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恬恬站在一排精致的服裝前,考慮著要穿哪件,這十多套J&J的衣裳,是菲力蒲送給她的禮物,依市價算來,是很大手筆的禮物。
要以J&J模特兒出席,自然要穿出這個牌子的品味。
最後她拿下一套蘇格蘭紅黑交錯的格子紋長禮服,細肩帶的剪裁能彰顯出她優美的肩頸曲線,不過她沒忘記剛才在電話里她那大男人主義未婚夫交代的話,不能露太多,所以她再加上一件同色系的小披肩。
藍恬恬快速的洗了個香氛浴,讓全身散發出自然的香氣,她先梳了個斜髻,將搭配的格子小禮帽固定在髻上,再畫上今年流行的自然粉色妝,使肌膚透著隻果般的健康光澤,打點好彩妝後,她才穿上禮服。
這時客廳傳來聲響,倪顯宗回來接她了。
「恬恬。」
「來了。」
藍恬恬快速的再審視一遍自己的裝扮衣著,滿意無誤後拿起小皮包,拉起裙-赤著腳快步走出房間。
「宗。」
倪顯宗看著走近的女子,簡單的長禮服卻勾勒出她修長窈窕的身形,頭上的小禮帽帶來另一種嬌俏效果,她赤腳而來的模樣像極了欲和心愛男人私奔的小寶貝,他迎上前摟住這個落入凡間的精靈,真心感謝老天爺將她給了自己。
「希望你這種表現是很滿意我的裝扮。」
「我唯一不滿意的是-說隨便打扮的,為何還這麼盛重迷人?」
「哈,我會將這話當成是恭維的。」她踮起腳尖吻了吻他的唇。
「老天,-好香。」倪顯宗無法克制的加深這個吻。
「這是J&J的香氛產品,能使你滿意,想必日本客戶也會滿意的。」
「這是我專有的權利,哪能給外面男人佔便宜,我突然不想帶-去了。」他有些吃味。
「呵……小氣鬼,這樣吧,如果今天能談成生意,回來後我就為你來個香氛按摩,讓你舒舒服服的。」她提出誘人的條件。
「就這麼說定了,-準備幫我按摩吧。」
「真有信心呢。」
「-不就愛我的自大和霸氣嗎?」他絲毫不客氣。
藍恬恬哈哈笑,與他相擁著出門。
伊能燻看著與田中進一談笑風生的藍恬恬,睫毛微微垂下,掩去她的妒恨,幸運之神沒有站在她這邊,所有的風采全讓藍恬恬一個人搶光了。
從藍恬恬穿著花枝招展進餐廳開始,先是迷得男人們都無法從她身上移開眼,接著這家法式餐廳的老板又和她熟識,端上了特別的菜式招待,所有的侍者也無不使出全力服務,更教人無法置信的是田中進一破爛的英文竟受到藍恬恬的稱許,令他在歡欣大悅下,英文不但越說越溜,更二話不說就簽了合約,態度改變之大教人錯愕。
因此藍恬恬成了功臣,還是眾星拱月,得到所有人的注目贊揚,總裁更沒放開摟在她腰上的手,似乎擔心一放松她就會被人搶走。
自己能干嘛,除了一杯杯紅酒下肚,她也不曉得自己還有什麼功用了。
「伊能,原來-的酒量這麼好,那我不愁沒有酒伴了,干杯。」坐在伊能燻身旁的張繼仁也倒了杯酒,徑自的與她酒杯踫了下邀酒。
伊能燻氣悶得想摔開他的酒杯,不過再想想,有何不可呢,舉起酒杯豪氣的叫道︰「張總,干杯。」一仰頭將酒一口喝盡。
「哇,好酒量,伊能,原來之前-都在裝,今天要好好陪我喝兩杯。」和田中進一同行的東山澤發現,也過來湊熱鬧。
「那有什麼問題呢,喝輸的人是小狗。」伊能燻豁出去了。
這話引來哈哈笑聲,氣氛更熱絡了。
只有偎著倪顯宗的藍恬恬看出端倪,伊能燻這麼做是想引起她身旁男人的注意力,可惜不懂得辨別情形,她都在這里了,何況現在他們很恩愛,伊能燻以為他還有心思注意別的女人嗎?
「伊能秘書喝太多了,會醉的。」藍恬恬還是看不下去的說。
「無妨,張總有來,他會負責送伊能回家的。」倪顯宗不在意。
話傳入伊能燻耳里,她更放肆的喝酒。
藍恬恬暗嘆一聲,事情都這麼明顯了,伊能燻若還看不開就太傻了。
只是情不迷人人自迷,要從迷情里清醒卻不是件簡單的事,為了她也為了自己,藍恬恬決定狠下心加把勁,徹底打破伊能燻的幻想。
這夜回家後,藍恬恬如約定的為倪顯宗做起私人按摩。
他舒服的趴在床上,由著一雙柔若無骨的小手按遍他全身。
藍恬恬並沒學過按摩,不過在每周至少做一次SPA的長期累積下,就像久病成良醫,她也練就了一身好功夫。
「我以後一定要和-常打賭。」倪顯宗渾身舒暢,滿足的低喃。
「你這是捧我還是捧你自己呢?」她不滿的在他腰間微下重力。
「哈,-知道我是不怕搔癢的。」他不在乎。
「那這樣呢?」她的手下移到婰部,不客氣的打他兩下。
倪顯宗被逗得大笑,翻身拉下她,手滑入她的睡衣里,「我是不是該以牙還牙啊?」
藍恬恬掙扎,笑說︰「別鬧了,否則我就不幫你按摩了。」再將他按著趴回床上,繼續未完的按摩。「現在和日本簽定了合約,打開了日本市場,想必公司會更忙吧。」閑聊般說起。
「嗯,不過一些瑣碎的事能交給日本分公司處理,分擔了不少工作量。」
「趙秘書不是請了個助理秘書幫忙,既然對日本的工作量加重了,你何不也為伊能秘書找個助理呢,而且公司也似乎該儲備會日語的人員,以備不時之需。」
讓他身邊多個能處理日本事務的人,對伊能燻該有制衡的力量。
「對外征人嗎?」
「不一定,可以先從內部著手,你怎麼知道公司里沒有會日文的能手呢?若有,那就更好了,可以駕輕就熟,直接進入狀況。」
「這倒是個不錯的方法,我會交給人事部辦理。」
成了。藍恬恬微笑,心里歡喜,更殷勤的伺候著他。
希望這一招能有效斷絕伊能燻的奢願。
如果戀愛是女人最好的補品,愛情出差錯就等于用錯了藥,讓之前容光煥發的美麗女人,立刻就如同失水的花朵,憔悴失意。
伊能燻看著鏡子里雙眼微腫、臉色黯沉的女人,這是她嗎?為什麼自己會變得這麼丑?
那次飯局後的隔天,總裁竟然表示要為她找個助手,雖然她強調自己的工作量剛剛好,忙得過來,但總裁卻將她的話當成謙虛,而且才過了半天,從公司里征求來的助手姚真就報到工作了。
姚真在倪氏工作了三年,對公司的一切比她還熟悉,許多回,姚真甚至拿著公事跳級躍過自己直接找總裁,總裁卻也不以為忤,還夸贊姚真能力佳,自己本來佔有的優勢一點一滴的被奪走,讓她不由得慌了手腳,也感到害怕。
事情不應該這樣發展的,完全出乎她的預料,全都亂了,這一定有原因,是藍恬恬,就是那女人,混亂全都起因于她,是她。
伊能燻咬牙切齒的在心里怒吼,陷入無法自拔的怨慰里。
「伊能。」
肩膀被輕拍了下,讓伊能燻跳了起來,警覺的瞪著眼前的人。
「-想做什麼?」
姚真也被她嚇一大跳,「我是叫了-好幾聲,-都沒回應,我才輕輕踫-一下的。」
「什麼事?」
「我要到業務部,這里就只剩下-一人,要麻煩-接電話了。」
「我知道,這種小事不用交代。」
姚真皺皺眉,她也不想-唆啊,只是伊能燻近來常常心不在焉,就算面前的電話響了十幾二十聲,她也沒有反應,因此不說一聲實在不放心。
拿著公文,姚真離開辦公室。
伊能燻再度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想著要如何改變現狀,想著要怎樣制造與總裁親近的機會,她想得很入神,直到听見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抬起頭,對上的正是自己所怨恨的人。
「咦?秘書室里怎麼只有-一個人?」藍恬恬笑著出聲。
瞪著眼前美麗的笑臉,她竟然在笑,再添伊能燻的恨意。
好吧,她很知趣,這個秘書不可能好言和自己打招呼,改問正事,「總裁在嗎?」
她來找總裁?是故意來炫耀她與總裁的恩愛親密吧,可恨。
為什麼她只會瞪著自己呢?藍恬恬無奈。算了,直接進辦公室找人吧。
「為何要傷害我?」
這話讓藍恬恬的腳步暫停,詫異的回頭看著伊能燻,一時間听不懂她的話。
「-為什麼要傷害我?」伊能燻再問一次。
她沒听錯,但是無法理解伊能燻怎麼會這麼說。「我沒有傷害。」
「胡說,是-要總裁再請個日文秘書對不對?-想找人取代我,讓我無法在倪氏待下去,-想趕我走對吧?」她咄咄逼人的質問。
藍恬恬微皺眉,「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看不慣我與總裁感情好,-不能忍受總裁身旁有別的女人,-想要獨佔總裁。」
「-要這麼解釋也行,身為他的未婚妻,我有權力如此做吧?」她理直氣壯的模樣教藍恬恬好氣又好笑,終于見識到什麼叫做賊的喊捉賊。
「所以-承認要趕我走是吧?-好狠的心。」伊能燻怒喊。
「伊能,我的確是建議顯宗再找個日文秘書,我只想分攤-的工作量,或許也有減少-與顯宗私下相處的用心,但是絕沒有趕-走的意思,這也不是傷害-,而是幫-,-對顯宗的心思我明白,但那是不可能的事。」藍恬恬好言以對。
「錯了,是有可能,只要-不要出面,不要搗蛋,我和總裁是有可能在一起的,-知道我有多喜歡他嗎?從第一眼看到講台上神采飛揚的他開始,我就無法自拔的迷戀他,為他留在台灣,為他想盡辦法進倪氏,甚至為他放棄我已交往四年的男朋友,這一切全是為了總裁,所以無論如何我都不會離開總裁,也不準任何人阻礙我們。」伊能燻不再保留的將心事全盤說出,態度堅定,絕不退縮。
藍恬恬看著一臉倔強的伊能燻,突然很想笑,為什麼她都會遇上這些視破壞別人婚姻為理所當然的人?之前白玫瑰是一個,這個伊能燻更是翹楚,直接向她嗆聲。
「伊能,-對顯宗的心意很動人,可惜是不對的,他是我的未婚夫,我們早已有了婚約,與他有緣的女子是我,不是-,不管-有什麼理由,都不能做為當第三者的借口,而且最重要的,這是-單方面的傾慕,顯宗不曉得也不會接受。伊能,世上好男人何其多,-會找到更適合自己的,別執著這段無法有結果的感情了。」
「中國人有一句話說『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只要我有心,總裁終會接受我的,我明白自己的要求有些過分,但是我已經無法自拔,我願意只在上班時間親近總裁,我不會打擾總裁下班後的生活,當然也請-別再來公司找總裁,我想這樣我們就能和平共處了。」伊能燻提出解決的方法。
這下子藍恬恬真是瞠目結舌的傻在當場,世上怎麼會有這麼不講理的人,若不是親耳听到,她真的無法相信。
「我有事,先離開了。」遇上野蠻人還能做什麼?眼不見為淨,藍恬恬轉身走開。
「站住,我的話還沒說完呢,站住,-再不停下腳步,我就死給-看。」
藍恬恬火大的回頭,「該死的,-在胡鬧……」話頓住,她見到伊能燻手里拿著美工刀,而鋒利的刀刃就緊貼在手腕上。「放下刀子,我們好好談談。」伊能燻露出的猙獰表情,讓她不敢再說重話刺激她。
「答應我的條件,我就放下刀子。」
「-……天,我怎麼可能答應-這種無理的條件……啊……」藍恬恬尖叫,因為伊能燻手勁一使,刀子劃破皮膚,艷紅鮮血直流。「-……-不要亂……亂來,別……別沖動,冷靜……冷靜……」她被嚇得結巴。
「答應我,否則我真的會死給-看,答應我……」伊能燻雙眸怒張,彷佛殉道般的狂熱表情教人心驚。
藍恬恬搖頭,她如何能夠同意如此可笑的要求?這無異是將倪顯宗拱手讓人,說什麼她也無法點頭。
「說啊,快答應,我真的會死的,而我死了之後,冤魂還會纏著-,讓-一輩子不能安心,除非-同意我的方法,說好,快說,還是-真的要眼睜睜看我死呢?說啊……」伊能燻瘋了般的狂叫,看著藍恬恬一臉恐懼,她有說不出的快樂,她贏了,贏了。
「我……我……」
當一聲,電梯門打開,談話聲傳來。
伊能燻面對走道,早先一步看到來者,電光石火間,她想到了另一個方法,一個肯定能讓她得償所願的快捷方式。
「-逼我,為什麼要逼我……」伊能燻突然厲聲哀叫,下一秒美工刀就用力往手腕劃下去,霎時鮮血噴灑而出。
伊能燻驚聲尖叫,和倪顯宗同行的趙飛燕也被嚇得大叫。
倪顯宗最快反應過來,沖上前抓住伊能燻,搶下美工刀往旁邊一扔,同時也拿出手帕在她手腕上方綁緊當止血帶,自己的手則緊壓在她的傷口上。
「打電話叫老陳到地下室開車,快,快……」
趙飛燕是第二個回過神來的人,奔到電話前,急急撥號。
倪顯宗打橫抱起伊能燻,跑向電梯。
藍恬恬總算清醒過來,也跟上,幫忙按電梯。
電梯門開,倪顯宗進入,她正要跟著走進電梯時,伊能燻再次失控哭叫。
「別逼我,不要……我不要看到-,我不要……」
藍恬恬僵住腳步,電梯門緩緩關上,她最後的印象是倪顯宗看著自己的冷酷譴責目光。
她虛軟的跌坐在地上,腦子一片空白,只能感覺到冷意襲上心頭。
藍恬恬坐在沙發上等人,這種熟悉又可怕的等待滋味,從她那回心死時就發誓不要再嘗到了,沒想到兩年後,她又重溫惡夢。
在伊能燻割腕後,她在倪氏等倪顯宗回來,她要和他把事情說清楚,不能讓伊能燻抹黑她,可是倪顯宗沒回公司,打電話給他,才知道他送伊能燻回家,緊接著就去工廠了,只冷淡的要她先回家,便掛了電話。
面對這種情形,她該稍微感到慶幸嗎?至少他沒被迷惑到留在伊能燻家里陪她,是好消息吧,但她卻一點都輕松不起來,她厭惡被設計栽贓,原本她還同情伊能燻,但在她使出陰險的手段後,對于那女人,她只有鄙視。
陰謀詭計是絕對得不到真正的愛情,伊能燻不會如願的。
藍恬恬苦笑,她這是在安慰自己嗎?端起茶幾的酒杯欲飲,開門聲響起,倪顯宗回來了。
輕輕放下酒杯,她站起身,看著走入屋里的他。
倪顯宗回視她的眸光,下一刻,縴巧的身影便撲入他懷里。
「她傷得如何?」
「沒傷到韌帶,縫了十多針,不過流了不少血,要休息幾天養傷。」
「宗,伊能燻喜歡你,她用割腕來脅迫我答應與她分享你,我不同意,她就用割腕來恐嚇我,但我沒料到她會真的劃下去,太病態了。」在他懷里,她的心安定多了,但仍余悸猶存。
「-若沒刺激她,她就不會割腕了。」倪顯宗淡淡的說。
藍恬恬的身體一震,抬頭望著他,「你在責怪我,你真以為是我逼她自殘的嗎?是她一再提出過分的要求,要我不能防礙她親近你,要我不能管你們的事,甚至要我不得到公司,是她在逼我啊,我不答應,她就鬧割腕,宗,我好討厭處理這種事,為什麼你身旁有這麼多女人糾纏你呢?」
「恬恬,只要-放寬心,別過分緊張,-會發現她們並非-所想的對我有意,是-誤會了。」
「你以為我多疑?我沒有,我親耳听她承認的,她從沒隱瞞我她對你的企圖,之前你們一起應酬時,她就故意在你的襯衫上沾上唇印,向我示威,伊能燻是個很有心機的女人,你別被她裝出來的可憐樣給騙了。」她將那女人的作為全部說出。
「襯衫?唇印?我怎麼都不曉得?」倪顯宗疑惑。
「你都喝醉了,我也不想讓你心煩,才沒對你說,沒想到反而縱容她越發的我行我素,自以為是,還一遇挫折就發狂,宗,我不要伊能燻留在你身邊,你將她調職好不好?」
倪顯宗看著她,眉頭緊蹙,「調走她,這才是-真正想要的吧?」
「宗,你沒听清楚嗎?是她……」
「好了,別說了,恬恬,公司的事我會處理,-別再插手,這次的事就算了,我不會怪-的。我好累,去洗澡了。」放開她,倪顯宗走入房間。
這算什麼?為什麼要她背起責任?她才是受害者啊。
藍恬恬不甘心的追上去攔住他,「宗,這次真的不是我的錯,我沒有誣陷伊能燻,一切的起因真是她,我沒亂吃醋,也沒多心亂想,伊能燻更不是你所想的單純。」
「我與伊能燻認識的時間比-知道她還久,或許她對我有意思,但不可能像-說的那麼夸大,恬恬,女人會吃醋不是可怕的事,但是別讓醋意蒙蔽了理智,這才是-要學習的。」倪顯宗捺著性子開導她,吃醋一事,一直是他們爭執的導火線。
「不是、不是,不是這樣的,你听我說……」
「夠了,老天,恬恬,我很累了,不想再為這種事煩心,-讓我好好的洗個澡好嗎?」繞過她,倪顯宗不耐煩的月兌下衣服一丟,走入浴室。
藍恬恬看著關上的浴室門,眸里滿是失落,為何他們之間的認知總有落差?為何他就不能相信她?在他們經過許多波折後,有些事依然沒長進,這才是她和他之間最悲哀的事。
她走出房間,拿起茶幾上的酒杯,一口飲盡,再倒了一杯喝下,然後才踩著微醺的腳步回房,將自己重重擲到床上。
這些酒精至少可以讓她入眠,但願在夢里,她能忘卻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