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墟
距離那須市對岸一里處,有個叫豐田村的貧窮村落。
在蠶繭極為搶手時,豐田村村民的收入倒還不錯,但是近年來由于生絲出口業很不景氣,連帶也影響到整個村落的收入。
這個村落的最西邊,有一條小河流經此處,將沿岸沖積成了一個三角洲。這個三角洲逐年增大,但因平日很少有人走動,所以此時三角洲上巳長滿干枯的蘆葦,景色十分蕭條。
佐智的汽艇很快駛入這個三角洲。
一來到這里,佐智便放慢汽艇的馬力,以那只狐狸般的眼楮滴溜溜地巡視四周。
可是他放眼望去,除了干枯的蘆葦之外,別無他物,已經收割的田地和桑樹園里,更是見不著半個人影。
天空中那只鳶鳥依舊盤旋不巳,似乎在窺視著這邊的動靜。
佐智為了避人耳目,繼續朝蘆葦間駛去。
沒有多久,前方忽然出現一棟西式建築物,這棟建築的外表看上去猶如一棟廢墟,但它可曾是風光一時的建築物呢!
事實上,這個豐田村正是犬神家的發源地,而立于蘆葦盡頭處的那棟建築物便是佐兵衛最初建造的家園。然而,由于豐田村在交通運輸上極為不便,因此佐兵衛將事業中心移到上那須的同時,也在那里另蓋了棟新的宅第。
犬神家搬遷之後,就沒有人再住進豐田村的這棟建築物里,不過對犬神家而言,這棟建築物的紀念意義遠超過它的實際價值,所以它就這麼被保存下來了。
戰爭爆發之後,負責照料這棟建築物的男丁都被征召入伍,因此犬神家只好任其荒廢。尤其是佐兵衛去世之後,更加沒有人願意看著管這棟建築物,所以它越來越荒涼,近來還有些好事者稱它為鬼屋。
而今天佐智的目標就是這棟西式建築物。
這棟建築物原本是面向湖面而建,如今隨著三角洲逐年增大,它離湖邊也越來越遠。
因為靠近建築物附近的小河水淺泥深,汽艇不容易運轉,佐智便順著小河而上,把汽艇停在長滿蘆葦的河邊。
佐智好不容易把汽艇拴好後,這才跳上三角洲。
忽然,有兩、三只鳥從蘆葦叢中振翅高飛,令他嚇了一大跳。
「哼!嚇我一跳!」
他喘口氣,拭去額頭上的汗水,並看著珠世昏睡的臉龐。
就在這一瞬間,一股莫名的戰栗傳遍佐智全身。
(啊!沉睡中的珠世是如此美麗!
剛才用浸了迷藥的手帕捂住她的口鼻時,她曾奮力掙扎過,以致于秀發顯得有些散亂,然而盡管如此,依舊無損她的美麗。
從蘆葦間渲灑而下的陽光,在她略微汗濕的額頭上形成金色的斑痕,她的呼吸似乎有些急促……)佐智咽了一口口水,慌張地望遼望四周,十分擔心有人會覬覦他這道佳肴。
等他確定四周沒人後,便跪在長滿蘆葦的三角洲上,靜靜欣賞珠世的睡顏。
他之所以還沒有采取行動,一方面是因為美人總是令人百看不厭的,另一方面是因為他著實無法下定決心。
他就這樣一邊咬著指甲,一邊凝視著珠世的臉蛋;就像淘氣的孩子一直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要惡作劇似的。
或許是珠世絕世的美艷,反而削弱了他的勇氣吧!
「哼!有什麼關系!反正我們遲早會結為夫妻的。」
佐智咕噥了一句,然後下定決心,伸出手臂抱住珠世的身子。
水中的泥鰍因為汽艇的晃動,在蘆葦間四處逃竄。
當佐智把珠世抱起來的那一瞬間,珠世暖暖的體溫、如新鮮水果般的處女芳香,以及滑女敕肌膚下清晰可見的血脈絡……都幾乎讓佐智喪失理智。
他只得強忍住高漲的,抱著珠世,雙眼布滿血絲地走在蘆葦叢間。
即使十一月的空氣相當冰冷,但淋灕的汗水仍順著他的面頰滑下。
走過蘆葦叢之後,就是一道圍牆;涂著白漆的柵欄大半都巳斑駁,上面盡是一些爛泥,而圍牆里也是一片干枯的蘆葦。
佐智抱著珠世,毫不猶豫地跑進圍牆里。
他在干枯的蘆葦間小心翼翼地穿梭,一步一步接近廢墟。
佐智不想被人看見,而且也不能被人看見。不論在湖面上,還是在陸地上,他都必須非常小心。
突然間,佐智整個人蹲在蘆葦叢中,驚慌地窺探著四周的動靜。
因為他有種強烈的感覺——有人正在某處盯著他看!
佐智的心髒急速鼓動著,額頭也全是粘呼呼的汗水。
可是四周依然如此寂靜,似乎沒有什麼異狀,唯一的聲響便是風掃過蘆葦叢所發出的聲音。
又是一陣風呼嘯而過,搖擺的窗簾不時拍打在只剩下窗框的窗戶上。
破爛不堪的窗簾到處都是髒污的痕跡,每刮起一陣風,它們便啪噠啪噠地拍打在窗框上。
然而,就因為它如破爛,才能依然留在這棟廢墟里,沒有被人盜走。
佐智忍不住發出幾句咒罵,也不知是氣自己膽小,還是氣那不識相的風。
他再次窺探過四周的動靜之後,便抱起珠世,奮力走離蘆葦間,進入廢墟的大廳。
一進大廳,刺鼻的霉味隨時即撲鼻而來;而蜘蛛網也如簾幔般從牆壁、天花板垂掛下來。
佐智忍不住別過臉去,氣喘吁吁地跑上樓梯。
但就在這個時候,他再度倒吸一口氣,佇立在樓梯旁。
(樓梯上留有帶泥的鞋印,可見最近一定有人上過這個樓梯。)
他屏息凝視了一會兒後,忽然發現,帶泥一鞋印不只一個!
從玄關到走廊間都鞋印。
佐智這才想起,警方最近好像曾派人前來這棟廢墟搜尋蒙面男子的下落,因此,這些鞋印大概是那些警察們留下來的。
他想到這兒,雖然安心不少,但還是盡量放輕腳步,登上樓梯。
二樓其實跟一樓差不多殘破,一如前面所說,所謂的玻璃窗只剩下窗框,就連開板都殘缺不全了。
佐智四處打量過之後,決定用腳踢開其中一扇房門,把珠世抱了進去。
這是一間沒有任何裝飾、相當殺風景的房間。然而盡管如此,房間角落里仍有一張鐵床、一張破草席上,以及一把結實的椅子。
佐智把珠世輕輕放在草席上,然後一邊拭去汗水,一邊以那雙狐狸般的眼楮不停察看周遭的動靜。
(這一切似乎都處理得天衣無縫,沒有任何人知道我把珠世誘拐到這棟廢墟里,所有的問題都將在下一瞬間有了定論。
只要這件事一結束,就算珠世哭得死去活來,只怕也由不得她了;屆時我就可以一舉掌握美色、金錢和權力!)
一道黑影
佐智實在太興奮了,不由得感到口干舌燥,連膝蓋也不停地顫抖。
他先以顫抖不巳的手指解開領帶,然後依次月兌下大衣、白襯衫,並將它們順手往椅子上一扔。
這時,他忽然意識到窗子上既無玻璃,也沒有窗簾,似乎不大妥當。
因此,他咬著指甲再度巡視屋內。
「哼!管他的。反正不可能會有第三者知道這件事,而且當事人現在也乘乘地躺在這兒,根本不懂得抗議!」佐智于是跑在床上,將珠世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褪去。
當珠世光滑的肩膀、白女敕的胸部一一展現在他的眼前時,佐智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亢奮。
他的指尖像是染上毒癮般,不停顫抖著,呼吸也相當急促。
就在這個時候-—
不遠處似乎傳來一個微弱的聲響,接著便是有人踩踏地板的聲音。
佐智慌忙跳下床,擺出一副隨時準備撂倒來敵的架勢。
可是,過了半晌,他都沒有再听到聲響。
佐智還是不放心,便離開房間,四處巡視一番。
屋內並沒有任何異狀,只是廚房角落有一個老鼠窩,里面還有剛生下來的小老鼠。
「哼!難道是這些老鼠發出的聲音?」佐智口中一面念念有詞,一面登上樓梯。他正準備打開房門時-—
「咦?剛才離開這里的時候,房門明明是開著的呀!這會兒怎麼關上了呢?」
他握住門把,小心翼翼地打開房門,看見房內似乎並沒有其他人,這才放心地向床邊走去。
然而,眼前的景象卻令他震驚不巳,只見珠世一絲不掛的胸部上面,竟然有人為她加蓋上衣!
佐智的雙腳就像被地板緊緊吸住似的,根本無法動彈;他原本就十分膽小,今天這個行動他可是下了非常大的決心才付諸實行的,而且自從著手進行之後,他便不斷感到心驚肉跳,隨時擔心被人發現。
此時佐智更是全身冷汗直流,他想說話,但舌頭卻早巳不听使喚。
「誰……是什麼人……」
他好不容易才擠出這幾個字。
驀地,隔壁房間的地板像是回應他的話般發出聲響。
(啊!是誰在隔壁房間?
唉!剛剛進來時,為什麼不事先確認一下呢?
看來剛才听到的聲音果然不是錯覺,那個人現以就藏在隔壁的房間里……)
「什麼人?出來!是誰躲在那兒?」
佐智說完,便伸出手,緩緩打開那扇門。
他很快就看見那個男人的身影。
那是一個頭戴戰斗帽、用圍巾圍住臉部的男人……
一個鐘頭之後,有通電話打開犬神家打猿藏。
「是猿藏嗎?哦,別管我是誰。總之,珠世現在在豐田村的廢墟里,說是犬神家以前住的那棟房子的二樓左邊第一間房間,你快點來接她回去吧!但是記得不要驚動其他人哦!讓別人知道的話,珠世會感到難堪的。對,最好自己來處理這件事。我想珠世應該還在睡覺,不過你不必擔心,她只是被人迷昏了,時間一到自然會醒過來,沒什麼大礙的。那麼就拜托你了。記得哦!要盡快來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