臭味,好臭。
借著窗口那一絲亮光,我低頭看了下去,不禁哭笑不得。原來,少爺的一只大腳丫子正好壓在我的胸口,那股的臭味,不用說,就是少爺的腳臭。我小時候曾經听老人說起過,睡覺的時候,不能將手壓在胸口,否則,晚上就會做惡夢。
如今,少爺將一只臭腳丫子壓在我的胸口上,難怪我一夜噩夢不斷。
既然已經醒了,我披衣坐了起來。將少爺的腳推開,從枕邊將那柄青銅古劍模了出來。輕輕地將青銅古劍抽了出來,一抹寒光,映在我的臉上,寒氣森森,劍身上,都是精美至極的雷紋與鳥尊,可我卻一個字都不認識。
反手看了看劍柄處,似乎是龍型的花紋,糾纏在一起。不對,不管什麼樣的龍的圖形,都有雙角,可是,這柄劍上的龍型花紋,卻只有一只角。
啊!我猛然想起,被我一劍砍下石樹的化蛇,那怪物,不是只有一只角嗎?難道說,這上面的花紋,不是龍,而是那丑陋的化蛇?一念至此,眼前似乎再次浮起化蛇掉下去的時候,黑色的撩牙猙獰畢露,面上卻是恐怖的笑。
那絕對不是我的錯覺,那畜生,確實是在笑!得意地笑!
在古墓中的時候,我一直都沒有時間好好思索這個問題,如今總算是重見天日,雖然還沒有破除黃河龍棺的詛咒,但不管怎麼說,我們還活著。
所以,我也暫時放下心來,回憶起在古墓中的情景。丫頭說,那怪蛇乃是化蛇,生九尾。
我搖頭苦笑,古代人的思維,真是難以理解。如果正如丫頭所說,古墓中的丑陋黑色怪蛇就是化蛇,那麼,它為什麼被人砍成了兩段,尾巴連在了青銅人佣身上,而頭部卻成了支撐巨大石樹的支柱?
古代人,不管是西周還是西漢,他們是怎麼能夠做到的?動物的身體與青銅與石頭連接在一起,還能讓這動物繼續維持著生命體?而且,那個水潭上的白玉高台,我手中的這柄青銅古劍,到底是什麼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