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怎麼啦——」片山慌忙地探索口袋,偏偏在這個時候,忘了帶筆型電筒。
「他媽的,怎麼搞的?」
岡村正在屋里的櫃台前調著飲料。
福爾摩斯尖叫。
「看!」晴美說。
在涂黑了似的黑暗中,浮現一道白光——是那面鏡子。
鏡子閃著白光,跟著浮現出兩個人形,肩靠著肩。從輪廓來看,好像是一對男女。
看不清臉孔。不過,可以看出女的有長頭發,以及寬大的蓬裙子。
片山覺得意外,但不太害怕。
因為沒有幽靈出場時「咚咚」聲作響的音樂,也許那對幽靈不喜歡太夸張。
「出來啦!」石津喊著說。
「我知道!但是——」
突然,那白光也消失了。客廳又被關在黑暗里。
「找不到燈火嗎?」片山說。
「我有手提電筒。」石津的聲音。
「有就趕快把它開亮!」
「我忘了放干電池。」
「那你為何帶它來?」
「我想用它來打鬼呀。」
「門那邊的燈擎,應該誰也沒踫過。」岡村說。「燈是怎樣熄掉的呢?」
「如果幽靈出完場後,替我們再開燈就好了。」晴美嘀咕著說。
就像答覆晴美的投訴似的,客廳的燈又亮起了。
「嗚呼。」片山嘆息。「真的見鬼啦。」
「但以幽靈來說,他們太斯文啦。」晴美說。
「說的也是。」
片山走近幽靈出沒的鏡子。福爾摩斯將鼻子湊近鏡子下面的框邊,「喵」的一聲叫了。
「怎麼啦?」片山蹲下去。「——呵呵,原來如此。」
「怎樣啦?」岡村走上前來。
「請看下面的地毯,邊端稍微掀起了些。」
「即是說……」
「即是說,這面鏡子看似固定在牆壁上,實際上是像門一樣能打開的。」
「那麼,里面有什麼?」
「大概里面可以容納一個人吧。石津,拉開這鏡框看看。」
「包在我身上。」最擅于出力工作的石津,把指節弄得「 啪」作響,伸手搭住鏡子的木框,隨著「嘿」的叫聲用力拉開。
傳來「啪噠」一聲,鏡框裂了,石津摔個倒栽蔥。
「喂,我沒叫你弄壞它呀!」
「不是我弄壞的,是它自己壞掉的。」石津辯駁。
「哥,福爾摩斯——」晴美說。
福爾摩斯在掛鐘的旁邊,用前肢做著東撓西撥的動作。
「喂,福爾摩斯,別弄傷自己。那時鐘可不便宜哦。」
然後,傳來「吱吱」的聲間,整個鏡子像門一般慢慢打開。
「好嚇人啊!掛鐘這邊有機關!」片山說。
「即是說——不是幽靈?」晴美發出半帶失望的聲音。
「好像是。不過——」鏡子了一半就卡住了,片山和石津窺望里面。
「片山兄,這是……」
「嗯……看來這家伙……」
「你們兩個嘀嘀咕咕的說什麼?」晴美不耐煩地說。
「看樣子,真的‘有鬼’了。」片山站起來,擦掉額頭的汗。
「你說什麼?」
「有個男人死在里面——好像是被刺殺的。」片山說。
「他究竟是誰?」晴美說。
「我不知道——你們呢?」片山問。
岡村搖搖頭,說︰「沒現象。」
年輕的男子,廿四五歲左右吧。穿著圖案襯衣和廉價外套。
身上沒帶身份證之類的物件。
「女的是這個呀。」
片山俯視那具有點殘舊的塑膠模特兒。假發掉了,變成禿頭,看上去有點可憐。
「一個人扮演兩個幽靈角色啊。」石津說。
「鏡子是魔術鏡。」晴美說。「從內側看時,可以透視整個客廳。」
「如果把大廳的燈弄暗了,而里面的燈亮著的話,從客廳這邊也能模模糊糊地看見他們,就像幽靈般。」片山說。
「不過,他這樣做,應該有某種理由才是。」
「對呀——難道他不希望有人住進來?」晴美盤著胳膊沉思。
門打開,宏子走進來。
「不行啊。電話撥不通。」
「撥不通?」岡村覺得不可思議。「白天時,你不是從這里撥電話給我嗎?」
「可是現在不行。」宏子聳聳肩。「這場暴風,可能使電話線不通吧。」
「是嗎……石津,怎辦?」
「好傷腦筋。」
「在狂風雨中飛車吧。」片山說。「石津,你去一起。」
「我不知道附近的警局在哪里。」
「你真靠不住。」
「這種夜道,加上這種天氣,」晴美說,「一下不小心,可能會迷路,不如等到天亮再去。」
「說對了!不愧是晴美小姐,好聰明。」石津幾乎想鼓掌。
「那麼,你的意思是要我們在這里和尸體一起過夜?」片山有點可憐兮兮地說。沒有人願意和尸體在一起,但作為搜查廳第一科的刑警,片山有點沒出息。
「有啥關系?」晴美說。「總之,大家一起到別的房間去好了,不要在這里。」
「也好。」片山立刻贊成。
「那麼,宏子,你給大家泡咖啡,如何?」岡村說。
「呃,那麼,請到那邊的飯廳去。」
宏子話還沒說完時,玄關的門鐘作響。
所有人面面相覷——以為是幻覺。
門鐘又響了。
「有人來了。」片山說。「石津,去看看。」
「是。」石津以快速奔向玄關。大家魚貫地跟在他後面。
門打開時,一個穿大衣的老紳士走進來。
「唉,好大的雨。」
「爸爸!」宏子瞪大眼楮。
「老師,干嗎這個時間——」岡村打住,「哦——這幾位是我的朋友。」
他用手指了片山等人一下。
「怎麼?我是不是打攪了你們的派對?」田代教授笑眯眯地說。
「已經有人打攪過了。」晴美說。
听了事情的經過後,田代走進客廳,俯視那具尸體。
「你曉得這鏡子後面有個密室嗎?」片山問。
隔了片刻,田代才慌忙回答說︰「——嗯,曉得。不過——我忘了。因為很久沒來這兒了。」
「你對這里的有印象嗎?」片山說。
田代不答。片山重復再問。「如何?」
等了相當長的時間,田代才緩緩點一點頭。「我認識他。」
「爸爸你認識他?」宏子似乎嚇了一跳。「這人是誰?」
田代轉向岡村,說︰「你也應該知道他的。」
「我?」
「是的——你仔細看看,是跟你同期的中西。」
「中西……」岡村彎,用心凝視死者的臉。「啊,說起來真的是他……但我和他不常來往的。」
「他是你不感興趣的對手,但對方可不一定那樣想吧。」田代說。
「對不起,那是什麼意思?」片山問。
「這個中西,是跟岡村君爭第一的‘秀才’。可是,副教授的地位結果被岡村君先得到了。中西去了別的大學。」
「看不出他是那種類型的人啊。」
「其實,我偶然也听到他的事。」田代說。「中西在他到的大學里,跟女學生發生問題,被革職了。其後的事如何,我倒沒听說……」
換句話說,這人走到窮途未路了嗎?
片也帶著有點沉重的心情俯視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