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讓她想那些古怪的東西,不如要她把注意力全放在他身上,他要她為他聲吟、為他沉醉,唯有那時的她才是完全屬于他的。
當挑逗變成了折磨,雨戀不禁哽咽道︰「你欺負人家……」
「天,我是在討好你!」他何其無辜,他是如此的盡心盡力呢!
「不要了,我不要你了!」
「不要也不行,我要做到你說要!」
既有顯著目標,他理當全力以赴,捧起她紅透的臉頰,吻上她嬌喘的小嘴,在探索她香甜的同時,身下也完全佔有她的溫暖。
沒有閃躲的可能,只有全部承受下來,她不得不承認,他是一個超越滿分的情人。
「要不要我?快說!」他轉換陣地,吸吮她細致的頸子。
「要……要昏了……」
「昏給我看吧!那將會是最高的贊美。」他揚起得意的笑,帶領她展翅飛翔。
昏過去的那霎時,雨戀只覺得自己又落進了夢境,濃濃的滿足和困倦席卷了她,讓她再也無力抵抗。
看著懷中昏睡的人兒,他吻過她的發絲,「作個好夢,這次要夢見我,知道嗎?」
夜半,雨戀睡夢正甜,冬雪嚴卻朦朧听見她又在說夢話,「你別喊我了,我不想離開這個世界,我不想回去了……」
看來他的妻子還沒學乖,又躺在他的懷里夢見別的男人了,冬雪嚴的睡意全消,戰斗力倒是全面升高。
雨戀皺起眉頭,有一雙大手蚤擾得她不能成眠,「別吵人家……咦?你該不會又要了吧?我、我要睡覺啦!」
「你睡你的,別管我。」撥開她的手,他堅持要給她教訓。
「這怎麼可能?你這瘋子!」
人不輕狂枉少年,這夜,他們確實把握了青春時光。
在第十三個月結束前一天,「情人墓」宣告完工,明天就是情人們合葬的時候了。
傍晚時分,夕陽染紅了河面,冬雪嚴和雨戀來到墓前,而侍衛們遠遠守在一邊,留給他們獨處的空間。
雨戀伸手撫過雪花石刻造的紀念碑,那碑文上面寫著,「情無生死,愛無別離。」
是的,付出過的情,不會因生死而稍減,相愛過的兩人,不會被時空所分離。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微笑道︰「這寫得真好,不是嗎?」
他伸出手臂,將她的臉貼到他胸前,「別露出這種表情,我不要看。」
「你不是說喜歡看我的臉?怎麼又不要看了呢?」雙手環住他的身軀,她覺得自己就像朵攀在大樹上的小花,但願可以一直這麼依賴著他。
他聲音悶悶的,「你明知道的,我不要看你傷心的樣子。」
「我才不傷心呢!我很快樂,我要跟你說謝謝。」
捧起她被寒風吹紅的臉,他故作憤怒道︰「光會說有什麼用?你欠了我一個天大的恩惠,你得用一輩子彌補我。」
「好啊!一輩子就一輩子啊∼∼」她甜笑得像蜂蜜似的。
「傻瓜!」他低罵一聲,柔柔吻上她那迷人的小嘴。
就在雙唇交會之際,天邊突然閃過一道銀雷,沒多久,隱隱雷聲傳來,點點細雨隨之飄下,剛才還是平靜的河面,現在卻已是漣漪萬千。
冬雪嚴拉起披風,將雨戀包在懷里,「你會著涼的,我們走吧!」
「再待一會兒,再讓我感受一會兒。」她軟語求道。
他真不敢相信,自己就是無法拒絕她,「只能再一會兒,等我說得走就得走!」
這冬河,曾經安詳曾經狂暴,帶給了兩岸豐沛水源,卻也淹沒了十二對有情人。
不知是怎樣的力量傳達,讓雨戀清楚感受到那無奈、那嗚咽,當那些跳水的人在死亡之前,經歷過了多少的掙扎和痛苦,此刻都再次涌現在她心中。
風雨中,唯有他倆佇立,仿佛這是最後一次擁抱,直到冬雪嚴感覺到懷中人兒在顫抖,他才毅然抱起她走向馬車。
「夠了,不準你再胡鬧了!」
雨戀但笑不語,她不打算讓他曉得,她剛剛經歷了些什麼,他不會相信,也不能相信,那只會讓他徒增煩惱而已。
侍衛開了車門,兩人搭上了馬車,一路快馬飛趕回宮。
「早知道就不帶你去了,瞧你受凍成這樣!」他把她的雙手握在掌里,拚命為她呵氣取暖。
她還是不言不語,剔透的大眼望著他,想要仔細把他瞧清楚。
「看什麼看?沒看過我這麼好看的男人是吧?」他惱火道。
她鑽進他懷里,像只無辜可憐的小貓,定定的瞅著他看,眨也不眨眼的。有時不說話也是一種說話,若他能听得懂的話。
「唉∼∼」從成親以來,他嘆的氣比過去十八年還多。
這就教他消了氣,多好,她暗自想著,他們的時間不該拿來發怒爭吵,該用在恩愛纏綿上面才是。
回到宮里,冬雪嚴即刻命人炖煮熱湯,侍女們應了聲連忙去準備,他則把雨戀抱回床上,用一層一層錦被蓋著,就是唯恐她著涼受寒。
「冷不冷?有沒有哪兒不舒服?」他那滿頭大汗的模樣,反而才像是病人。
「你抱著我就不冷了。」她從被里伸出雙手,立刻得到他結實的擁抱。
「你這丫頭,今天怪怪的。」他忍不住要這麼說。
「哪有?」話還沒說完,她卻咳嗽起來,這時剛好小綠送上熱湯,「公主請慢用,還有些燙呢!」
「謝謝。」雨戀向小綠微笑道。
「快喝湯,別說話了。」冬雪嚴拿起湯匙,舀了一匙親自喂她喝下。
小綠帶著笑意退下,她深信公主是幸福的,但她不明白,為何公主眼中浮現一抹傷感?那就像……就像姊姊在跳河前的眼神一樣。
不!不會的,小綠連忙對自己說,她一定是看錯了,她不該這麼想的。
寢房里只剩下兩人,還有熱湯的白氣騰騰,雨戀愛嬌著說︰「這麼燙怎麼喝?你幫人家吹吹嘛!」
「有王子伺候你,你還敢挑剔?」他語氣嚴厲,卻還是輕輕為她把湯吹涼。
看她總算一口一口喝下,他的身體才覺得稍微溫暖了些,唉!怎麼她受涼卻是他在發冷呢?
「我喝一半了,另一半給你喝吧!」她都撐著了,把湯推給他。
「要我喝?那你得答應我不能生病。」他提出條件交換,等她點了頭,他才一大口咕嘟喝完了。
「我當然不能著涼,我明天還要去看情人墓的合葬儀式呢!」
一提到這件事,他的臉色就為之沉重,放下湯碗說︰「不,我不準你去!」
「為什麼?」她嘟起嘴,纏著他說︰「你該明白,明天是多麼重要的儀式,我一定要親眼看到,我這顆心才能放下的。」
「每次踫到這些事,你的反應不是哭就是顫抖,你這樣會讓我嚇著的!」
「是嗎?」她好奇地問︰「堂堂冬王子也會有嚇著的時候?」
「你別想激我!我是不會上當的。」都到這種地步了,他沒想保住什麼自尊心,「反正我就是害怕,我不要任何不好的事情發生在你身上。」
雨戀不得不感動了,這位心高氣傲、自以為是的王子,何時變成這麼坦率又這麼可愛?得此人生至愛,也不枉她來這世界走上一遭了。
伸手擁住他的頸子,她試圖藏住哽咽道︰「別怕,不管發生什麼事,你只要記得我愛你就好了。」
「那才不夠!」他在她發間低吼著,「你要發誓,你絕對不會離開我!」
「如果我能,我絕對不想離開你。」真的,她真的這麼想。
「你怎能這樣說?你對我不公平!」將她壓到床上,他像只受傷的野獸,非要在對手身上咬出同樣的傷痕。
雨戀任由他撒野放肆,以一種愛的慈悲全然包容著。
等到他發泄完了怒氣,才吶吶的看著自己的杰作,他怎會把這雪白的肌膚咬成了粉紅色的?甚至還有好幾處瘀血的地方,這都是他做的好事嗎?
「我……我……」他反而不知所措起來。
「我沒那麼脆弱,別擔心。」她拉起他的大手,貼在她柔女敕的胸前,「不過,你把我弄傷的地方,你得負責幫我治療。」
「我……我會的。」他一低頭,吻上她花瓣似的嘴唇,感覺自己所有的不安憤怒,都因此而消融不見了。
她就是他的陽光,他突然明白了這點,她以一種秋陽似的溫柔化解了他,盡管他並不曾真正體驗過秋陽的照射,但他相信那感覺一定就是這樣的。
仿佛這是最後一夜,冬雪嚴以無比的纏綿愛著雨戀。
窗外風雨肆虐,窗內卻是溫暖安詳,被窩里的兩人根本忘了還有世界,他們只看得到彼此的存在。
「愛我嗎?」
「愛你……」如何能不愛呢?
「永遠不離開我嗎?」
「永遠都不離開你……」如果上天允許的話,她默默加了這一句。
听到她肯定的諾言,他沒有任何要求了,擁抱著妻子沉沉入睡,只願時光停留在這一夜,再也不要醒來。
終于,第十三個月的最後一天,踏著輕盈的腳步降臨了。
一反昨夜的雷雨交加,這早晨的陽光比平常更為耀眼,透過厚重的雲層親吻著大地,像在宣告著風雨之後的新生。
一早,小綠忙著給秋雨戀梳頭,格外慎重打扮妝點,穿上了傳統的皇族服飾,白綢上縫著銀線,發間綴著珍珠小花,顯得聖潔而出塵。
「公主,您真美,真像從畫中走出的仙女……」小綠衷心贊美著,卻又暗暗覺得不太對,這麼月兌俗的仙女,會不會又走回畫里呢?
雨戀望著鏡中的自己,也是愣愣的出神著,終于等到了這一天,她心中百感交集,說不上是一種什麼滋味。
突然間,雨戀頸上的白玉掉到了地上,那紅繩竟無緣無故斷了,小綠驚呼一聲,連忙找了根同樣的細繩為她系上。
「小綠,別告訴王子,知道嗎?」雨戀特別吩咐道,這件事絕不能讓冬雪嚴知道,否則,他一定就不讓她出門了。
小綠點點頭,卻是忐忑不安,「這……這不會是什麼預兆吧?」
雨戀心中一凜,卻勉強微笑說︰「不會的,這塊白玉本來就重,這麼細的繩子當然撐不住,換條新的就是了。」
小綠突然跪下來,哽咽道︰「公主,謝謝您的大恩大德,幫我姊姊完成了心願。」
「你快起來!」雨戀扶起了小綠的肩膀,「我來到這里就是要完成這件任務,我還要謝謝你幫了我很大的忙。」
「不,公主,您別這麼說,昨晚我又夢見了姊姊,她的表情看來很幸福,我誠心誠意祝福您能跟王子白頭偕老。」
「我也很希望。」雨戀那微笑中帶著哀傷,更讓小綠憂心起來。
這時,冬雪嚴剛好走進來,小綠行了個禮,安靜退到房外,唯恐自己會露出破綻,不知這是怎麼回事,她竟有一種即將分離的預感。
「要出發了嗎?」雨戀抬頭望向丈夫。
冬雪嚴握起妻子的手說︰「你臉色不太好,你真的一定要去?」
「放心,我只會站在旁邊看著,而且……還有你陪著我,不是嗎?」她站起身,主動投入他懷中。
他伸手圈住她的身子,這原本只是個輕柔的擁抱,他卻忍不住加重了力道,一心只想把她柔入體內,兩人再也不要分開。
「雪嚴,你抱得我都疼了!」她細聲抗議著。
「再說一次,說你愛我,說你不會離開我。」他啞聲要求著。
淚霧迷蒙了視線,她如何能不了解他的痛楚?其實在這擁抱里,他比她還要疼呀!悄悄眨去了淚滴,她深吸口氣說︰「我愛你,我不會離開你。」
他所需要的正是她的承諾,讓他能夠相信,這一切擔憂都只是他的胡思亂想。
當兩人走出寢宮,一整排馬車隊伍早已在外等候,此事攸關重大,皇室、貴族、大臣們都一起前往。除此之外,許多民眾也都自動前往,為這歷史性的一刻作見證。
眾人搭上馬車,一路上只見雪融滿地,這陽光的威力還真不小。
冬雪嚴握著秋雨戀的手,兩人只是肩靠著肩,默默感受彼此的心跳。
很快來到冬河畔的「情人墓」,這座美麗的陵墓就建于秋冬兩國交界處,遙對著冬國的雪山以及秋國的楓山。
在場已有大批民眾圍觀,國王冬易寒和皇後宮慈妤也親臨,率同文武百官觀禮。
彈奏過安魂弦樂之後,由祭司主持法會,口中喃喃有詞,召喚亡靈前來,瘦長的身形不時發生痙攣,黑色的眼中似是藏著許多痛苦。
在這同時,雨戀也誠摯低語著,「請安息,請放心,從今以後,再也不會有悲劇發生了,你們的犧牲換來了愛情的自由,跨越了國境的疆界。」
淚水早在她不注意時落下,這完全是無法控制的反應,除了以淚水為這些靈魂滌淨悲傷,她不知自己還能做些什麼。
「向亡靈致哀!」祭司一聲令下,所有人一同鞠躬行禮,由冬易寒代表上香,場面極其哀淒肅穆。
「開墓!」祭司又下令道,十二具棺材便被抬至大墓中,不知為何,那墓挖得相當寬闊,即使放下了十二具棺材,中間的空地還是綽綽有余,像是還能多放兩具似的。
「閉墓!」鐵鏟挖起了泥土往墓中灑去,這些棺木從此將不見天日,許多紅色花朵灑在黑土上,彷若鮮血一般的艷麗。
突然間,陽光沒了,天全黑了,烏雲攏聚,雷聲隱隱,仿佛世間再無希望,末日就在眼前。
眼見如此異象,眾人都跪倒在地,衷心向老天祈禱,懇求讓這一刻安然過去。
這究竟怎麼回事?冬雪嚴雖不願相信卻不得不相信,這世界上或許真有一股超越他所想像的力量!
但不管如何,他絕不能讓他所愛的人受到牽連,于是他緊摟了她的肩膀,「雨戀,別哭了,我們這就回宮。」
「我沒事,讓我再多待一會兒,求你……」淚水奔流不止,就像這雨滴紛紛從天而降,唯有如此才能洗刷那遺憾的心情。
宮慈妤也發現雨戀的不對勁,「雪嚴,你快帶雨戀回去,她的臉色好蒼白!」
冬雪嚴正要行動,突然傳來轟隆巨響,所有人都抬頭望去,只見一道閃電打在「情人墓」上方,竟然將剛剛合葬的墓地打成兩半,那正是中間多余的空地,這似乎……似乎還要第十三對情侶的棺木才能填滿!
眾人驚叫出聲,這現象實在太過震駭,教人不得不往恐怖的方向想去。
承受不住過多的情感,雨戀那瘦弱的身子顫抖著,終于在風雨中倒下了,就在這一刻,她胸前的白玉也化為碎片,仿佛為主人做了替身而犧牲自己。
「雨戀!」冬雪嚴一把將她橫抱起來,快步奔上馬車,「快駕馬,回宮!」
宮慈妤拉住丈夫的手臂,驚慌道︰「這到底……會發生什麼事?」
冬易寒握住妻子的手,「我……我也不敢想像……但願老天保佑!」
祭司倒在神壇前,一抹血絲從唇邊流出,隨從連忙將他扶起,但沒有人看出他眼中的哀愁,只有他自己明白,在剛才那一刻的閃亮中,他究竟看到了怎樣驚人的結局。
眾人目送著王子和王子妃離去,此刻他們唯一能做的……只有祈禱了。
風雨齊奏中,車夫手上的馬鞭落了又起、起了又落,四馬奮力奔馳,已將近極限。
冬雪嚴仍然嫌慢,嘶聲喊道︰「快點!給我再快點!」
「是!」兩名車夫同時答道,事實上他們也心急如焚,任誰都不願看到王子妃倒下,而且還是在剛才那天打雷劈之後。
一回頭,冬雪嚴抱緊了妻子,因她那快閉上的眼楮而暫停了心跳,不,她不可能就此離開他的!
胸膛如火燃燒,額上青筋浮現,他瞪大了雙眼,「雨戀,你得撐著,你得為了我撐下去,別閉上眼楮,你快看著我!」
雨戀眨眨眼,輕喘著氣微笑,「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很喜歡……你的眼楮,就好像冬天的星空一樣。」
「喜歡的話,我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來給你,不,我把我的眼楮也摘下來給你,只要你別離開我!」他做得到,他什麼都做得到,只求老天將她留下。
「說什麼傻話?」她顫抖著撫過他的臉,「我喜歡你的眼楮,是因為……你只看著我一個人……」
「如果你不在我身邊,我留著這雙眼楮還有什麼意義?你得永遠跟我在一起,我的眼楮才有理由留下、才有理由睜開!」
「你呀……就愛威脅我……」她咳嗽起來,臉色更為蒼白。
「別說話,別花力氣,你會好起來的,我保證以後都不威脅你了,以後都讓你威脅我,讓我喂你吃飯、讓我給你梳頭、讓我……讓我愛你……」雙手穿過她的秀發,他對此是多麼依戀、多麼憐惜,這發長如情長,而他倆都是長發的人啊!
「謝謝,我很高興……能和你相愛……」夠了,已經太夠了,她沒有任何遺憾。
「不,我們還沒到老,我們還太年輕,我們該要有更多朝朝暮暮的!」他這句話,不知是在對她說,還是在對命運抗議。
一路快馬加鞭,終于抵達皇宮,當冬雪嚴抱起雨戀下車,御醫早已在寢宮前等候,但診斷過王子妃的脈象之後,所有御醫都只能搖頭嘆息。
「請王子饒恕,臣等無能為力。」回天乏術,沒有人能跟上蒼拚斗生死。
「你們這麼多人竟救不活我的雨戀?」冬雪嚴眼中滿布紅絲,喝令道︰「都給我拖下去斬了!」
「別……」雨戀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低喘著氣說︰「雪嚴,你別怪他們……時辰快到了,讓我們說說話……好不好?」
「滾,你們統統給我滾!」冬雪嚴不願讓任何人打擾。
醫生和僕人們帶著哀傷的神情,只能默默低頭離去,因為他們明白,這將是他們看到王子妃的最後一眼了。
房里只剩兩人,握起雨戀冰涼的小手,他不斷為她呵氣取暖,「你冷不冷?」
「不冷,我在你懷里,我很溫暖……」她微一微笑,貼在他胸前聆听他的心跳,這證明著生命脈動的心跳,多讓她依戀、多讓她不舍。
「這世界沒有任何地方比我懷里更溫暖了,所以你哪兒也不準去,你就要永遠待在我懷里,你快答應我,你快說好!」
「對……對不起。」她卻只能如此回答。
冬雪嚴被這三個字震得血液都要凍結了,「你說什麼?你敢違抗我的命令?你是我的王妃,你一輩子都得跟著我,除非死亡將我們分開,不,就連死亡也不能將我們分開,你休想我會放你一個人走!」
「對不起……」她還是只能說這三個字,更多的淚水紛落如雨。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這三個字!」她的淚水滴在他掌上,他把手掌湊近唇邊輕輕一吻,「為什麼?眼淚的味道就像鮮血,是堿的、熱的……你在流淚,還是流血?」
「從我身上流失的只是生命,不是靈魂,即使我死去了,我仍在愛著你……」即使這只是場夢,卻是她所擁有過最美好的夢了。
「我不懂,我不想懂這些靈魂的事情,我只要你活生生的在我面前,我只要你天天陪在我身邊,你听見了沒?你答應過我的,你說你愛我,你說你不會離開我!」
「是我不好,是我騙了你……」其實她早知會有這個結果,但她沒有退路、沒有選擇,這是她來到夢中所背負的使命。
「我才不听!」冬雪嚴重重搖頭,把臉貼在她微微起伏的胸口,「你是我的人,你的心要為我而跳,沒有我的允許,這心跳不能停下來,你听到了沒?我不允許……絕不允許……」
胸前的濕熱讓雨戀疑惑起來,「這……這是你的淚?」撫上他的臉,她不敢相信從他那銀藍的眼中,會有這炙熱如火的淚水流出。
是的,雪山融化了,出生以來都不曾掉淚的冬雪嚴,為了他所愛的人流下了眼淚。
「你滿意了?你高興了?」他哽咽著說︰「我都哭了,你還想離開我?」
雨戀柔柔吻過他的淚滴,鄭重的承諾道︰「你對我有情,我豈能對你無義?我發誓,來世我還是要愛你……」
「我等不到來世,我要你今生就愛我!」
「相信我,我們會重逢的,到時……我們將一起走過四季……」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呼吸越來越弱,冬雪嚴再也听不到那心跳了。
當她閉上那美麗的眼楮,一切都安靜下來!嗓音斷了,眼淚也干了。
風停雨歇,大地悄然無聲,像是過了很久,又像只是眨眼,冬雪嚴才領悟到,他失去了他的靈魂、他的愛。
出乎意外的,他沒有大叫、沒有痛喊,一股巨大的悲哀竟化成了平靜。
他輕輕將妻子放到床上,為她整理好頭發、衣服和項煉,用這雙眼再看她最後一眼。多美的她,沒有流血,沒有慘白的臉,她就好像還活著一樣,只是睡著了,只是作夢去了,暫時听不到他、感覺不到他而已。
吻過了她的唇,他輕問道︰「世界上真有四季嗎?你可得帶著我去瞧瞧!」
雨戀唇邊的笑意,似乎正在回答他的問題。
從懷中掏出短劍,他將那冰冷的刀鋒抵在胸前,笑得既溫柔又堅定,「我知道你一作夢就會夢見別人,我可不允許!別以為我會讓你一個人走,別以為你逃得過我的糾纏,我這就去找你!」
刀進、刀出!血如紅花,盛開淒艷。
憑借著最後的力量,冬雪嚴掙扎著躺到床上,握住妻子的小手,一起閉上了眼楮,一起陷入了長眠。
在他們唇邊,都是幸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