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皺眉頭,還是不是很明白,他就繼續道︰「比如說我們家里的保險箱,起碼會有三位密碼,才有密碼的效果,而一個密碼位會有零到九,十種可能,那麼密碼的復雜性才足夠。不管這鐵盤是什麼東西,如果它和四周浮雕的組合,是什麼密碼或者任何阻止別人能快速啟動某個機關的措施,那麼,它的可能性只有可憐的四種,三歲小孩都能輕而易舉地試出來。」他頓了頓,「那麼它其實是沒有什麼用的,比如說你的保險箱的密碼只有一位數,而且,只能是一到四中的一個,它就不是保險箱,因為它完全不保險。」
我用手指彈了一下照片,立即明白他說得有理。
小花繼續道︰「我們假設,當時的技術,只能做出一只密碼為一位數,只有一到四的四位數字可選的鎖,你如何使得這個鎖有足夠保險的效果?」他看著我,「知道收縮法則嗎?」
我搖頭,小花的語氣很平靜,好像是在給別人講戲的老藝術家︰「當你可選擇的東西不夠多的時候,就減少你選擇的次數。就好像拆炸彈一樣,當你只有紅黃藍三條引線可剪,那麼你可能最多只能剪一次,剪錯就會爆炸。所以,如果你說的是對的,我們要轉動這個鐵盤,很可能只有一次機會。如果轉錯了,很可能就會啟動這里的機關,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說著他看了看通道︰「沒有十足的把握和準備之前,不能輕易地嘗試,這里已經發生過一次慘案,很可能再次發生。」
我听得有點發愣,感覺忽然間有點不認識他了︰「你經常性以這種口吻解決問題嗎?」
他用手電照著滿是鮮血的鐵盤道︰「解家人做事情的準則就是嚴謹,從小的家教就是這樣。」
老九門解九爺確實以做事情滴水不漏聞名,我想了想,吳家做事情的準則是什麼?我爺爺好像是以人緣好出名的,這現在听起來真不是什麼長臉的事情。
「好吧,小九爺,那現在應該怎麼辦。」我跌坐在地上。
小花道︰「我們要從頭想起,凡事都有理由,這里設置那麼精巧的機關肯定是有著它嚴格的必要,一起想吧,小三爺。」
听到這個久違的稱呼,不知道為什麼我心中抽了一下,有一種莫名的惆悵,他看著我,我看著他,兩個人就笑了一下。看來,兩個人確實背負著很多相似的東西。
兩個人都靜了下來,我從帶來的食物里找出一包牛肉干,邊吃邊說︰「你說,當年張家樓的後人,他們是如何使用這里的機關的?我們要不要這麼來想一下,比如說你是張家的後人,你老爸去世了,你要把你老爸葬到廣西的張家樓,我們來模擬整個過程。」
小花道︰「我肯定偷偷把他燒了,然後告訴他們已經放進去了,解家人不會做多余的事情。」
我道︰「假設假設,是張家人,那麼情況是如何?」
小花想了想︰「最開始,我肯定會得到一個說明,家族的長輩會在一個隱秘的場合告知我這件事情︰我們有一個家族古墓,我必須把我的父親葬到古墓里,但是那座古墓有非常嚴密的防盜措施,必須先到四川四姑娘山這兒來尋找一個山洞,這個山洞里能得到打開古墓的鑰匙。」
「這說不通,如果是這樣,他是看不到廣西那邊的浮雕提示的,他應該是先到廣西,找到了古墓,然後發現了那塊浮雕提示,然後才到了這里的山洞找鑰匙。」
「那塊浮雕的提示難道是︰請在這里拍照留念,並攜帶照片前往四川四姑娘山?」
我覺得一點也不好笑,想苦笑,忽然卻一個激靈,一下就想到了什麼。
「照片?對啊,照片。」
我立即就抓起廣西寄過來的照片,捏在手里整理了一下思緒,心說我靠。
這是一個非常典型的先人為主的錯誤,人總會以現在的各種現實細節作為自己判斷的依據,而忽略了時間和地點各種因素,我們一直認為,廣西那邊的浮雕,其實是這里的提示,但是,在那個時候,世界上是沒有照相技術的。
那麼,也就是說,不可能有我們現在這樣,坐在這里看著廣西的照片琢磨的情況,他們能傳達過來的,最多是一張臨摹或者干脆就是自己的記憶。無論是臨摹或者記憶,總會有細節的損失。
特別是臨摹,臨摹的畫很可能會流傳到民間,如果靠臨摹可以傳達出什麼信息,是很不安全的。作為一個防盜措施那麼復雜的古墓,不可能會犯這種錯誤。而且,如何保證後輩子孫會帶著素描工具前去古墓呢?難道張家人所有人從小就會被培養素描技藝和技巧,同時還有殉葬的時候必須帶著全套繪畫工具這樣的族規嗎?
那麼,這張照片里傳達的東西,不會單單是畫面那麼簡單,其中蘊涵的意思,應該是月兌離畫面之外的,比如,當年的張家人看到了這浮雕,很可能就會恍然大悟,知道了這浮雕之中的秘密。好比「下面羊死了」的漫畫,別人看到那幅畫,目標只在兩只鴿子和一只死羊身上,但是知道蹊蹺的人立即就會明白這幅畫中的貓膩。
關注照片是沒用的,要明白照片里圖像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