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會山疑案 第14章 作者 ︰ 瑪格麗特•杜魯門

莉迪婭用兩個晚上的時間讀完了赫拉斯•詹金斯局長給她的談話記錄。她並沒有發現什麼特別重要的東西。其中馬克•亞當•卡德威爾的話給人留下的印象最深。雖然對他父親他並沒有說任何公開敵對的話,但字里行、卻透著令人不安的不滿與怨懟。不知道詹金斯是否察覺到了同樣的情緒。她忽然想起應該去查一下這些談話有沒有錄音。她猜想是應該有的。听听這些人的聲音遠比讀這些文件收獲會大得多。

她給克拉輪斯去了電話,問他警察有沒有在和他談話期間錄音。

「是的,他確實錄了音。為什麼問這個?」

「沒什麼原因,克拉輪斯。」她幾乎想把談話記錄的事告訴他,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現在,只有她和詹金斯知道談話記錄在她的手上。當然,將來在合適的時間,她會把記錄交給委員會,但是現在……

她還沒有決定是否要進一步提起麥克南的案子。她知道如果她這樣做,就得在委員會面前提供充足的理由。但在這之前,她必須先查看警察局關于麥克南一案的檔案。

「時間。」她在辦公室喃喃說道。她靠在椅子上,查看著調查階段開始後,委員會有可能傳召的證人的名單。目前,一切事情還需要她自己做。但既然她沒有讓手下的人知道記錄的事,而且答應了詹金斯私下查看麥克南的檔案,所以可以說這種情況是她自己造成的。

她給赫拉斯•詹金斯去了電話。顯然他這時情緒不高。當她說她想星期四去看麥克南的檔案時,他嘟囔道︰「到時別礙我的事。」

吉格吃完午飯回到辦公室。她把上衣掛好,關上了門。「我可以和你談幾句話嗎?」

「當然。」

吉格在桌子對面的椅子上坐下。她穿著一條燈心絨長褲,褲腿塞在棕黃色的牛仔靴里,上身是件深紫色的套頭毛衣,胸前掛著一條顏色雜亂、由銀片和銅片瓖嵌成的項鏈。她搖搖頭說道︰「我越老,人們就變得越奇怪。」

莉迪婭忍不住笑了。「你有多大,吉格,二十八?」

「很老的二十八。說正事,我去吃飯前,接到了昆丁•休斯的電話。」

「他想干什麼?」

「一起吃晚飯。」

「還有呢?」

「這次他請我到他水門飯店的公寓去。」

「你去嗎?」

「去,不過只是因為我是委員會的工作人員。」莉迪婭笑了,可吉格搖了搖手指。「我是認真的。昆丁•休斯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呃,反正我也沒什麼事。哈羅德仍然說他需要一定的空間來考慮我們兩個之間的事情。所以,我接受了他的邀請。現在,我想知道的是,關于休斯以及他和吉米•麥克南之間關系的情況,對你究竟有多重要。」

莉迪婭低頭看了看滿桌的文件,嘆口氣說道︰「我不知道。上次你和休斯吃完飯回來告訴我,他不承認與吉米•麥克南之間有任何關系。是不是?」

「是的。但他那種回避的態度使我覺得兩人之間一定有什麼事,或許比謠言所傳更甚。」

「問題是,吉格,盡管這些也許與卡德威爾謀殺案有關,但我無法正式任命你去繼續調查。不過說老實話,這在現在還沒有什麼關系。即使休斯和她確實是情人,我們也無法把它和我們現在的調查聯系起來。我真希望我能鼓勵你繼續進行下去,因為說實話,我對這一點很感興趣,而且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認為這兩個謀殺案之間是有聯系的。但是我已經得到通知,把麥克南的案子扯進來可能會使我丟了這份工作,而且如果我不能繼續——」

「可也許你到現在所做的事都是正確的。這也是我來找你的真正原因。昨天晚上我和一個老朋友有個約會。一個很好的人,最近剛剛離婚。他並不是我所喜歡的類型,但我能怎麼辦呢?我不會告訴你他的姓名,因為我不想辜負他的信任。你明白?」

「似乎不很明白……說下去。」

「好的。杰克在聯邦調查局工作。我本以為那是份相當繁重的工作,可認識他後,才知道他是搞審計、負責管理記錄的。上帝,這真讓我大失所望。我告訴他我在為調查卡德威爾謀殺案的委員會工作……希望我這樣說你不會認為不合適……他問了許多關于委員會的問題。我並沒有全部回答,因為我不想說得大多。但當我提到吉米•麥克南時,他臉上露出了那種狡黠的微笑,並且說——請注意——謠傳說卡德威爾參議員和她曾發生過關系——」

莉迪婭舉起手,似乎要制止這令人作嘔的消息。

「我不是在開玩笑。」吉格說道。

「即使這是真的,這個人怎麼可能知道呢?何況我保證這不是真的。」

「信息通道。」

「警察局和聯邦調查局之間的信息通道?」

她點點頭。「他不知道謠言的來源和它散布的渠道,但他記得人們說卡德威爾參議員……他是怎麼說的?……和吉米•麥克南之間曾有過‘非常親密的關系’。」

「荒唐。卡德威爾是她的父親,或者說就像她父親一樣。她是他妻子的外甥女。他們把她像女兒一樣撫養大——」

「但在法律上她不是他們的女兒。」

「這無關緊要。我了解這個人和他的家庭。揣測這樣一件事情簡直是異想天開。」真是這樣嗎?她心中不得不問自己。她曾有種感覺,兩者之間有關系。但這種說法……

吉格擺弄著一個劈了的指甲,臉上一副「隨你怎麼想」的模樣。「我只是在告訴你我所听到的事情。而且他是在聯邦調查局工作——」「他有沒有提到其他事情來證實這一點?」

「沒有。」

「這太——」

「太什麼?」「太像一出肥皂劇了。」莉迪婭說完後悔不已。這不正是維羅尼卡用來形容她對吉米一案的興趣的嗎?「有人說這就是華盛頓,一場冗長的肥皂劇。」「對我來說不是,對你也不是。你還這麼年輕,不該玩世不恭。」

「問題是在這兩起謀殺案之間可能是有聯系……想听听我的意見嗎?」

「當然。」「順著這條線索追下去。向別人打听一下情況。卡德威爾的兩個兒子,他的妻子。我認為確有其事。」「我不這麼認為。」雖然她心中半信半疑。這似乎能解釋她長時間以來心中的那種奇怪感覺。「回到昆丁•休斯的事上。你說過他同意把卡德威爾參議員生前的那次采訪錄像帶送來。」

「不錯。我今晚會再問問他這件事。」「吉格,今晚小心。」「小心?為什麼?」

莉迪婭身上那種母性的直覺又表現出來了,這使她有些不好意思。她故意用輕松的語氣說︰「呃,你知道,他是個色鬼。」

「像他這樣的老色鬼對我來說從來都不是問題。」

吉格走後,莉迪婭回想著她們的談話,特別是關于卡德威爾和吉米的那一段。「荒唐。」她自言自語道。可這真的只是荒唐嗎?麥克輪參議員突然打來了電話。他單刀直入主題。「我們準備好證人名單了嗎?」「我正在做,參議員先生。這取決于委員會這個星期所做的決定。我本來想在明天的會議上提出這件事的。」「我希望名單能在星期五定下來,並在新聞發布會上公布。」「新聞發布會?」

「我認為現在我們應該向外界公布我們所取得的進展了。你反對?」「我認為這可能為時過早。應當首先解決麥克南謀殺案的問題。」「你說過要向委員會提交你這樣做的理由,以供討論。我們在等你的報告。」「我爭取星期五把報告交上去。我想新聞發布會至少應該推到下周三、四。」他擺出一副大人有大量的姿態。「好的,但星期五我們要結束所有事情……證人名單,麥克南案件,所有這些。有不同意見嗎?」「沒有,參議員。」

他掛上了電話。莉迪婭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她正在起草的證人名單上。它包括參議院的議員以及其他工作人員、卡德威爾家庭成員、死者的朋友以及警察局的工作人員。她翻開電話簿,找到了小科爾•卡德威爾辦公室的電話。她撥通電話,告訴接電話的女人她要和卡德威爾先生通話。

「哦,你好,詹姆斯小姐,我是約娜•馬歇爾。我們在卡德威爾夫人家里見過面。請稍等。」

科爾拿起電話。「你好,莉迪婭,抱歉讓你久等。」「沒關系。我想知道我們能否今天見個面。」「今天已經快結束了。」「我知道,但我的計劃有些變動,所以一切都得往前移了。我真的希望和你談談,哪怕是半小時。」「呃,今天下午我月兌不開身,但下班之後我們可以喝一杯。」

「那太好了。」「在豪夫門怎麼樣?六點?」「好的。趁你還沒掛電話,我想問一下,你能不能替我聯系到你哥哥?」「呃,我……你可以給他打電話。」「我知道,但我更希望你為我們安排一次見面,最好是在星期五以前。」

「這可有些難辦,莉迪婭。他……你知道他的,和他的朋友們與世隔絕,不與外人打交道的。」「和你說實話,科爾。我正在為委員會起草證人名單。你和馬克肯定會在上面。在他面對委員會的所有問題前,我想我先見見他也許會好一些。我這是為他好,沒別的。我想幫些忙。」「謝謝你,莉迪婭。告訴你我會怎麼做︰我會抓住他,建議他來見你。不知道我還能做些什麼。我確實不能控制我哥哥的生活。」「我知道,科爾。感謝你所做的一切。」「見面的時候詳談。再見。」一個小時後,她接到了一個自稱為弗朗西斯•朱維爾的男人的電話。他是「內心忠貞教」——馬克所屬教派——的執行領導人。「我听說你想和我們的一個兄弟馬克•亞當講話。」「是的,正是這樣。是他的弟弟給你打了電話?」「是的。我們的方針是盡可能地保護我們的兄弟姐妹免受世俗生活的侵擾。當然,因為我們是一個奉公守法的教派,我們還是願意就合法的事情進行合作的……」「這很讓人敬佩,朱維爾先生。你打電話來是想安排我要求的會面嗎?」「我並不願意這樣做。顯然,我們的兄弟做了一個非常不明智的決定,去參加一個宴會。我們曾經建議他不要這樣做,但他違背了他的兄弟姐妹以及他的主的意願。我完全理解,在就他父親的死進行的調查中,他不得不盡某些義務。一個人犯了錯誤總要付出代價。他弟弟告訴我,你將傳他在參議院委員會前作證,但在這之前,你想先和他談談。」

「不錯。」「你一定意識到,井沒有什麼理由要他一定答應這個請求。」

「當然。」他的語氣開始有些令她不耐煩了。「對于這樣一件事,他有權做出自己的決定。」

「有些人相信報上所說的東西,認為我們對教派成員施加控制。顯然,你就是這樣一個人。」「我確實听到過一些事情,朱維爾先生。但我並不先入為主。我可以見馬克•亞當•卡德威爾嗎?」「在一定的前提下。發生在他身上的事當然會影響到我們整個教派。我可以同意你和他見面,但我堅持要在我在場的條件下。如果你接受這一點,那我們就可以約定時間。」「為什麼你一定要在場?」

「保護他的利益。」

「他的還是你的?」「也許二者都是。你想什麼時候見他?」

「明天早上?」「十點?」「可以。」「你知道怎麼找到我們?」「我會的。」

我的天!莉迪婭到達豪夫門酒吧時,小科爾•卡德威爾已經等在那里了。問候的時候,他顯得格外親切,然後為兩人點了飲料。「謝謝你替我打電話給你哥哥的教派。」「他們給你回電話了?」

「是的,一個叫朱維爾的人。我不喜歡他,也不喜歡見面安排的那種形式,不過我想我沒有別的選擇。為了能見到你哥哥,朱維爾先生堅持我們會談期間他也要在場。」

科爾笑了。「當然,我同意你的觀點,不過我想我已經習慣了。自從馬克加入內心忠貞教後,我們家所有人都有過類似的經歷。恐怕我們在這方面是無能為力了。這就是他們生活的方式,你想從他們那里得到些什麼,那你就必須照他們的規矩辦事。」莉迪婭饅慢喝著飲料,注視著擦得鋰亮的吧台。「真可怕,科爾。這些邪教以及它們對其成員的控制。這是對社會的威脅。應該進行更多的調查——」「這是個敏感的問題,」科爾說道,「干涉宗教,或一個所謂的宗教團體,你就冒著被人稱作思想狹隘、干涉憲法所賦予權利的危險……嗨,你是個律師,你知道這些。」

她點點頭。「但是,在瓊斯鎮之後……對了,你知道是什麼吸引你哥哥加入那個教派的嗎?」他俯身向前,給後面的一個人讓路。「馬克……呃,馬克一直都與旁人不同,莉迪婭。他身上有一種熱忱,那曾是讓父母很喜歡的東西。他迷上了什麼東西,那麼它就成了世界上惟一存在的東西。他心里是否明白這一點很危險,並不重要。這就像他進入了一種痴迷狀態,所有的判斷能力都消失了。但在那時,我們並沒有認為這點很嚴重。畢竟,他無論做什麼,都做得出類拔萃。他成了高中最好的摔跤手,最好的舉重運動員,知識最淵博的天文愛好者。無論什麼事他都不會半途而廢。一旦他迷上了什麼東西,他會讓整個世界大吃一驚。說實話,我曾經非常妒忌他那種義無反顧的獻身精神。可後來,也正是這種精神使他加入了這個可怕的邪教。」莉迪婭向四周望去。酒吧里坐滿了人。他們興高采烈地聊著,不時也朝周圍打量著。有人認出了她,向她揮著手。她回過禮後,扭頭望著科爾︰「科爾,你認為你哥哥有可能……殺死你父親嗎?你認為他有理由這樣做嗎?」

有那麼一會兒,她以為他會給她一拳。他緊緊攥著杯子,臉部的線條變得僵硬異常。但轉眼間,他似乎放松下來。「是的。」現在輪到她緊張了。「你知道,我並不是在暗示是他干的。」「你說的是‘有可能’……是的。盡管我很愛他,但我哥哥是個心理不正常的人。而且情況在逐年變糟。當然,家里的人都否認這一點。畢竟,我們是一家人啊……我是否真的認為馬克殺死了他的父親?當然不是……」「有什麼想法嗎?」她問道。她注意到他最後一句話與其說是否認,還不如說是抗議。「我打賭警察局永遠不會找到令人滿意的答案,你們那個委員會也一樣。這將成為又一起懸而未決的謀殺案,比其他案件都要重要,因為爸爸身居高位,但依然是懸而未決的……這無疑將是對母親的最後一擊。我希望這樣的情況不要發生,但我打賭事情將會是這樣。」「我想再來一杯,科爾。」

「我也是。」飲料端上來後,她決定繼續就這個話題探討下去。

他坐直身子,愉快地微笑了。「如果你不介意,莉迪婭,我寧願盡早結束這個話題。」「對不起……呢,你最近怎麼樣?」「個人還是工作?」「兩方面。」「在工作方面,一流。在個人方面,有起有落。我想正是這點使我成為一個普通的人。」「我想你是對的。工作上的事似乎要比生活上的事容易處理些。」「啊,是的。」他歪著頭說道。「任何事都不像男女之間的事那麼復雜、那麼難以解決,是不是?」「是的。」「經常和克拉輪斯見面?」「我們是很老、很好的朋友。」他聳聳肩,喝了口酒。「我還以為不止這些呢。」

她沒有答話。然後……「我和你母親吃過晚飯。」

「她告訴我了,她說那晚過得很好。」

「是的……她是個令人吃驚的女人,科爾,那麼堅強,能夠在最壞的事情發生後站起來……吉米死時,我看到了這一點,現在我再次看到了這一點。」

吉米的名字使他的臉扭曲了。她決定繼續說下去。「科爾,你能不能想到任何事情會把吉米和你父親的死聯系起來?」

他注視著她的眼楮,堅定地說︰「不能。」

「似乎大部分人都不能,包括你母親。我建議委員會調查此事,這讓她很不快。」

他點點頭。「她告訴我了。」

「你對這件事怎麼看?」

「和她一樣。我們都希望把吉米的死看做是過去了的事。重提此事令人太痛苦,而且不會有任何作用。」

莉迪婭歪起了頭。「但是,我認為,女兒被殺,她的家庭不應該……不能停止努力,直到凶手被繩之以法——」

「吉米的情況不同——」

「為什麼?」

「呃,畢竟,她並不是真正的卡德威爾——」

「法律上不是,但從其他方面講,她是的。」

「放棄它,莉迪婭,為了媽媽。為了我們。」

「我不能,至少現在不能。我答應過重新考慮,但是……」她想起了吉格從她在聯邦調查局的朋友那兒帶回的消息。當然,她沒有提這件事……「順便問一句,你是否知道警察局從未對吉米的尸體進行過尸檢?」

「我不想知道。」他在凳子上換了個姿勢。

「你知道為什麼嗎?」

他轉過身來。「我說了我不想知道。」

「好吧,科爾,我並不是想提起一個令人傷心的話題——」

「這不是一個令人傷心的話題,這只是……」

她等著他把話說完。

「听著,吉米有些外人並不知道的問題,而外人也沒有權利來打听這些問題。」

「我同意家庭問題應該由家庭處理,除非這些問題與謀殺案有關。」

她等待著對方的回答。他掃視了一眼酒吧,然後盯著自己的杯子,手指沿杯口劃著圈。接著,他抬起頭,眯著眼看著她。「吉米和我哥哥之間有問題,這險些拆散了我們整個家庭。」

「什麼樣的問題?」

「非常私人的。具體是什麼並不重要。問題是把她的故事翻騰出來不會有任何作用,只會揭開所有的舊傷疤。這不公平,莉迪婭,這不公平。」

「科爾,你必須相信,我並不想干涉你們家的內部事務。恰恰相反。我听了你說的話,心中很是難過,真的……但我再問你一遍,你是否知道任何事情,可以說明吉米一案可能會給你父親的案子提供線索?如果有,不管是什麼,請你告訴我,這不是——借用你的話——公平不公平的問題。」

「不,我不知道。」

「你提到的吉米和你哥哥之間的私人問題。你是否是在暗示這也許和她的死有關系?」

「當然不是。」他搖搖頭。「看在上帝份上,莉迪婭,你怎麼能這樣曲解我的意思呢?」

「科爾,不管你的心情怎樣,至少請不要忘了我是應你母親的要求,擔任委員會特別顧問的,而且這個委員會的任務正是徹底——」

「我知道,我知道……上路前還喝點什麼嗎?」

「不,謝謝。感謝你怞出時間見我,也感謝你替我和你哥哥安排會面。如果我剛才令你不愉快,請原諒——」

「我需要幫助,莉迪婭。我們都需要。關于馬克,請記住你是在和一個心理不正常的人打交道。不要對他說的或做的任何事感到吃驚。別太把他的話當真。」

莉迪婭回到家,洗過澡換上浴袍,給自己做了一個燻肉女乃酪漢堡。然後她開始重讀一些談話記錄,特別是馬克•亞當•卡德威爾、小科爾•卡德威爾和昆丁•休斯的記錄。也許是因為吉格•約翰遜正在和休斯共進晚餐,所以她才找出休斯的記錄,第二次研讀……

後來,她把馬克•亞當的談話記錄放進她的公文包,並從書桌上拿來一張弗吉尼亞州的地圖,開始研究她明早的路線。內心忠貞教。它位于威廉王子鎮,離伍德布里奇機場大約一英里多一點兒。她無法否認明天的旅行以及在邪教根據地將面對馬克•亞當使她有些緊張。畢竟,沒有任何人說她必須私下訪問證人——恰恰相反。如果她按照麥克輪的指示辦事,得出能令所有人滿意的結論——政府中沒有任何人與謀殺參議院多數黨領袖有關——那他一定會很高興。而她也能在鎂光燈下完成表演後,回到她的事務所。當然,她在委員會的這段不光彩經歷會使事務所的生意更加興旺。已經有許多潛在客戶的代表向她咨詢、洽談生意了。人們會在報紙上經常看見她的名字;廣告公司會與她聯系,因為他們正在籌拍一部反映聰明、有魅力、成功女人的廣告片。我的上帝。

她成了一個名人——在一個到處爬滿了名人的城市里。

她強迫自己忘掉這一切,在腦袋下塞進一個枕頭,努力使自己進入了夢鄉。

就在莉迪婭使用意志力讓自己睡著時,吉格•約翰遜也在運用著同樣的意志力。在她第十次——或第十五次——說明自己不會留下來和他「共度良宵」後,昆丁•休斯開始變得面目可憎了。

他啟動得很慢。剛開始時他是個殷勤、富有魅力的主人。他告訴她,和他一起生活的那個女人最近離開了他,所以現在他在尋找一種新的「有意義、長久的關系」。這是他的原話。

整個晚飯過程中,吉格就卡德威爾一案的調查問了許多問題。休斯似乎對這個話題並不感興趣。當她再次提到他對卡德威爾參議員的采訪的錄像帶時,他說他改變了主意,如果有人想看的話,那他一定得到工作室來。「我是在最後一分鐘取消這個節目的。品位不高,播放對一個死人的采訪。」

吉格知道休斯以前播放過對死人的采訪,所以問道為什麼卡德威爾的采訪的遭遇不同。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走過來,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吻著她的脖子。她掙月兌開身子,兩人來到了起居室。從這時起,整個晚上就變成了一場表現引誘與反引誘的鬧劇。最後吉格說道︰「我不喜歡咄咄逼人、強人所難的男人。」而休斯不耐煩地回道︰「而我不喜歡戲弄人的女人。」

至于這個夜晚什麼時候結束,兩人倒不用爭論。因為休斯必須去做他的夜間節目。他跌坐在一把椅子上,告訴吉格呆在這里等他回來。吉格說恐怕不行。

「要知道你得到了滿足。」當她從壁櫥中取出外套時,休斯說

「為什麼?」

「因為我。」

「我相信我這輩子都會為此後悔的,休斯先生……噢,謝謝你的晚飯,不用勞駕起身了,我能找到出去的路。」

她乘電梯來到大廳,向門房點點頭,來到了街上。她朝停車場走去。她的車停在離這里兩個街區的地方。她覺得有人跟在她後面,回頭看時,黑暗中一個男人的身影向她快步走來。她加快腳步,幾乎跑了起來。

「吉格。」

這聲音使她停下了腳步。她轉過身……「哈羅德?」

「你在水門飯店干什麼?」

「我在……這不關你事。你在干什麼,跟蹤我?」

「當然不是。我只是想看看究竟什麼事這麼重要,使你不能見我。」

「我?是你說需要空間考慮我們兩個之間的事的。我不相信,你簡直是在跟蹤我。」

「你瘋了。我只是踫巧看見了你的車——」

「而且踫巧知道我在水門飯店。」

「我在附近——」

「走開,哈羅德。」

「求求你,吉格,讓我們談談,我有些事要跟你說。」

「被人跟蹤,在我這個年齡。」

「我說了我不是在跟蹤你。」

「听著,我不想再見到你。明白嗎?」

他抓住她的胳膊,想把她拉回去。

「見鬼,放開我。」

「只要一個小時。我已經想清楚了——」

她掙月兌了他的雙手,向她停車的方向狂奔。

「你在那兒干什麼?」他在她身後喊道。「你去見誰?」

「華盛頓橄欖球隊的隊員,全部隊員。」她頭也不回地說道。

來到停車場時,她不由得心軟了。顯然他妒忌了,畢竟這說明他很在乎。她會考慮這一點,同時,她承認自己剛才那麼說橄欖球隊隊員過于無禮和卑鄙。不過,這種說法盡管惡心,但也很有趣……

她微笑著打開車門,坐到方向盤後,發動了汽車。她檢查了後視鏡後把車倒上了馬路。走了不到十英尺,她就發現出了問題。她下了車,查看著後輪胎。左邊的輪貽完全癟了。

「見鬼。」她嘟囔著,四下望去,想找人幫忙。她走到車後,正要打開後車廂,突然發現另一只輪胎也癟了。

這次她的詛咒可就不那麼溫柔了。她意識到自己不能把車停在路中央,但又不想就這麼把車開回去。沒有選擇了。一些車從她身邊繞著圈子開了過去,有的司機已經在罵女人開車佔馬路了。

她正打算回到車上,把車開回剛才停的地方,一個一直站在黑影里的男人突然沖了出來,舉起拳頭在她腦後狠狠打了下去。她跌倒在人行道上。他從她身上跨過去,打開車門,從座位上抓起她的皮包,轉身就跑。

一個目睹了這場襲擊的女人跑到吉格身邊。「你沒事吧?」她問道。吉格掙扎著坐起身來。「我的頭,」她聲吟著,「我的天啊……」

「我都看見了。」那女人一邊說著,一邊幫吉格站了起來。

「是誰干的?」吉格問道。

「我沒看見他的臉。發生得太突然了。」

吉格猛地搖晃了一下,抓住了那女人的肩膀。「我的頭。」她聲吟道。

女人輕輕把她放倒在人行道上,告訴旁邊圍觀的人叫輛救護車來。

二十分鐘後,救護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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