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雲小姐,這里有一封沒有郵戳的信,指名要給妳。」助理美蘭將一封信放在她的桌上。
娜雲訝異地瞄了一下信封,不禁遲疑抬頭看著美蘭。「沒有郵戳?送信的人呢?」
「沒見到,是警衛交給我的,所以我也覺得奇怪;不過既然署名要給妳,我只好交給妳,由妳自己處理。」美蘭也是不解地努起小嘴。
娜雲將信拿在手中,看了又看,但怎麼也看不出端倪,于是呼口氣說︰「好吧,就交給我處理。」
美蘭釋懷地笑笑,彷佛完全不關她的事。
娜雲莫可奈何地瞟她一眼,「請問,去韓國的機票送來了嗎?」
「啊,糟了,我差點忘記,我現在就派人去拿。」迷糊的美蘭一溜煙地奔出。
「真是沒轍。」娜雲好笑地搖著頭,隨後低頭審視手中那封神秘的信。「奇怪。」
沒有郵戳不就表示是有人親自送來,那會是誰送信給她?
她拆開信封,紙上的字跡讓她質疑的臉瞬間轉為驚喜。
是含月!是她失去聯絡近一年的姐姐寫來的——
娜雲耐不住內心的狂喜,立刻遵從信中的指示奔至窗邊往下瞧;在熙來攘往的人群中果然出現一道縴細身影。
那人的臉上戴著墨鏡,唇邊漾起一抹笑容正抬頭往上望。
是含月!
娜雲喜出望外地在窗邊猛朝著街上的身形揮手。「含月!」
太意外、太驚喜了!
娜雲轉身迅速奔回辦公桌前慌亂地抓起皮包、外套,笑顏逐開地走出辦公室。
美蘭慌張地攔住娜雲。
「妳的機票已經拿回來了。」她連忙將機票遞到娜雲面前。
娜雲心里焦急著想見含月,便匆忙拿起美蘭手中的機票,塞進皮包里。「謝謝。」
「妳有急事嗎?」美蘭訝異娜雲臉上焦急又驚喜的神色。
「嗯。」她不想多加解釋,自顧自的穿著外套。
「萬一有人找妳,我要怎麼說?」美蘭不知所措地請示她。
她苦笑地撇一撇嘴、停住腳步,打開皮包拿出手機在美蘭面前晃了晃。「這玩意兒妳應該知道它的功能吧?」
美蘭尷尬地莞爾一笑,「我懂了。」
娜雲好笑地輕哼一聲,「拜托妳的腦子靈光一點。」將手機放回皮包,她旋身走進電梯。
看著電梯里的指示燈逐漸往下降,她澎湃的心情卻與指示燈背道而馳,不斷地往上攀升。
電梯在她殷殷期盼下終于到達一樓。
電梯門一開,娜雲已經等不及地沖出來;通過大廳的旋轉門,她揮手嚷喚著姐姐。「含月。」
含月面帶笑容也朝她揮手。「娜雲。」
相別一年,姐妹倆終于再見面,那份不可言喻的喜悅溢于言表。
姐妹倆高興地緊擁,含月凝視著娜雲,「這一年妳好嗎?」
娜雲笑嘻嘻地回頭仰望背後的大廈,「我已經榮升副總裁,妳說我好不好?」
「真的?妳當上副總裁?太棒了。」含月真是開心極了。
倏地,一個英俊大漢走到姐妹倆的身邊,伸手摟住含月的肩膀。
娜雲被這鹵莽男人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然而含月臉上平靜的神情似乎一點都不介意。
「你們認識?」
含月微笑中帶著滿足的光彩點頭。「當然認識,他是我丈夫。」
「什麼!?」她扎扎實實地嚇了一跳。「妳丈夫?我姐夫?」
「娜雲,妳好,我叫周時焰。」周時焰一手摟著嬌妻,一手大方地伸到娜雲面前對她示好。
娜雲詫異地握住周時焰的手,「真是太意外了,我被這消息震得還收不回魂,真是太不可思議。」
含月不滿地嬌嗔,同時瞥她一眼,「瞧妳說的,好似我不該嫁人。」
娜雲噗哧一笑,「該、該,妳是該嫁人,只是我的心里還沒做好準備,妳就猛然給我一個意外驚喜,讓我措手不及。」
含月和娜雲兩姐妹的妙語如珠,讓周時焰忍不住哈哈大笑。「含月說要來找妳,我還一度擔心妳是否能接受我這個姐夫,看來我是多慮了。」
「本來你就多慮了;姐夫,你肯娶含月我感激都來不及,怎麼會不接受你。」娜雲嬌俏地掩嘴而笑。
含月又惱又笑地瞪娜雲一眼,「都成為公司的副總裁了,說話還是這麼沒分寸。」
「喂,這和我當上副總裁毫不相干,妳可別混為一談。」娜雲俏皮地、壞壞地朝含月擠眉弄眼。
看她們這個樣子,周時焰簡直笑得合不攏嘴。
他還一度擔心娜雲會是一個別扭的女人,卻沒想到她開朗的個性與含月沉著的個性回異。
他伸出手臂親昵地摟住含月,以提醒的目光瞟向娜雲,「好了,別站在大馬路旁斗嘴,不如找個地方大家坐下來再聊。」
「好,我知道這附近有家餐廳的料理還不錯,而且他們還另設有包廂,可以確保客人不受外人打攪。」她開心地提議。
「那還等什麼,走吧!」周時焰笑呵呵地催促著她們。
***
這家餐廳一如娜雲所說的設有包廂,在包廂內他們有著絕對的隱私,就算大聲嘻笑也不會蚤擾到其他客人。
「我祝你們白頭偕老。」娜雲舉起酒杯,祝賀含月和周時焰。
含月和周時焰大方地接受娜雲的祝福,雙雙執起面前的酒杯低啜。
「現在台灣人最怕听到『天上掉下來的禮物』這句話,但你們結婚這事對我來說仍是天上掉下來最棒的禮物。」她亢奮的情緒直至此刻乃無法平靜下來。
周時焰看著娜雲,「天上掉下來的禮物哪點不好,含月彷佛就是天上掉下來的仙女。」
含月的雙頰瞬間出現一片紅暈,「又在鬼扯。」
看著含月難得嬌羞的一面,娜雲的笑聲更是加大,「真的好難得能看到含月臉紅喔。」
含月不知所措地怒瞪著她,「難得見面,妳非要把我弄得這麼難為情嗎?」
娜雲知道含月不是真的生氣,只是慌亂地做做樣子。「好,不逗妳;不過說真的,黑蓓嘉舍得放妳走嗎?」語畢,她立即驚覺周時焰在場,更因此咒罵自己居然沒經過含月的允許說出此事。
娜雲忐忑不安地看著含月,「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關系,時焰都知道。」含月忙不迭地安撫著娜雲。
周時焰大方地淺笑,「我知道此事。」
娜雲不能置信地看著含月;這可是含月的秘密,周時焰居然也知道?「是真的嗎?」
「是真的,我會嫁給時焰還是托了黑蓓嘉之福,要不是黑蓓嘉要我去阿拉伯破壞時焰的事業,我怎可能跑到阿拉伯。」含月輕描淡寫地道出與周時焰相識的過程,臉上淨是綻放著令人欣羨的光彩。
她頗為驚訝地看著含月,「你們是在阿拉伯認識?」
「嗯,與妳見面之後,我和時焰就要回阿拉伯。」含月說明此行的用意。
「這麼遠。」娜雲突然有著一股失落感,「那表示說,將來我還是一個人在這里。」
含月心疼她臉上的落寞,微微一笑,「妳可以來阿拉伯找我們,再說我們也會常回台灣,時焰的總公司在台灣。」
「真的嗎?你們會常回台灣嗎?」娜雲霎時像個小孩般渴望地看著含月和周時焰。
「是真的。」周時焰肯定的回答化解了她的疑慮。
倏地,一股不舍的淚水在娜雲的眼眶里打轉,但她仍強忍著不讓淚水流下。「唉,我這是干什麼,只要含月妳能幸福,我就該替妳高興;再說,樹木長大早晚會有分枝,我怎能霸著妳不放。」
「娜雲。」含月能體會娜雲此刻的心情,嘴巴上說得極為釋懷,心里卻痛得不能言語。
她又何嘗不是這樣呢。
娜雲撇一撇頭,強笑地看著周時焰,「含月說你的總公司在台灣,不知道是哪家公司?」
「龍盛集團。」周時焰立即回答她。
娜雲頓時全身一怔,「龍盛集團!」
「時焰就是龍承祖底下的四大天王,東狂飛鷹。」含月接著說。
「你就是傳說中龍盛的東狂飛鷹?」娜雲的訝異在臉上彰顯無遺,嘴里還喃喃地念著︰「那,北邪、北邪閻王……」一陣涼意從腳底直竄腦際,她擺在桌面下的雙手不安地絞動著。
周時焰沒察覺出娜雲的異樣,只是面帶笑容地問︰「妳是說元千駿嗎?」
就是他!
娜雲心里忍不住吶喊︰就是他——元千駿!
「嗯,就是他。」她的聲音微弱得像蚊蟲聲。
「千駿目前在韓國。」
「韓國?」娜雲不由得驚呼,不能置信的睜大著雙眼。
天底下會有這麼巧的事?
明天她就準備要去韓國考察,而元千駿此時就在韓國。
此刻,周時焰訝異娜雲臉上的驚愕,「娜雲,妳認識千駿?」
她連忙掩飾心中那股猶如驚濤駭浪般的震撼,「不、不認識,我只是久聞他的大名;而且這麼巧,我明天正要飛往韓國考察。」
「太好了,我可以請千駿好好的照顧妳;他是我的好兄弟,而妳又是我的小姨子,我敢說妳這趟韓國之行絕對會流連忘返。」他好客地說著。
「可以嗎?」娜雲一時間還是收不了魂。
「一定可以。」周時焰拍胸脯保證。
***
若說是大吃一驚,恐怕還無法描述娜雲當時心中的震撼,因為她的心直至目前仍隱隱作痛。
天底下真會有這麼巧的事?
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不斷地在她腦海、心中重復浮現;那是一段曾經讓她痛不欲生的愛情。
她曾經試著想證明自己對元千駿不變的愛,豈料他突然像氣泡似的在這個人間蒸發,讓她遍尋不到他的蹤影,而龍盛集團的人也不知道他的行蹤。
當時她雖心碎、魂散,但是她知道元千駿是故意躲她、故意拋棄她。那段不堪回首的過去激勵她將所有的心思轉移到事業上。
這幾年來,她的努力總算有了成果;從基層干到今天副總裁的位置,她不知道教多少人羨慕她的機運,但是又有誰知道,這背後隱含了多少心酸血淚。
為了堅守對元千駿不變的愛,她拒絕許多奸男人的追求,心里只有一個想法——
有朝一日她要元千駿了解她的心中只有他,絕容不下第二個男人。
再者,她要證明自己的清白,當年肚子里的孩子確實是他的!
娜雲的目光瞥見放在桌上那封周時焰要交給元千駿的信,眼眶閃著淚光,嘴角苦澀地扯了扯,「我終于找到你了!」
***
娜雲會出現在他面前,元千駿已經感到萬分震驚,沒想到她竟搖身一變,成了周時焰的小姨子。
天下事無奇不有,但此事真是讓人太匪夷所思。
元千駿看完周時焰的信後,抬頭盯著坐在他書桌前的娜雲,「多年不見,妳絲毫沒變。」
這是恭維嗎?
娜雲慌亂地看著他,直覺得他依然沒變,就和當初分手時一樣,但增添了幾分男性的穩重氣息。「是嗎?」
她迷亂的腦子在一時間找不出適當的詞句應對。
「時焰托我要好好照顧妳,不知道妳需要我為妳做什麼?」他的俊顏有著一股不容侵犯、渾然天成的威嚴。
娜雲看著自己十指交握的手,「我初次來到韓國,對此地很陌生……」
「這很簡單,我派一個導游給妳。」元千駿的臉上滿是鄙夷不屑之色。
娜雲心中一凜,連忙抬起頭直視著他。「我若是真的需要導游,我可以向旅行社申請。」
元千駿的眼中浮現嘲弄之意,「既然妳不是希望能有個導游,那就是有關妳的食宿問題嘍;那更好辦,我會立刻吩咐下面的人去張羅,一定包君滿意。」
「不!我也不為食宿煩惱,來韓國之前公司都已經為我打理好一切,這方面就不勞你費心。」她強作鎮定,擺出向來傲人的態度。
元千駿整個背部往椅子上一靠,冷靜、銳利的目光仔細端詳著她。「那我真的不知道能為妳做些什麼。」
「有。」娜雲輕嘆一聲,挪動焦躁不安的身子,讓自己坐得更安穩。「這一次我很榮幸能被總公司派至韓國考察,但最令我感到意外的是,沒想到你也在韓國。」
她為什麼要這麼說?
元千駿納悶地緊盯住娜雲,「我去哪里好似與妳無關。」
「你在哪里絕對與我有關。」娜雲毫不回避地圓睜雙眸,凝視著他。
元千駿忽地大笑,「真是個大笑話,妳又不是我的女人、妻子,我去哪里根本與妳無關。」他鋒利如刀的目光直瞪視著她。
「你別忘了,那時候我的肚子里有你的孩子。」
他居然冷笑並以鄙夷的目光睨著她,「記得在當時我已經說得很明白,那孩子不是我的;想不到妳年紀不大,記性倒滿差的。」
娜雲抬起頭迎視元千駿,「就因為你一直否認那孩子是你的,讓我的清白蒙上不貞的陰影;今天總算讓我找到你了。」
「妳今天來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他毅然截斷她的話,表情轉為陰沉森冷。
她藉由挪動身子撫平驚恐的情緒,「我想要的是……還我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