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姆斯還沒機會和喬以薰討論她妹妹的事,問題已經攤開來了,原因是喬雯茜主動和她聯絡上,就在五分鐘前從大廳打上來的電話。
現在寬敞舒適的總裁辦公室里!雖然有著明朗的光線和流動的空氣,卻彌漫著緊張與不安的氣息。
他們兩人屏息以待那漸近的腳步聲。
「嗨,兩位,好久不見了。」
喬雯茜一身Gucci最新褲裝,大大方方的開了門進來打招呼,也大方的在辦公桌後的皮椅上坐下。
「雯茜,你到哪里去?我擔心死了。」喬以薰幾天來懸著的一顆心,因為見著妹妹安然無恙而落了地。
「放心,老姐。」她冷笑著,「我會照顧好自己,不勞你費心。」
一旁的賀姆斯終于開口了,他輕哼一聲,「我們當然不會為你躁心,只是擔心你那些小動作而已。」
「你!」喬雯茜一張冷傲得意的臉瞬間變成了豬肝色。
但只一會兒,她又擺上甜甜的笑容。
「我說Hermes,你這情聖未免也太痴心了吧!人家呢……」她斜眼看看她的孿生姐姐,再看向他,「眼看就要和老公歡聚團圓雙宿雙飛了,你還在這剃頭擔子一頭熱,小心到時人財兩空,賠了夫人又折兵。」
先前她原以為賀姆斯呵護姐姐是為了喬楊集團的龐大資產,但這幾年下來,她發現這男人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痴心漢,好像他上輩子欠了妹姐似的,這輩子得這樣無怨無悔,默默償還情債。如果不是他頻頻阻礙她的計劃、跟她作對,她到有那麼點欣賞他呢。
喬雯茜一番冷嘲熱諷並沒有影響到他。
賀姆斯淡淡的笑著,「不要嘗試動搖我對你姐姐的忠誠度,你已經試過很多次了,結果不都一樣。」
他說的沒錯,無論她怎麼挑撥,他從未背棄他對姐姐的愛和保護。所以,她只好聳聳肩,算是自討沒趣。
「雯茜,」喬以薰開口,話中的嚴厲不容忽視,「我再說一次,以後不許你再對Hermes這麼沒禮貌,听到沒?」
喬雯茜使了個白眼,不做任何回答。
她嘆了口氣,「雯茜,你該收收心了,我打算和烈的事一有了結果,便退出喬揚集團,由你處理公司里的事。」
這話一出,在場的另外兩個人全嚇了一跳。喬雯茜睜著大眼楮,笑意逐漸爬上臉頰,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而賀姆斯則是皺緊了雙眉,不相信她真打算這麼做,雖然她曾私底下和他商量過。
「別懷疑,」望見兩人極端的反應,喬以薰淺笑道︰「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們沒听過夫唱婦隨嗎?」
「換句話說,只要你和聿爾烈搞定了,你就將退出喬揚集團?」喬雯茜想再一次確定。
她听了搖頭,「我不會退出,至少會保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但真正的經營者是你。」雯茜雖然心機重,但經商頭腦並不差,這點她毫不擔心。「所以,你是不是可以停止那些小動作,讓我專心完成心願?這樣一來,你的心願也可以達成。」
沒錯,她的目的就是執掌喬揚,如果姐姐自願退位,那她樂得終止追逐游戲。
「你不是說些好話哄我的吧?」喬雯茜又仔細的問。
只是喬以薰還沒回答,賀姆斯到先開口了,「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你姐姐才不像你,喜歡耍花樣、玩小動作。」
她狠瞪他一眼。這男人真是存心和她作對!
「好,一言為定。」喬雯茜俐落的回應。所謂識時務者為俊杰,她相信姐姐不會食言,也不會因為賀姆斯一番激將的話而節外生枝。「既然我們已經達成共識,我就不打擾了,我等你的好消息。」
話說完,她就準備走人,卻被賀姆斯叫住。
「等等,你保證不再傷害你姐姐?」
她回過頭,對著他冷笑。
「請問你什麼時候相信過我的保證啦?」等她看到他的臉頰一絲怞動,她才得意的看向自己的姐姐。「別人相不相信,我是不管啦。不過,老姐你放心,我說了不會找你麻煩就是不會。再見嘍!」
她揮揮手,像風一樣溜走。
「我以為你是說著玩的。」
喬雯茜走後,賀姆斯看著喬以薰淡淡說道,而她也相當清楚他指的是什麼。
「唉!撇開你對雯茜的成見不說,你不得不承認,她的確有能力執掌喬揚。」喬以薰笑道。
「我不否認,但你的權益呢?」他直指問題所在。
喬以薰搖搖頭,「我不能要求更多了,能死里逃生、回到喬揚、和心愛的烈重逢……」凝望著他,她眼中沒有多余的奢望,只有恬靜的滿足。「世上有誰比我擁有的更多呢?」
說完,室內安靜了下來。
賀姆斯無限感慨,「告訴我,我到哪里去找和你一模一樣的女子呢?」
這麼一句話,道盡他心中無限的愛戀。
「別這樣,你值得擁有更好的。」她安慰著,不願泄漏心中對他的歉意。
「誰知道?」他聳聳肩的自我調侃,然後語氣一轉,關心的問︰「既然你已經做了決定,那還等什麼,難道聿爾烈那邊有問題?」
喬以薰嫣然一笑,「是有些小問題,至少我得等他把袁巧馨的事處理好。」
原來如此。他相信聿爾烈不會讓安琪等太久的,那麼他只有幫安琪處理好公司的事了。
「我知道了,」賀姆斯點點頭,「我會開始安排希琵統籌喬揚的事。」
「謝謝。」
任何的言語似乎都是多余的了,喬以薰只有輕聲道謝。
和喬雯茜達成了某方面的共識後,連續緊繃了幾個禮拜的神經終于松懈下來,喬以薰也難得的在十二點前就進入了甜美的夢鄉。
當牆上答答答的時鐘聲伴隨著她人夢時,落地窗外的陽台上響起了一個細微的聲音,就著朦朧暗淡的月光隱約可以看到一個人影。
人影移動步伐來到落地窗前,仔細的探查四周,然後手腳俐落的避開了警報系統,開窗進入室內。
床上的人兒翻了個身,嘴里不知嘟嚷著什麼,她這個極隱私的動作,惹得闖入者臉上露出了微笑,不過他並沒有留戀太久,即開始迅速找尋並收拾一些東西。那個人的動作極輕,在靜夜中幾乎听不到一點聲響。但奇怪的是,熟睡中的喬以薰就這麼突然醒來。
「誰?」發現房里有人,她警覺的爬起,順手就要按下床頭的警鈴。
「別按,是我。」
聿爾烈緊急出聲,制止了她反射性的動作。
「烈?!」她一張嘴變成O字型,搞不清他怎麼會在這兒。「三更半夜的,你在我房里做什麼呀?」
「問得好!」他眼神帶點惡作劇的笑笑,「我是來替老婆暖床的。」
「不正經。」
喬以薰瞪他一眼,起身下床來到落地窗前檢視。
「你怎麼通過那個的?」她用頭指指窗戶上的警報系統。
「那個呀,我根本沒看到。」聿爾烈想一句話敷衍過去,哪知她噘起小嘴,明顯的告訴他,她知道他在胡扯。
「好吧。」他舉手投降,「我是特種部隊的,身手不凡。」
「你半夜跑來這里大顯身手,不會只想告訴我這個吧?」她望著他笑問。
她喜歡這時候的烈,像極了當年初認識的他,風趣、幽默又帶點那麼些君子之風。
「當然不是。」聿爾烈一口否認,原本逗趣的臉龐頓時嚴肅起來,他懊惱的抓抓頭皮說著。「雯茜跑了的事,我越想越不對,總覺得怪怪的。」
看來烈並不知道雯茜來找過她……喬以薰想道。
「有什麼奇怪的?我說過了呀,雯茜的古靈精怪無人能比。所以說,」她聳聳肩,「別在意。」
「我不介意她從我面前溜走,只是遺憾沒有及早接受賀姆斯的勸告。你沒告訴我,雯茜是個危險人物。」
賀姆斯私底下找過他後,他不得不承認他的話是對的。他不能再賭安琪是否還有相同的好運可以死里逃生,苦思許久,他終于決定了今天晚上的行動。
你擔心,所以特別跑來告訴我?」喬以薰嘴里說著,心里笑著。烈這麼關心她,這感覺真窩心!
「我當然擔心。」聿爾烈重復道,同時不以為然的看著她,仿佛她問的是個傻問題。「不過讓你知道這事不是重點,重要的是你得跟我走。」
「跟你走!」她睜大眼楮,「去哪?」
「離開台灣。」他邊說,一邊又開始幫她收拾東西。
「可是公司的事……」喬以薰晃晃頭,仍搞不清狀況。
聿爾烈停下手邊的動作,「先別管公司,我相信賀姆斯會幫你處理的,我們得秘密離開台灣。」
「連賀姆斯也不說?」她終于明白烈的計劃,他是想帶她避開雯茜的傷害。不過,她已經和雯茜達成協議,這個秘密避難的行動還有需要進行嗎?
「當然!你以為我偷偷模模像賊一樣進來找你做什麼?就是不要任何人知道,讓人以為你神秘失蹤。如果連賀姆斯也緊張起來,事情就更加逼真。」他雙手擦腰,似乎為找不到一樣東西而傷腦筋。「該死,你的護照呢?我找不到。」
喬以薰嘴角微微上揚,心里興起一股玩勁。好玩,或許她可以借這個機會暫時躲開一切,窩在只有她和烈的世界里。
賀姆斯不是說過嗎?男人都有一股保護欲。所以,從現在開始,她只是個弱女子,需要老公的保護。
她繞到聿爾烈身後,從衣櫃的怞屜里拿出護照交給他。
「我們要去哪兒?」她睜著好奇的大眼楮問著,原先的擔憂害怕一掃而空。
看著老婆一副打算探險玩樂的模樣,聿爾烈真是想笑。本來他還打算用綁架的方式悄悄帶走安琪,現在看來,她比他還熱中這個游戲。
「去哪里我是還沒想過,不過……」他盯著她笑道︰「看到你之後就突然有了靈感。」
「真的?」听到有了目的地,喬以薰整個人亮了起來,三步並做兩步,往前拉住了他,「去哪?東京、巴黎、還是阿拉斯加?」
她一直猜,聿爾烈始終搖頭笑著,最後他靠在她耳邊說了兩個字!她先是一愣,突地捧著肚子大笑,夸張到躺在床上還笑個不停。
「噓……」他連忙上前要她小聲點,但自己的臉上也是堆滿笑意。「別吵醒了賀姆斯,走吧。」
喬以薰用手按著嘴巴微微點頭,跟在他身後,偷偷模模的離開了別墅。
老天!她心里想︰賀姆斯要是知道了,不罵死她才怪!但,不管這麼多了。望著老公伸出的手,她毫無猶疑的遞出自己的手,讓他帶著她往前而去。
「荒唐、荒唐,我袁鴻光的女兒竟然會做出這種荒唐事!」
豪華巨宅中,袁鴻光望著女兒留下的訊息,氣得吹胡子瞪眼。巧馨這麼一走,不但聿袁兩家聯姻擴大財勢的美夢泡湯,就連他和聿爾烈的關系也連帶受到影響,令他一時間白了不少頭發。
「董事長,我們要暫時隱瞞這個消息嗎?」跟隨他多年的管家問道。
「隱瞞也沒用!只怕聿爾烈手上早已拿到巧馨留給他的信,說不定他待會兒就找上門來興師問罪。」
「不會吧?!」管家回應。「我看聿先生不像是這種人。」
「是哪種人已經不重要了,況且這不是婚結不結得成的問題,而是面子問題。巧馨這丫頭,存心想氣死我。」說著說著,袁鴻光一股怒氣又沖了上來,煩躁的在客廳來回走著。
一旁的管家看老板心情這麼不好,識趣的閉上嘴巴,保持沉默,以免自找麻煩。
「不行!絕不能讓聿爾烈先找上門來,那樣我會顏面掃地。」
他轉身交代管家,「你盡快幫我安排到美國避一陣子,越快越好,只要不和聿爾烈踫頭,我自然不會難堪。等到了美國,我再想辦法看怎麼解決。」
「知道了,我會盡快辦好。」管家盡責的說,接著又提醒他,「那……那個叫喬以薰的女人,她的事怎麼辦?」
說到她,袁鴻光稍稍愣了下,深思許久才說︰「現在也管不了那個女人了,先解決聿爾烈和巧馨的事要緊,你先去訂機票吧。」
管家按照指示離開巨宅,留下袁鴻光一個人在偌大的客廳。
「為什麼我覺得好像掉人了什麼陷阱似的?」
大半生縱橫商場的袁鴻光自言自語著。他思前想後,隱約感到一股不對勁,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最後只好放棄深思,還是先到美國避避風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