謎底揭曉時刻,藍恬恬拿著準備好的晚宴服攤開在倪顯宗面前。
他輕蹙濃眉,看著眼前開襟立領盤扣,寬大衣袖,黑色緞面竹紋的外套,她竟然為他選了件唐裝。
「不好看嗎?」他靜悄悄的反應讓藍恬恬發出疑問。
「好看,但適合我嗎?」老實說,他從未穿過唐裝。
「試試就知道了。」她上前為他套上外衣,然後拉他到鏡子前面。
光潔鏡子里反射出一位有著現代俊酷面容,又透著古典氣派的男人,唐裝將他內斂的精明轉化成霸氣,十分引人注目。
倪顯宗滿意的點點頭,欣然接受,不過連忙看向擱在地上的盒子,「不會還要搭配中式的上衣、褲子吧?」
「那太土氣了,唐裝外套配著西式襯衫和西裝褲,中西合並卻能融合出你自己的氣質,這樣最棒了。」她對自己的品味很得意。
倪顯宗看著她頭上的可愛雙髻,笑著猜測︰「-的禮服想必是旗袍吧?」
「唐裝配旗袍是天經地義的事,該我換裝了。」藍恬恬快速的轉入衣帽間。
天經地義……倪顯宗回味著這四個字,漾出了微笑。
一會兒後,一個粉色身影出現在他眼前,合身的旗袍點出她的好身材,削肩魚尾的特別剪裁擺月兌了傳統旗袍過于沉靜的包袱,加上她又梳了俏皮發髻,讓她像個美絕精靈的仙子,令對她再熟悉不過的倪顯宗也驚艷得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不好看嗎?」他怎麼又是這種怪怪的反應?
倪顯宗緩緩走向前,一把將她抱入懷里,悶悶回答︰「是美得太不真實了,教我擔心-會像陣輕煙般消失無蹤。」
藍恬恬愣了下,心悸又動容,反手緊摟住他,「傻瓜。」這是她听過最感性的贊美詞了。
倪顯宗卻是眉頭打結,「我們別去赴宴算了,我只想將-藏起來,我已經能想象-會惹來多大的蚤動了。」
她呵呵笑著,「我現在才知道,你嘴這麼甜,那現在怎麼辦?真的不去嗎?還是干脆要我換掉這身會惹禍的衣服?」
倪顯宗還真的認真思索了起來,最後敵不過男人的虛榮心,但先約法三章,「先答應我,不得離開我身邊,不可以接受陌生男人的邀舞,更不能理會前來搭訕的男人。」
藍恬恬忍不住大笑,實在無法相信這是全台灣最聰明的男人會訂下的規矩,說是出自妒夫醋男還差不多。
「恬恬。」不容討價的語氣。
「遵命,我的主人。」
倪顯宗的臉色才轉好些,帶著她出門。
不管會不會引起蚤動,能惹得他佔有欲大發,這衣服就絕對值回票價了。
晚宴的地點選在一艘豪華客輪上,登船的碼頭相同的鋪上了紅地毯,因為下午秋冬服裝發表會的成功,讓晚宴吸引了更多的媒體記者采訪。
出席的貴賓都有注意到邀請帖上的「精扮創意華宴」,所以都穿著華服出席,在閃亮燈火相伴下,更彰顯了上流社會的奢靡華美。
此時入場的一對男女引起兩旁記者和參觀者一陣輕呼。
白玫瑰微笑的面對閃個不停的鎂光燈,抬頭挺胸外,還放慢步伐,她一身桑巴舞女郎的打扮,僅用些許亮片遮住重要部位,幾近全果,她身邊多了個護花使者,是同一家飯店的商人理察,他的公司也下標競爭J&J代理權,遇上了,又各自沒伴便同行。
只是理察的手不時滑到她婰上柔柔捏捏,吃豆腐的意味非常明顯,白玫瑰懊惱在心,但礙于在公眾場合,也只好忍耐下來。
「哇──」
「好靚啊。」
「漂亮,太漂亮了……」
人潮再次掀起擾嚷,贊美聲如潮水涌來,白玫瑰更是開心極了。
「沒想到有人能將旗袍穿得這麼美。」
「這張照片上報後,一定會帶動旗袍的熱賣。」
「真是最佳金童玉女的組合了。」
旗袍?咦?白玫瑰疑惑的看向旁邊,才發現眾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後,她連忙轉身,入眼的情景讓她火氣頓時飆起。
鎂光燈閃個不停,中間沒有一絲空隙的擲到身上,亮得讓藍恬恬睜不開眼,她有些慌亂的抓緊倪顯宗的手,臉偎向他懷里避開刺眼的鎂光燈,這時她不得不同意他的先見之明,果真引起了嚇人的蚤動。
倪顯宗摟住她,揚高臂膀護住人兒,也擋住刺目的鎂光燈,依偎著快步前行。
而這英雄護美的畫面,又惹來另一波的拍照高峰。
白玫瑰憤懣的跺腳,為什麼藍恬恬總能搶走她的光芒?可惡,太可惡了。
看到理察也一臉豬哥樣的直盯著藍恬恬,她二話不說就狠狠的踩了他一腳,不理會理察發出殺豬般的叫聲,徑自快步離開。
這個鬧劇也沒逃過記者的相機,準備拿來當此次宴會的笑點。
可惜藍恬恬一心只想快點走過紅地毯,錯過了精采笑點。
走入客輪,她才自鎂光燈的惡夢里醒過來,也肯定了一件事,自己絕對沒有當明星的命。
布置得美輪美奐的寬敞甲板,能賞星、賞夜景,是最佳也是最別致的宴客廳。
「J&J選客輪辦宴會,真聰明。」站在欄桿前吹著海風,藍恬恬舒服的伸展手臂。
「會冷嗎?」倪顯宗有些擔心的看著她光果的手臂。
「不會,不過你倒該關心你的好朋友會不會穿得太清涼了。」玉指指向正在舞池里像花蝴蝶般周旋在男人間的白玫瑰,以她火辣的穿著和風情萬種的表現來看,該改名叫野玫瑰才合適。
有力的手臂立刻攬上縴細腰身,不怎麼溫柔的將她擄入懷里。
看著他微怒的眼神,藍恬恬笑得天真無辜,「她曾經是你的朋友嘛,我說錯了嗎?」
「-想要我在這里吻-嗎?」倪顯宗挑起眉。
「你就只會威脅我,大流氓。」嗔怨的輕捶了下他的胸膛。
倪顯宗痞痞一笑,這招真是百試不爽。
「天啊,-真是美極了,我的東方女圭女圭。」隨著爽朗笑聲,龐然大物馬上就抓住了藍恬恬,便要往她臉上吻去。
藍恬恬還沒回過神,另一股力量又將她搶回,並舉起手臂擋在采花賊前面。
「她是我老婆。」英文出聲。
「未婚妻。」一中一英兩個聲音同時反駁。
接到警告目光的藍恬恬輕吐舌,這時才看清眼前的人是菲力蒲.J。
「菲力蒲先生,你好。」她改用英文打招呼。
「別加上先生,直接叫我菲力蒲就好,艾利克太小氣了,讓我們行個吻禮都不行。」
「那是歐美禮儀,在這里不適用。」
「至少可以讓我將東方女圭女圭看個清楚吧。」菲力蒲拉著藍恬恬的手,讓她原地轉了兩圈,眼里滿是贊嘆。「漂亮,我從來都不知道中國衣服穿起來可以這麼美,太漂亮了。」
「謝謝,我也不曉得你是這麼平易近人。」既定的印象又被打破了。
「哈,-是唯一一個罵過我,還能當我貴賓的人哦。」
這話逗得藍恬恬直笑。
菲力蒲不住打量著她,越看越滿意,轉而向倪顯宗提出要求,「艾利克,你明白我有決定代理權的權力,倪氏也很符合要求,只要能再增加一項條件,亞太區代理權就是倪氏的了。」
「只要別打恬恬的主意就好。」倪顯宗怎會看不出菲力蒲在打什麼算盤。
藍恬恬一臉莫名,怎會提到她?
「不行,就是要恬恬,她最適合當中港台三地的廣告模特兒,這是條件,你答應,就能得到代理權。」菲力蒲明白提出。
「我不答應。」倪顯宗一口回絕。
菲力蒲懶得和他交涉,執起藍恬恬的手,改對當事人勸說。
「恬恬,我一看到-,就知道-是最適合的人選,嬌美里不失可愛,俏皮又見端莊,和J&J的設計理念最相近了,想想-的倩影將會出現在報章雜志上,還有大型看板,電視廣告,-會成為所有女人羨慕的對象,這是多難得的機會,錯過會後悔一輩子的,最重要的是倪氏就能因-而取得代理權哦。」
倪顯宗將未婚妻拉回懷里,不悅的瞪著菲力蒲,「這是公事,別將她扯下水。」
「她是你的人,就和倪氏有關系。恬恬,-會同意的對不對?」
「菲力蒲。」倪顯宗擰眉。
「一個曾罵過我,一個老對我凶,你們還真是最相配的一對,也搞不清為什麼我就是對你們這麼縱容,我給你們時間溝通,等會兒再回來听答案,我可是認真的哦。」菲力蒲拋下問題,開心的離開,彷佛肯定會得到想要的回答。
「恬恬……」倪顯宗才開口,白女敕的食指就點上他的唇。
「我先問你,我很丑嗎?」
想出聲,不過唇上的手指沒移開,他只能搖搖頭。
「那你是覺得我不上相-?」
眸里浮起一絲責怪,他再搖頭,她明知道問題不在此。
「還是我……哎呀……」手指被輕咬了下,她連忙怞回。
「-絕對會是最美、最合宜的模特兒,但我不能同意。」倪顯宗說。
「為什麼?」
「我不要-拋頭露臉。」更不想那麼多人見到她的美。
藍恬恬噗哧笑了,「現在是什麼時候了,你怎麼還會有這麼迂腐的觀念。宗,我想當J&J的模特兒,不為名利,我只是想證明自己能成就一番事業,而不是一直當你羽翼下不知人間疾苦的嬌嬌女,我活到這麼大,也應該有些工作經驗啊。」
「-想工作,我可以給。」
「那不一樣,你給我的工作一定是簡單輕易,就算做錯了也沒事,我要的是真正的工作,好歹我也從知名大學畢業,至少要測試一下我的能力,別人羨幕我吃喝玩樂過人生,我卻覺得自己像個廢人,宗,讓我去試試嘛。」雙手攀上挺直的肩頭,藍恬恬眼神漾著祈求。
「不過是份模特兒的工作,有這麼重要嗎?」
「但它可是唯一找上我的工作,而且代理權在倪氏手上,我這個模特兒也等于是在為你工作,拍照的內容,攝影師是誰,廣告要怎麼拍,全由倪氏主導,等于你在監督著,你還有什麼不放心呢?答應我,好不好?」柔聲輕訴,身子更加貼緊倪顯宗,兩人的唇瓣近到氣息都交纏一起。
「為了讓我同意,-是不是會使出渾身解數?」
「答對了。」她老實承認。
「該死的,我們現在應該在床上才對。」
粉頰瞬間浮上紅霞,「大。」轉身不想理會這個色鬼。
倪顯宗哈哈笑的摟回人兒,不在乎胸前受到粉拳攻擊,和之前她冷眼淡漠的模樣相比,他中意極了現在這活力十足的寶貝。
不過濃情蜜意沒多久,殺風景的人又來了。
菲力蒲一臉笑容,擺明是來听好消息的。
「對于模特兒一切的拍照、廣告活動事宜,倪氏有全權主導的權力。」倪顯宗提出。
「可以,我相信倪氏的能力。」菲力蒲沒有二話,和倪顯宗接觸過的人便明白,這男人可是最佳戰友,最可怕的敵人,所以不擔心他會砸招牌。
太好了。藍恬恬開心雀躍。
「現在,我能邀請我的模特兒跳支舞嗎?」菲力蒲握住藍恬恬的手。
倪顯宗立刻就想拒絕,但輕拍在心口上的小手令他退讓下來,不太情願的出借寶貝。
菲力蒲愉快的牽著藍恬恬走入舞池。
倪顯宗從侍者手里拿過一杯酒啜飲,客輪已駛出維多利亞港,繞行香港,讓眾賓客都能欣賞到香港動人的夜晚風光。
「宗。」隨著甜膩的叫喚,白玫瑰的身影出現在他眼前,不知是不是故意,她在離他兩步遠處絆了下,直接倒入他懷里。
倪顯宗接住她,欲幫她站好,她卻像八爪章魚般緊巴住他不放。
「玫瑰,我不想使力讓場面難看。」
「我冷啊,你身體溫暖,借我靠靠嘛。」
「宴會里該有很多男士願意幫-取暖。」
白玫瑰笑了,「宗,你在吃醋嗎?只要你一句話,我就不會找別的男人。」
「玫瑰,我們只是朋友,僅止于這層關系,我祝福-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我的幸福就是你啊,宗,我們別再捉迷藏了,我明白你不願意背上負心漢的惡名,那就讓她主動退出啊,你便不用當壞人了。」
倪顯宗沉下臉,「該要退出的人是-,白玫瑰,-何時才能看清楚,我和-是不可能的,別再沉迷于自編自導的幻想了。」
「我沒有幻想,你難道敢說你從沒為我心動過?從不曾喜歡過我嗎?那時我們是那麼的親密,被封為社交圈的金童玉女,多少雜志報導過我們的緋聞,你卻不敢解除婚約,導致我傷心嫁人,若你不要那麼有同情心,現在我們就是全天下最恩愛幸福的夫妻了。」白玫瑰怨懟的說。
「-錯了,自始至終我對-完全沒有過其它的感情,身為當事人,-更清楚緋聞的報導全是空袕來風,我不會因為任何人解除婚約,當然也包含了。」沒想到她一相情願到如此地步。
「你胡說,若你真那麼喜歡藍恬恬,為何一直沒與她結婚呢?她只是你不願對感情負責的借口。」
他注意到藍恬恬投射過來的目光,濃眉蹙緊,不再客氣的粗魯推開仍賴在身上的白玫瑰。
「我的感情不用向-報告,白玫瑰,希望-能控制自己,別讓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丟下話,他大步走開。
白玫瑰呆在原地,海風吹得她身體冷,心更冷,人家說君心如狼心,果然沒錯,當他對她不再有興趣,竟然用這麼粗暴的手段要甩掉她。倪顯宗,你好心狠手辣。
別以為這樣她就會收手,既然他不念情,她何必客氣!她不好過,也不會讓他們好過,是他們欺負她的。
滿腔的愛念霎時間成了恨火。
一曲舞畢,和藍恬恬聊得高興的菲力蒲正想再續一支舞,正牌的未婚夫就來討人了,菲力蒲也只好退讓。
倪顯宗摟著藍恬恬輕慢起舞,兩人間靜默了一會兒,他忍不住打破沉默。
「-有沒有話想問我?」
「關于什麼?」她狡獪的反問。
倪顯宗不滿的詛咒一聲,「我比較喜歡-以前有話藏不住,直來直往的性格。」
「那叫孩子氣,我現在可是長大了。」
「這也好,-應該有明辨是非的能力,那我也可以省下口舌了。」大男人試圖搶回些許被冷落的自尊心。
藍恬恬點點頭,頓了一會兒再壞壞的開口,「只是你好像已經說了不少耶。」
「恬恬。」暴龍被踩痛了腳,在她耳旁低吼。
「呵呵……」藍恬恬越來越覺得逗弄他是件好玩的事。
藍恬恬睡眼惺忪的坐在床上,看著整里行李的男人,再看了下時鐘,「現在才中午,我們需要這麼趕著回台灣嗎?」
昨晚的宴會直到半夜才結束,他們還留在客輪上和菲力蒲大略談了下合作的事,回到酒店時天都要亮了,睡沒多久就被叫醒說要離開香港,一般人來香港不都早來晚回,多爭取玩樂的時間,怎麼會中午就要走了,連好好吃頓午飯的時間都沒有。
「我另有計劃。」倪顯宗答得簡單。
「反正你就是放不下公事對吧?」原因太好明白了,她再打個呵欠,仰身躺回床上,好想睡啊。
「恬恬,快起床刷牙洗臉,別睡了。」
「好啦。」她哀鳴一聲,愉快的假期結束,回家了。
一個小時後,他們已坐著酒店的禮車來到機場。
「我們回去改坐馬航啊?」藍恬恬疑惑的隨著倪顯宗來到馬來西亞航空的櫃台。
「不喜歡嗎?」
「我沒意見,只是我肚子餓,能不能先吃東西?」
「來不及了,我們已經遲到,飛機快起飛了,我們要趕快去搭機。」
「不會吧?」
藍恬恬怨聲未止,就被未來老公拉著趕飛機。
等順利坐在飛機上,藍恬恬已經有些喘了,沒嘗過被航空公司人員恭敬的請上飛機的經驗,如果他們不是頭等艙的客人,可能飛機就不等人了。
待飛機起飛後,不用等她提出,倪顯宗便要空姐先上餐。
頭等艙供給的高級餐點,多少彌補了她沒能在香港吃大餐的遺憾。
只是填飽肚子,她的瞌睡蟲又回來,想補足沒睡飽的覺。
體貼的幫她放低椅背,讓她可以舒服躺下,倪顯宗撫開她落在頰上的發絲,「好好睡吧,希望-一覺醒來,我們就到目的地了。」
「一個多小時就到台灣了,我若還沒睡醒,你再叫我吧。」
「沒那麼快到的,-可以安心睡覺。」他笑得別有含意。
不過藍恬恬困到沒注意,閉上眼睡了。
倪顯宗俯身吻了下她的臉頰,然後拿起報紙優閑的讀著。
期待看到飛機落地後,身旁寶貝的驚喜表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