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子今天依約只身前往九十九龍馬位于青梅的道場,她和那天去欣賞戲劇表演時一樣,身著亮麗奪目的和服,更加撩起九十九龍馬心中的。
「哈哈!我還在想你會不會來,想不到你真的來了。」
九十九龍馬身穿白色道袍、淺黃色長褲,盤腿而坐,他越過中國風格的桔紅色短桌,眯起眼楮牽著智子的手。
「叔叔說哪里話!我說要來就一定會來,任何人也無法改變我的主意。」
「哈哈!是是是,智子真是有個性,跟媽媽截然不同。你母親比較軟弱,人家說什麼就做什麼。可是話說回來,你穿上這身衣服,猛然一看還真像你母親呢!」
「是嗎?听叔叔這麼說我好高興。因為听月琴島上的人說,沒有人能比得上媽媽的美貌。」
「你母親是個大美人,你也長得很漂亮啊!美得令人目眩神迷,哈哈……」
「哎呀!叔叔真會說恭維話。」
不知道智子有沒有感覺到九十九龍馬的眼眸中漸漸浮現出復雜的神色,只見她故意扭動身軀,嬌滴滴地說著。
「這不是恭維,叔叔也從來不說恭維活,我確實是這麼認為的……」
九十九龍馬的語氣突然變得很急切,他正準備把身子挪向矮桌的時候,日式拉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
「法師!我送點心來了。」
「哦,對對對,快送進來吧!」
「是!」
一位大約十三四歲的男孩輕輕地推開拉門進來。他身穿絹織和服,寬松長褲,那白淨的臉蛋就像化過妝一般美麗。
只見他慢慢地把裝著各式各樣小菜的碟子排放在矮桌上。
「啊!真是太豐盛了。」
「都是些山間野味罷了,沒什麼。如果你事先打電話通知我,我就可以多準備一些比較精致的東西招待你。」
「小姐,嘗嘗看吧!」
男孩端給智子一個琉璃色的酒杯。
「哎呀!我不能喝酒呀!」
「你不妨喝喝著,這是我特制的神酒,而且是用草藥浸泡而成的長生不老藥酒哦!」
「好吧!那我嘗嘗看。」
當智子的舌尖接觸到瓊拍色的液體時,不禁感到一種甘美。
「啊!叔叔,這酒很甜呢!」
「是啊!這是適合婦人喝的酒。音丸,再斟一杯!」
智子一邊看著被叫做音丸的男孩在小酒杯里斟滿了酒,一邊問道︰
「叔叔,這里沒有女人嗎?」
「這里是道場,所以嚴禁女人在此出人。何況,有這些可愛的男孩侍奉我就足夠了。」
「咦?嚴禁女人出人……這麼說我不可以來這里嘍?」
「不,沒這回事,信徒是不分男女的。」
九十九龍馬使個眼色,男孩便恭恭敬敬地行禮告退,走出門外。
一旁的智子則輕輕用手絹在粉頸處扇動著。
「這里真是氣派,宛如宮殿一般豪華。」
智子的話一點也不夸張。
九十九龍馬這個建在青梅溪谷處的道場,規模雖小,卻采用了中古時期貴族建築的模式,以寢殿為中心,左、右、後三面出去各有三個庭院,庭院里還有水池、釣殿和泉殿。
九十九龍馬建造這樣的道場,大概是想給信徒們莊嚴的感覺。
不過,也有可能是因為來這座道場的都是些沽名釣譽的政經界高層人土,而這些人之中又分成好幾派,為了避免他們互相踫到時的尷尬場面,九十九龍馬也只好四處建造獨立的建築物。
智子和九十九龍馬目前所在的位置是最後面的一間屋子,但智子大概連做夢也想不到,這里竟是專門建給婦女使用的。
九十九龍馬將酒杯重疊起來放在一旁,笑著問︰
「對了,智子,找我有什麼事呢?」
「我有件事想請教叔叔。」
「哦?什麼事?」
「這個嘛……叔叔,我們先說好,不論我問什麼你都要老實告訴我哦!」
「哈哈!這麼謹慎哪!你真是人小鬼大,好,我答應你。不過,智子啊……」
「是!」
「我也要拜托作一件事。」
「哦?是什麼事呢?」
「你不論什麼事都要听我的。怎麼樣?這樣的約定很少見吧!哈哈!」
看到九十九龍馬眼中瞬間閃爍出的瀅狠目光,智子不禁打了個冷戰。
但是她並不因此而退縮,反而問道︰
「如果我不遵守約定呢?」
「那我也取消剛才的約定。哈哈……智子,再喝一杯吧!」
(真是一只老狐狸!)
智子只得勉強笑著點頭。
「好,我答應,不論叔叔說什麼我都會听。」
「哈哈!好,有了這項約定我就放心了。智子,你要問的是什麼事?」
聞言,智子的眼眸不由地為之一亮,她立即開口問道︰
「是關于我父親的事……別誤會,不是東京父親的事,」而是我十九年前在島上死去的親生父親。叔叔,我父親應該不是失足摔落懸崖死的吧?我想,我父親是不是在那間上了鎖的房間遇害的?他是不是被那把月琴……」
九十九龍馬十分吃驚地瞪大眼楮盯著智子瞧。
「智子,為什麼你……」
他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
「我看到了!我看到那個房間里放了一把沾滿血跡的破損月琴,起初我並不知道那代表什麼,可是後來我听到大家的談話才漸漸明白。叔叔,我父親就是在那個房間里遇害的吧?」
智子的眼中充滿痛苦和企望。而九十九龍馬則愣愣地望著她,過了好一會兒才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原來如此,看來那個房間還保留著原來的樣子。唉!我早說過要她們盡早處理,沒想到……」
「啊!叔叔果然知道這件事,那麼是誰……是誰殺了我父親?」
智子激動的表情令九十九龍馬也為之心酸。
「智子,既然你知道這麼多,我干脆就全部告訴你,只是我希望你在了解真相之後,千萬別後侮。」
智子隨即一臉認真地點點頭。
九十九龍馬被智子的真情所感動,不禁又嘆了一口氣。
「你父親死亡那天是黨茂節慶,我是節慶當天的主持人,所以人在神社,負責接待到月琴島上表演的藝人。
「到了那天下午四點多的時候,神尾老師忽然跑來找我。向來沉著、穩重的她當時已經亂了方寸,所以我便問她發生了什麼事……」
九十九龍馬深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
「等我到達現場時,你父親滿身是血地趴在桌上,頭部就像石榴般地裂開,慘狀令人不忍卒睹,而你的母親和外祖母則發瘋似地站在你父親的身旁。」
智子難過得心如刀割,全身也猶如樹葉般顫抖不已。
「我驚訝地連忙問這是怎麼回事。當時琴繪只是哭個不停,根本無法言語,神尾老師則心有余悸地告訴我事情的經過。我听完後,只覺得……唉!只覺得這個世界一片昏暗。」
「誰……是誰……殺了我父親?」
智子的聲音越來越微弱。
九十九龍馬再度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智子,那個人就是你母親。」
智子先是呆呆地望著九十九龍馬,過了半晌,才因發怒而全身哆嗦。
「叔叔,你別開玩笑了!我可是非常認真地在問你,請你告訴我實情。」
「智子,很抱歉,這就是實話。事實上,你母親並不是存心要殺你父親,只是因為你母親得了一種精神病,有時會突然嚴重發到驚嚇,有時會氣得暈頭轉向,一發作作起來就會失去知覺,而且完全不記得自己在那段時間里究竟做過什麼事情。我想,你母親就是在病發期間失手殺了你的父親……」
智子听了,全身顫抖得更加厲害了。
小時候,她就常听外祖母提到母親發病的事,而且外祖母那時還非常擔心這種病會不會遺傳到智子身上。
智子感到一陣暈眩,甚至有嘔吐感,但她仍堅持著,並努力克服這些不舒服的感覺。
「不可能,不可能,你一定弄錯了!一定是有人趁著我母親發病的時候,殺了我父親,然後再嫁禍給我母親。」
「智子,起初我也是這麼認為,但是在我听完事情的經過之後,才明白事情不是這個樣子。殺你父親的人,除了你母親之外,別無他人。」
「為……為什麼?」
「神尾老師听到你母親的慘叫聲之後,立刻跑到那個房間,當時她發現門從里面上了鎖,又插上門閂;神尾老師請你母親開門,等門打開,她進去一瞧,看見房內除了你死去的父親和驚慌失措的母親之外,並無他人。而且你知道,那個房間除了那扇門以外,沒有其他的出口。」
智子幾乎想叫出聲,但是叫聲卻在喉嚨深處凍結了。九十九龍馬看到遭受如此重大打擊的智子也覺得于心不忍。
「我既然知道這是你母親做的,自然不能坐視不管,因為我們必須設法保護你母親,替她掩飾這個殺人的事實。
「我和你外祖母、神尾老師一塊兒商量後,決定將你父親的尸體從懸崖上推下去,這樣看起來就會像是失足滑落懸崖下而換死的。于是我等日落西山的時候,偷偷把你父親的尸體抱到琴桿岬的前端,並且把尸體從那里推下去。」
九十九龍馬說完,眼楮盯著智子,慢慢松了一口氣。
「當我說出這段往事時,也許你會認為我是個十分殘酷的人,可是如果我當時不這麼做的話,就不能為你母親月兌罪。智子,你別怪我,我實在太愛你母親了,而且愛到無法自拔的地步……」
「可是,可是……母親為什麼要殺父親呢?就算她發病也不應……」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或許是你父親曾經說了什麼,或許是做了什麼刺激作母親的事吧!再加上當時你母親又懷了你,脾氣比較暴躁,否則也不至于這麼生氣……」
智子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臉,一顆顆熱淚從指縫間滲出來。
(啊!這是多麼可怕的真相!沒想到殺害我生父的凶手竟然是媽媽!)
難怪智子記憶中的母親總是那麼傷心、那麼絕望,那不光是因為她喜歡的人到了另外一個世界,留給她無限的悲傷,而是因為自責啊!強烈的良心譴責也是讓母親年紀輕輕就撒手人寰的原因。
(啊!可憐的媽媽,可憐的爸爸……)
智子神智恍饒地趴在榻榻米上哭了起來,接下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已經記不清楚。
只知道突然有人從身後抱住她,她立刻條件反射性地坐了起來。
「叔叔!你、你在做什麼?」
智子連忙推開九十九龍馬,在榻榻米上倒退了兩三步。
九十九龍馬也顯得有些氣喘。
「智子,你剛才不是答應我了嗎?只要我說出實情,你就會听我的話……」
九十九龍馬跪在楊榻米上,把手放在智子的裙擺上。智子則慘叫一聲,整個人又往後退了一步。
「不要!叔叔,不要這樣!我答應你的不是這種事!叔叔,你放過我吧!」
「哈哈!智子,你在說什麼傻話啊!」
九十九龍馬笑得非常邪惡。
「你又不是小孩子,怎麼會不知道女人答應男人所要求的事是什麼事。智子,我真的好喜歡你喲,為了你我什麼都可以不要,我……我……」
九十九龍馬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月兌去上衣,的胸膛上覆蓋著濃密的胸毛。
「啊!叔叔!別過來!」
智子跳起來想打開紙拉門,可是門外好像上了鎖,怎麼誰也推不開。
她並不知道這扇拉門在屋里這一側是紙拉門,在屋外那一側則是堅固的合成樹脂門。憑智子一個弱女子,怎麼可能打得開呢?
「啊!來人哪!快來人哪!幫我開門!」
「哈哈!沒有用的,智子,你再怎麼叫都不會有人來的。剛才那個男孩已經把門上了鎖,不論發生什麼事,沒有我的命令他絕不會進來的。啊!智子。」
九十九龍馬強而有力的臂膀從後面緊緊抱住智子的身體。
「不要,不要!叔叔,放開我……」
「哈哈!沒有什麼好害怕的。智子,看這邊,喏,看這邊,看著我的眼楮,來,照我的話做。」
智子試圖掙月兌九十九龍馬的擁抱,但是她越掙扎越反抗,九十九龍馬就抱得越緊。
最後,她完全被九十九龍馬抱在懷里。
「喏,智子,看著我的眼楮!看著——我的——眼楮,沒有什麼好害怕的。只要你看著我的眼楮,就會忘記悲傷、忘記痛苦。來,來,來……」
智子被渾身酒氣的九十九龍馬緊抱住,但她在心底不斷提醒自己,千萬要保持清醒。
自從智子初次在月琴島遇到九十九龍馬時,就知道九十九龍馬的眼楮里藏著一股神奇的、不可思議的魔力。所以她不斷告訴自己,不可以听從這個男人的話,不可以被這個男人眼中所散發出來的魔力所迷惑。
可是現在智子逃不開九十九龍馬逼近自己的雙眼。
「啊!叔叔,求你別這樣。」
智子連忙避開九十九龍馬的視線,但是,九十九龍馬的眼中射出如磁鐵般的魔力,智子怎麼逃也逃不掉。
他那雙布滿血絲的眼楮在肉欲的刺激下,更增強了神秘的魔力。
「不要,不要!啊!叔叔……」
不久,智子終于只剩下微弱的聲吟聲。
就如九十九龍馬所說,智子漸漸忘記一切事物,不管是害怕的事、悲傷的事,全都忘了……她全身的知覺開始麻痹,最後整個人軟軟地倒在九十九龍馬的懷里。
「智子……」
九十九龍馬溫柔地叫喚著。
「是!」
「智子,照我的話做吧!」
「是,叔叔。」
智子發出夢吃般的聲音。
「哈哈!智子真是個好孩子。來,我抱你。」
九十九龍馬宛如抱起一個貴重的寶石似的抱起智子,並把她伸放在榻榻米上。
他先是嚴肅地凝望著眼楮微閉的智子,不久,他開始瘋狂地親吻著智子的臉。
這時,處于半夢半醒之間的智子雖然還有一絲薄弱的意志,可是當九十九龍馬用顫抖的手指掀開她的裙擺時,她已經失去意識了。
所以當九十九龍馬突然發出奇怪的聲吟聲,並且向前撲倒之際,智子已絲毫不知了。
智子突然從可怕的夢質中驚醒,卻發現自己睡在一間全然陌生的房間里,身上還蓋了一條柔軟的絲綢被。
她先是神情恍格地看了看四周,過了半晌,才記起這里原來是九十九龍馬道場里的一個房間。
想到這里,她不禁忽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失去知覺以前的可怕記憶,立刻在她腦海里一幕一幕地上演,包括九十九龍馬那雙布滿血絲和肉欲的眼神,以及如禽獸般狂野的呼吸聲。
智子慘叫一聲,這時,突然有個東西從她的額頭上掉下來。
(是冰袋……)
她拿起冰袋一看,發現冰袋相當暖和。智子連忙整理衣衫,發覺自己身上僅穿著一件長內衣。
「啊!」
智子再一次傷心地叫著,並用雙手抱住膝蓋。
對于沒有經驗的智子來說,她實在不知道在她失去知覺的時候,九十九龍馬是否躁躪了她的清白之軀。
此時,她雖然感覺自己的並沒有什麼異常之處,可是在時那種情況下,九十九龍馬怎麼可能會放棄染指她的機會?
(他把我帶來這里,月兌掉我的和服,並且在這床上……)
智子眯起眼楮,從床頭搜索到床尾,卻沒有發現什麼異狀。枕頭只有一個,上面也沒有殘留男人的體味。
(但是……但是……他真的會放過我嗎?我依然是完壁之身嗎?)
智子找不出答案,只好全身無力地站了起來。她本想伸手去拿被月兌去的和服,可是由于心里非常猶豫、矛盾,因此不禁趴倒在床上痛哭失聲。
過了一會兒,有人拉開門,走了進來。
在這個時候,智子根本不願意抬起頭面對任何人,她依然緊緊抓住柔軟的被褥放聲大哭。
那人來到她的身後,溫柔地把手放在她的背上。
「智子小姐。」
一听到這個聲音,智子立刻抬起頭。
來人居然是神尾秀子。
神尾秀子平日是個非常嚴謹的人,但此刻她卻對智子露出微笑。
「啊!老師,你怎麼會在這里?」
「先別管這件事,我以後再慢慢告訴你。事實上,我本來一直在旁邊照顧你,可是因為那頭有點事,所以暫時離開了一下。」
神尾秀子溫柔地抱住哭得像個淚人兒似的智子。
「智子小姐,不要哭,放心吧!你獲救了!有人拜托我,叫我等你清醒之後,盡快告訴你這件事。」
「我獲救了?」
智子再度始起淚水盈盈的雙眼看著神尾秀子。
神尾秀子臉上立刻泛起一抹紅暈。
「我這麼說,你應該明白吧!有人把你從九十九龍馬的虎口里救了出來。」
「老師?」
智子聲音顫抖地問︰
「是誰……說的?」
神尾秀子猶豫了一會兒,但是她隨即便下定決心。
「是那個叫多門連太郎的人。」
智子全身顫抖,呼吸也有些急促。
「老師,那個人來過這里了?」
神尾秀子默默地點點頭。
「那麼……那個……九十九……龍馬呢?」
神尾秀子又猶豫了一會兒,才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智子小姐,這種事是沒有辦法隱瞞的,所以我就告訴你吧!九十九龍馬死了,他是被殺死的。」
智子兩只眼楮瞪得大大的,腦中不由地響起多門連太郎曾經在戲院對她說過的話。
(你需要一個護花使者。你需要像我一樣強壯、魁梧的護花使者……)
「老師,那麼,那個人把九十九龍馬……」
神尾秀子微微地搖搖頭。
「不,多門先生說人不是他殺的,他說當他趕到的時候,九十九龍馬已經死了,而且是被人殺死的。可是從現場的情形來看,他不認為你……被九十九龍馬強暴了。他認為應該是在危急的時刻,有人殺了九十九龍馬,然後逃之夭夭。」
(啊!如果這是真的話,我不知道有多麼感繳多門先生……不,感激凶手才好。)
「老師,多門先生真的沒有殺人嗎?」
「這……我想這是警方的工作,不過,我的直覺告訴我,他並沒有殺人,只是你父親一直認為他是凶手……」
「爸爸?」
智子愣了一下。
「那麼,爸爸也來到這里了?」
「是的,他跟我一起趕來的。」
「是多門先生打電話通知爸爸的?」
「不,並不是這樣。是我打電話去公司,問你有沒有到公司去……」
「那麼,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呢?」
神尾秀子溫柔地牽起智子的手。
「智子小姐,你應該感謝文彥少爺。由于我沒有看見你的人影,非常擔心,文彥少爺才告訴我說你可能來這兒了。」
「可是,文彥怎麼會知道……」
「文彥少爺前幾天在戲院的走廊上,听見你和九十九龍馬相互約定最近要來這里拜訪他的事。我一听可嚇壞了,因為我早就知道九十九龍馬這個人心術不正,于是立刻打電話到公司通知你父親,你父親也同樣大感震驚,他說立刻趕來,還叫我也一塊兒過來看看。
「我趕緊搭乘電車到青梅,結果一出車站就看見你父親也開車趕來了。」
神尾秀子說到這兒便閉上雙眼,不再往下說。智子則膽怯地看著她,然後用力搖著她的膝蓋。
「老師,快告訴我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情。老師一定看見我狼狽的模樣了,對不對?不過我不在乎,因為我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神尾秀子睜開眼楮,微笑地看著智子。
「不,沒那回事。我們趕到的時候,玄關處一個人也沒有,還好,老爺非常熟悉這里的一切,于是立刻跑到那個……那個房間,結果那些男孩們……你知道吧!這里有許多可愛的小男孩,那些男孩們紛紛驚訝地站在房間外面。我問他們發生了什麼事,他們才說多門先生抱著你,不斷叫著你的名字,而且旁邊……「
神尾秀子避開智子的視線說道︰
「九十九龍馬的背上插著一把短劍,整個人撲倒在榻榻米上。」
智子緊緊握住神尾秀子的手。
「老師,血……他是不是流了很多血?」
「不,智子小姐,他一滴血也沒有流。我本來以為九十九龍馬並沒有死,可是根據多門先生的說詞,以及老爺檢查的結果我才知道他死了。我立刻打電話報警,請警政署的等等力警官和金田一先生趕來這里。」
「這麼說,那些人……」
「他們剛到。你醒過來的時候,我之所以不在你身旁,就是因為出去迎接他們了。他們現在正在調查事情發生的經過,還說等你醒過來之後,想問你一些問題。智子小姐,快把和服穿上吧!」
智子乖乖地點點頭,站了起來。不過當神尾秀子幫她系腰帶的時候,她又傷心地哭了起來。
「哎呀!別這樣,智子小姐,多門先生一再保證不會把你的事說出去,所以……」
智子擦去傷心的淚水。
「我並不是為這件事哭,我……我問過九十九龍馬,我知道了我的親生父親……是怎麼死的……」
這一瞬間,神尾秀子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唉!你果然是為了這件事來這里的。」
「是的,因為我真的非常在意這件事。而且我也看過月琴島上那間上了鎖的房間。」
「啊!」
神尾秀子詠大眼楮看著智子,過了一會兒才溫柔地拉著智子的手說︰
「智子小姐,為什麼你不早些告訴我呢?如果你問我,我一定會告訴你的,這樣你也就不必來這里了……」
「對不起。」
「不,該說抱歉的是我。不過,智子小姐,你還是忘了這件事吧!而且,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
「老師!」
智子淚流滿面地看著神尾秀子。
「這麼說,九十九龍馬說的果然是真的假?爸爸就是在那房間里被媽媽……殺死的嗎?」
「不,不可以再提這件事。你快把這一切忘記吧!事實上,你的母親很愛你的父親,然而事情卻演變成這樣的結局,我們也只好說是命運作弄人。所以,智子小姐,你還是快忘了吧!啊!有人來了。」
急促的腳步聲才來到門外,就听見一個孩子的聲音傳進來。
「對不起。」
原來是智子先前見過的男孩,只見他有些靦腆地避開了智子的視線。
「小姐,警官說,如果你感覺好一點兒的話,請過來一趟。」
智子和神尾秀子相互看了一眼之後說︰
「嗯,那麼請你轉告他們,我這就過去。」
智子連忙從皮包里取出化妝盒,靜靜地補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