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堀口康夫嗎?」
片山說道。
「沒錯。」
粟原點點頭,「似乎和被殺的濱野牧子有曖昧關系。有可能因發生齟齲而殺人——但是他有當天的不在場證明……。」
「可是,他和她不是姨丈和甥女的關系嗎?」
「是她母親的妹妹的丈夫,沒有血緣關系的。」
「這……還是不像話啊?」
听到這種事,片山非常氣憤。
沒錯,有些人會不由自主的愛上某人。
但如果彼此之間有種不允許如此的關系的話,年長的一方就應該斷然阻止才是。
這就是所謂的理性。
一個成年人不懂得運用「理性」而傷害了年輕的女孩。
這點片山一想就生氣。
但是,辦案絕不能有偏見。
「課長,如果堀口是凶手,他有必要把死者那樣吊起來嗎?」
「沒錯。但只要有一點可疑,我們就得追查下去。」
粟原依然坐在輪椅里,而且同樣有干勁。
有一種人,遇到逆境不小心摔下來骨折了,算不算是逆境呢?
反而更為堅強,更加努力。
栗原正是這種人。
「課長。」
片山又說,「濱野牧子據說和學校里的奈良院長也……。」
「現在的女學生,和兩,三個人同時談戀愛的,並不稀奇。」
栗原好像清楚得很。
「是嗎?看她的妹妹,實在不敢相信她的姊姊會是隨便和男人玩玩的女孩。」
「姊姊和妹妹又不是同一個人。」
粟原理所當然地說,「喂,片山。」
他銳利的目光中,似乎隱藏了什麼。
「是——」「你喜歡那個妹妹嗎?」
「開玩笑?」
片山生氣的說,「那女孩才高二耶。是誰開這麼惡劣的玩笑……。」
「你姨媽說的。」
真是個多嘴婆!
片山嘆了一口氣。
「那個妹妹——叫濱野香香是吧,就要搬進女生會館了嗎?」
「好像是。」
「今天下年要舉行濱野牧子的追悼會。」
「我打算去看看。堀口康夫應該也會去吧,我要看看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去吧——唉,這就叫周末嗎?」
今天是星期六。
當然啦,刑警是沒有周末的,也沒有連休假日的。
「你準備得怎樣了?」
栗原問道。
「噢——準備什麼?」
片山吃了一驚。
真要找去那里嗎?
「搬到」女人館「去的準備啊?」
片山眼楮瞪得好大。
「我不知道有這回事?」
「是嗎?——奇怪。我記得我說過的啊……。」
繞了我吧!
「課長,這實在不太好。如果讓新聞界知道了。」
「啊,對了!果然是做夢。」
栗原笑了起來,「我夢到你被女孩子們捉起來綁住,還哭了呢,真好玩。」
一點也不好玩!
「課長。」
「我們已經獲得特別的許可了。本來我是打算自己去的。可是我這個樣子,必要時也派不上用場,只好讓你了。」
「可是。」
「好啦,今晚你就睡那里吧——對了,如果有必要,你可以帶個助手去。」
助手?……
片山光想到這會是誰,頭就又痛了起來。
「原來你知道了。」
片山說,「居然瞞著我,和課長兩人聯手起來欺負我……。」
「閉嘴。」
晴美戳戳片山,「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
「我是搜查一課的刑警耶。不是負責女學生安全的守衛……。」
「喵——」「看吧,連福爾摩斯也在叫你安靜呢!」
追悼會本來就應該安安靜靜,莊嚴肅穆的。
這也是常識。
有很多女學生來參加濱野牧子的追悼會。
也有不少女孩子哭了出來。
女子大學的合唱團以低沈的聲音,清唱一首片山沒听過的合唱曲。
片山和晴美站在會場的一角,旁觀著告別式的進行。
「那就是堀口康夫。」
片山輕聲地說。
「是那個低著頭的人?——想不到,居然會向自己的外甥女出手。」
「噓!別講這麼大聲。」
濱野香香穿著學校的制服,靜靜地坐著。
她的父母則茫然佇立,兩肩無力的垂落著,但又不想讓香香看到自己在流眼淚,就挺直了身,眼楮直視前方。
「那是院長。」
片山說道。
奈良穿著黑色的上衣,系著黑色領帶,走了過來。
他以僵硬的表情上了香,再和濱野牧子的雙親行個禮就走了。
「真是冷酷。」
晴美說道︰「大概也知道謠言的事吧?」
片山說道。
川口素子穿著黑色套裝,感覺很合身。
上完香,她向牧子的雙親和香香打個招呼,香香則露出淺淺的笑容,點頭致謝。
川口素子要離開時,看兒了片山他們,又和他們點了頭。
「——她被哥哥吸引了!」
晴美說道。
「我怎麼會到處留情?」
片山回了她一句。
「——時間也差不多了。」
晴美看著表的時候,宮越友美進來了。
穿著黑色套裝的宮越友美在這個時候,還是美得今人屏息。
直接走到濱野牧子?
遺像前的友美慢慢地上了香,雙手合掌,頭低了下去。
片山有點困惑。
有好長的一段時間,友美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
然後——友美抬起頭來,再一次盯著結著黑絲帶的相片,才向遺族行個禮……
片山在友美的臉上發現了一個意想不到的現象——一條雙兒的淚痕——不禁吃了一驚。
離出殯有一小段時間。
女學生們紛紛走出來,三五成群地圍在一起說話。
「村瀨同學。」
被叫到名字,村瀨明香趕緊回頭。
「啊,是友美。」
「打擾一下。」
明香跟在友美後面。
「听說大月由美子今天要外宿,是真的嗎?」
她問道。
「噢?」
明香有點迷惑,「大概是吧……。那是她的事,我不清楚。」
一走到離其他學生有段距離的地方,友美就回過頭來。
「但你總該知道她要和男朋友一起吧?」
「嗯……。但這有什麼關系?」
「他們住哪里?」
「這我就不知道了。」
「是周末。那一定有預約了。她嘛,應該是找最棒的旅館吧?」
「大概……是吧。」
「知道是哪家旅館嗎?」
「不知道。」
明香搖搖頭。
「那,你負責去問出來。」
「旅館嗎?可是——」「抑是要說這和你無關,是嗎?」
「嗯……。」
「反正,你去問就是了。」
友美說。
「你是要我在事前問好嗎?」
「當然!」
友美點點頭,「可以嗎?傍晚以前告訴我。」
楞了一下,明香回答道︰「好。」
可是友美不等她回答就已先走了。
明香不安地目送著友美的背影。
「要出殯羅!」
一听見這宣布聲,明香便急忙地加入她的朋友。
「請進。」
川口素子把門打開,「就是這里了。這公寓里的房間都很大。」
「好棒哦!」
晴美走進來,環顧四周,「真想就住下來。」
「喵——」福爾摩斯好像也很喜歡「?」
唯一心情不好的就是片山。
「這太可愛了。」
他看看粉紅色的窗簾,又嘆了口氣。
「的確。是為女孩子準備的房間嘛?」
「真是不好意思。」
川口素子似乎不知所措,「可是有刑警先生住在這里向學們也會比較安心。」
「真是這樣就好了。」
片山嘟嚷著。
「——那,你們休息一下。用餐請到下面的餐廳。」
說完,川口素子便走了出去。
「簡直像旅館。」
片山搖搖頭,「和從前的學生宿舍完全不一樣。」
「時代不同了嘛?」
晴美說,「——好了,我來整理行李。哥哥,你要不要觀察一下這幢公寓的地理環境?萬一出事時迷了路就很傷腦筋哦?」
「嗯——福爾摩斯,你也一起來吧。」
「喵——」「他叫你自己去。」
「冷血動物?」
看片山啾著嘴,晴美忍不住笑了,說︰「福爾摩斯,你還是和哥哥去吧,當他的保鏢。」
福爾摩斯一臉無可奈何地,慢吞吞地朝門口走去。
然而,就算是弄不清楚東南西北的片山,也不至于會在會館里迷路吧。
「——,養小孩實在很辛苦。」
片山邊走著邊對福爾摩斯說,「要讓女兒住在這麼貴的公寓里,做父母的得努力工作……。」
「喵——」福爾摩斯警告似地叫道。
門突然開了,一個沖出來的女孩子差點和片山撞在一起。
「啊?」
「啊,對不起。」
片山的心髒也嚇得差點停了。
「啊,是刑警先生?」
大月由美子說,「來巡邏的嗎?」
「是來參觀的。」
片山說,「要出去嗎?」
「嗯,今天是周末。」
大月由美子眉開眼笑地,「很少人還留在這里的。」
「年輕哪?」
片山說道……
「那我先走了。」
可能是和人家約好了,大月由美子一溜煙地就跑走了。
「——真快活啊,是約會嗎?」
「喵——」「真羨慕哪?」
片山說道。
和福爾摩斯一起走到一樓,正要往客廳走去時,福爾摩斯突然停下腳步。
客廳里傳來了一些聲音。
「——沒錯嗎?」
這是宮越友美的聲音。
「嗯。她高興得很,才問一聲,就立刻告訴我了。」
「哦。是K旅館嗎?找知道了。」
「這樣就好了嗎?」
「嗯,謝謝。」
「噢……,友美,你要出去嗎?」
「可能。」
友美說道,「但是,和你無關。」
「噢,我沒別的意思……。」
這聲音听起來像是村瀨明香的。
片山和福爾摩斯稍微退了幾步,再邁開大步向前走。
「——你們好!」
他看看客廳里,「今天晚上開始,我要加入你們。」
「歡迎,片山先生。」
宮越友美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微笑著。——
片山則看著急忙奔出去的村瀨明香,心想,她們說的「K旅館」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