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群女人聚在一起的時候,男人會希望她們是沒有舌頭的,因為她們七嘴八舌的工夫,沒有一個男人受得了。
而通常一間規模不小的公司,一定會有幾個角落是讓女人八卦的,那兒是男賓止步的。不,應該說是男人望之卻步的,生怕不小心踏入就會被一群長舌婦的口水給淹沒。
向來,霍爾集團內有兩大勢力,一為總裁親衛隊,另一則為總經理親衛隊,彼此間互不相讓。
然而自從一位極具威脅性的女人出現後,兩大勢力決定團結一致,共同抵御外敵。
在一間佔地頗大的女廁中,擠入了約十來位的女人,她們不是來上廁所,也非來對著鏡子搔首弄姿的補妝,排除了以上到廁所的原因,只剩八卦這項有益身心的活動了。
「你們有無想到較好的辦法?不然再這樣下去,別人可會看輕了我們親衛隊的能力。」說話的是兩支親衛隊共同推派為首的秘書室之花——方宛琳。
她本是總裁親衛隊的首長,姿色與能力非凡,一心想要飛上枝頭當鳳凰,而且還要是鳳凰之王,所以對象自然非總裁莫屬,總經理夫人的頭餃她還看不上眼。
這次兩大勢力的合並,她是背後最大推手,實在是情況危急,如不合作詳加商討,最後下場必是鷸蚌死傷慘重,唯一獲利的只有漁翁而已。
「可是總裁跟安晴那賤丫頭,已經一個禮拜沒來上班了,就算我們要對付她,也無從對付起啊!」會計室的老女人咬牙切齒地說著,可見她對她們口中的最大外敵有多仇視。
「陳姊,你的腦袋是算數字算到秀逗嘍!要對付一個人不見得要對本人下手,聲東擊西的道理你懂不懂啊?」小秘書從旁出聲。今年甫從大學畢業的她,超級迷戀總經理,不由得感謝上蒼——安晴不是跟總經理一起請假的,否則她每天來上班的動力就會消失。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莫厲為平日最愛在口頭上吃吃小秘書的豆腐或是開開玩笑,但是行徑上卻是恪守禮教,以維持翩翩風度,也就是這樣,讓秘書室的一群小秘書都被煞到了。
方宛琳睨了眼小秘書,嘴角揚起驕傲的笑容。不愧是秘書室的人,不僅有臉蛋又有腦袋,不虧平日教導有加!
有人說美貌與腦袋是成反比的,可是就她看來,如果沒有一張足以令男人神魂顛倒的面容,空有腦袋其實也發揮不了什麼作用。方宛琳堅信著這樣的想法,也認為全公司沒有一個部門比得上秘書室優秀,而她這位秘書室之花,就該匹配像單于皓那樣優秀的男人。
「那你們有什麼好辦法可以對付那賤女人?至少要她在霍爾集團沒有立足之地。」會計室的陳姊盡管被虧了一頓,心里頭有些不大爽快,卻也不好再說什麼,因現在的情況是不能起內訌,應該要團結一致,以大局為重。
「我有主意了!我們不如……」秘書室中的另一位秘書睜著圓亮的雙眸,古靈精怪的模樣讓人未听就先信了她三分,而且所提出的意見也確實讓人心服口服。
「經理,很抱歉請了這麼久的病假,我會盡快將之前未完成的工作給整理出來的,希望這段期間沒有造成您太大的麻煩!」銷假回公司上班的安晴,一到便先整理了王雅娟這一個禮拜的行程,並將請假前沒做完的工作全部Review一遍,只希望盡怏重新上軌道。
但王雅娟只是板著張冰冷面孔,語氣不甚友善,「不錯嘛!有人給你當靠山,索性就賴著領干薪不來上班了,這是做人下屬該有的工作態度嗎?」砰的一聲,桌上的一迭文件夾隨之散落。
安晴著實被嚇了一跳,因為王雅娟對她的態度從來沒有這麼凶惡過,「很抱歉!我一定會盡快把請假所延誤的工作進度給補上。」她只當上司是因為自己的不負責任而生氣。
「不用了,那些工作我有請秘書室的人幫我整理了,她們雖然處理得沒你俐落,但也幫了我不少忙,至少沒讓我累死在這。現在有不少的案子要你處理,還有下禮拜要標價的額度你先去算清楚,然後寫份報告,下班前給我。」語畢,椅子轉了九十度,讓自己面向著偌大的透明落地窗。
她不想看到安晴,甚至連她何時要離開她的辦公室也不想知道,因為只要看到她,就會讓她想到這幾個禮拜來她都住在單于皓的豪華公寓中。
「經理,你覺得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都會做些什麼啊?」她腦海中不斷浮出這幾日秘書室的人對她說的話,仿佛成了道魔咒,怎麼都消散不去。
只是她沒有想到,秘書課那?不秘書不斷在她耳邊進讒言,甚至夸大其詞,大肆渲染著真真假假的事情,目的不外乎是讓安晴少了她這座靠山,甚至要讓她因為嫉妒而苛刻地對待安晴,讓她受不了而主動請辭。
一股熊熊的嫉妒之火已燃燒全身,也燒紅了她雙眼,眼中只有嫉妒與憤怒。這火焰也燒盡了她向以引為傲的理智。
接連著將近一個月,安晴每天都忙到晚上十一、二點才回到單于皓的公寓。單于皓盡管萬般不舍心疼,可是也未多問什麼,因為他必須遵守條件,給予她相當的自由空間。
當初他在安晴養病期問,私自將她的房間給退租,並將她把行李全部搬了過來,讓安晴為此對他冷戰了好幾天。
最後為求得佳人的原諒,他決定不管她開什麼條件他都接受,本以為她會要求再搬回以前的住屋,沒想到她只要求不可干涉她的生活,也不可過問,更不可以讓別人知道他們住在同一個屋檐下。
其實只要她不搬走,要他把全部家產給她也無所謂。
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私自把她的房子給退租的動機為何,他到現在依舊不是很清楚,只知道當腦海浮現這個想法後,下一刻他已經在著手處理了。
好象,只要是牽扯到她——安晴,他就完全是憑著直覺在行動了。
「最近公司有這麼忙嗎?」單于皓關心地詢問。他知道自己犯了當初她開的幾項條件中的大忌了,只是他已經管不了這麼多了,因為他不希望兩人明明同住一個屋檐下,卻像是個陌生人一樣。
幸而安晴並沒有拒絕他的關心,只是疲累地搖搖螓首,「我很好,只是最近公司有幾件案子正在趕,而且正邦企業的標價案在金額上有許多問題,所以我得趕在禮拜五下標前把這件案子給弄清楚。」
他看著她神態疲倦,卻仍散發著獨特氣質,慵懶的神情流露著另一種醉人的風情。
不知在何時,他已偎在她隔壁,厚實的手掌企圖拂去殘留在她臉上的疲態,眼中盡是不舍與心疼,心中更是有著濃厚的自責與愧疚。堂堂一個總裁卻無法讓自己心愛的女人過著好日子。
心愛的女人!這個想法令他感到撼動,原本在她臉上輕拂的手也因此顫動著。
正享受陶醉于他輕柔的安晴,也感到他的一僵,隨即為自己方才的失態而低垂螓首。
「很晚了,趕快去洗個澡,這會讓你今晚有個好眠。」單于皓旋即轉身回到房間,房門狠狠地砰一聲,讓他過多的感情遺留在房門外。
獨坐在沙發上的安晴,伴隨著她的只有一種莫名的氛圍,以及一股濃濃的失落感。
是的,那是失落的感覺,針對他迅速怞開手的行徑而來。
「王經理,瞧瞧你是怎麼對待你手下的員工,人家為你拚死拚活的加班,現在累倒了,你可是稱心如意啦!」單于皓一早便氣沖沖地闖進王雅娟的辦公室。要不是安晴又病倒了,他也不會未得她同意就跑來興師問罪。
氣得臉紅脖子粗的單于皓,其實更氣自己,要不是昨晚發生那件事,他也不會獨自一人跑回房間,對她置之不理,直至今晨才發現安晴自昨晚就一直呆坐在沙發椅上,連身上只著件薄衫都未察覺,結果又著了涼。
被心愛的男人責罵,而且還是因為另一位女人,這股氣,王雅娟是怎麼也咽不下去。「當初應征時也不見她身子有這麼虛弱,怎麼攀上枝頭變鳳凰後,身體也跟著變差了,三天兩頭就感冒,看來當初我還真是看走眼了。」陣陣的酸意隨著一字一句滲了出來。
「你——雅娟,以前的你不是這樣的啊!至少我從未听過你用這種口氣酸人。」單于皓頓時發現方才自己太過沖動了,儼然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任誰看了也會不舒服,于是他決定要換個方式好好的溝通。
「以前,哼!單大總裁何時注意過我了?」她冷笑著,「別忘了,我好歹也是個千金大小姐,這種大小姐脾氣是與生俱來的。還有,如果單總裁是要幫安晴請假的話,我收到了,我會酌量扣她的薪水還有工作上的考績,沒事的話,我還有很多事要忙,不招呼了。」
「你——」單于皓雙手已成握拳狀,要不是面對的是他打小一同長大的青梅竹馬以及工作伙伴,他早就一拳揮過去。
「雅娟啊!」見狀,在旁的莫厲為終于忍不住插嘴了,「安晴真的是生病了,用不著這般嚴苛吧!而且她的工作態度一向認真盡責,你不也對她的能力贊不絕口,何況人吃五谷雜糧,豈有不生病的道理?」
「可是她最近請假次數過多,而且時間又長,根本就把我的工作進步給打亂了,這種事情豈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那以後怎麼帶底下的人?」
「喏!這就是他不對了。」莫厲為隨即把箭頭指向單于皓,期間還不忘對他使眼色、扯他的衣袖。「咱們家阿皓就是太愛大驚小怪了,一點感冒也搞得驚天動地的,你要多體諒他,畢竟安晴可是他心愛的女兒啊!」
莫厲為太了解女人的心思,更何況王雅娟喜歡好友他是心里有數的,所以只要略施小計,他相信一切就可以完美的解決。
只是單于浩太過木頭,壓根不明白他的提示,還覺得他不斷扯他的衣袖很討厭。
這根大木頭,竟然還瞪他,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木頭的人?真是交錯朋友了。莫厲為見好友不為所動,反而還惡狠狠地瞪著他,就知道他的策略只好由他自己來挑大梁,大唱獨腳戲。
「而且你想想看,今天你如果為人母親,孩子正生著重病,你還會強迫他一定要去學校上課嗎?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啊!」天啊,真是唱作俱佳,這樣還不被打動,那不就白浪費了一堆口水。
「我又不是這麼沒良心的人,干麼要把我說成十惡不赦的大罪人,好象我心腸很壞似的。」被說動了,王雅娟嘟著小嘴嗔道。
有用了,喜孜孜的莫厲為還不忘給點蜜糖吃吃,「對嘛!我親愛的雅娟妹妹,誰都知道你美麗又善良,我們可沒人把你當成大壞蛋喔!」心一軟,啥事都好談。「我跟阿皓還有事要辦,不打擾了,你繼續忙吧!」說完就拉著單于皓往門外走去。
王雅娟直盯著辦公室大門。她永遠忘不了單于皓方才怒氣沖沖闖進來找她興師問罪的模樣,相識這麼久還不曾見不拘小節的他為了何事,或是何人發過這麼大的脾氣,她何嘗不知道莫厲為剛剛是故意這麼說給她听的,刻意的混淆視听只為了讓彼此有個台階下。
從頭到尾她都清清楚楚,其實她大可繼續擺高姿態不妥協,只是她是真的愛他,不想讓他難堪也讓自己難堪,而且更演變到那種地步,夾在兩人之間的莫厲為也會難做人,她不是一個不識大體的女人。
只是心好痛,幾十年的感情了,真的可以說放就放嗎?
她撫著胸口,試圖感受自己的心跳,證明它並沒有在遭受千刀萬剮後停止追求生命的勇氣。
「安晴,你臉色看起來不大好,要不要休息一下?畢竟你的病才剛好,不要又累壞了,到時你又得請假,擺明要我這個做經理的自行打理。」王雅娟對著前來做行事歷報告的安晴說著。
上淡妝就是為了讓自己的臉色不至于太難看,沒想到還是被經理看出來,該說自己的化妝技術太差,還是自己的臉色已經遠比所想的還要恐怖了?安晴忍不住模了模臉,「我很好,只是昨晚沒睡好罷了。」
昨晚立璋又來了通電話,聲音听起來像是喝了酒,而且喝得還不少,旁邊的音樂嘈雜,還有不少男男女女的喧囂聲,她有些擔心地詢問他的情況,卻被他狠狠地臭罵一頓,說她沒有用,要她盜取機密卻是一點下文也沒有,把上次競標案沒標到的錯全怪到她頭上。
她只是默默要听著並不作聲,實際上她的臉頰已布滿淚痕,卻還不敢哭出聲,只怕他會覺得她沒用。另一方面她不斷說服自己他只是喝醉了,而且他罵得也沒錯,進入霍爾集團這麼久卻是一點忙都沒幫上,甚至就連父母的仇她都快忘了。
這些日子以來,看到單于皓對她的好、體貼,她已經無法再將喪親之痛歸咎到他身上,甚至懷疑真的是他們家狠下心逼得她家破人亡嗎?她希望不是,但……她的思緒好紊亂,猶如千糾百纏的繩結,怎麼也解不開。
而男友總是無時無刻地提醒她不要忘了進入霍爾的目的——是報仇也是為了嫁入王家大門。
「有心事嗎?要不要說來听听,不要一個人悶著,會問壞的。」王雅娟又回復以往大姊姊的態度了。其實她對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有著後悔,那一點都不像她會做的事,而且她也是真心喜歡安晴這個小妹妹。
安晴默不作聲,清麗的臉孔明顯消瘦了許多,原本晶亮的黑眸也失去往昔自信的光彩。
「你去泡兩杯咖啡,我們來好好談談,不是上司與下屬的關系,而是以好朋友、好姊妹的身分。」王雅娟輕輕地握了握她的手。
這個舉動讓安晴原先茫然無助的靈魂有了暖意,也使她不再拒絕王雅娟的好意輕點了頭。
「誰說他是那賤女人的男朋友?你們看,雜志上寫的根本就不是她。」
就在安晴走近茶水問時,忽然听到一群女人的聒噪聲音,雖然她從來不是那個生態中的一員,但是她清楚後在那個生態中的女人,除了八卦以外什麼也不會。而且踫到這種情況時,最好不要不識相的闖進去,除非有更勁爆的八卦,不然可能會遭受到不少白眼。
于是她就站在外頭等待那些女人結束話題,然後再避免與她們撞面的躲到轉角處。
等到確定她們走遠了,她才緩緩地踱入茶水間,赫然發現她們未帶走的八卦雜志。
向來她對這些雜志沒有什麼興趣,更不會主動拿起來看。
但這次她卻無法阻止自己去看封面上的標題及照片,旋即翻開雜志內文,一字一句不敢遺漏的細讀著。
驚惶失措的蒼白面容,肩膀更是不住地顫抖著。她現在應該痛哭一場嗎?思緒一片混亂,完全提不住一絲絲頭緒,包括現在該有什麼情緒反應她都不知道。
她只是怔怔地走回經理辦公室,面無表情更無血色的跟上司請了假,此時的她就像是沒有靈魂的軀殼,對周遭一切視若無睹、置若罔聞,當然也包括了王雅娟的擔心。
請了假,她便離開公司,像縷幽魂似的飄蕩在城市的一角。
不放心的,王雅娟追出辦公室,但是位子上已是無人狀態,桌面上也如以往干淨而無雜物,只有一本八卦雜志擱在上頭。
她好奇地拿起來,赫見斗大的標題「王家小開夜會漂亮名模」,她又翻了翻細看內文,內容是說已有婚約的王立璋卻四處留情,流連于模特兒與女明星之間,而里頭所提的未婚妻是某銀行的董事千金。看到這,她心里頭已有個譜,也為安晴抱不平。
不過她此時最擔心的莫過于安晴的安危,于是她拿起手機按了下快速鍵,「阿皓,安晴出事了,你快來一趟。」
不到一刻的時間,單于皓與莫厲為都趕來了。
「發生什麼事了?」單于皓著急地詢問著。
但見王雅娟把雜志丟到他面前,用眼神示意著自己看,看完就明白了。
「這個王八蛋!竟然這樣欺騙安晴的感情,也不打听打听她的後台有多硬,敢這樣跟我們玩。」莫厲為氣憤地將雜志一甩,竟然連桌上的咖啡給用到地板上去。
「那安晴呢?她去哪兒了?」單于皓不理會他的氣憤,只擔心著安晴的安危。
「她跟我請完假就離開了,速度快到我攔不住她。你快去找她吧!她的臉色好難看,而且我好害怕她會做傻事。」王雅娟擔心的口吻讓單于皓總算是放下心中大石,只是現在不是相心這些的時候,找到安晴的下落才是當務之急。
「阿為,你派人出去幫忙找,有消息時用電話連絡,我先去幾個安晴可能會去的地方找找。」語畢,單于皓便轉身離去。
莫厲為點了點頭,「那個王八蛋最好不要讓我看到,否則我會把他接到變爹娘不愛的豬頭臉。雅娟,我也去找人了,有消息電話連絡。」說完話,正當要離開。
「阿為,小心一點。」王雅娟忍不住叮嚀著。
他吃驚地回過頭,「雅娟,你吃錯藥啊?怎麼突然叫我要小心一點?」
只見她紅著一張臉,支支吾吾地說︰「我是看你太過生氣,怕你沖動壞了事,教訓那小子的事,好歹也要等阿皓回來再商量嘛!」
莫厲為大笑了幾聲,「這樣啊!我就想說你是哪根筋不對,竟然主動關心我起來。」
王雅沒好氣地催促他,「還不趕快出門,安晴如果有個三長兩短,我唯你是問啊!」真是的,難得溫柔卻被人當成吃錯藥。
莫厲為耍寶的做起童子軍手勢,「是。」隨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