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友在床上昏昏欲睡。
怎麼說?真是最忙碌的一天,累壞了。
咚咚咚的敲門聲傳來。
「國友先生!」倉崎絹代的聲音,「在嗎?」
「等一下。」
國友從床上爬起來,走過去開門。
「睡著了?」我吵醒了你嗎?」
絹代手里拿著蓋著餐巾的盤子。
「不,只是躺躺而已。」
「到了晚飯時間了。」
听她一說,國友才慌忙地看看時鐘。
「糟糕!我馬上去!」
「我替你端來晚飯,房間服務呀!」絹代笑了,放心用飯。」
「謝謝!下樓去吃飯是很麻煩的,你吃吧!」
「請……」
「我拿進去。」絹代把盤子放在桌子上,拿出餐巾。
「趁熱吃吧!」
「嗯!」
國友搬過椅子來,坐在桌子旁。
「你吃了嗎?」
「己經吃過了,她們也吃過了。」
「是嗎?不知不覺地累垮了。」國友邊吃面包邊說。
「我可以留在這兒嗎?」絹代坐下來。
「當然。」
「很辛苦嗎?」絹代看著國友狼吞虎咽的樣子。
「噢——阿東那個人好像總算保住了性命。不過。暫時還不能說話。」
國友勁頭十足地刀叉並用。
「他獲救了,好極了!」
「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國友搖搖頭。
「听矢口初枝說——」
「嗯!你也听見吧!這樣終于明白那三個人為何突然追求綾子小姐的原因了。」
「哥哥真的做了傻事。」絹代氣憤地說。
「不過,對方都是成年人,這種荒誕的事,只要拒絕不干便什麼事都不會發生了,盡管是一億元的誘惑……」
「打賭一事跟這次的凶殺有何關系?」
「不太清楚。倘若阿東恢復意識後說出真相的話,我們也許會知道的。」
「但是——」絹代欲言又止。
「什麼?」
國友把大得伸出碟子一大截的香腸吃了一半以上。
「不是還有一個男人嗎?」
「嗯!被殺的志水亞季子的情人永野。」
「難道這人也來了這兒?」
「這個男人是有妻子的。我剛才向他家人查詢過,他也有可能來了這里。」
「假設這個男人——」絹代沉思著,「譬如是他殺了其他兩名競爭對手的話——」
「晤!這種可能性是有的。但他這樣做的話,即使一億元到手,他也只有坐牢的分兒了。」國友說,「而且,那一億元只是你哥哥的口頭承諾而已。對嗎?怎會為了他一句話而不惜殺人呢?」
「說的也是。」絹代點點頭。
國友把碟子吃得干干淨淨。
「看你肚子真餓了。」
絹代的話令他有點臉紅。
「你哥哥為什麼跑到這里來還不清楚。」國友用餐巾抹抹嘴巴,「還有,他說‘活不久了’不知是什麼意思?」
「可能他有病。當然他什麼也沒有告訴我。」
「嗯——可是,他說要夕里子做伴也真叫人迷惑。當然,你的心情我也……」
「算了。」絹代搖搖頭,「哥哥變了。錢一到手,他就不再與人交往。其實他一定很孤獨的。他為人很好,他從小就郁郁寡歡。你知道嗎?他很愛粘人……」
突然,眼淚從絹代的眼眶潸潸流下,國友慌忙站了起來。
「你沒事吧?」
「嗯!對不起!」絹代掏出手帕來抹眼淚,「一個人死去,怪可憐的。」
「小絹……」
「當然。我想不能讓夕里子做犧牲品。」絹代說。
「必要時,我和哥哥一起死掉吧!」
「不行,小絹。」
「可是,這是最好的結局了。不是嗎?‘現代藍胡子’的秘密永遠埋葬——到時不要阻止我。」
「但——」
「國友哥,你有個那麼可愛的夕里子。」絹代有點捉弄人地笑一笑,「無論我怎麼加油也比不上她的。」
「小絹。」
「國友哥。」
「嗯?」
「閉起眼楮。」
國友听話地閉上眼楮。
絹代湊近他的臉,抱緊國友吻著。
國友無比震驚惶恐,絹代忽地離開了。
「讓我來收拾。」絹代拿起盤子,「那——明天見。」
「嗯——」
絹代出去以後,國友還愣愣地仁立在那里。
哎!這時還不曉得夕里子怎樣了-—
「不是我的錯!是我沒有留意時被吻的。」
他向自已開月兌似的說出了口-—
「國友先生。」隔著門又傳來叫聲,「我是落合。」
「啊——來了來了。」
國友急忙去開門。
「有別人在嗎?」
「不——為什麼?」
「好像有人與你說話似的。」
「啊——沒什麼。只是針對這次事件在作各種分析而已。」
「是嗎?沒看到你下來吃飯——」
國友看到落合貴子端來蓋著餐巾的盤子。
「咦——這個——」
「我給你帶來了。賞臉嗎?」
「榮幸之至!真的——我餓死啦!」
國友不知怎的這樣說了。
「好極了!那就請用飯吧!」
「謝謝!」
國友接過盤子。
「請問——」
「什麼?」
「我可以進來嗎?有話跟你說。」
「請——」
「不要介意我看著你吃飯,請用!」
「隨便。」
沒法子,國友又在桌前坐下。碟子里擺的又是特大的維也納香腸。
「是不是很擔心夕里子小姐的事。」
「是的。」
「可是,為了救她,你得好好吃飯保持體力才行。」
「你說得對。」
國友開始吃香腸。
「剛才我接到通知了。他們把電話給我轉到餐廳。」
「說些什麼?」
「一-是關于阿東的,听說他已月兌離危險。我代矢口初枝小姐聯系了阿東在日本的家人,他的父母會盡快來維也納。」
「是嗎?那就好了。」
「另一件是,知道了倉崎久士所擁有的城堡的地址。」
國友雙眼發亮,「真的?」
「他們查過這個範圍的好幾處城堡,其中一座是這里的人談判買賣的,但入住的好像是日本人,大慨就是那邊了。」
「事不宜遲。」國友站起來,「現在馬上動身去那兒。」
貴子搖搖頭。
「听說在森林之中,晚上不太方便,明早再去較好。」
「是嗎?」
國友又坐回椅子上。
「請別客氣!」
「呃——」
貴子在床邊坐下。
「有我在,打擾你嗎?」
「沒有的事!」
「好極了!」貴子似乎松了一口氣。
「這次的事,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國友客氣地說。
「不,是我給你添麻煩——希望不會妨礙你辦案就好了。」
「不會,假如你不在的話,我們會寸步難行。」
「我能夠幫得上忙,很高興!」貴子微笑。
「可是,這事對你來說是不是很復雜?無論怎麼說,牽涉了倉崎的事。」
「是的。」貴子垂下眼斂,「當然,姐姐的事,我也忘不了。不過,現在——我只想知道,倉崎是否真的殺了我姐姐。即使是他,我也不認為我要殺了他才甘心。只是怕真相永遠弄不明白。」
「原來如此。」
「我——啊!別客氣!請用。」
「嗯!」
「明天,我跟著去不要緊嗎?」
「我正想拜托你這樣做呢,求之不得。」
「假如倉崎真的有什麼‘活不久’的病,說不定他會說出事實的真相,對不對?」
「確實如此。」
碟子里的香腸還剩下一半。
「當然,夕里子小姐的安全是最重要的。此外,假如可以跟倉崎對話的話,可以單獨讓我和他在一起嗎?」
「倉崎和你?」
「嗯!只有我們兩個的話,說不定他會說出真相來。」貴子說,「對不起!我並不想令你為難,我是說如果可以的話。」
「我明白。」國友點點頭。
「夕里子小姐,很可愛的!」
貴子突然變換話題。
「是嗎?」
「她人堅強,又顧姐妹情……」
「她就像是佐佐本家的母親一樣。」
「而且成熟。不過,一點也不討人煩,真是世間少有。你愛上她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請別挖苦我。」國友冒汗了。
「我——一直都沒有男朋友。」貴子說,「已經28歲了。姐姐的事是原因之一,再加上我沉迷于讀書。」
「是嗎?」國友說。
除此之外,真不知說什麼才好。
「我該走了。」貴子站了起來。
「謝謝你特地送來。這個——我會慢慢吃的。」
「不要勉強。」
「不,不勉強——」
貴子從從容容地抱住國友,猛然把嘴唇壓上去-—
這個不妨稱作「奇襲」。
貴子跟絹代不同的,是她沒有立刻離開。國友想躲避,卻被她用力推搡著,于是雙雙倒在了床上。
救命呀!國友仿佛求救似的揮舞著兩手。
救兵來了!
門打開,珠美走了進來。
「國友哥,餓了吧!我拿晚餐來了……」
接著,綾子也走進來,注視著床上糾纏在一起的國友和貴子。
貴子看見他們後,忽地跳了起來。
「對不起——國友先生,明天早上,7點吃早飯吧!」
「好的——」國友喘著氣。
貴子向珠美和綾子道了聲「晚安」,便走了出去。
「國友兄,」珠美的眼神變得很陰郁,「這是怎麼回事?」
「不,剛才是一-沒什麼!什麼也沒有。」國友堅持。
「在床上糾纏不休,叫做什麼也沒有?我明白了!」
「珠美——這件事一定要向夕里子保密。好嗎?」
珠美哼嚀著把臉扭向一邊去。
「不行!」綾子拍拍妹妹的肩膀。「不要這樣責怪國友哥。」
「是嘛!指責我多可憐呀!」
「你還說?」
「對不起——」國友哭喪著臉說。
「這樣子,夕里子姐姐一定不會活著回來的。即使活著,這時候可能成為倉崎的‘祭物’了。」
「喂!珠美——」
「國友哥,沒事的。珠美只是生氣而已。」綾子平淡地說,「夕里子可能會張牙舞爪地吃了你。」
國友的臉變白了。
「這個——我們以為你餓了,所以給你帶來。」綾子說,「不過,好像她先拿來了。」
「不。我吃!我正覺得不夠呢。」
「是嗎?……」
「來,放下來。我會努力吃光的——你帶了什麼給我?」
「維也納香腸——」
國友听了綾子的話,驚訝之余,心情也變得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