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漂漂惴惴不安又帶著一絲的喜悅心情,將紅酒端進北村悠的房間,這是她第一次走進他的房間。她手捧著酒佇立在門口,雙眼好奇地快速地環視整個房間,他的房間簡單且典雅,不難嗅出他高人一等的品味。
「怎麼這麼慢?」北村悠緩緩轉身。
當他瞥見站在門口的哈漂漂,不禁驚愕了下,他暫時還不想見她,有意避開她,她還是出現他的面前。他一直擔心自己在她的面前會把持不住,因此而流露出他真實的情感。
「怎麼會是你?」
哈漂漂嬌俏地皺一皺眉,「阿忠不小心將紅酒打翻了,他現在正忙著清理,你又喚得這麼急,所以我幫阿忠拿來給你,可是……」她低頭瞄了手中的紅酒一眼,「我打不開。」她一臉抱歉地看著他。
北村悠順著她的目光瞅見瓶口未取下的軟木塞,「拿來。」他伸手要取過來。
哈漂漂欣然地將紅酒遞到他的面前,「我已經試過好幾回,甚至使出了吃女乃的力氣,就是……」
剎那間只听見「啵」的一聲,一陣酒香味從瓶口沖出,看得哈漂漂目瞪口呆。
北村悠先是蹙著眉仔細看了一下瓶上的卷標,忍不住笑了,「你拿錯瓶了,這是紅葡萄香檳。」
「香檳?就是像汽水的那種酒嗎?」哈漂漂訝異地詢問著北村悠。
「沒錯。」北村悠定定神看著她,明白她臉上的好奇,「想不想試一試?」
「我真的可以嗎?」哈漂漂的臉上浮現一抹興奮。
「當然可以,雖說神職人員不能喝酒,但香檳是酒類里的汽水,不要喝太多,應該不會醉。」北村悠故意引誘她。
哈漂漂興致勃勃地看著北村悠,詭譎的目光在他的臉上打轉,「那能不能給我一杯嘗嘗它的滋味?」
「當然可以,但是先說好僅此一杯,我可不想冒犯了你的男人。」他的表情好嚴肅,但是他的眼楮卻泄露出淘氣的調侃。
哈漂漂嬌俏地露齒一笑,那笑容半是詭譎、半是俏皮,「放心,晚上禱告時,我不會告訴它。」
北村悠被她俏皮嬌柔的模樣逗得忍不住哈哈大笑,「好,你不說、我不說,那一定相安無事。」說著,他幫她斟滿一杯。
看著杯中冒著氣泡的香檳,哈漂漂的雙眸乍現一抹驚嘆且耀眼的光芒,迫不及待伸手握住酒杯。她先是淺嘗低啜一口,驚喜地伸出舌頭恬一恬朱唇,笑得燦爛如朝陽。
「哇!真的好好喝,甜甜的。」
這不經意的小動作,竟讓北村悠有著瞬間的失神炫惑,他怔愕地看著她發愣。
接著,哈漂漂一口飲盡杯中的香檳,貪婪的目光凝視著他,嘴邊漾著令人迷炫的甜美笑容。「我可以再喝一杯嗎?」
「當然可以,我可先警告你,香檳雖然像汽水,畢竟它還是酒類,一樣會醉人。」他的聲音隨著突如其來的悸動,不再那麼冷靜鎮定。
哈漂漂一雙慧黠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轉呀轉,淘氣地豎起一根手指,「再一杯就好。」
「好,就一杯。」他幫她再斟滿一杯。
說好一杯,但最後哈漂漂竟然忘情地一杯又接一杯,在酒精的發酵下,她爽朗的笑聲在房間里回蕩。
北村悠見狀索性陪著她一起喝個夠。
哈漂漂和北村悠兩人席地而坐,兩個香檳的空瓶皆倒在地上,兩人的笑聲幾乎震裂整個房間。
「你知道嗎?我從來不知道和女人喝酒會這麼的開心。」北村悠愉悅地笑著。
「是真的嗎?我也只不過是個少不經事的女孩,怎能跟那些見過世面、又經過大風大浪的女人比。」哈漂漂眼波流轉、含嗔帶媚地笑了。
「見過世面又怎樣?經過大風大浪的女人又怎樣?這種女人的心機深沉得令人可怕。她們都只是一心想要個找可以被她們絆住的長期飯票。」北村悠鄙視女人的恨意再度出現。
哈漂漂睜大一雙迷蒙的眼眸看著他,「你為什麼那麼痛恨女人?難道你忘了,你可是女人懷胎十月生下來的?」
倏忽間柔和的目光變得冰冷,北村悠恨恨地咬牙切齒道︰「我最恨的女人就是懷我、生我的女人。」
他的驚人之語微微震醒腦袋昏沉的哈漂漂,她睜大眼楮看著他,「為什麼?哪有做兒女的恨自己的母親?太荒謬。」她的柔荑在他的面前一揮,嗤之以鼻。
北村悠突然狂聲大笑,但是笑聲中淨是悲憤,他一把攫住在他面前揮動的手,「你知道嗎?我可是一個地道的中國人,卻有個日本姓氏,這是一件多可悲的事!」他忿忿地甩開她的手。
哈漂漂怔了一下,體內的酒精卻給了她百倍的勇氣,她忿然從地上踉蹌爬起,手指著他,「就算你不屑有個日本姓氏,畢竟你還是有個姓;你可知道有多少棄嬰連父母是誰都不知道,那他們又該姓什麼?」她悍然地斥責北村悠。
從來沒人敢當面斥責他,北村悠氣憤至極,「你懂什麼?」他狂吼一聲,一躍而起,「如果她不貪那日本人的財富,我也不必冠上日本人的姓。」
「哦!我懂了,我終于明白為什麼你會認為女人喜歡上你、討你歡心,都是有目的。」哈漂漂終于明白並長長地哼了一聲。
「難道你能否認?」北村悠輕蔑地冷哼一聲,「說句難听的話,你今天會侍奉上帝這個男人,不也是有目的?」
「侍奉上帝也有目的?」哈漂漂不滿的聲音在房間里回繞。
「你還不是為了將來死後可以上天堂。」他譏諷地嘴一撇。
「胡說!你亂講!你怎麼可以如此大膽地污蔑上帝?」一股怒氣瞬間在她的體內積聚欲爆發。
憎恨使得北村悠的目光充滿著烈火的憤怒。「你的心中真的只有上帝嗎?」
「我……」她的腦筋因為酒精作祟而紊亂。
他強悍、狂怒、威脅地站在她面前,一雙因怒火燃燒而滿布紅絲的利眸瞪著哈漂漂,「說!你的心中真的只有上帝一個男人?」
哈漂漂愕然地凝視著他,她幾乎懷疑自己看到的是一只發狂的獅子、野狼,他那咆哮、目露凶光的樣子,真像極了欲噬人的野獸。「是、是的……上帝是我心目中……」
他的眼中閃著怒火,出其不意一把將她攫進懷中,不懷好意地低下頭緊緊封住她的唇,極盡殘酷地蹂躪她的唇;所到之處,宛如一團熊熊火焰盡情狂燒著她。
茫然中,她發現一股不知名的情愫牢牢地攫住她,令她驚愕、驚慌、驚惶……
激憤和渴望在他的體內不斷地擴張,激蕩得他不停地顫抖,他狂吻著她,蹂躪她的唇,壓擠她的身體……
他沒料到她是那麼的香甜,甜美的唇瓣像玫瑰花瓣那樣的柔軟,他情不自禁地深深啜飲,直到他的呼吸混合她的呼吸,一道急升的欲火在他們之間蔓延燃燒。
「讓我告訴你,什麼是真正的男人……」北村悠在她的嘴邊呢喃。
一股想要征服她的由心燃起,他不知道這是什麼原因,他只想讓她知道,她應該是屬于他而不是另一個男人——上帝。
他感覺她的雙手纏繞住他的頸子,輕拂他緊繃的肌肉,軟化他蟄伏已久的感情;然而也引發他狂熱的情潮如排山倒海般流躥出來,他再也沒有一絲的力量阻擋。
他就像一個獨佔的狂霸者,他的唇狠狠地吻遍她,徹底對她發泄那道波濤洶涌的熱情,完全就像一個戀愛中男人的熱情!
他要用吻告訴她,他有充分的權利擁有她,他會變得貪得無厭、永不滿足,他要她完全地了解這一點,親自體驗,牢牢記住!
她將會是他的,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從他的身邊搶走她,包括她的男人——上帝!
盡管他的吻自始至終沒有絲毫的溫柔,哈漂漂也沒誤解他粗魯的愛意和饑渴的意圖;因為她明白地知道,他正瀕臨崩潰的邊緣。
他所釋放出的狂熱情潮沖擊著她,縱然她天真無知,從未真正體驗過一個男人的熱情,但他狂野的吻不但沒有嚇住她,反而刺激她體內一股隱藏已久的情潮,仿佛她這一生就在期待著這一刻。
一股強大的力量猛拉著她和他一起陷入那股黑暗的深淵,奇怪的是,她一點都不害怕,甚至還有一分的渴望;但是她只希望能有一點空間讓她喘息,她會響應他吻里的索求,她會心甘情願答應他,她會獻上自己,安慰他狂暴的激情。
他終于放開她的唇,開始急促且狂熱地吻著她的臉,不停地吻遍她臉上的每一處,直到懷中的人兒激動地顫抖著,他才逐漸發覺她的身子僵直並不住地顫抖。倏地,他的良心鞭笞著他、刺醒了他。
「天啊,我到底對你做了什麼?」北村悠自責地嘶啞道,連忙輕輕地推開她,從她的身邊怞離。
哈漂漂害羞窘迫地看著他,「北村……」
他怎能自責?她並不是出于被迫,她是心甘情願,她的心仍在狂跳,她一直渴望能在他強壯的臂彎里避風,在他的胸前永遠地停歇。
「你走!」他痛苦地擰緊眉哀求著她。
「北村……」她不願意看見他臉上的痛苦,柔聲地輕喚著他。
「出去!立即從我的眼前消失!」他抓狂似的咆哮。
哈漂漂霎時覺得自己受到了委屈,看著他轉眼間丕變的表情,瞬間她的魂散了、心碎了,雙唇無助地顫抖,美麗的雙眸蒙上一層薄霧,一股無情的椎心劇痛迅速將她拋入天旋地轉、灰暗的地獄里。
她難過地雙手掩面瘋狂奪門而出。
北村悠低著頭不停地自責,他怎能對一位修女無禮,怎能褻瀆上帝的女人?
北村悠沖下樓打開酒櫃,翻找他此刻最需要的強烈麻醉劑。
阿忠听到寒窣的聲音,半張著惺忪雙眼走到客廳,驚見仍然未睡的北村悠。「主人,您在找什麼?」
「阿忠,你來得正好,告訴我哪一種酒能一喝就醉得不省人事?」他的聲音粗嘎,狀似發瘋。
阿忠驚慌地拉住處于瘋狂狀態的北村悠的手臂,「主人,你是怎麼了?」
北村悠憤怒地甩開阿忠的手,「你甭管什麼理由,只要告訴我哪一種酒能讓我醉死!」
阿忠無助地看著北村悠,不停地猛搖著頭,已經許多年沒見他如此狂怒無法自制。「主人,我可以告訴您,您現在無論喝什麼酒都醉不了。」
北村悠神情沮喪地低下頭,雙手依然搭在酒櫃邊,「為什麼、為什麼……」
阿忠來到他的身邊,呵護地輕拍他的肩,「您不是一個遇到挫折就投降的人,今天您是遇到了什麼事?」
北村悠偏著頭,隱含憂傷的眼斜瞥著阿忠,「我做了一件不該做的事,我褻瀆了上帝!」
阿忠怔愣一下,很快地回過神,「您這話是什麼意思?」他記起哈漂漂一晚都在他的房里,他的臉色一變,「您該不會對漂漂做出……」說話的同時,他的眼楮往二樓一瞟。
北村悠沉痛地點點頭,「我真該死!」他一拳擊向酒櫃,瞬間酒櫃里的酒瓶發出踫撞聲。
「您……」阿忠頓時不知該說什麼,一個純真如天使的女孩,想不到竟會毀在主人的手里。
「我竟然妄想跟上帝搶女人?」北村悠痛苦地哀嘆一聲,「什麼女人我都見過、踫過,但是漂漂,一個發誓終生侍奉上帝的女孩,我卻渴望想擁有她。」
阿忠聞言不由得傻住了,他驚疑地挨近北村悠的身旁,「您到底有沒有……欺負她?」
北村悠搖著頭,「我不敢,她是我惟一不敢踫的女孩,不敢逾矩的女孩。」
阿忠仿佛心中卸下一塊大石似的松了口氣,在胸前劃了個十字,「上帝請赦免主人的無心之過。」
北村悠瞠大眼楮怒看著阿忠,「它在跟我搶女人,你還要它赦免我的罪?」
「主人,不可說出大不敬的話。」阿忠苦口婆心地勸阻北村悠。
北村悠滿月復的怨氣無法發泄,憤而隨手抓了一瓶酒,打開瓶蓋直接對著嘴往喉嚨里灌。
阿忠試圖阻止無效,「主人,不要為了漂漂做出傷害自己的事。」
「你別管我!就讓我醉死。」甩開阿忠的阻止,北村悠繼續猛灌著酒。
阿忠見狀,眼前或許只有哈漂漂能阻止他,他神情慌亂直奔她的房間,急急地敲著她的房門。「漂漂、漂漂!快開門。」
含悲帶恨地奔回自己的房間,哈漂漂的一顆心被北村悠狠心地當場撕裂,如今一顆撕裂的心正在滴血。
她能怪誰?一切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打從他還沒見過她時,她就已鎖定他是她今生的長期飯票,只怪陰錯陽差讓她認識了他,有機會接近他,而今才會讓她跌入痛苦的深淵,她能怪誰?只能怪自己當初太天真,財迷心竅。
看到他痛苦自責的表情,無疑是在她的心上插把利刃,她也想對他坦白,告訴他她並不是上帝的女人,她也和其他的女人一樣覬覦他的財富,一張可以永遠兌現的長期飯票。
但是她說不出口,好不容易才讓他可以對她敞開心胸,使她成為他惟一不憎恨的女人,她怎能再親手毀了才剛恢復對女人信任的他,太殘忍了!她做不出來,也辦不到!
不能說出口的傷痛不斷地侵蝕著她,她不禁干澀地苦笑,「真是自作孽!」
此刻,門上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漂漂、漂漂,快開門。」
一道驚慌的叫喚聲立即將哈漂漂從迷亂的沉思中拉回,她迅速跳起來打開門,驚見一臉驚慌失色的阿忠,「這麼晚了,什麼事?」
「快跟我下樓!」
阿忠神色慌張地拉著哈漂漂沖出房門。
就在慌張忙亂的拉扯下,哈漂漂不經意地瞥見樓下北村悠仰頭灌酒的模樣,她登時嚇傻了眼。
「阿忠,他……」被拉往下樓的途中,她驚恐地指著樓下的北村悠。
「主人發瘋了,我拿他無可奈何,現在只能巴望你,看你能不能勸他?唉!」阿忠停下腳步,回頭瞅著哈漂漂,不禁哀嘆一聲,「情字害死人!」
哈漂漂錯愕地怔了一下,阿忠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阿忠拉著哈漂漂來到北村悠的身後,朝她使了個拜托、鼓勵的眼神。
哈漂漂看了阿忠一眼,隨即戰戰兢兢地走到北村悠的背後,伸出手按住他的背,柔聲勸阻︰「不要再喝了。」
北村悠全身驀地僵直,沒有轉身卻停止猛灌酒的瘋狂舉動,不發一語。
「不要折磨自己……」哈漂漂顫抖的聲音有著一絲的心痛不舍。
北村悠微仰著頭,用力地吸口氣。「不要管我好嗎?」
哈漂漂一個跨步來到他的面前,凝視他英俊動人的臉龐,她感覺到他的眼里有著一股沉重的痛。「求你,不要再折磨自己。」心疼的淚沿著她的臉頰滾落。
看到她的淚,北村悠听到自己的心裂成兩半的聲音,清楚地感覺到被撕裂的痛苦,他遲疑地伸手抹去她臉頰的淚,「漂漂,你千萬不要哭。」喑啞的聲音在喉間滾動,胸口疼痛的不斷地起伏,他隨即激動地閉上雙眼,試著平靜低聲呢喃,「請你原諒我。」
「你要我原諒你?原諒你什麼?」哈漂漂此時心痛如絞,如果要求對方的原諒,應該是她要求他的諒解才對。
或許她真的不知道,那時她的表情真的仿如天使般純真動人,這讓他感覺自己罪孽深重,壓得他幾乎窒息。「原諒我不該侵犯你,原諒我不該妄想與上帝爭奪女人,原諒我所做過的一切一切。」
哈漂漂霎時臉色蒼白,兩眼睜得好大,她試著想說出事實的真相,但喉嚨里哽咽擠不出一絲聲音。
北村悠被她的沉默不語搞得更加彷徨、絕望,「我真的太異想天開,居然想跟上帝搶女人。放心,我會到它的面前懺悔,乞求它的原諒。」
「北村……」哈漂漂企圖靠近他。
北村悠卻連忙舉手阻止她,「求你不要再靠近我,我知道自己的情感已經失控至我無法控制的地步。」他不自覺地苦笑,「說來好笑,這樣的感覺,今生還是第一次,沒想到第一次出現這樣的感覺竟讓我痛不欲生。」
「北村……」
北村悠深吸了口氣,一貫冷冽的眼流露幾許柔情地看著哈漂漂,「原諒我。」
哈漂漂痴戀地凝視著他,這是她第一次目睹他的溫柔,剎那間一股電流躥過全身震懾了她,她不由自主地忘情點著頭。
得到她的諒解後,北村悠像是得到些許的解月兌,他抿嘴淒涼地苦笑一聲,「謝謝。」他隨即從她的身旁走過,沉重地走上二樓。
哈漂漂登時完全愣住了!
她怎能原諒他?所有的錯都在她而不是他,她根本無權原諒他,應該是她要乞求他的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