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得過火的殺人游戲 第八節 波瀾萬文 作者 ︰ 赤川次郎

「不回去沒關系嗎?圭介哥。」美香說。

「啊?——干嘛,要關門送客了?」

「不是啦,歧子不是在家里等你嗎?」

「這個啊,放心放心。偶爾這樣一家人聚聚……」

「又不是過年。」美香不禁苦笑。

這會兒是在銀座的一家酒吧里。

在吧台邊坐成一排喝著酒的,當然就是早川家的圭介、美香——還有,不太搭話約克己等三人。

離開正實和太田利露子的相親會後,三個入交頭接耳一陣︰「偶爾這樣也不錯。」于是就來到這個地方。

「是啊……。我常常這麼想喔——」

圭介已經醉得差不多了。

「想什麼?」

「嗯?——你、你、你說什麼?」

「沒問題嗎?應該回家了吧?」

美香和克己都好好的沒事。只有圭介是一踫到酒精就招架不住的人。

「哎呀——家族這玩意兒實在是個好東西!」圭介突然大吼大叫。

「二哥,拜托小聲一點——」

「嗯?——你、你倒是說說,為什麼到現在還不結婚?」

「我?沒有合適的對象啊。」

「對象,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嗎?你看——那邊就來了一個。」

「又不是阿狗阿貓。何況就算是狗跟貓也會懂得選擇啊。」

美香說著話鋒一轉︰「說到結婚,克己大哥才應該——」

「我是沒法子成家的。」克己應道。

是啊——干殺手這一行的,要是有了家累,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連累親人遭到不幸哪。

圭介在心中想著。

可是這種話就算是爛醉如泥,也是不能說破的。萬一說溜了!,現在這種家庭的和樂氣氛,馬上就會蕩然無存了。

所以呢——還是我自己一個忍氣吞聲保守秘密的好。

「想來,我們家只有圭介哥結婚,有個美滿家庭。媽媽已經做了寡婦,正實現在也沒有這種可能性——」

「也許他和利露子會合得來也說不定哪。」克己說。

「怎麼可能!那麼可愛的女孩——」

「這種事誰也說不準吧。美女不一定配英俊瀟灑的酷哥。」

「說的也是啦。」美香輕輕地舉起杯子。

「扼,你們等我一下。」圭介站起身來,說︰「我打個電話回去。」

「干嘛,直接回家不就得了?」

「嗯……。總之,先通知一聲也好——」

圭介搖搖晃晃地往公共電話走去。

「——完全變成太太的乖寶寶。」克己笑道︰「哎,反正當事人覺得幸福就好啦。」

「要是掌權的都是女人,那就天下太平啦。」美香說︰「每次發動戰爭的都是男人麻。」

「英國的柴契爾可是女人啦。」

「那個呀——其實,她是雷根總統假裝的喲。」美香故意小小聲地說。

圭介撥了家里的電話號碼。

「喂?歧子?」

另一端沒有反應。

因為在通話中,這也是當然的。

歧子正和學生時代的朋友聊得不亦樂乎。

「——啊,你先生今天晚歸嗎?我老公也還沒回來。

嗯,不過,他大概馬上就會到家啦。」

「真羨慕你啊。」朋友嘆了一口氣︰「我家那口子哪,從來沒在十二點以前回來過。」

「那麼忙嗎?」

「哈,天知道!」朋友從鼻子里發出哼聲說道︰「每次都說跟同事有約,要不然就是應酬,誰知道是怎麼回事。」

「瞧你,還真是一肚子牢蚤哪。」枝子笑著說︰「結婚之前,不是說覺得找到了夢中的白馬王子嗎?」

「就算是夢也有醒的時候啊。」朋友十分現實地說︰「歧子,你也要小心喔。」

「是是。」

「寶寶,怎麼樣了?」

「嗯,都很好啊,只是重得要命。」

「太大的話那可不好生喔,長得差不多就好啦。」

「這種事不要對我說,共跟寶寶說才對吧。」

歧子笑著︰「——啊,玄關那邊有聲音——大概是我先生回來啦。」

「那就不聊羅。代我問你的模範老公問好。」。

「好的好的——拜拜。」

放下話筒的歧子嗯唉一聲,好不容易才站了起來。

已經懷孕七個月了,這下重得幾乎是舉步維艱。

「親愛的,回來啦——」

走到門口的歧子疑惑地四千張望了一會兒,但是沒看到半個人。听錯了嗎?可是剛才明當歧子警覺到身後有人的時候,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已經出現在她的眼前。

「別動!」

對方低聲說道︰「也別出聲。要不然小命就玩完哩。」

歧子一下子臉色覺白。

不過,畢竟是個本性膽大的女孩,歧子鎮定心情,然後說道︰「要錢的話,在廚房的怞屜里頭,沒有多少就是了。」

是男人。他微微一笑。

「要的可不是錢。」

「那——你要干嘛?」

「你別管。乖乖的別動就沒事了。」

鈴——,電話響了起來。

「——你老公打來的吧。」

「我怎麼知道?」

「過來這邊。」

歧子被硬推著往起居室走去。

還沒結婚以前的歧子,早就一腳往對方的腔骨踢過去大鬧特鬧了——不幸,現在這樣的身體做什麼都不方便。

「——喂喂,枝子嗎?——剛才是不是在講電話,我打了好幾次都不通——哦,我現在跟大哥和美香在一起,馬上就——」圭介說著︰「喂,歧子?喂?」

「親愛的,冷靜下來听我說。」歧子的聲音傳來。

「怎麼啦?」

「現在有一把刀抵在我身後。」

圭介一時轉不過腦筋來。

「你——說什麼?」

「有一把刀抵在我後面。」歧子重復了一遍︰「不是單純的小偷或強盜,好像有什麼目的——」「喂,圭介,怎麼了?」克己問道。

「啊?——哦,沒什麼。」

「你臉色不太對哪。」

「抱歉,我得馬上回去了……。那,下次見,大哥。」

看著圭介搖搖晃晃地離開,美香一臉露訝。

「是不是被太太罵昏頭啦?」

克己搖頭︰「不——大概不是這麼回事。」

「不然是怎樣呢?」

「是更嚴重的事。」

「要是那樣應該會跟我們說吧。」

「嗯。」克已點點頭︰「所以才說是更嚴重的事——走吧。」

「去哪?」

「當然是圭介家羅。」克己把錢放在桌上,然後快步走了出去。

「喂——等一下嘛!克己哥!喂,等等——」

美香連忙一把抓起皮包,慌慌張張地朝著克己的身後跑去。

「——哎呀,已經這麼晚啦。」正實說道。

正實還跟太田利露子在一起——結果這兩個人,就在相親的房間里一直講話講到現在。

「有什麼關系。」利露子看一下手表︰「還早嘛。」

「不!你不是才十九歲嗎?九點以前要上床睡覺才對!」

利露子一听之下差點摔倒︰「哇︰真不是普通的有趣喔,你這個人。」

「是嗎?我好像是有點跟不上時代了。」正實說著搔搔頭。「你長得這麼漂亮,一定很受歡迎吧。」

「我?是啊——大概比一般人受歡迎吧?」利露子非常爽快地說道。

「你不會覺得我講的話很無聊嗎?」

「不——很有趣哇,我是說真的唷。」利露子搖搖頭。

正實說的,不外是工作時發生的事——也就是說,最近又有些什麼案子啦,犯人其實多可憐啦,諸如此類——幾乎從頭到尾都是些不愉快的話題。

與其說王實只會談自己的事,不如說他的生活態度就是這麼誠實。——

從當小孩子的時候,賽跑就比別人慢,到現在游泳頂多只游得過十公尺,騎腳踏車必定摔政,射擊也沒有準頭,柔道比賽的時候還會折到腳……

總之,都是一些不能拿來夸耀的事。

但是——這對利露子而言,卻是全然的新鮮。

目前為止,利露子周圍的男孩子們盡是一些自我認識不足,眼高于頂的自大狂空殼子,和正實正好是兩極對比。

「你假如還有別的約會的話,那我現在就送你去。」正實說道。

「奇怪的人。」利露子笑了︰「你是說要把我送到有別人在等的旅館去嗎?」

「哪里的旅館?」

「我才不要去呢。現在不是就在旅館里面嗎?」

「說的也是——可是,我必須把你平安迭回家——」

「拜托,又不是送貨的,沒有關系啦。」

「不,這是我的義務!」

利露子忽然站起來,打開了旁邊臥室的門。

「嘿——還挺不錯的嘛。過來看一下。」

王實走過來往里瞧。「是啊。」

「曖,反正借了一整天對不對,要不要用用看?」利露子說。

「用……用看?」

「對啊。想不想抱抱我?」

正實這下子可呆住了。利露子忽然在正實的嘴唇上印下一吻。

「——討厭!你怎麼這麼鈍!」

「可是——我跟你又不是夫妻——」

「這種事有什麼關系嘛︰」

「我們今天才第一吹見面——」

「這也沒什麼。」

「這種事,我——」

「女孩子都說可以了,居然有人會不要?從來沒听過!」

「我們連愛人同志都說不上,做這種事是不可以的!」王實一臉鄭重。

「你這個木頭!」

利露子動氣了︰「那這樣呢?」

利露子拍達拍達大步地走到床邊,突然把自己身上的洋裝從胸口一把撕開。

「你、你……這是干什麼︰」正實瞪田了眼。

「假如你還不抱我的話,我就打電話叫旅棺笛街上來,說你想要對我施暴!」

「什麼!」

「不想有這種事發生吧?那就快來抱我!」——

真是微妙的狀況。

瞧見利露子已經開始月兌衣服了,正實連忙大叫︰

「不行!快住手!」

「已經太遲啦。」月兌得光溜溜的利露子往雙人床上一躺︰「你就認了吧。」

正實往餐桌走去口回來的時候,手上多了一把水果刀。

「喂,歧子,你……」

圭介這一嚇非同小可,醉意早不知飛到哪兒去了。

「等一下——他說要換他講。」

按著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暫時替你保管你太太。」

「什麼?你是什麼人?」

「你馬上就會知道的。」男人低沈的笑聲傳來。

「等一下!喂!請等一下︰」

圭介的腦袋好不容易才恢復運轉︰「你到底要干什麼?」

「會再跟你聯絡的。不過要是你有什麼輕舉妄動的話——」男人頓了一下,「你太太,還有肚子里的寶寶就沒命呢。」

「我知道,——我知道啦。能不能再換內人說話?」

「請。」

圭介閉起眼楮,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是怎麼摘的嘛!

「喂?親愛的?」

「歧子,別擔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的。」

「你不用擔心我。我會自己照顧自己的。」歧子明朗的理音傳來。

「——講夠了吧。等待電話吧。」一旁的男人說著,然後掛了電話。

圭介迷迷糊糊地走著,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到座位上的。

「怎樣?老婆生氣了嗎?」美香毫不在意地問。

美香的話似乎沒有傳進圭介的耳朵里,只見他愣愣地一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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