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早餐席上,正在流行打哈欠。
片山因為半夜接到栗原的電話而睡眠不足。晴美也因無意中偷听到靖子和淺井的對話而激動得睡不著。
唯一睡眠充足,精神爽朗的是石津。
像石津這種人,縱使有點睡眠不足,一有東西吃馬上龍馬精神。
靖子照理也沒睡好,但她依然笑口盈盈。
福爾摩斯它也在打哈欠。不過,貓兒可以隨遇而安,隨地就眠,人類可沒有它那麼方便
「早安!」另一個精神爽朗的是松本。「哈,今天也是上好天氣。如何?我這個帶來晴朗的導游本事不錯吧!」
結果,只有石津和松本兩個度過神采奕奕的早晨。
片山在餐廳里四處觀望,看看忠井安夫和秘密女人有沒有出現。
淺井和實穗夫婦,稍後也走進餐廳。
「早安!」實穗喜洋洋地打招呼。
片山喝過咖啡清醒不少,問︰
「今天是怎樣的行程?」
「先坐車去宙爾瑪。」松本說。「今天參觀宙爾瑪的市鎮,明天才上舒維哲市。天氣好的話,可以看到馬特漢峰。」
「好好玩。」靖子有點蹦蹦跳跳的感覺。「要坐很久車」
「膳食怎樣解決?」石津最在意的問題。
「請不要杷這家伙的話放在心上。」片山說。
「喵!」福爾摩斯也同聲附和。
「我們將搭火車穿過隧道。吃過早餐後,搭中型巴士離開這間酒店。」松本說。
「中型巴士和火車?那麼說,我們要提著行李換車?」晴美問。「那太麻煩」
「麻煩的是我和石津。」片山說。
「不是這樣的。」松本笑道。「巴士一同搭火車」
晴美直眨眼楮。「連人帶巴士?」
「是的。從這里到一個叫堪德休特的地方,有一種汽車火車服務。」
「汽車拉動火車」石津說。
「不。那是一種很長的貨物火車,汽車可以直接開上火車。」
「真好玩!就像汽車渡輪之類的吧!」晴美說。
「是的。這種火車在長長的隧道走一段時間,可以穿過整座山。」
「人」
「人就坐在車上,車載車。」
「哈!看來很有趣。」
「不過,終歸是隧道的關系,里頭很黑,伸手不見五指,什麼也看不見哦。」松本笑著。「但是跑得很快,而且稀奇,也算一種體驗啦!」
「萬一巴士從火車掉下來怎辦?」石津有杞人之憂。
這時,片山發現忠井和女人走進餐廳來。
片山瞄一眼實穗。她好像留意到了,但是視若無睹的樣子。
假如女的是水田夏代,就是殺夫之後,把尸體藏進牆壁的殺火犯
想到這里,片山不由自主地移開視線。
「請大家收拾一下,一小時以後出發吧!」松本說。
「對不起……」淺井實穗說。「剛才我听見你們的談話了好像很有趣,可以讓我們一同參加」
片山留意到,忠井安夫的視線投問這邊來。
片山可能了解實穗的心情,她想逃避忠井的糾纏。因為昨天她听見兒島光枝的話,知道片山是刑警。
「可是,這樣做會打攪別人!」淺井勇治說。
「不,沒有的事……」晴美說到一半,噤口不語。
靖子似乎漠不關心。她不應該不關心的,只是裝作不關心罷了!
「是」松本說。「你們兩位加入的話,中型巴士還是很多空位。怎多幾個人熱鬧一點嘛!」
「我贊成。」靖子說。
「對,有什麼關系」晴美暗里松一口氣。
「我沒意見……」片山說。
「在哪兒用膳?」石津說。
唯一沒有表示意見的只有福爾摩斯。
片山發現,忠井和那女的臉靠著臉竊竊私語。當然他們也會跟著來,但是不會貿然地跟片山他們同一部車。
岡為忠井會當著片山面前怒罵實穗,此外。假如女的就是水田夏代的店,不可能故意接近一名刑警吧!
片山也有興趣知道他們兩個準備怎麼做。
「那麼,一小時以後,全體請到酒店大堂集合!」松本說著,大家都站起來。
片山一口氣把剩余的咖啡喝完,遲一步走出餐廳。
「片山先生。」實穗從後面追上來。「對不起,我提了一個無理的要求。」
「沒關系。」片山說。「這樣可以擺月兌那名叫忠井的男人,不是很好」
「是的。」實穗笑一笑。「那麼,待會見!」
淺井和實穗走出酒店去了,也許去買東西吧!
松本結了帳,揚聲問片山。
「有一小時時間,怎樣打發?」
「可能有人從東京打電話來,我先回房間。」
「哦,有工作」
「不,不是的。」片山慌忙否認。萬一被那女的听進耳里,可能讓她逃之夭夭!
片山必須依從栗原的命令,監視那女的……除非她不是水田夏代,那才沒有這個必要。
依目前的情形來看,忠井和那女的應該會跟隨片山等人的行蹤。
「怞煙」松本在大堂的沙發坐下來,掏出香煙來點。
「我本來戒了煙的,但是戒煙後胖了十千克,雖然明知對心髒不好,還是開始恢復怞煙」
「有沒有瘦下來?」
「五百克左右吧!」松本認真地說。
「喵!」福爾摩斯走過來,叫了一聲。
「咦!小貓咪在這兒呀!」松本愉快地笑。「很有趣的貓!」
「嗯。」片山苦笑。
福爾摩斯是何等的「有趣」,外人根本無法想象!
「我做導游多年,第一次帶了有小貓的隊!雖說是三色貓,配色實在有趣得很。真是稀有的貓」
被稱贊有趣啦稀有的,福爾摩斯應該不會十分高興。因它不是普通的「貓」,而以「名探」自居,地位足以跟「人」相提並論!它扭頭去望大堂的入口,對松本不屑一顧!
「對了,片山先生。」松本突然壓低聲音,回片山打個眼色。「看不出你也有兩下子呀!」
松本的眼楮很小,打眼色的樣子好像在做視力檢查。
「這話怎麼說?」片山問。
「放心好了,我絕對不會說出去啦!作為導游,不管客人做什麼,只要不違法,我都不會說出去的!」
「那是好事,可喜可賀!」
「導游的眼楮和第六感覺都很敏銳。昨晚,你們悄悄幽會……我說中要害了吧!」
「喂——」片山拼命眨眼楮,「你說我跟人幽會?」
「又裝蒜了!你很會這一套!」
松本用肘捅了捅他,片山慌忙往旁邊躲開。
「我一直待在自己房里……」
「我明白的。當然不會說出來。我懂得啦!」
管你懂不懂……片山心想,松本一定把他認錯為另一個人了!」
「可是,我真的……」
「我呀,直到剛才都無法確定是不是你。可是剛才她提出了,希望跟你走在一起。我從當時你們的眼神看出一切啦!」
「她……你說淺井實穗?」片山頓時啞然。「她在度蜜月喲!」
「這可不稀奇。」松本嗯嗯地笑。「我帶過蜜月旅行團,通常總有一兩個是這樣。因為新婚團有好幾組,總是很容易把自己跟其他人比來比去,于是產生這種故事。」
「怎麼可能……」
「干真萬確。蜜月回去之前分手,跟別人的妻子相好的事偶然會發生呢!」
亂七八糟。
「昨晚的事,我很清楚地知道女的是她。」松本說。「你們在走廊上分手時,她說︰‘那人回來可不得’但不清楚對手是誰。到了今天早上,她的一句話,就像撥開雲霧般清清楚楚啦!」
松本說得興高采烈,攤開雙手。片山懷疑松本下一步可能像廣告明星樣引吭高歌!
「你誤會了!」片山搖搖頭。
「我明白的。這件事,你知我知啦!哈哈哈……」
這種喜歡堅信自己不會錯的人,也真令人傷腦筋!
就在這時,松本無意中發現什麼人似的,睜大眼楮。
「咦?」
「怎麼啦?」
一名身段高挑、樣子滿有智慧的日本女性走進大堂。
乍看之下有點冷冷的印象,卻是不折不扣的美女。年紀在三十前後,十分引人矚目。
也許剛剛抵達吧,男侍在她背後搬運行李。
發現松本呆呆地注視那女的,于是片山問︰
「你的朋友」
「嗯——不,她是……」
松本吸一口氣,向那位女性走過去,跟她搭訕。
女人仿佛感到困惑地望著松本,歉然地搖搖頭,不過臉上依然帶笑回答他的問題。
松本扭扭頭走回來。
「你好像被人甩」片山調侃地說。
「不……實在太像」松本說。「她跟我在這里見過的一名同行女導游長得一模一樣」
「但她是別人吧!」
「嗯,她完全記不起來。面貌相似而已,可是長得太像」松本一邊說,一邊不住地側頭。
「好啦,我要回房間去」片山站起來,同時催促福爾摩斯。「走吧……你怎麼啦?」
不知何故,福爾摩斯在定晴注視剛才跟松本談話那個女人。
「哥哥!」晴美的聲音飛進耳朵。「你磨磨蹭蹭干什麼?我不是說有話告訴你」
「現在就來!」片山慌忙奔上前來。
「真的是!我有重要情報!」晴美氣鼓鼓地說。
「我有我的苦衷呀!」
片山有一件苦惱的事。不僅一件,可能是好幾件。不過,當前之務是解決一個重大問題。
電話響了,片山趕快拿起話筒。
當然,片山已經進到自己的房間來
「喂-一探長。」
「幸好趕得及。」栗原說。「我以為你們已經起程啦!」
「還有四十分鐘才走。淺井勇治和實穗決定跟我們一起走。關于那件事……」
「水田夏代和忠井安夫的事吧!」
「是的。知道什麼了」
「已經查過目前還找不到他們之間有特別關系的事實。」,
「是」
片山想知道,到底跟忠井在一起的女人是不是水田夏代。他又拿不定主意,是否應該直接問實穗。
「一知道什麼的話,我會跟你聯絡。」栗原說。
「好。對了,探長,關于淺井實穗的事。」
「她怎麼啦?」
「她父親不是被殺了不過,她一無所知,繼續度蜜月。」
「晤,我知道。」
「不是應該告訴她」
「這件事,我們這邊也討論過」栗原說。「但是,人死不能復生,她的父親不會活過來現在重要的是捉到凶手。假如實穗突然回國,夏代就會察覺到,尸體被人發現」
「雖然是這樣……」
「大木幸江的意見也一樣。不管怎樣,都要繼續隱瞞水田雄一郎的死。回國之前不讓實穗知道反而是好事。」
「是」
片山覺得不舒暢,然而似乎那樣做比較合情理……
「總之,現在也要留意實穗。」栗原說。
「留意她?怎麼說?」
「假設水田夏代是凶手,而她追蹤實穗的話……」
片山睜大眼楮。「即是說——實穗也有可能被殺?」
「並非沒有可能。萬一凶手在歐洲匿藏起來,搜查就困難」
片山嘆一口氣。這也是工作查案查到瑞士來了!
「好吧!我會留心的。不過,如果貼得太緊也太奇怪啦!」
「刑警就是要在這些節骨眼上小心應付。」栗原橫蠻地說。「而且,你身邊有石津、妹妹和福爾摩斯,即使你不在也沒問題吧!」
「這是什麼意思?」片山不由反駁……
哀哉!片山放下話簡,轉過身來,發現晴美直挺挺地站在面前。
「哥哥!」晴美氣勢洶洶地逼上前來,片山慌忙往後退。
「你們在談什麼?實穗的父親怎」
「他被殺了,還被人嵌進牆壁里。」片山說。「對了,你說有話告訴我……」
「講清楚一點!」
晴美咄咄逼人,自然有她的道理。
片山只好一五一十地把栗原的話重復說一遍。
「哦——那個女人來了這里?」
「還不知道。說不定就是跟忠井在一起那個女人。」
「殺了丈夫,把他嵌進牆壁——何等可怕的女人」
「可憐的是實穗喲!我真想把真相告訴她!」
「可是,萬一因此讓凶手逃月兌,可就血本無歸了!」
「這點我也知道……但從骨肉之親來看,想法又不同那是別人理虧罷了!」
「說的也是。」
這時,福爾摩斯望望門口,喵了一聲。
「有誰在外面!」晴美急忙走過去,打開房門。「沒有人呀!福爾摩斯!」
「喵!」
「他說,不可能的!」
「可是!走廊彎彎曲曲的,大概跑掉了吧!」晴美關起門來。「福爾摩斯應該早一點通知我!」
「總之,到了宙爾瑪再想好了!」片山說。「你你有什麼要告訴我?」
「晤——听了你那番驚人的話,我不太想說」
然而,晴美還是把昨晚偷听到靖子和淺井的對話告訴了片山。
「原來如此。愛情這回事,太復雜啦!」
「有人因恨而愛。我想淺井說的是對的。」
「哪一點」
「關于靖子和淺井的事,靖子的姐姐衣子是知道的。也許她是因此而自殺的。」
「她想退出三角關系?」
「相反。假如姐姐自殺了,靖子和淺並不是肯定分手衣子知道才尋死的。」
「為了使二人感情破裂?」
「愛情就是這樣。」晴美說。「絕對的利己主義。」
「不過,靖子也實在是可憐。」
「但她還喜歡淺井,所以哭」
「是」
松本表示昨晚見到實穗跟某人密會,也許是事實。因為淺井曾經私晤靖子的關系。
「何等錯綜復雜的關系」片山嘆息不已。「希望什麼也不發生。」
「現在卻是誰殺誰都不足為奇的狀況!」
「不要亂講!」片山沉著臉。
「我並不希望發生什麼凶殺案喲!」
晴美的話,無法叫片山百分之百信服。
無論怎麼說,已經發生一宗凶殺案片山只是祈望不
要再發生第二、第三宗命案而已。
「片山兄!開門!」門外傳來叫聲。
「是石津!」晴美站起來。「發生什麼事」
急忙開門一看,但見石津抱著一大包東西進來。
「各位請看!這種面包實在好吃」
片山和晴美面面相覷。
2
「十五分鐘左右就開車」松本回來說。
「那麼,在這里等等就行啦!」靖子說,環視周圍被雪遮蓋的山巒。
眾人從中型巴士下來,來到堪德休特的車站前,漫無目的地閑逛。
利用汽車火車的人相當不少,一大堆車子並排在汽車碼頭上。從私家車到旅游巴士都有。林林總總,排成一條長龍。
「好厲害。那麼大的巴士也載得動呀!」靖子欽佩地說。
「只要不是特大型的巴士都沒問題,包括我!」松本拍拍自己的肚皮,引得靖子大笑不已。
十八歲的笑聲。十分自然。不過,片山留意到,靖子的眼楮不時瞄向淺井和實穗方面。
「好舒暢」晴美做個深呼吸。「我不想回日本啦!」
「雖然這樣,你總不能永遠請假呀!」
片山雖然這樣說,他卻很想一直「請假」下去。
蔚藍的天空出奇地透明,也許是尖銳的岩山和白閃閃的雪形成對比的緣故。
「咦?」松本的視線駐留在某個目標。
「怎麼啦?」片山問。
「看,是她……」
往他指示的方向望去,大概是跟在片山他們的中型巴士距離三部車後面,有個女人靠在出租汽車模樣的車邊,正在吞雲吐霧。
「她不是剛才你說似曾相識的朋友」
「就是她剛剛到達酒店,怎麼立刻動身去宙爾瑪」
「會不會當天去當天回?」
「假如利用這班火車,也不是不可能。如果那樣,不如索性住宿宙爾瑪更方便。」
女人戴上太陽鏡,悠然地眺望群山。
片山還沒看到忠井和神秘女人的蹤影。不過他想他們應該會跟著來。
在不能確定那女的是不是水田夏代之前,當前之務是絕對不能把視線從實穗身上離開。
到了這個地方,連石津也忘掉食物的事,入神地眺望周圍的景色。
福爾摩斯更是與世無爭似的獨自散步……
車列前面的人群開始移動。
「可以上車」松本走回巴士那里。「大家請上車吧!快要開動了!」
片山看到福爾摩斯呱嗒呱嗒地跑回來,于是準備上車。
「阿義!」
怎麼可能在這個地方遇見她?
可是,那種叫法和叫聲,除她以外不會有別人!
回頭一看,果然見到兒島光枝氣咻咻地跑過來,唯有勉強擠出一個痙攣似的笑瞼。
「姑媽!你跑太快了,很容易鬧貧血哦!」
「阿義!幫個忙吧!」光枝揮汗如雨。
「又是牛鈴的事」
「不是的,那件事我放棄」光枝聳聳肩。「我太粗心了,是我不對。」
「這次是什麼?」
「這班火車」光枝說。「我想搭火車,他們不讓我上車喲!」
「已經滿座」
「沒有的事!後來的人都買到車票」
「那就怪」
片山找到松本,向他說明情由。
「司機怎麼說?」松本問。「通常是司機或是導游負責買票的。」
「載你們的司機呀。」
「哎!沒有這個人啦!」
「那麼……你自己開車」
「不。我從酒店坐車來的,司機已經回去啦。」
片山終于明白過來。
「姑媽……你想不坐車就上這班火車?」
「既然火車可以載車,應該可以載人嘛!」
「那可不行。」松本苦笑。「這是專門載車的火車,沒有載人的客車!」
「我可以站呀。」
「可是……總之,沒有車就……」
「那該怎麼辦才好?你叫我走路回酒店」
遇到這樣的姑媽,沒有人可以拗得過她!
片山和松本正在面面相覷時,晴美抱著福爾摩斯走過來。
「咦!姑媽,你怎麼啦?」
「晴美呀!你听我說,實在太過分了!」
不曉得誰過分來著?
晴美听了光枝的投訴也笑起來。
「松本先生,我們的巴土是否還能載人?」
「嗯,應該可以……」
「那就讓她上車好了,她是時常照顧我們的姑媽。」
「好吧!反正一部巴土的車價一樣,無所謂。」
「好極了!我的朋友一定全都高興!」光枝拍手。
「你的朋友?」
晴美這才知道不是光枝一個……
「來,大家過來這邊。這部巴士肯載我們!」
光枝揮手大喊,五六名中年婦人吱吱喳喳地走過來,好不熱鬧。
晴美、片山等人只有目瞪口呆的份兒。
「怎麼辦?」片山說。
「沒法子啦!」晴美嘆一口氣。「我站著好」
光枝等人蜂擁而上,中型巴士立刻滿座,而且有兩個人沒有位子坐。
「我站好可能可以減肥!」松本說。
「可是,是我提議的。」
晴美、片山、松本加上福爾摩斯,在巴土外面開會討論時,有個女聲打岔︰
「請問……」
「剛才失禮了!」松本說。
她是剛才松本認錯人的女性。
「如果不嫌棄的話,請上我的車。我租用的車子,只有我一個人。」
「可是……」晴美遲疑
「不要緊的。雖然只有二十分鐘路程,一直站著也很辛苦的。」
「那麼,晴美,你就接受吧!」片山松一口氣說。
「好吧!那就不客氣了!這只貓也可以一塊兒坐車」晴美問。
「請,非常歡迎。」
「那麼,在那邊見!」
在松本的催促下,片山慌忙上了巴士。
晴美抱著福爾摩斯,坐上女人的車子。
「對不起。」
「哪兒的話。隧道里面很無聊哩!」女人笑道。
片山在門邊附近的位子坐下,不由嘆息。
光枝等人佔據了巴土的後半部,熱鬧得很。
本來光枝跟一名同輩的朋友一道,但在格林德瓦結識了另一批談得來的團隊,就這樣打上交道走在一堆
淺井和實穗坐在司機後面的座位,正在喋喋私語。
假如光枝發現淺井的話,勢必又有一番蚤動。幸好光枝忙著談話,完全沒有留意到的樣子。
松本坐在最前面,司機的旁邊後面是石津、靖子,以及片山。
巴士緩緩開動。
火車並非箱型,而是做成只有平板的台車,由十幾輛連系而成。兩邊鋪有放車胎的通道。排在前頭的車子從火車最後尾部先上,然後一部一部地向前填補上去。
工作人員在前面指揮車子順序地排在固定位置,定準車胎位。
車輛兩邊只圍著一條低低的鐵鏈。工作人員也在車輛與車輛之間扣上鐵鏈。
「真是有趣!」實穗望著外邊說。
「有時下雪,山巔的路通不過去,只好從山的另一邊繞出去」松本說。
片山等人乘搭的巴士,恰好是停在差不多中間的車輛。
本地的司機悠閑地伸展長腿,盤起胳膊。
起初大家以為需要很長時間讓全部車子上完火車,意外的是很快結束,火車慢慢開動
「火車開動了!動了!」光枝等人又在車後吵鬧。
片山苦笑著望向窗外。
這才是真正的隧道。片山想。
喀噠喀噠喀噠,車輛發出單調的聲響。
「真的動了」光枝的聲音。
然後是完全的黑暗。
若是日本的隧道,里頭通常相當明亮。這里卻沒有一盞燈,車窗外面一片漆黑。
此外,為了節約能源,車內也熄了燈。松本說伸手不見五指,好像沒有夸張。
人類處于黑暗的場所,總是覺得不安。
起初的兩三分鐘,光枝的「阿嬸團」還在吱吱喳喳地說個不休,黑暗持續五分鐘後,她們也安靜下來
可以听到的是各人的呼吸聲。從石津那里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他已經見周公去
幸福的家伙!
片山叉起雙臂,閉起眼楮。在黑暗中,張開眼和閉起眼楮都無甚差別。
十分奇妙的體驗。只有從偶而往後滑動而去的小燈可以得悉,火車確實在前進中。
片山也不由昏昏欲睡。不是「時差」的關系,像這樣缺少外界的刺激時,總是容易誘發睡意。
全程約二十分鐘,已經過了一半吧……片山這樣想著,開始打盹。
好像有人經過身邊。
看不見,但是感覺得到。不知從前面去後面.抑或相反?因為完全看不見,總之有人走過……
無所謂啦!片山似睡非睡地想。
當啷當啷——
「牛鈴?」光枝的聲音。
是誰掉了牛鈴?買牛鈴當紀念品的人不少,一點也不稀奇。
然後,巴土里面又是一片寂靜。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片山感到朦朧的白光,張開雙眼。
火車前面逐漸明亮起來,就如冬天黎明的曙光。
「終于出來啦!」靖子說。
車內飄起輕松的空氣,阿嬸們又龍馬精神
「真了不起!」
「有趣極了!」
其實,大家有點懊悔坐上「黑暗隧道火車」!
火車出到外面,又見頭上萬里晴空。
片山松一口氣,搖晃石津。
「喂!石津,起來!」
「啊——天亮了」石津甩甩頭。
全車人哄然大笑。
「咦!松本先生睡著」靖子說。
「怎麼啦?」
「好滑稽!牛鈴掛在他的脖子上!」靖子笑
片山窺望一下,松本的頭垂向前,好像睡脖子上掛著的是牛鈴。
「誰掛上去的真是——松本先生,再不起來就到站啦!」
隨著片山搖動肩膀,松本的身體慢慢往旁邊倒下。
片山臉都白「石津!他的樣子有點古怪!」
「是不是不舒服?」
片山捉住松本的手腕。
「怎麼」靖子不安地望著片山。
「豈有此理!」片山啞然失措。
「發生什麼事?」淺井站起來。「他是導游」
「晤……他死」
「什麼?」靖子驚呼。「不可能的!」
「剛才還精力充沛的……卻是死了!」
片山輕輕提起牛鈴的帶。松本的脖子周圍有紫黑色的淤血點。
他是被人勒死的。換言之,這是凶殺案。
「哇哈哈!」
巴士後面突然爆發笑聲,差點嚇得片山跳起來。
光枝等人完全沒留意到前面的蚤動,正在笑鬧。
片山不由搖頭嘆息——終于發生了!
可是,是誰干的為何殺死松本?
火車停司機好像沒留意到旁邊發生的異變,一邊吹口哨,一邊伸懶腰……
車子順序從火車開下來。
片山等巴士停下來後,出到外面等候晴美坐的車子。她們在兩三部車後面,很快就出來
「哥哥。」晴美打開車門。「好好向人道謝吧!」
「沒什麼大不」女人微笑。「黑暗中有人陪伴,我也覺得……」
「事情不好」片山說。
「怎麼啦?」
「松本先生死啦!」
晴美嚇呆「你說——那位松本先生?」
「是的。走出隧道時,已經死」
「」
「必須報警——應該到哪兒去才好?」
「如果可以的話……」女人說。「我叫沼內和子。讓我幫個忙好你們懂不懂德語?」
「不,車上沒有人懂……」
「我懂一點。」
「是對不起,麻煩你」
「沒有啦。先告訴你們的司機,請他開車去這附近的警局吧!」
「拜托」片山抹掉額頭的汗水。
那叫沼內和子的女性,下了車,走向巴土方向。
「到底怎麼啦?是不是心髒病發作?」晴美說。
「不,謀殺。」
「真的?」
「怎能開這種玩笑?他被人勒死的,在黑暗中。」
「誰干的?」
「誰曉得……但是,殺死旅行社的導游,所欲為何?」片山不吐不快地說。
沼內和子走回來。
「司機去找列車員」
「對不起,麻煩你啦!」晴美說。
「困擾時互相幫忙是應該的。」沼內和子說。「我看了一下——會不會是謀殺?」
「可能是。」
「啊……」
「即是巴士中的某一個人做的。」晴美說。
片山听了,傷腦筋地抱住腦袋。
就在這時,另一個頭痛的根源下來
「阿義這是怎麼搞的嘛!」
片山想,可能的話,從這里挖一條隧道回日本……
3
見到上司很高興的事,可說絕無僅有。
對片山而言,瑞士之旅具有寶貴的意義倒是真的。
「片山!」
栗原路踏宙爾瑪的舒維哲荷夫酒店時,片山確實有一股沖動,飛上前去擁抱他。
片山之所以打消這個念頭,是因福爾摩斯冷冷地「喵」了一聲。
「探長!你來得好快!」
「沒法子啦!卷入了水田家事件,上面的人派我出國公干,破例的沒有露出不悅的臉孔啦!」
「真的頭痛」
向言語不通的警察說明事情經過情形,竟然比平常疲勞幾倍。況且,站在對方的立場,日本人之間發生命案時,搜查凶手乃是十分麻煩的事。
「有沒有可以幫忙傳譯的?」登記住宿手續完畢後,栗原問片山。「我們要去警局,出示長官的信來解釋一切。」
「這樣的話……」片山欲言又止。
「怎麼」栗原反問。
「咦!片山先生。」恰好沼內和子走進大堂。
「你好,沼內小姐——對了,探長,這位小姐一直替我們傳譯,幫了不少忙。」
「幸會幸會。我是片山的上司。小姓栗原。」
「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搜查一種科長?我以為是樣子凶凶的!」
對于栗原的感謝之詞,沼內和子表示「不足掛齒」。然後說︰「我只是隨意旅行而已,遇到這種事件也真稀有。假如能夠幫得上忙,我也很高興。」
然而提起凶殺案,通常人們都不想牽連在身吧!難道沼內和子屬于「晴美型」的女人?
片山沒忘記告訴栗原,松本生前曾表示,沼內和子長得很像從前他認識的女導游,德語和英語都很流利。
「能否請你陪我們一同上警局?我們想見負責人?」
「當然可以。」沼內和子點頭應允。
栗原、片山和沼內和子三人離開酒店,直赴警局。
宙爾瑪的市鎮很小,主要街道只有幾百米長,教堂旁邊就是警局。
走了不遠,听到女高音的聲音喊︰
「阿義,等一下!」
片山不由嘆息。怎麼又來。
「到底我們要在這里逗留到什麼時候?」兒島光枝凶神惡煞的說。
這件事確實帶給大家不便,但不是片山的錯。站在警方的立場,所有坐在那部巴士上面的乘客理當視為嫌疑犯。
「現在探長要找負責人商量,我想很快可以得到解決的」
「真的太好我也覺得自己有責任,不該建議大家擠上那部巴土——那麼,拜托啦!」
光枝突然轉怒為喜,拍拍片山的肩膀離去。
「這件事看不出對她們有什麼不便!」栗原笑道。
「她們怕耽誤後面的預定計劃,所以焦急罷了!」
「既然大家的身份都明朗了,待會我們承擔責任,解決事情好啦!」
三人繼續走向警局……
「是片山先生」靖子喃喃地說。
片山等人在前往警局的路上,經過教堂前面。靖子正在參觀教堂。
這個小市鎮有兩種教會,一是英國教會,二是天主教教會。靖子造訪的是天主教的教堂。
教堂並不大,前面有個小廣場,許多游客在拍照。
並非巍峨的大建築物,樸實簡單,跟這個小小的登山市鎮十分相稱。
登山的人多半來這里祈禱吧!靖子覺得像自己這樣單單為參觀而來,不禁有愧疚感。
她在教堂里面隨意看了一遍,正要出去時,淺井進來
「啊……」靖子停下來,跟淺井交換一瞥。
「片山先生他們去警局」淺井說。
「我看到」
「片山先生的上司也從日本趕來」
「哦。剛才跟他走在一起那位就是了吧!」
「事情可以獲得解決啦!」
「可是,還不知道凶手是誰,怎樣解決?」
「說的也是。到底是誰做的」淺井走進教堂,仰望聖壇。
「我在意的是,松本先生為何被殺」
「是他只是普通的導游而已。」
「說不定……」靖子欲言又止。
「說不定什麼?」
「呃……說不定搞錯對象當時實在大暗啦!」
「這麼說,坐在松本後面的……」
「是我。」靖子說。
「可是,男和女大不相同,怎麼會搞錯」
「說的也有道理。」
「縱使認錯人,凶手肯定在我們中間」
「對——可能是我,也可能是你。」
「起碼不會是坐在後面的阿嬸輩啦!」淺井笑道。
「但是不管怎樣,縱使狙擊的對象真是松本先生,那一定不是本來的目的,必然還有其他要狙擊的人。」
「別說得那麼可怕嘛!說來說去,最惹人怨恨的是我呢!」
「是的。」靖子笑一笑。「你太太」
「她有點不舒服,不要緊的。」淺井說。「你是為了那件事叫我出來的」
「我叫你出來?」靖子皺皺眉頭,狐疑地說︰「什麼意思?」
「你傳話說,叫我來這里等你呀!」
「沒有哇。我只是出來散步而已!」
「那麼,到底是誰……」
「不知道。」靖子搖搖頭,「你太太,一個人在房間?」
「嗯……」淺井的臉僵硬起來。「糟了!趕快回去!」
二人沖出教堂。
游客如過江之鯽的街上,跟酒店只有短短的距離,居然無法順利回到。
好不容易回到了舒維哲荷夫酒店,在沖上樓。
淺井敲房門。
「實穗——是我——」
沒有回音。靖子稍近幾步才趕到。
「要不要通知酒店的人?」
「可是……」
話沒說完,門打開
實穗站在那里,模樣可怕得很。襯衫撕裂,露出胸衣。披頭散發,眼楮下面有抓傷的傷痕,表情呆滯。
「實穗!你怎麼啦?」
靖子把淺井推進去,自己也跟著進到房里,關上門。
「勇治……那個男人……忠井他……」
「忠井?那個被你拒婚的男人?」
「他……追蹤我來到這里……然後……」實穗激烈地甩甩頭。「不過,他無法得逞!真的!」
「我知道——是我不好,不應該丟下你一個人。」
「你看!」靖子說。
淺井抬眼,追隨靖子的視線一看——有個男人倒在房間角落。
淺井走近男人身邊,戰戰兢兢地蹲去觀察他的樣子,咻的站起來說︰「好像死了!」
「怎麼可能……」實穗笑起來。「我只是輕輕打他一下而已。憑我的氣力……」
「振作些!」靖子用手啪一聲打一下實穗的臉。
實穗嘆一口氣說︰「對不起……我沒事的。」
「這個台燈好重」淺井拿起那個附著石台座的台燈。
「自作自受。」靖子強硬地說。「淺井先生——你不是想把太太捉去警局吧!」
「不……」
「縱然她是正當防衛,在外國也會接受審訊的哦!她又不懂這里的語言,肯定膽怯啦!」
「雖然如此……應該如何是好?」
「找個地方把這男的扔掉好了!」
「扔掉?」淺井睜大眼楮。
「沒事的。只要他身上沒有顯露身份的證件,警方也無從查起。」
靖子立刻走到尸體旁邊,俯去,將他口袋里的東西全部掏出來。
「他住在別的酒店。」靖子望著酒店卡說。「不知道跟誰在一起?」
「多半是女人吧!」實穗說。
「女人?」
「嗯。」頓了一會,實穗才加上一句。「我不認識的女人。」
「對方可能會來找他的。」淺井說。
「不要緊,推說不知道就行」
靖子將忠井的證件全部塞進自己的長褲的口袋。
「首先處理這個尸體。」靖子想一想。「必須等到晚上才能運出去吧!在這之前要找個地方藏起來。」
「晚上」
「運去外面羅。這個市鎮很小,沒問題的。」
「是」淺井顯得非常膽小。
「看你太太的決定吧!」靖子望望實穗。「怎麼辦?應該遵照你的意思去做。」
實穗輕輕用手觸模一下臉上的傷口,然後在胸前掩一掩,說︰
「找個地方把他扔掉吧!」
「實穗……」淺井猛吞唾液。
「太卑鄙了!這樣對待女性,不能饒恕!」實穗的雙眸發光——激烈的憤怒正在燃燒。
靖子點點頭。「就照你太太的意思做吧!」
淺井似乎完全沒了主意,緩緩地頷首。
就在這時,房間的電話響
三人同時嚇得愣住。最快復原的是實穗,拿起話筒。
「是……片山先生……當然可以……現在我想洗個澡,一小時以後可以嗎……好的。我會下樓去。再見!」
實穗掛斷電話後,淺井問。
「片山刑警打來的有什麼事?」
「他說有話跟我說。一小時以後,在樓下的會客室踫頭,我這個樣子怎能出去見人?」
「不錯。臉上的傷痕要用化妝掩飾一下比較好。」靖子說。
「總之……我要沖個花灑浴。想到忠井的手踫過,不寒而栗。」
「那好。淺井先生,請你出去一下。」
「我?」
「對。女人跟女人在一起比較方便。我要替她檢查看看,有沒有什麼地方紅腫」
「謝謝你——勇治,你就出去等我好」實穗說。
「好吧!」淺井出去之前,又說︰「待會我會敲門。」
「三十分鐘後回來吧!」實穗說。
淺井出到走廊,關起房門,舒一口氣,抹掉汗水。
「三十分鐘回來?女人真厲害……」
兩個女人,一個十八歲一個十九歲,跟尸體共處一室,實在需要膽量!
驀地,淺井嚇得呆在那兒。
眼前出現一只三色貓,目不轉楮地坐著注視淺井……
「讓你久等啦!」
實穗走進會客室,向片山和栗原等候的桌子走過去行禮致意。
「對不起,把你叫出來。」栗原說著,並自我介紹。
「我听家父提過你的大名。」實穗坐下來。
片山和栗原對望一眼。
「其實是這樣的。」栗原坐直身體。「我有一件困難的任務在身。」
「怎麼說起?」
「有關令尊的事。」
實穗的臉突然顯得緊張。
「家父……怎麼啦?」
「去世請節哀。」栗原清晰地說。
這樣的說法,沒有拖泥帶水,而又不失敬意,令片山自嘆弗如。也許這就是「經驗」吧!
「家父……死」
實穗頓時臉色蒼白,垂下眼楮。
「水田先生還很年輕,我從心底哀悼他。」栗原說。
「失敬」實穗也鞠躬。「不過……我早就想會有這麼一天。」
「怎麼說」
「他喜歡到世界各地自由游殤。隨時隨地可能遇到災難。」實穗看著栗原。「家父是怎樣死的?」
栗原搖搖頭。「令尊並非卷入某國的革命紛爭而喪命。他死在日本。」
實穗皺皺眉尖。「死在日本?可是,我們起程蜜月旅行的第二天,家父就出國了……」
「他沒有出國,留在日本……不,在日本被殺」
「被殺?」實穗喃語。
「遭人毒殺的。一種劇毒,即刻死亡」
實穗好像頭暈,伸出手貼住額頭。
「你沒事吧?」片山伸出手來。
「我沒事……」實穗搖搖頭,「家父……被誰所殺?」
「正在搜查中。」栗原在桌面交叉手指。「我想請教的是,你心里有沒什麼頭緒?」
「我?」實穗想了一下。「你們都曉得吧!我和繼母相處得不好。」
「這點略有所聞……」
「不錯。大木女士當然會告訴你們。」實穗搖搖頭。「繼母和我相差不過十多歲,自然談不上感情融洽。」
「怎你認為令尊是夏代女士下的毒手?」
片山以為實穗必然馬上點頭,不料見到她一直沉思不語,不禁有點意外。
「是的。大木女士一定相信那是夏代阿姨做的,因為她很憎恨阿姨。」實穗一邊思索一邊開口。
「為什麼?」
「大木女士已經在我家工作了二十年——在我出世以前她的位置等于一家之主。」
「然後夏代女士擠了進來?」
「是的。」實穗點點頭。「大木女士十分討厭夏代阿姨。當然,她不會因此怠慢手頭的工作。」
「可是,听說夏代女士在丈夫離家的次日,自己也出國旅行」
「是嗎……我想不太自然!」
「不自然?」
「因為家父時常不在家。不管夏代阿姨過怎樣的生活,他都不會有所埋怨。」
「哦?」
「如果家父是她殺的,而她自己隨後出國旅行的話,肯定受到嫌疑啦。她何必冒這個危險」
片山覺得實穗的分析也有道理。
「當然,除非夏代阿姨需要錢,或是其他原因,則又不同說法。」
「我們會詳細調查的。對不起,打擾你們的蜜月,但是搜查上有必要,沒法子」
「沒關系。」實穗說。「這麼一來,我們必須立刻回國了……我得告訴勇治這件事。」
「應該的。」
「可是那宗導游被殺的案子,怎麼辦」
「我們跟本地警察商量過雖然手續上相當麻煩,不過交由日本警方接手承辦」
「是」實穗稍微欠欠身。「我們可否立刻回國?」
「當然。已經安排好,你們明天可以離開這里。請收拾行裝吧!」
「對不起——失陪啦!」
實穗起身,走出會客室。
栗原松一口氣。「這份差事也真累人!」
「探長也有這個感覺」
「那還用說。我的感情很脆弱的。」栗原自說自語。
「瞧她十分鎮定嘛!」片山說。
「哈,不愧是名門千金。」
「這麼說,那女的畢竟不是夏代」
「那兩個人」
「我想他們跟來了,但是好像不住在這間酒店。」
「我們總不能隨意搜查這里的酒店吧!」栗原說。
「這個市鎮很小,說不定在街上走著就會踫上。」片山壓低聲音。「還有,那個女人的事。」
「你說沼內和子?我正在查。」栗原點頭。「確實,如果是好事未免太奇怪。她好像想在這里逗留下來!」
「松本先生以為她是從前相識的女導游。」
「正在調查她的職業和經歷,很快就有答案的。」
二人正在喝咖啡時,傳來一個聲音。
「沒有那個必要」
沼內和子在他們面前坐下。
「你在什麼地方?」片山嚇得睜大眼楮。
「就在那邊。」沼內和子指一指隔壁的桌子。「我戴了金發,而且背向你們。」
「原來如此……為什麼這樣做?」
「我的本行呀!」
「我做這一行。」沼內和子打開皮包,從里面掏出一張證件,擺在片山和栗原前面。
「偵探社?」片山大吃一驚。
「我認識松本先生。從前當過旅行社的導游,因為我懂德語。」
「果然……」
「他喊我的時候,嚇了我一跳。不過,我用了別的名字,跟導游時代不同。」
「為什麼」
「同行的人有同姓的,很容易搞混,所以我用了藝名。但是松本先生知道我的藝名……」
「原來這樣。」栗原把證件還給她。「實在多得你的照應。不過,為何對這宗案子有興趣?」
「我的分內工作」沼內和子說。
「怎麼說?」
「我受人所托,保護實穗小姐的安全。」
片山覺得意外之極。「那麼……你的委托人是誰?」
「本來是秘密,不能告訴你們,但是剛才听到了你們的對話……」
「水田雄一郎」栗原說。
「是的。」
「這麼看來,水田先生很擔心他的女兒!」
「嗯。我沒問他為什麼,他只是說,萬一有什麼時,替他保護實穗小姐。這種工作本來不在我們的工作範圍內的。」
沼內和子微笑著說。
「恕我冒失。」片山問。「你懂自衛術」
「空手道和柔道都有段數。」
片山不由咋舌。
「松本先生被殺的事,你有什麼看法?」
「太意外想不到他……我不清楚被殺理由。我想一定是他看到什麼,或者听到了什麼。」
「原來如此。」
「也許松本先生本身沒有留意到。」
「關于掛在他脖子上的牛鈴」
「好像是絞殺而死的。為了不留指紋,我想多半是用牛鈴附著的絲帶勒斃松本的。」
「我有同感。」栗原沒有隱藏內心的喜悅。「這次的旅途有好多位偵探呢!真好!」
「會有什麼危險」片山問。
「關于實穗小姐……有個叫忠井的人追蹤她。」
「我知道。他跟一個女人在一起。」
「我還沒見過那女的,不曉得她是誰。」沼內和子說。
「可是,實穗小姐明天就回國了……」
「嗯,我的工作也結束當然,我會設法陪她一同回國。」
「讓我安排好了!請放心,當作答謝!」栗原挺起胸膛。
「有勞其實,依照我們公司的座右銘,這種事應該自己處理。」沼內和子站起來。「再見啦!」
說完,行禮轉身翩然而去。
「真是女中丈夫。」栗原說。
「可是,事情演變到這種田地,她的工作做到一半,就要回國」
「那可沒法子。在日本了結吧!」栗原說。
片山回到房間時,晴美從床上翻身跳下來。
「怎麼」
片山把實穗的談話,以及沼內和子的談話和盤托出。
「原來如此。不過,你不覺得有點古怪」
「你說哪一方面?」
「實穗呀!她為何庇護她的繼母?」
「這……」
「她是不是早就知道」
「知道什麼?」
「父親被殺的事呀!你跟我在房里討論這宗案子時,外面不是好像有人在听麼?假設那是實穗的話……」
「可是沒有證據哦!喂!福爾摩斯!」
門外傳來貓叫聲。片山過去開門,福爾摩斯在搖大擺地跑過來。
「他的嘴巴餃著什麼!」晴美走過去,將福爾摩斯嘴里掉下來的卡片撿起來。
「酒店的住宿卡呢!不是這里的。」
「哦?那是什麼意思?」
「酒店名稱和房間號碼……要不要查查看,是誰住在這里?」
「可是,我們要離開這里啦。反正回到日本才繼續搜查……」片山嘆一口氣,聳聳肩。「好吧!查就查!」
「你不懂德語,怎樣查?不如找到那間酒店,直接到那個房間敲門好」
「萬一殺人犯來開門,我就不能活著回來了!」
「瞄!」
「喂,什麼意思?」
正當僵持不下時,傳來石津的叫門聲。
片山倏的打開房門。「你回來得正好,有一件事拜托你。」
「什麼事」
「請你替我查出這張卡上的酒店地點……」片山親切地拍拍石津的肩膀一一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