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起來啦,」範海文回過頭,看了眼睡眼惺忪的費虹安,對她微笑了下,繼續做著他的早餐。
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他就和平常一樣,早起做兩人份的早餐。可是在她的感覺里,卻多了那麼一些欲蓋彌彰的味道。
應該是她多心吧!他應該不會發現,畢竟,她昨天就把東西全都收拾干淨了。
她瞄了眼他身邊的垃圾桶,蓋子是蓋上的。
不一會兒,他做好了早餐,兩人一起吃著香噴噴的煎蛋,喝著熱呼呼的咸粥,安安靜靜的都沒說話。
她盡量不去對上他的眼楮,怕自己會忍不住哭著指控他為什麼忘了她的生日,所以索性不說話,不說話就可以不用看他了吧!
「待會兒我們去那邊逛逛吧,昨天听同事說有一家……」範海文放下碗筷,準備找些話題,卻被費虹安打斷。
「我等一下要出去。」她冷淡的說。
「去哪里?」他下意識的問。
怔了一下,她一時想不出妥當的藉口,好一會兒,才唯唯諾諾的說︰「昨天泥巴打電話來,找我出去逛逛,我們好久沒聚聚了。」
「那我送你去好了,我也好久沒看到她了。」他淡淡的說,鏡片下銳利的眸子望著她。
「嗯……不用了,這是Women'stalk,你知道的,男人不太方便。」她越說越心虛。奇怪,明明錯的不是她,她在怕什麼?
「是嗎?」他低下頭不再看她,眼底閃過一絲光芒,沒忽略她松了一口氣的表情。
「那我去換衣服,我們……約十點。」說完,她立刻離開餐桌,幾乎是逃離般的沖進房里。
範海文仍坐在椅子上一動也不動,直到她換好衣服走出房門,他還是維持原來的姿勢不動。
費虹安還是不敢看他,事實上,她的眼淚幾乎快飆出來了,從剛剛她就一直在強忍。
冷靜、冷靜,她告訴自己要冷靜下來,再一步就可以出去了。
她不要在他面前哭,尤其是在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的情況下。
就在她手放在大門門把上時,背後傳來範海文低沉好听的聲音,「據我所知,解愛妮和她老公現在還在日本渡蜜月,他們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她一驚,腿不受控制的軟下,一雙強壯的手臂立刻撐住她。
他緊緊的抱住她,抱得好緊好緊,「對不起。」
一听到他的對不起,她腦中緊繃的神經就像忽然斷了一樣。
「我好怕……」她就像個小孩子似的哭了出來。「我好怕是因為我們交往了那麼久,你對我的感覺已經淡了,我好怕……」
範海文把她轉過來面對自己,心疼的抹去她臉上的淚水,卻怎麼擦也擦不完。
「別哭,我還是最愛你,你知道的,別想太多。」
費虹安揮開他溫柔的大手,繼續嚎啕大哭,「我好怕,我一直忍著,怕你以為我任性,我也知道你最近很累,我不想為了一個生日就這樣跟你吵,可是我、可是我……」真的好怕,她已經哽咽得說不出話。
「別哭,我會心疼的。」他把她的頭抱在自己胸前,抱得好緊好緊。交往三年,他從來沒有抱她抱得這麼緊過。
聆听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她原本激動不已的情緒慢慢平緩下來。
「你沒有錯,所以不要哭。」他再一次擦去她臉上的殘淚,吻著她因為淚水而顯得迷蒙的雙眸、紅通通的小鼻子、沾著眼淚的雙頰,還有她顫抖不已的紅唇。
吻了好像有一世紀那麼久,他才克制住自己的,把她輕輕的推開。
「你可以罵我、打我,這都是你應有的權利,因為我該死的忘了你的生日。我知道,你最重視的就是這種紀念日,而我竟然忘了,所以你可以對我生氣,我不介意。請你不要害怕,我不要再看見你哭了。」說完,範海文再度把她摟回自己的懷中。
「你知道你哭的樣子讓我感覺自己好像是十惡不赦的大壞蛋,讓我覺得心好痛。」他撫著她柔細的紅發,輕輕吻著她。
「答應我,嗯?」他柔聲問著,聲音里有著一絲顫抖。
「嗯。」費虹安抬起頭,吻著他厚實好看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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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雨之後,兩個人躺在床上,他還是抱著她。
過了一會兒,費虹安想起身去沖個澡,卻又被他霸氣的拉回自己的身邊。
「我想洗個澡。」她可憐兮兮的說。
範海文柔著她的紅發,邪邪一笑,「你確定?」
看出他眼底的笑意為何,她隨即羞紅了臉,「不是那個意思啦,我是真的想沖個澡,全身都是汗,黏黏的很難受。」
聞言,範海文笑了下,兩個人在一起都三年了,她卻還會為這種事情害羞。
「我不介意幫你洗。」他的語氣很輕松。
「可是我介意!」她開始掙月兌他不規矩的大手。
最後,她的力氣終究還是敵不過他。畢竟他是個男人,雖然外表看起來很竹竿,其實衣服下的軀體還滿壯的,而自己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唉!」費虹安無奈的嘆口氣。她沒想到自己竟然那麼容易就原諒了他,她還以為他們會冷戰一段時間哩!
沒辦法,她太愛他了。
就因為太愛太愛了,所以無論他做什麼,她都會輕易原諒他。
她現在有點後悔,覺得自己有點太小題大做了。
他是有原因的忘記,又不是刻意的去忽略它……唉!她又在主動幫他找理由了,她無奈的想。
他這一陣子是真的很忙很忙啊,每天幾乎都在加班,回家後又有網頁的Case要做。
算了-他剛剛在門口對她講的那一席話,就是最好的生日禮物了。
有時候,心靈上的禮物甚至比實質上的禮物來得好大多了。
交往那麼久,他一直都是理性大于感性的那種人,我愛你這句話他是說過,只不過次數少得可以用指頭數出來罷了。
可是有講總比沒講好吧!費虹安欣慰的想。
她想起大學時代喜歡看的言情小說,男主角通常都是ㄍ一ㄥ到最後一刻才肯講出這關鍵性的三個字。
那他們算好了吧?範海文至少有講,而且次數絕對比那些男主角多。
他真不虧是她的白馬王子啊,呵呵!
她有時常會胡思亂想,她這麼愛他,那他愛她的程度是不是就像她愛他一樣?
可是越想越復雜,她索性不去想了,免得越想心越煩。
「你在想什麼?」範海文邊說邊敲了她的小腦袋一下。
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神游了,原本是後悔加上欣慰的表情,然後又變成痴痴的傻笑,最後她小巧的柳眉又皺了起來。
所以他趁她的魂還沒有被拉得太遠時趕緊把她叫回來,要不然就要請人來收魂了。
「沒有。」她才不要講,講了他一定會罵她蠢,即使嘴巴沒講也會用眼神暗示她呆。
所以她才不會笨到等著他來笑。
而且她還想再多氣他一下下,雖然她現在氣已經消得差不多了。
費虹安沒有出聲,倒是範海文先說話了,「我們好久沒這麼墮落了。」
墮落?!她用好像看到怪物的眼神看著他。
跟她上床叫做墮落,這是哪門子的鬼話?他這句話讓家教良好的她有了想罵髒話的沖動。
他可以說浪費時間、消耗精力、飽暖思瀅欲、萬惡瀅為首……她都不反對,可是他竟然說他們上床是墮落!
她有沒有听錯啊?是誰半拖半拉的把她抱到床上的?
是誰猴急的在十秒內月兌光她的衣服?
現在他竟然說出這種話!
看著她激動得差點拳腳相向,範海文忍住笑意,「我的意思是,我們好久沒這麼悠閑了。」他試著用個比較適當的形容詞。
可是每個人的大腦結構並不相同,他想的她並不一定能理解。
「我們最近都很忙,好久沒了。」他干脆講明,免得她又想到別的地方去了。
听到他如此大膽的言論,費虹安幾乎不能承受的從耳根子一路紅到腳指頭,她記得他不是會把這種字眼掛在嘴邊的人。
這下害得她眼也不知要看哪里、手也不知要擺哪里,只能低著頭死命的絞著棉被。
看著她可笑的舉動,範海文也懶得去指正她,只是拿起放在床頭櫃的旅游雜志,閑閑的說︰「最近想要去哪里玩?」
玩?她抬起頭。
對上她疑惑的目光,他投給她溫柔一笑,「我們好久沒出去好好的玩了,不是嗎?最近我一直加班,改天我們挪個時間出去吧!」
「你要請假?」她不敢相信的問。
「你覺得有可能嗎?」他空出一只手,把她摟到胸前。
她好奇的瞄了一下雜志,上面介紹的是幾間國內知名的飯店,還有里面的特色。
「我們可以利用周休二日去感受一下總統級套房是否真的有它的價值。」他笑得不懷好意。
她把雜志闔上,氣呼呼的說︰「總而言之,你去那里還不是要……」接下來的話她不好意思講。
「要干麼,你想到哪里去啦?」他輕輕的捏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子。她只要一生氣鼻子就會皺起來,看起來好可愛,令人想咬一口。
誰叫他要露出那種詭異的笑容來誤導她,她不服氣的柔柔鼻子。
「飯店里有許多美食是我們這種平凡小老百姓沒機會品嘗的,還有一些高級設備我們平時也沒辦法去見識,不如我們找個機會去住個兩天。」範海文翻開雜志,指著上頭精美的圖片解釋道。
費虹安愣愣的看著那些美輪美奐的飯店實景圖片,小臉浮出向往的神情。她覺得他真的有當推銷員的本事,要不然為什麼他一講她就變得好期待、好想去。
「為什麼忽然想去啊?!」她好奇的問。交往了三年,也沒听他有過這樣的念頭。
「因為最近真的太累了啊!」他說著,反身抱住她柔軟的身子,嗅著她身上淡淡的甜香。
「少吃我豆腐。」她紅著臉掙扎,但卻沒什麼作用。
「你不覺得當你很累很累的時候,看到這些高級設施的圖片,就會有想馬上撲過去的沖動嗎?」他說話時的氣息吐在她敏感的肩膀上,她的雞皮疙瘩差點很沒情調的一粒一粒冒出來。
「的確是這樣沒錯啦!」費虹安望著雜志上那些圖片。
「好吧。」他忽然爬起來,一副有什麼重大事項要宣布的樣子。
她一臉期盼的望著他。
五秒後——「我們再做一次好了。」說完,他又再度欺上她的身子,這次可是手腳並用,外加嘴巴。
「嗚……」可憐兮兮的小紅帽再一次被披著王子外衣的大野狼啃得一干二淨,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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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日過後,又是令人難過的禮拜一。
尤其是對像費虹安這種每天都在勾心斗角的工作環境下生存的人而言,更是顯得煎熬。
一進公司,她就感覺到有一絲不尋常的氣氛彌漫在空氣中。
她也說不上來,只覺得每個人的表情都怪怪的,好像在擔心什麼事情。
她也不好意思去問同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就以前的經驗,他們也不太可能會向她解釋的。
過了一會兒,一名同事過來找她,「費小姐,經理找你,請你去辦公室一趟。」
來叫她的同事語氣怪怪的,帶著一絲幸災樂禍的味道,會是什麼事?
她一邊收拾桌上的東西,一邊做存檔的工作,接著急急忙忙的到經理辦公室報到。
「經理,請問有什麼事嗎?」她一開門,便看到經理正拿著她的資料,面色凝重的翻閱。
「費小姐,你來這邊工作近一年了吧?」經理問道。
「是的。」她垂下眼,心底大概有個譜了。
「你應該知道最近公司營運很不順吧!」經理沉重的說。
她不語,事實上她根本不知道。
「你應該有听說過吧,我們最近有裁員的打算。」經理說著就把她的資料放在桌上。
原來她早上一來,大家一副坐立難安的表情是因為這個原因。大家都怕被裁員的是自己,那麼……
費虹安倏地想起傳話同事幸災樂禍的表情。
大家應該都松一口氣了吧,她嘲諷的想著。
「遣散費還是會給你,只是你只進來一年,所以給的會比較少,我們還會給你一些其他廣告公司的資料,給你做參考,你可以去試試看。」
經理看著一副不知道在想什麼的費虹安,不了解她究竟听進去了沒有,還是打擊太大了?
「費小姐、費小姐?」經理聲音稍微放大了一點。
「喔,是。」她回神過來。
「那麼,你明天就可以不用來了。」經理說著就把桌上的履歷表還給她,同時吩咐她可以收拾東西回去了。
費虹安走出經理辦公室,一堆在外面等著看好戲的同事們立刻全圍上來。
「費小姐,經理對你說些什麼?」同事A一副貓哭耗子假慈悲的語氣。
費虹安瞪了他一眼,淡淡的說︰「你們不都早知道了嗎?」
聞言,同事們面面相覷,也不好意思再問些什麼。
她排開同事們,走回位子上開始整理東西,事實上應該等到下班後再整理比較不會沒面子,但是她想反正大家都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她也不必再隱瞞什麼。
好險她的私人物品不是很多,所以整理起來不算麻煩。感覺到同事們注視的目光,她裝作沒看見,免得情緒失控。
她迅速整理好,肩上扛著大大的包包,背後背了一個背包,手上再提著一個紙袋。走出公司門口,經過深色玻璃門,她看到上頭映出的自己,怎麼看都覺得自己像個失敗者,一個落魄的失敗者。
她有點想哭,可是一個女人走在街上哭是很丟臉的事情,她的理智不允許她做出這種軟弱的行為。
外頭,秋老虎的威力絕對不可小覷,前一陣子她還覺得有點冷哩!怎麼今天又艷陽高照了。
真是連老天爺也不配合一下,她此刻的心情可是寒風颼颼的,卻配上這樣情朗的好天氣,讓她覺得自己就像個丑角人物。
好熱啊!費虹安走在街道上,身上大包小包的,她艱難的伸出手抹去臉上的汗水。
她有種想打電話叫範海文來載她的沖動。
平常早上都是他先開車送她上班後再去銀行的,可是下班他就沒來載了,因為兩個人的下班時間不同。
她走到了公車站,剛好公車來了,便上了公車,因為不是上、下班時間,所以有位子可坐,否則她就真的成了悲劇人物了。
她坐在後面的位子,直直的盯著窗外的街道,因為是下午,街上的人們有一種很悠閑的感覺。
有老太婆就直接坐在外面曬太陽,還有小學生們放學了,在街上嬉戲。
費虹安模了模肚子,覺得有點餓,可是身上的負擔實在太多了,她沒辦法空出手去買東西。
真的是風水輪流轉,以前在大學的時候,她因為外表和個性佔了不少優勢,大家都對她不錯,處處都吃香。
可是現在,在辦公室內,大家只會把她當花瓶看待,忽略她實際的能力。
如今失業的原因竟是進公司的時間最短,這有沒有天理啊!
也不想想看辦公室內模魚的人有多少,她每天被躁個半死,沒有功勞至少也有苦勞吧,結果竟然換來失業。
這個世界真的很不公平,她憤憤不平想著。
下了公車,她大包小包的回了家,隨便泡了碗泡面草草解決一餐,接著就開始看電視。
電視真的很難看,她從來不知道下午的電視是這麼的難看,今天她總算見識到了,而且是在這種情況下。
她忽然像想到什麼似的起身關掉電視,打開範海文的筆記型電腦。她之前都沒踫過,因為沒什麼機會,且他平常很寶貝這一台電腦,因為這是他謀生的另外一個工具。
借用一下應該沒關系吧!她想,反正他平常也沒有不準她使用。
但是她忘了,她根本從來沒向他借過電腦。
連上線,她查詢看看有沒有工作機會,雖然人家說網路是不可靠的,可是試試看嘛,沒試過怎麼會知道?
隨意逛了一下,卻都沒找到自己想要的工作,正準備關掉,卻發現下方有一個小小的視窗在閃動。
螢幕下方也出現一個小信封,她知道這個意思,這代表他有一封新郵件。
費虹安覺得有點奇怪,平常也沒看到他和什麼朋友來往,他算是個滿冷漠的人,也不太喜歡與別人接觸,那麼會是誰呢?
她想了想,雖知道是不對的,可是還是止不住好奇心,偷偷把它打開來看。
寄信人︰上田麻美收信人︰範海文主旨︰我要回來了,你有想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