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傳言玄宮之主萬俟罡,個性淡泊恬靜,終日抑郁寡歡,俊雅斯文的臉上鮮少有笑容,總是帶著一絲的憂愁,果斷的處事態度中有著懾人的冷靜從容。
只是若見到如今的萬俟罡,就和那江湖傳言有著呃……「些許」的差別。
萬俟罡看著睡在自己身前的女子,正考慮著要用何種方法「喚醒」這只睡豬,從昨晚睡到今天都要午時了還沒醒,除了豬這種動物外,還有更適合她的代表嗎?
他可以選擇大力的搖醒她,或是抬住她的鼻子逼她醒過來,而最好的辦法就是拿起桌上的茶壺,往她頭上澆下去,包準她會立刻驚醒,可是他法子想了很多,卻在一見到她那嬌憨香甜的睡容時便下不了手。
不是他壞心不讓她睡覺,就算是被下了安眠藥,也不需要睡這麼久啊,尤其他還喂她吃了益氣丹,早就化解她體內的藥性了,她現在睡不醒,只顯示出她是只小懶豬。
為何會被人下安眠藥,追根究底起來,原因還是出在她這個惹禍精身上,若是江湖武林上真有災星這個封號,那他眼前的女子是受之無愧了。
他本以為他們首次見面時,自己被她刺傷和為了救她而摔傷月兌臼只是意外,怎知那只是開頭,以後遇上的事簡直今他匪夷所思,世上哪會有這麼多巧合,讓他簡直是霉運當頭,一路衰到底!
第一天,他為了她傷痕累累,經過一夜休息,第二天在馬車上,她好意要倒茶給他,才拿起茶壺時,馬車碾過小石子一個震動,她在驚叫中茶壺一滑月兌手,他動作飛快立刻救下茶壺,茶水幸運的沒流出半滴,可是她為了平衡自己不摔倒而隨手抓住了壁上的木櫃,在她身子晃動時卻將櫃門拉開,木櫃里的書本、筆墨硯紙全掉出來,其中還有一個鐵做的鎮台也掉了出來,不偏不倚就砸在他腳上,他是皎緊牙用盡上了全部的忍耐力才沒痛叫出聲,這一天他就在一身傷之外再加上一只紅腫的腳。
第三天,她寫了證明自己不是霉神,自願請纓當馬夫助手,坐在馬車前,讓他能在車里好好休息,他沒有反對,一路上也都很順暢,眼看就要在太陽下山前平安入城休息,但在進城前,她硬是從馬夫手里搶過韁繩要試駕馬車,初時她真的做得不錯,在接受幾句贊美後,她就得意得不知分寸起來,結果她貪看風景沒注意到地面情形,在馬夫發現前面有個大洞時已經來不及了,馬車就以飛快的速度沖過坑洞上刖輪過了後輪卻硬生生的陷入洞里,她和馬夫同時被震下馬車,她幸運的落在草地上沒受牛點傷,但是馬車里的他被強大的煞車力震得摔上車壁,他反應快得順勢借力使力,落下時是沒受傷,但是車里的東西全摔成了一團,不少物品還打到他,臉上被軟枕打了下,書本甩到他身上,翻倒的茶水更浸濕了他的鞋襪,而他只能吼出一句「傅莫愁!」,本是順利的一天,到最後還是讓她弄擰了。
這時他的忍耐力已達頂點,第四天,就是昨天,他在馬車一角書一出界限,喝今她乖乖的坐在里面,不準起身、不準移動,他不信她這樣還能變出花樣來。
不過就在馬車奔馳了一段時間後,她突然發現自己隨身的玉佩掉在前一晚過夜的客棧里,說什麼那是她娘留給她唯一的紀念不能弄丟,宣要求他返回客棧尋找,在她眼淚攻勢之下,他硬不下心拒絕,只好順她的意再往回走,順利的找到了她的玉佩,但是也延誤了行程,無法在時間內到達預定的鎮里落腳,只能在路旁的野店打尖。
這類的野店有許多是黑店,明是客棧,暗里卻做些打劫的不法勾當,他知道這情形,所以對野店很有防心,當晚膳一上桌,他還沒一一將飯菜檢查好,她渴得就先喝起湯了,然而一碗湯沒喝完,碗就落在桌上,人也隨即倒下。
情況很明顯了,何需再多言,野店里暗藏的人馬全沖出要打劫,可惜這次他們找錯對象,一群劫匪怎動得了他,不用他出手,青龍領著侍衛就將所有的劫匪抓起來當沙包好好教訓一頓,他沒有任何的損失,只是一個小麻煩被迷倒了。
會遇上這樣的事,計較起來一樣是因為她找東西誤了時間,他們才會住到野店受襲,她又是始作俑者。
一路上所有的問題和麻煩都是因為她而起,招災的本事這麼高,她不是災星誰又是呢?
在此之前若有人說他萬俟罡會拿一個女人沒辦法,他一定會對這種話嗤之以鼻,玄宮隱于紅塵之外,不代表他無能逐鹿群雄,光見玄宮雖然淡出江湖還能擁有一片天的勢力,就明白他身負的能力,怎有可能會制服不了一個小女人呢!
但是自從遇上傅莫愁後,他卻覺得自己越來越沒有原則了,對于她一再的做錯事,只是輕輕責備就算了,若只憑她和靜兒的面貌相似為由,自己未免也太放縱她了,只是一見到她那雙閃動著無辜神情的聰靈眸子,他就算有再大的火氣也發作不出來,即便是靜兒在世對他也沒有這麼大的影響力,但傅莫愁就是得天獨厚,具有讓他心軟的能力,他一向沉穩憂郁的性子遇上她之後全變了,對于她該死的惹禍才能,他還能沉郁冷靜得起來才怪。他體內隱藏的眾多情緒都被一一勾起,被她氣得暴跳如雷,又對她的機伶巧詐又氣又無奈,還不時給她逗得忍不住哈哈大笑,這幾天他的行為的確和以前有很大的差別,光見青龍和侍衛們常用驚異的眼神看著自己,他就明白了。
對此,他理智是抗拒不滿,可是心卻不受控制,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就是會特別的寵溺傅莫愁,甚至勝過了靜兒。
這是為什麼?難道……他如枯井的心為她激起漣漪了嗎?萬俟罡被這個想法嚇了一大跳,急忙在心中否認。不會的,這怎麼可能?他對她的縱容不過因為她的相貌,單憑這點怎能談得上感情呢,況且自己也不過是順路送她去外婆家而已,目的地到了他們就會分離,以後都不可能再相見了。
靜兒在他心中是獨一無二的,就算有個和她同相貌的女子出現,也不能取代她,否則他就太對不起靜兒了。
萬俟罡不再急于喚醒傅莫愁,反而盡力厘清自己紛擾的心緒。怎麼想,自己都不該和她有所牽連,一個自動冒出來的麻煩,更不需要他投注太多的關心,他們終是男女有別,他對她太適放縱或許會引來不必要的困擾,既然只是萍水相逢,就別太接近了,為了自己,也是為了她好,他要切記這一點才是。
萬俟罡起身坐到另一邊,拿起書翻閱,不再搭理傅莫愁。
過了一會兒,傅莫愁嚶嚀一聲醒過來了。
她才張開眼就忍不住聲吟,「好痛……頭……好痛!」她的腦袋里好像有千軍萬馬在打仗,吵得她頭又暈又疼。
「-醒了。」萬俟罡平淡的聲音傳來,對她的態度回復到他平時待人的模樣。
傅莫愁掙扎的坐起身小手扶著頭,「天啊,為什麼我的頭這麼疼?」
「大概是因為安眠藥的原因。」萬俟罡語氣一樣很冷淡。
「什麼安眠藥?拜托你將原因一次說清楚好嗎?」傅莫愁頭疼得沒注意到他變得淡漠的語氣。
方俟罡簡單說了昨晚的事。
「啊,原來我們昨晚住到黑店了,兩方對戰時一定很精采,可惜我暈過去了沒看到,但是沒想到吃安眠藥醒來後會這麼不舒服。」最後一句話她是在自言自語,她想起了被自己下藥的詹家僕婢,他們隔天醒來一定會比她更不舒服,因為她的藥下得好重,而他們可能還會受到責罰呢,她愧疚得嘆了口氣。
萬俟罡看傅莫愁突然安靜下來,頭低著,模樣看起來好像真的很難過。有那麼嚴重嗎?她睡了這麼久,加上他的丹丸,她應該不會有事啊!
側隱之心又蠢蠢欲動了,想忍下又壓抑不了,一番的天人交戰後,他還是道出了關心,「難過嗎?要不要再吃顆醒腦丸?」
傅莫愁搖頭拒絕,「不用,這點難過我還能忍受的。」她也和他們一樣受苦上,這樣能減輕些她的愧意,她也是被逼的,不能怪她,他們只能自嘆跟錯主人了。退一步想想她心情好了些,而頭疼也漸漸減退,讓她又開始想找事做。
見萬俟罡在看書,她忙靠過去,「萬俟罡,你別看書了,昨天你才說了一半玄宮的事,你快告訴我後來的故事嘛!」昨天她誘使他說了好多話,介紹玄宮的一切,還有他和過世妻子的事,江湖對她來說是另一個世界,她很有興趣。
萬俟罡看著一臉笑意,對自己絲毫不避嫌的傅莫愁。
這絕對不是好現象,男女之間還是該區隔出距離,他們不過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不會有更進一步的認識,以後也沒有再相見的機會,那彼此不用相交太深,清淡如水就好,省去分手、時的傷感,這也是為她的名節著想,他的理智終結了過多不應有的感覺,他果斷的作出了自己認為正確的決定。
「叫我公子!」他嚴肅的道。
傅莫愁一時間沒听清楚他的話,疑間的望著他。
萬俟罡放下書,看著傅莫愁淡漠的吩咐,「我說過送-到外婆家的這一路上,-要伺候我做回報,既然說伺候就該有尊卑之分,而-非我玄宮之人,所以-就尊我為公子吧。」
「你怎麼突然提起了這事,你是不是不高興我直接喊你萬俟罡呢?好吧,公子就公子!公子,你快繼續說玄宮的事給我听啊!」傅莫愁對稱謂不以為意,更靠近了萬俟罡想听他說自己的事。
萬俟罡神情冷沉,正色對她說︰「既是叫公子,就代表彼此的身分不同,-要遵守該有的分寸,別亂了禮數。」
這話教傅莫愁微微一愣,不明白他怎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可是之前你不是說雖然你要我伺候你,但我不是你的僕人,怎麼現在又要我遵守禮數?是什麼樣的禮數?」
「那原是我的一番善意,沒想到我的善意卻寫自己帶來很多麻煩,所以我決定還是將關系說明白,這樣對彼此都好,我不希望再受到過多的打擾。」萬俟罡不帶感情的說明。
他的冷漠像一盆冷水從她頭上澆下,今傅莫愁覺得難堪,因為他對自己的好,已讓她將他當成了朋友,哪想到換來的卻是「打擾」兩個字,原來是她打擾了他的生活,沒錯,自己這個硬擠入的不速之客本就是打擾到他了,是她奢望能和高高在上的他攀關系,現在經他提醒,她很了解自己該有的身分了。
傅莫愁站起後退兩步,「我明白了,我會克盡自己的責任,不再-矩了,公子。」清清冷冷的回答,立刻在兩人之間劃出了一道鴻溝。
萬俟罡眉頭微皺了下又放開,不該有的感覺必須快煞住,他的作法沒有錯,所以不能心軟。
「請問公子,那我現在要做什麼事呢?」傅莫愁恭敬的問。
「-可以做自己的事,別來吵我就好。」萬俟罡邊說邊將目光移回書上。
傅莫愁咬著唇坐到另一邊的車窗前,背著萬俟罡像在觀賞外面的風景,其實她是努力在平息心中的波動。
她不明白只是經過一個晚上罷了,為何萬俟罡的態度就整個變了?他冷酷的模樣深深刺傷了她,她正慶幸自己遇上了貴人,一個能幫她又對她好的好人,她也立即將他視為最親的好友,用自己最真的一面對他,以為如此她也會受到同等的待遇。
哪料到他只視她為不速之客,再深思,若她沒有酷似他妻子的相貌,她也不可能幸運的隨他到連城,他和她素昧平生,能如此待她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她還能多要求什麼呢?她當感謝老天爺讓她有張不凡的面孔才對。
傅莫愁愁苦一笑。初-人情的冷涼,教她的心好難受,一股孤單的感覺油然而起,直到現在她才覺悟,她是真正只有一個人了!
不爭氣的紅了眼,她生氣的咬緊唇喝今自己不淮哭。這才是開始呢,若遭此打擊她就沒勇氣面對了,那未來的路又該怎麼走呢?別忘了她只有自己,她只剩下自己了。
馬車里少了前幾天有的談笑聲,只余留沉悶的寂靜,時間就在萬俟罡看書,傅莫愁注視窗外下安然流逝,沒發生任何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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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龍看著各據一方吃午膳的萬俟罡和傅莫愁。他不懂發生了什麼事,讓之前還有說有笑的兩個人,這兩天沉默得像悶葫蘆,宮主喜靜不愛說話他是明白,可是傅姑娘一向是樂觀的人,臉上都會掛著爽朗的笑容,為何她也變得安靜了?雖然氣氛透露著詭異,不過他自知身分,不敢過問宮主與傅姑娘的事。
只是比較起來,他還是喜歡之前的愉快和樂,如今的空氣沉重得讓人呼吸都覺得困難。
現在是正午時分,因為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所以二仃人就在陰涼的樹蔭下稍作休息。
萬俟罡看看頂上的藍天問起,「青龍,下一個城鎮離此還有多遠?」
「再十里路就到了。」青龍回答。
「再下一個城鎮呢?」
「那就有段距離了,入夜後可能還到不了。」
萬俟罡思索了下吩咐道︰「青龍,等會兒到城鐃後你就采買些食物和水酒,今晚若在路上沒找到客棧打尖,就露宿郊外了。」
「屬下遵命。」青龍拱手回應,這是外出常會遇上的事。
傅莫愁听到了還是低著頭繼續吃她的東西,露宿是她沒嘗過的事,若有相識的人在身旁,她一定會向他們興奮的訴說這事,不過現在她沒人可以說話,所以心中的歡喜之情也減去了。
萬俟罡眼神從傅莫愁身上掠過,將她異常的沉默看入眼里。這兩天來,她由一只吱吱喳喳的快樂小麻雀變成一天說不上五句話的木頭人,而且她不再黏著他問東問西,也不會再和他笑鬧斗嘴,巨大的轉變真的令他難以適應,但也顯示他將決定貫徹得很成功,相對的麻煩也不見了,一切都恢復正常,他應該很滿意的,只是……唉,為何日子變得單調了起來,這樣的結果真是自己想要的嗎?
無法得到答案,他撇開失落情緒,理智告訴自己,這樣就是最好的情形了。
萬俟罡甩去煩擾,見眾人吃完東西,他站起身淡淡的道︰「起程了。」
車隊再次向前出發。
傅莫愁遣是趴在窗前看著外面發呆,她沒帶任何能打發時間的東西,所以只能愣愣的看著外面飛逝而過的景致,看累了就眯眼睡一會兒,真的很無聊,所以她現在很希望能趕快到連城,快些結束這趟旅程。
但是到了連城後,就要和萬俟罡分開呢!她心中有個聲音說起。
那又如何,他們非親非故,只像主人和奴僕而已,就算分手也不用不舍的,或許這是將彼此關系劃分清楚後唯一的好處吧。傅莫愁苦笑。
馬車在鐃里稍作停留,讓青龍買齊了東西又離開。
馬不停蹄的奔馳了一個下午,黃昏時分馬車來到林子里一處平坦的空地。
「宮主,晚上在此過夜好嗎?」青龍詢問萬俟罡的意思。
他下車看了下點點頭,「這兒不錯,就在此扎營。」
青龍聞言,開始讓手下撿拾干樹枝生火,將在鎮上買的幾只雞鴨放在火上烤,再拿出其他的食物、水和酒,雖然不住在客棧里,但仍能享用豐富的晚膳。
傅莫愁看著青龍和侍衛們在忙碌,出聲問︰「需要我幫忙嗎?」
青龍看著她搖頭,「不用了,這事手下們忙得過來,傅姑娘,-去陪宮主吧。」
「他不需要我陪的,那我到一旁不吵你們了!」傅莫愁走開,在不遠處找塊了石頭坐下,眼楮朝四周轉了圈,最後還是忍不住落在萬俟罡的身上。
明知道自己對他而言什麼都不是,但她還是很習慣用眼楮偷看他,因為他的俊逸嗎?抑或為了一種莫名的感覺?反正不明白是什麼道理,看到他總能今她的心生出一份安全感,只是他卻將她視為下人,在經過了這麼多天後,至今想到仍教她心痛。
她的人緣一向不差,村里老少誰不夸她美麗可愛?他們也都很喜歡她,讓她對自己很有自信,但是這份自信在遇上萬俟罡的冷漠後卻蕩然無存,他對她的輕忽教她覺得自己是個麻煩,他送她到連城像是一種同情的施舍,所以她就要用伺候他當回報,若以她原來的個性,受到這種藐視,她早就很有骨氣的甩頭而去,自己想辦法去連城,但這回不知是她真的畏懼了,還是貪圖安逸,她竟然忍下屈辱,而且心中沒有氣怒只是傷心,她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想不通她也不想再苦苦追究原因,就當是交換條件吧,她忍一時的委屈,便能平安到達外婆家,說起來應該是她比較有利。傅莫愁帶著苦澀安慰自己。
看到身旁有一片芒草,她隨手摘下編起芒草玩。
這個手藝是爹教她的,以前爹還在世時總愛用芒草編成蚱蜢、小船或小鞋子給她玩,等到她長大也學會拿芒草編玩具時,爹卻過世了,如今連娘都離她而去,以後恐怕也不會有人陪她編織,贊她的手藝好了。
傅莫愁帶著愁悵編著蚱蜢,手沒停的做完一個接一個,然後她又用芒草編了個草籃
子,將做好的一只只蚱蜢放入籃里。
「傅姑娘,來吃東西吧,咦,這蚱蜢是-編的嗎?好可愛!」青龍前來叫人,看到
綠色的草蚱蜢好奇的張大眼。
傅莫愁淺笑,「這只是小孩子的玩藝,不算什麼。」放下裝著蚱蜢的草籃站起走向
火堆,她接過侍衛遞來的烤肉,又走回原來的石頭坐下用晚餐。
青龍越看傅莫愁身旁的草蚱蜢越喜歡,忍不住走前來,「傅姑娘,-編的草蚱蜢能不能送我一只?我想送給我的佷兒玩。」
「當然可以了,整籃送你都行。」傅莫愁笑著點頭,大方的拿起草籃送給青龍。
青龍很高興的收下,「真的全部都可以給我?那太好了,謝謝-,謝謝!」
「不用客氣,只要收到的小孩能喜歡我就很高興了。」
「當然會喜歡了,這麼可愛的東西連大人都愛,更何況是小孩呢,謝謝!」青龍喜孜孜的拿著滿籃的蚱蜢走回自己的位子。
看青龍興高采烈的模樣今傅莫愁笑意更深了,這可以證明她手藝還不錯,她很安慰。
青龍拿回的東西在侍衛群里掀起了蚤動,幾個已經成家的大漢看了也很喜歡,紛紛向青龍要幾只給孩子玩,可是大家都要,蚱蜢就不夠分,而且青龍也不願意割愛,他們只好親自來拜托傅莫愁。
「你也想要草蚱蜢?」傅莫愁看著眼前有些靦□的大漢。
大漢點點頭,「我有一個七歲的兒子和一個八歲的女兒,傅姑娘的草蚱蜢做得很可愛,能不能再做兩只讓我送給我的孩子呢?」
傅莫愁大方的答應,「好啊,這沒問題。」
「謝謝-,傅姑娘。」大漢高興得連聲道謝。
其他幾人見狀,忙過來向傅莫愁要蚱蜢,還有草籃子,想送給自己的兒女或親朋好友的孩子。
「你們都想要?」傅莫愁驚訝的看著他們。
侍衛們全都點點頭,其中一人代表說,「傅姑娘做的草蚱蜢手工細膩、模樣又可愛,今人愛不釋手,我們希望能為家里的小孩要一只做禮物。」
他們熱烈的反應讓傅莫愁漾出了真心的笑容,有受人重視的快樂,「好,反正我也沒什麼事,我就多做幾只讓你們拿回去送人。」
「謝謝,傅姑娘,謝謝……」侍衛們頻頻向傅莫愁道謝。
傅莫愁用美麗的笑顏回應,心情受到鼓舞,匆匆吃完食物,就到一旁采芒草,只是芒草的邊緣銳利,一不小心就會割傷手。
傅莫愁雖然很注意了,但是指頭上仍被劃了兩道傷痕,她將食指含入嘴里吮去指上的血跡,她的舉動全看入萬俟罡眼里。
芒草會割手這是常識,怎麼她偏偏要去-這樣的苦呢?他的手不自覺的移向腰間的劍袋,打算拿出匕首。
不過他才意動,就有人已經實際行動了,青龍拿出隨身的小刀走近傅莫愁。
「傅姑娘,芒草鋒利,我有刀子,讓我來幫-吧!」他蹲幫忙割芒草。
「要找顏色翠綠沒有斑點的芒草,而且草身強韌不能有破損,做出來的小玩意才會好看持久。」傅莫愁在旁叮嚀著。
「沒想到選芒草還有這麼多學問,可見編蚱蜢也不是簡單的事了。」青龍邊選著芒草割下邊答話。
「也不會很難,你若想學我可以教你。」
青龍听了忙搖手,「不……不用了,我從小就是個粗人,只會拿刀劍,做不來這些精致的小玩意。」
傅莫愁被他緊張的樣子逗笑了,她發覺青龍只是外表嚴肅,其實是個很好相處的人,便和他閑聊了起來。
悅耳的輕笑聲不斷的傳入萬俟罡耳里,傅莫愁和青龍親密談笑的模樣讓他看得刺目,見他們相處得越開心,他的臉色就越難看,終于,他忍不住出聲。
「青龍!」
听到宮主的叫喚,青龍忙起身看向萬俟罡,「宮主,有什麼事嗎?」
「上前來,我有話要問你。」他冷冷表示。
「遵命。」青龍不敢遲疑,將刀子交給傅莫愁就快步的趕到他身前。
傅莫愁心思仍在芒草上,地上已經疊放了不少割下的芒草,點點數量應該夠了,她收起小刀手拿著芒草走回馬車。
她將芒草整齊的堆在車里不阻礙行走的角落,想起今晚露宿郊外,馬車當然是讓主子休息用了,所以她收拾著,移出足夠的空間鋪上墊子,從木櫃里拿出薄被整齊的放在一旁,再從自己的包袱里拿出薄披風,帶著走下馬車。
萬俟罡正巧走向馬車,兩人遇上了。
傅莫愁先開口,「馬車我已經整理好,公子可以安歇了。」微一點頭她就要走開。
他身形一閃擋去她的路,「-是女子如何露宿荒郊?馬車讓給。」
她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用了,我沒那麼嬌弱,也不想壞了規矩,晚安。」說完,她逕自走開。
萬俟是看著傅莫愁回到剛才的石頭上,靠著身後的樹干,用披風裹住自己閉上了眼。
她冰冷生疏的話點醒了兩人的身分差別,讓萬俟罡無法多說什麼,規矩是他訂的,他就必須遵守,對她,他不能再有多余的感情了。
只是這晚無法靜心的他卻失眠了,理智真能戰勝心中莫名的感覺嗎?他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