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死了!」
說這話的,到底是隆志、還是添子呢?當然別人一听就知道了,可是說話者卻毫不自覺……。
他們二人已經完全筋疲力盡了,並不是隆志和添子是新婚夫婦(什麼話嘛!),而是他們剛從成屋家出來。
「──詩織還好吧?」
在漆黑的夜里,添子一面走一面說。
「應該沒有事的,那家伙呀!只要哭完了,就什麼都忘記了,她就是這種脾氣。」
隆志似乎已快發起脾氣來了。
他們二人會這麼疲累,那也不無道理。
因為嬰兒──花子不知道被誰帶走。詩織難過地嗚嗚鳴地哭得驚天動地。
「我對不起啟子,我只有以死來謝罪──」
飛奔趕來的隆志和添子,想盡辦法勸說詩織,讓她別哭得死去活來。
隆志趕到成屋家時,是下午六點左右,而現在已是半夜一點了。──已經過了七個小時了。
「不是你的錯呀……」
「你死了,嬰兒也不會回來呀!」
「你肚子空空的,嬰兒肚子也不會飽呀!」
他們輪流說著這些話來勸她。
這樣還不累的話,那大概不是人吧!
可是,詩織已跌至絕望的深淵里,晚飯只吃了兩碗(的確比平時少),不停地流淚,甚至到最後有點缺少水份的模樣。隆志只好打道回府了。
「我明天有考試呀!頭好痛!真是的!」隆志嘀咕著。
「沒辦法呀,誰叫她是你的女朋友!」
添子打著哈欠,「啊!好困!」雖然隆志發著牢蚤,但是,他也沒忘記「詩織是他的女朋友」。
「嬰兒到底那里去了?」
「我怎麼知道?──那嬰兒果真大有文章!」
二人走著走著,從遠方駛來一輛車,車燈愈來愈靠近。
「好大的車子。──喂,靠邊一點,否則很危險。」
是的,這輛車子真大,好象一輛車就要把整個馬路佔滿似的。
二人一靠到邊去時,那輛車子突然停了下來,後車窗靜靜地搖了下去。
「汪!」那個男人說。
不──說「汪」的,是坐在那男人膝蓋上的狗。
「請問一下──」那個男人對著隆志說。
「好的,你說。」
「這附近是不是有一戶人家姓成屋?」
「成屋?」
隆志嚇了一跳。車上是一位看似六十歲左右、滿頭白發的紳士。看起來不像是個壞人。
「是的,的確有。」
「就在這前面,右轉就到了。」添子很直爽地說。
「是嗎!很遠嗎?」
「不,大約只有五、六十公尺遠,是棟滿新、很漂亮的房子,很容易就看得出來的。」
「真謝謝你們!」
「不客氣!」
車子沙、沙地開遠了,一副大型車特有的滑行動作。
「──喂,他是問我呢!為什麼你那麼多嘴?」
「喂,法律有規定我不能說嗎?」
「雖然沒有……。你不覺得奇怪嗎?在這個時候要去詩織家──」
「所以呀!」
「所以?」
「我們也去!」
添子說完,很快地追在車子後面跑了回去。
「喂,我明天還有考試……」
隆志雖然嘟嚷個不停,但還是跟若添子跑去。
之後,隆志和添子跑回去令詩織大吃一驚的一幕就省略吧!
成屋家請剛才那位白發蒼蒼的老紳士到起居室坐,詩織還有她母親──智子,還有後來跑回來的隆志和添子也跟著擠在起居室里……。
詩織父親因為文思泉涌,從下午就一直躲在二樓專心一意地寫詩,他一熱中起來,誰跟他說什麼,他完全沒有听進去。
「──嗯,有什麼事情嗎?」母親智子說。
「這麼晚來打擾,真是對不起。」老紳士以非常有禮貌的口氣說︰「我叫種田信義,經營一些公司,勉勉強強算得上實業家。」
「嗯。」
「前幾天,我的秘書拿這張剪報給我看。」
叫種田的這位老紳士從高級的西裝口袋中,拿出那張剪報放在桌上。
「咦!」智子拿起一看,「冬天衣服換季大拍寶,只有三天!」
「呀!那是背面!」
「原來如此。」
詩織急忙湊過來看。
「啊,這──」
隆志也從對面湊過來看,智子反而被擋得看不見剪報了。
「喂,這個,報上說別人綁架那個伯母當人質來威脅您啊!」
「是的,其它報紙還有我的相片呢!這報紙倒沒有!」
「真是奇怪呀!──這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女兒被那個櫻木綁架了!」
詩織和隆志二人對看了一眼。
種田繼續說︰「我早已知道那個櫻木,和一個年輕女子住在一起,但是,不知道她就是我的女兒……。我到他們住的公寓去拜訪過,到處打听,好不容易才知道那個女人帶著小孩到這里來了。」
種田嘆了口氣,「在深夜里還奔波而來,乃是因我思念女兒太切,請你們體諒我做父親的心情,原諒我,好嗎?」
說完,就把頭低了下來。
「不,沒有關系的。」智子說,「詩織,你讓一下,擋住了,我什麼也看不見呀!」
「啊,對不起!」
詩織和隆志還是不停地探看著,有時候還左右窺視了一下。好不容易視線才開朗的智子說︰「那個女孩──」
「叫啟子,我帶相片來了。」
種田又從口袋中拿出相片,交給智子,詩織和隆志又好奇地探看。
「──是啟子!」詩織大叫。
的確,那是啟子的相片。因為相片中的她穿著中學女生的水兵服,給人的印象太不一樣,可是,沒錯,就是她!
但是……隆志左思右想著︰據啟子說,她父母親認為她是離家出走的,根本不擔心,而且,她家在九州,而母親也不是她的生母。
「就是這樣!」
種田深深地嘆了口氣,「太好了!自從啟子不在後,我每天都很擔心,天天祈禱,希望她還在人世。──咦?啟子現在在那里?」
「啊……」
詩織和隆志又對看了一下。
「事情是這樣的──」隆志搶著說。「啟子的確到這里來過,但是,她又走了!」
「什麼?」
種田的口氣尖銳得讓人很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