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那只是一剎那,小花的四川伙計打斷了我的歪念,幾個當地人把騾子上的繩子全部都卸了下來,在四川伙計的指導下把繩子系上攀岩固定器,那是一種可以插入岩石的縫隙瞬間卡死的小裝備。
我們有整套的攀岩器械,安全帶、下降器、安全鐵鎖、繩套、安全頭盔、攀岩鞋、鎂粉和粉袋,世界上最早的攀岩協會來自蘇聯,但是這些東西都是瑞士產的。看著非常的讓人放心。
不過小花並沒有完全按照規定,他月兌掉了外衣,拖著繩子掛在腰上,只穿著背心開始徒手攀爬,他非常的瘦也沒有非常明顯的肌肉,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爬起懸崖來好比雜技表演,很多我想都不敢想的動作,比如說單手掛在突出的峭壁岩石上,用腰部的力量把腳送到極遠的一棵樹上,用腳背掛住樹然後松手整個人倒掛著蕩過去。夠不到往上的岩石突起,他會極快地在懸崖上翻身,頭下腳上地用腳背掛住然後瞬間用力翻上去。他做起來除去利落,甚至還有一種特殊的美感。
最讓人驚嘆的是他的速度,我真的是意識到了什麼叫飛檐走壁,除了遇到難以攀登的地方之外,他所有的攀爬都是在極其快速,甚至比走路還快的情況下進行的,但是即使這樣,他爬到了懸崖的頂部也用了近四小時,最後他到高處的時候,我都幾乎看不清楚他的位置,一直到他甩下了繩子,他們才確定他到了頂部。
下面的人都由衷地鼓掌,我也沒法不表示佩服,心說這家伙學戲的時候肯定也學了《西游記》了。
利用那根他帶上去的繩子,我們把所有的裝備通過一只滑輪全部吊了上去,有七條繩子從上面被甩了下來,做成了七條輔助攀岩的「梯子」,我並不知道這些繩子到底怎麼用的,但是想到小花的身手,我忽然意識到這些繩子可能是給我準備的。
我並不感覺到什麼慚愧,我只是感覺到恐懼。如果只是讓我爬上去待著,也許我還可以接受,但是如果是要在這些繩子之間不停地穿梭,我靠,我實在不敢保證我可以堅持那麼久不摔死。
之後,四川的幾個伙計搭起了那只所謂的「巢」,那是用鋼筋做成的,像是爪子一樣的東西,爪子里可以容納一只睡袋,睡袋和爪子上的很多固定環使用六個金屬環連在崖上。
我明白了巢的定義,這東西是給我們在懸崖上睡覺的地方,果然,只能稱呼為巢。
小花的伙計告訴我,這是芬蘭人發明的,是鳥類攝影師用來拍攝一種懸崖上的鷹的器械,這種鷹生活在懸崖上,十分難以觀察。他們做了這種爪子,用這個睡袋就可以在懸崖上不落地地生活幾個月。峭壁上的洞太多了,我們要全部找一遍,最起碼需要一兩個星期,而這個懸崖實在太高了,普通人上去可能需要一整天,所以只能待在上面。
巢會安置在懸崖頂部,那里光照多,青苔少,不潮濕,最後一個步驟,就是把我吊上去。
我有攀岩的經驗,這一次倒也沒有太過丟臉,只是到了峭壁中部的時候,往下看去只看到一片綠色的樹冠,就感覺有點恍惚,想起了蛇沼邊緣的斷層,腦子里閃過了好多的東西。不禁開始驚訝自己的改變,如果是以前,到了這麼個地方肯定腿軟,現在竟然可以這麼的鎮定。
到了峭壁的頂部已經是夕陽西下,那是真正的絕頂,幾乎沒有立足的地方,上面長著一些低矮的樹和灌木,夕陽昏黃的光下,四周遠處巍峨但是柔美的雪山變得神秘莫測,而四周的絕壁山谷繞起了一股縹緲的白霧,昏黃之下,山中背光的陰影處已經是一片黑暗,遠處山村的炊煙和這一切,形成了一種光怪陸離的意境。
小花坐在一塊石頭上,雙腳懸空蕩著,下面就是萬丈深淵,他看著雪山,眼中是萬分肅穆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