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男大學生走進咖啡廳,東張西望地環視店里之後,覺得很納悶。
「明明說是在這里的……」
他喃喃自語地說。
「田代,在這里。」
有個聲音叫住了他。
「嗨……」
他舉起手。「喂,到底怎麼啦?」
田代目瞪口呆的。
「怎麼啦?總之你先坐下。」
亞由美催促他。
「可是,你的樣子……簡直就像歐巴桑嘛!」
田代直眨眼楮。
「我也沒辦法,這是有苦衷的。」
穿著非常樸素的毛衣和裙子……現在不是女大學生,而是疲憊的少妻,所以沒辦法。
在不知道內情的朋友看來,會目瞪口呆是當然的。
「你在當電影的臨時演員嗎?」
田代問道。「假使是的話,想必是戰爭片吧。」
「這種事不打緊。己亞由美說了之後,從皮包里拿出那本白色記事本。「我間你,你知不知道這本記事本是誰的?」
「我好象有看過。沒寫名字嗎?」
「嗯。只不過,住址欄上寫的,全是我們大學里的人的名字。田代你也是其中一個。」
「我?給我看看!」
亞由美把記事本交給他,田代翻開里面看了一下。
「……這個女人約會的對象還真多嘛。約會的時間排得這麼滿。」
「不是和你約會的對象嗎?」「我想應該不是。不過,這本記事本好眼熟哦。而且這個筆跡……」
田代啪一聲地彈了指頭。「想起來了!」
「你知道啦?」
亞由美挺起身子說。
「這個是尾田那家伙的。」
「尾田?」
「尾田……珠子,沒錯。大家都喊她叫「小珠」。」
「小珠!听你這麼一說,我好象有听過。」
「二年級的學生,沒錯。」
「為什麼會有你的名字呢?」
「社團活動。我們在同一個社團。聯誼會的時候,我們坐隔壁,我就是在那里看到這本記事本的。」
「謝啦!真是感激不盡。」
亞由美把記事本放回皮包里。「我問你,到哪里去才見得到她呢?」
「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我應該有朋友跟她交往過。」
「幫我打听出她的住址嘛。」
「打听要做什麼?」
「不告訴你。好啦,你趕快聯絡你那個朋友啦!」
「OK。那麼,我打電話看看。現在還不到中午,他應該在家吧。」
田代起身,往在店門口旁邊的公共電話走去。
亞由美心想,這樣就可以掌握一條線索了。
那個尾田珠子為什麼會在那個社區?她又為什麼要躲避亞由美?或許和久惠的死有關聯也說不定。
田代回來了。
「聯絡到了。他說他今天原本和她有約。」
「原本有?」」
「結果,今天早上,她好象有打電話去,說她好象有點感冒,所以要取消。」
「這樣子啊。」
亞由美點了頭。「他說她家在哪里?」
「他好象沒去過,听說她一個人住在一間小公寓。」
「叫什麼名字的公寓?」
「我抄下來了。就是這個。他說地方大概就在我抄上面那附近。」
「知道名字就沒問題了,謝謝你。」田亞由美把小抄收到皮包里去。
「不過說真的,你這身打扮滿好看的。」田代說。
「是嗎?」
「嗯。搞不好你是意想不到的賢慧。」
該如何解讀這句話,亞由美有點傷腦筋。
這里?
亞由美再重新看一次小抄。
沒錯。不過,這怎麼會是「小公寓」呢!
當然,現在的時代,連公寓的名字都取些莫名其妙的片假名。亞由美在來之前,以為這里大概也是那樣子的……然而這里卻是非常正式的豪華大廈。有十層樓高,建得也相當堅固。
從地點來看,應該也不便宜。
女大學生一個人住這種地方?
亞由美心想,要不是有錢的父母親真的,不然就是有靠山供應。
她在大廳找尾田的信箱。
「七樓的……七O五。」
當然,也有電梯。
電梯剛好停在七樓。按了按鈕之後,電梯慢慢地下來了。
大概是為了防止犯罪吧,在電梯的門上有裝著窗戶,可以看得到里面。
「好慢哦!」
急性子的亞由美自言自語地說。
電梯終于要下來了。按著……當眼前的窗戶,出現一張年輕女人的臉孔時,亞由美不禁大吃一驚。
就是這個臉孔!那個矢原晃子被敲詐錢的時候,挽著她丈夫的手,一起被拍在照片上的女人。
原來是這樣啊。
這張臉孔曾經在大學看過。所以,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電梯停了,門開了。
真巧耶!
那個女人……尾田珠子,突然往精柙百倍的亞由美身上搖搖晃晃地倒了下來。
「喂,你怎麼啦?!」
身著毛衣和牛仔褲的尾田珠子,筋疲力盡地癱倒在亞由美的-中。
「到底怎麼啦!喂!」
亞由美抱住尾田珠子,不禁大吃一駑。因為毛衣是紅色的,所以沒有看到,但是在她背後好大的一片是……黏滿整只手的,的確是血沒錯!
任由亞由美再怎麼膽子大,在完全沒有預料的情況下,踫到這樣的事情是不可能無動于衷的。
「來人啊……快來人啊!殺人了!」
亞由美用足以震動大廳的聲音尖叫著。
「所以我不是說過嗎?」
亞由美的先生茂木,怏怏不樂地說。
「怎樣嘛!」
亞由美嘟著嘴說。
「事情不就變這樣了嗎?要是你不多管閑事的話,那個女孩也許就不會死了。你到底知不知道?」
「這種事……我當然知道。」
亞由美以低沉的聲音,自言自語地說。
這里是尾田珠子的住處。
以單身女孩的房間來說的話,未免太豪華了。雖然不知道她父母親供應她多少錢,要是沒有其它收入的話,根本沒辦法過這樣的生活。
「不過,真是傷腦筋。」
茂木軟了一口氣。「現在的女大學生,到底在想些什麼呢?」
茂木受傷的腳-著繃帶,穿著涼鞋。今天算是有出來「上班」了。
亞由美也多少有點沮喪。不管怎麼說,人就在自己跟前被殺死了。
大概就如茂木所說,或許錯就錯在自己來見她。一這麼想之後,心中不禁一陣痛。
「喂!」听到這樣的聲音。
「殿永先生。」
亞由美稍微松了一口氣。「事情變成這樣……」
「不,不是你的錯。」
殿永朝著茂木說︰「喂,哪有人撇開不提我們無法破案的責任,而責備不是警官的人呢!」
「是。」茂木看起來有點不服。
「要是我們能破案的話,住在這里的女孩也就不會死了。可以受批評,卻不能主動批評,這就是警官。要是你不喜歡這樣的話,就不要當警官了!」
殿永的口氣雖然很溫和,但是很嚴厲。
「我會銘記在心的。」
茂木姿勢端正地說。
「我倒想問問,你的腳怎麼啦?」
殿永問道。
「這個,這是……」
茂木不好意思說。
「是夫婦吵架。」
殿永因亞由美的話而瞪大眼楮……「原來如此。」
听了事情的原委之後,殿水點了頭。不是茂木腳傷的事(雖然也有提及),而是查出尾田珠子的事。
「這也難怪,那麼大的社區。踫巧有你認識的大學學生,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尾田珠子一定有參與恐嚇案件。」
亞由美說︰「從住在那個社區里的先生群中,挑選出幾個人,故意挽住他們的手臂讓人家拍照。」
「我想這種事一定有指使者。」
「說的也是。從威脅的手段看來,一定是住在社區里的人。」
「好象專挑一些處得不太融治的夫婦恐嚇。也只有住在同一個社區的人,才會清楚這種事吧。」殿永說。
「可是,實際上打恐嚇電話的人,或許就是尾田珠子。如果是社區里的人打的話,有認得出聲音的危險性。」
听了亞由美的話之後,殿永點了頭。
「就算她分得了一杯羹,大概也住不起這樣的大廈吧!」
殿水看了看房間四周。
「說的也是。一個人三十萬的話,應該分不了什麼大錢的。」
「這麼說來,她還有其它可以謀財的理由-……」
殿永陷入沉思,茂木拖著一只腳走過來。
「真是糟糕,沒有一個住戶看到疑似犯人的人物。」
「我想也是。在這種地方,大家對別人的生活都漠不關心。」
「只不過,女大學生能住在這里,大概是有男人吧。听說有時候,會有中年男子來訪。」
「果然不出我所料。」
殿永搖著頭說︰「這條線索也多少要查一查才行。」
「我知道了。」茂木說了後「用不著你去查。你的任務就是保護這位小姐,不要忘了!」
殿永再次叮嚀他。「好吧,今後該怎麼辦呢?」
問的人當然是亞由美。
「對了!今天安井太太請我去她家。」
亞由美急忙看手表。「還來得及。我覺得或許可以掌握到些什麼。」
「不過,你要小心哦。殺死尾田珠子的人,假如是社區里的恐嚇犯人的話,說不定對方早就從她的口中得知你的事了。」
原來如此,這麼說也對。
「可是,事到如今也回不了頭了。就算是為了久惠吧。」
「我是怕你重蹈佐伯久惠和尾田珠子的覆轍。」
殿永微笑了。對亞由美來說,那個笑容比任何忠告來得令人安心。
「那麼,我要走了。今天早點回來哦,老公!」
亞由美對茂木說了之後,殿永不禁笑了出來。
在凶殺現場……尾田珠子就在這個房間被殺的……笑出聲也許有點輕率,不過這時候的笑聲顯得極其自然。
亞由美從七O五號房出來,往電梯走去。按了按鈕之後,踫巧電梯正要土來……而且是剛好上上樓來。
穿著大衣的男人走出電梯︰「抱歉。」
男人和亞由美擦身而過。
右手提著類似裝蛋糕的盒子,左手拿著幾封信件,當兩人擦身而過的時候,男人踫到亞由美的身體,手中的兩、三封信件掉落在地。
「啊,對不起。」
亞由美立刻彎子,撿起掉落的信件。
「先生,您的信件……」
「哎呀!」
不禁令她大叫的是,那個信封……里面好象是信件廣告……上面的收件人,寫的就是「尾田珠子」。
「你是?」
穿大衣的男人驚愕地說。看到對方的臉孔之後,這回換亞由美目瞪口呆。
「佐伯伯父!」
對方是久惠的父親。
「那,佐伯伯父就是尾田珠子的……」
對亞由美來說,打擊相當大。
原來久惠的父親,有個情婦是年輕的女大學生,還金屋藏嬌。看到佐伯憂愁的樣子,亞由美才決心要不顧一切去冒險調查的。然而……她覺得被背叛了。
「不管你怎麼說我,我都認了。」
佐伯接著說︰「不過,我不知道珠子被殺害了。是真的。」
「我想應該也是這樣。」
說的人是殿永。
亞由美和佐伯一起,回到尾田珠子的房間去了。
「要是您知道的話,應該不會滿不在乎地來有警察的地方吧。」
「但是……為什麼那女孩……」
佐伯喃喃自語地說。
「關于這點,現在還不知道。」
殿永以公式化的口吻說︰「您和尾田珠子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快一年了。」
佐伯稍加考慮之後說。「那時候正好我和我老婆處得不好……久惠踫巧為了大學的事,帶尾田珠子到家里來。」
「久惠她?」
「當時並沒有怎麼樣……是到了隔天,我要從公司回家的途中突然踫到她,她邀我一起喝杯茶那才是一切的開始。這間房子,是我付錢租的。」
亞由美隔了一會兒說。
「佐伯伯父,尾田珠子和你的事情,久惠知道嗎?」
佐伯眼楮往下瞧。然後以難受的聲音說︰「我原本以為……她應該不知道。但是,當久惠死的時候,我想她會不會早已知道了?或許這就是她自殺的原因之一……我覺得是這樣,痛苦了好幾天。」
這話並不假。轉眼間變白的頭發,可以解釋這一點。
「從那之後,我一次也沒來過。不過,要繳房租的時間快到了,即使想要跟她提分手的事,也不能馬上說分就分。我是這麼想,所以今天才來這里的。」
「我了解了。」
亞山美這麼說之後,站了起來。「我得走了。不過,佐伯伯父……」
佐伯抬起頭。亞由美稍微笑地說︰「雖然我剛才覺得打擊很大,不過現在已經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