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依生著悶氣,在房間里踱來踱去,‘他憑什麼要寸步不離的監視我!’思及此,她心中的怒氣更熾。
‘就憑他是一島之主,就可以扣留我嗎?哼!辦不到!’黎依不停地喃喃咒罵著。
但不論如何咒罵,都無法消除她的心頭之火。
‘我非得當面罵他個狗血淋頭才甘願。’
黎依雙眸閃著憤怒的火花,腳一蹬,走到門邊打開門,正當她要走出房門時,卻無意間撞見多麗帶著欣喜的笑容經過門口。‘嗨!多麗。’
‘黎依小姐!’多麗故作驚訝狀,‘不知道你有什麼吩咐,不過很對不起……我不能再伺候你了,石帝吩咐我去伺候他。’她帶著一抹勝利的微笑,從她的面前快速走過。
黎依猛然怔住,逆石吩咐她去伺候他?
這句話無疑是在黎依的怒火上加油,她怒不可遏地掉頭又走回房間,並用力的將房門甩上。
‘哼!’黎依美目一挑,嬌顏上堆滿慍怒。‘男人真的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稍早才吵了架,這會兒他又迫不及待地找其他的女人,黎依心里愈想愈氣。
‘不行,非得罵那混蛋罵個痛快我才會氣消。’黎依又準備找黑岩逆石吵架,這樣方可消除她心中的怨氣。
多麗先是站在黑岩逆石的門前,瞥見怒氣沖沖的黎依甩上門,她的心里不禁得意不已。‘想跟我斗,還早吶。’她不屑地嗤哼一聲,隨即輕敲著石帝的門。
‘進來!’
多麗難掩心中之喜,雀躍地走進他的房間。‘石帝。’
‘你來了。’黑岩逆石宛如一具石膏像,神情冷漠不馴地站在寢室的中央,鋒利的目光緊盯著多麗。
多麗瞥見他那森冷的表情,不禁惴栗不安,臉上的笑容也僵凝住。‘石帝,我先去幫您放洗澡水。’正當她準備移動腳步時,卻被黑岩逆石喚住。
‘等一下,多麗。’
多麗立即停下腳步,仰頭惶恐不安地望著他。‘什麼事……’
‘我現在心情很煩,想跟你聊一聊。’黑岩逆石緊蹙著眉頭,心情煩躁地坐下來,大手不停模著下巴冒出的胡渣。
笑容又再次地回到多麗臉上,她走到他的身邊,伸出手主動地幫他按摩,溫柔地詢問︰‘石帝,您在為什麼事煩心?’
‘還不是為了黎依。’黑岩逆石語氣淡然的說,眼角余光卻詭異地往上揚。
‘黎依小姐?她有什麼事讓您煩心?’多麗故作一無所知地探問。
‘她是政府派來搜集有關我違法證據的。’黑岩逆石故布陷阱,一步一步引誘著她。
多麗驚訝地將手停在他的肩上,‘她是政府派來的!?’沈寂一會兒,她又接著道︰‘石帝,您一直都替我們著想,哪會做什麼不法的事情。’
‘話是不錯,在對你們而言都認為我是為你們好,但是政府的立場卻不一樣,我等于是剝奪了他們的利益。’黑岩逆石嘆了口氣。
‘那黎依小姐是否找到了什麼對您不利的證據?’多麗的語氣顯得有些忐忑不安。
‘不知道,不過那天她到山上去……’
‘唉!還不都是您,要是您不去救她,相信她早就到閻王那兒報到了。您明知道她是來搜集證據的人,還伸出援手救她。’多麗無奈地嘀咕。
黑岩逆石听到多麗的嘀咕,心想,事情似乎很快就有眉目了。‘或許你說的對,如果我不救她,也就不會有這麼多煩瑣的事。’
多麗一听他也贊同她的話,于是更放心大膽地說︰‘還有那天,她被毒蠍子螫傷,您還是救她一命。’
‘說到毒蠍子,我才想起來,不知道是誰在暗中幫我,按理說毒蠍子不可能會出現在二樓的陽台,還是黎依睡的那間房。就算它會爬上二樓,應該也會爬到我寢室外的陽台。’黑岩逆石故意地道。
多麗听了心里更是興奮萬分,原來石帝一直感謝幫助他的人,她捺不住羞怯地低著頭。‘其實那只毒蠍子是我故意放在黎依的陽台,而且那天我還特地將落地窗關上,只要黎依一旦走出陽台,那只毒蠍子絕對不會放過她。’
果然一切都被他料到,是多麗搞的鬼,听她說得口沫橫飛、自鳴得意,他早已氣得雙拳緊握,怒不可遏。
突地,房門被黎依砰的一聲打開。
原本準備找黑岩逆石吵架的黎依,不知何時早已悄聲站在門口,因此黑岩逆石和多麗之間的對話她全听進耳里。她沒想到這些日子來,她受傷、差點被格斃,全拜多麗所賜!
黎依咬牙切齒、怒不可遏地沖到多麗的面前,‘好一個惡毒的女人!’
‘我全是為了石帝好。’多麗悍然強辯,臉上沒有一絲的悔悟。
黎依又瞪向黑岩逆石,剛才他所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她也都听得清清楚楚,原來他心里還感激著害她的人。
‘黑岩逆石,算我錯看了你!’她憤恨地旋身沖出他的寢室。
黑岩逆石楞住了,尤其她那雙充滿怨恨的眼神,令他驚慌地沖口辯解︰‘不!你誤會了,黎依……’
‘石帝!’多麗卻強拉住試圖追回黎依的他。‘她要走就讓她走,這下您就不會再煩心了。’
黑岩逆石惡狠狠地瞪著多麗,‘放開我!’
他那森冷得幾乎凍結人心的眼神令多麗禁不住毛骨悚然,她立刻松開手。‘石……石帝。’
‘從今天開始我命令你,離開我的城堡,永遠、永遠不準你再踏進城堡一步。’他冷冷地怒吼。
‘不……不……’多麗頓時臉色刷白,不能相信他所下的命令,她驚惶地踉蹌退了幾步。‘您剛才不是一直夸贊我做得很對,為什麼您現在又……’她驚懼的眼眸噙著錯愕的淚水。
‘我一直在找出害黎依的人,但是萬萬沒想到害她的人就是你。我的城堡里容不下意欲加害我心愛女人的人!’
‘不……石帝,請不要趕我走,我求您。’多麗聲淚俱下,連忙跪在地上哀求著。
‘什麼都不必再說了。銀翼——’黑岩逆石如獅吼般喊著。
銀翼很快地沖進黑岩逆石的房間,‘什麼事?石帝。’一瞥見跪在地上的多麗,他的心里有種不祥的預感。
‘將多麗趕出我的城堡,永遠不準她再踏進半步。’黑岩逆石激動憤恨地下令。
‘不!我求您,銀翼,拜托你也替我求情。’多麗悲傷的哀求著銀翼。
‘石帝……’銀翼正要開口求情。
黑岩逆石惡狠狠地瞪著他,‘她就是一直設計傷害黎依的人,你還敢幫她求情嗎?’
此時,銀翼終于明白黑岩逆石此時為何會如此憤怒,他無奈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多麗。‘我勸你還是離開吧,如果你再不離開,只怕將來都無法在丹老島生活下去。’
多麗見事情似乎沒有一點轉圈的余地,如今再多說也無益,她無奈地站起來。‘好,我離開。’
‘走吧!我送你下去。’銀翼冷淡的說著。
多麗在準備離開之際,又大膽地走到黑岩逆石的面前。‘希望我離開之前,讓我說出心中的話。石帝,您在丹老島是至高無上的人,在我多麗的心中也是永遠最深愛的人。’說完,她噙著傷心的淚水沖出他的寢室。
听完她的話,黑岩逆石心頭微微一震。
銀翼走到他的身邊,‘唉!沒想到全是愛惹的禍。’說完他無奈地走出逆石的寢室。
黑岩逆石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只手按著隱隱發脹的太陽袕。
‘天啊……’霎時他想起黎依,連忙從椅子上跳起來。‘黎依!’
他神色匆匆地沖到黎依的房外,扭動門把,卻沒料到門從里面反鎖,他只好輕敲著房門,低聲喚著︰‘黎依、黎依。’
‘走開!你這披著人皮的狼!’黎依破口大罵。
‘黎依,你開門,其實你剛才誤會了。’黑岩逆石低聲下氣解釋著。
‘我叫你走開——’鏘的一聲,一個瓷器隨著她的叫喊聲擊向房門的另一頭。
黑岩逆石面對著情緒激動的黎依,剎那間不知所措,他站在門前停駐了一會兒,卻听到房間里傳來一陣怞怞噎噎的哭泣聲。
她哭了!?
頓時他的心仿佛被利刃刺入,無可奈何的他只好暫且離開,回到自己的寢室。
‘石帝,我已經依照您的指示,將多麗趕出城堡。’銀翼回來報告。
‘嗯……’黑岩逆石眼神呆滯,神情木然。
銀翼感覺到他的神情有異,小心地問道︰‘出了什麼事?’
‘黎依……她以為是我教唆多麗加害她,她……’黑岩逆石心碎神傷地喃喃自語。
銀翼明白地點頭,‘沒關系,我去幫您說明白。’
黑岩逆石無奈的露出一抹苦笑,‘沒用的,黎依絕不會相信任何人的解釋,也不會听任何人的解釋。’
銀翼卻有自信地拍拍胸脯,‘還沒做哪知道她听不听,我去。’說完,他立即走出黑岩逆石的房間,來到黎依的房門前。
他輕敲著門,沒想到門上傳來一個因撞擊而碎裂的響聲,和一句歇斯底里的狂吼。‘走開!我說了不見你。’
‘黎依小姐,是我,銀翼。能不能請你開一下門?’
沈寂了好一會兒,房門打開了。
銀翼看見黎依一雙如核桃般腫大的眼楮,可見她一定哭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我能進來坐一下嗎?’
黎依讓出一條路,讓銀翼可以走進來。
當銀翼踏進門時,赫然發現黎依的房間內地上一片狼藉,還有一灘粘粘稠稠的液體。
‘這是怎麼一回事,剛經過第三次世界大戰嗎?’他故意打趣地問,企圖緩和緊繃的氣氛。
‘這些都是我的化妝品和保養品,我沒砸一件屬于黑岩逆石的東西。’黎依理直氣壯地說。
銀翼忍不住笑道︰‘就算你砸光屬于石帝的東西,相信他也只會模模鼻子,絕不吭一聲。’
‘我才不希罕他的東西。’黎依忿忿地別開頭。
‘不管你希不希罕,至少我相信石帝很希罕你、在乎你,否則這會兒他也不會躲在房間里失魂落魄的。’銀翼若有深意地看向黎依。
‘我不相信任何人所說的話,銀翼,我一直當你是我的朋友,今天我才願意開門跟你說話。’黎依對銀翼的解釋根本是置若罔聞。
銀翼沒想到嬌小的黎依,其執拗的脾氣和黑岩逆石真是在伯仲之間,只得慨嘆一聲,‘你們又何苦因為這件事而折磨著彼此呢?你能不能听我一次勸,再給石帝一次機會?’
‘不!我正想請你轉告黑岩逆石,我打算離開丹老島,我要回去。’黎依語氣強硬地道。
‘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
‘不必再考慮了,我決定要離開那披著人皮的野狼。’黎依的語氣很冷淡,似乎根本沒有挽回的余地。
‘那你準備什麼時候離開?’銀翼神情頹喪地問。
‘愈快愈好,最好是現在!’黎依道。
‘什麼!?現在?’銀翼大吃一驚。
‘對!我不想再多看他一眼。’黎依強硬的態度和語氣,絲毫沒有軟化的跡象。
銀翼悲傷地搖頭,或許黑岩逆石注定走上與他父親同樣的路。‘好吧!我會盡快幫你做安排。’
‘謝謝你,這才是幫我。’黎依的語氣依然不變。
銀翼不由得苦笑一聲,‘真不知道這是幫你還是害你。’
‘你為什麼這麼說?’
銀翼面帶難色,無奈地看著黎依,‘萬一你和石帝的母親一樣,只怕你會悔恨終生。’
黎依讓銀翼的話給震懾住,她會和逆石的母親一樣悔恨終生?
銀翼面帶著愧色地去見黑岩逆石,‘我留不住她……’
‘留不住她?’黑岩逆石的臉色頓時驟變,他驚愕地望著銀翼。‘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決定要離開丹老島……’銀翼的話哽在喉頭,‘請原諒我,我真的無能為力。’
‘不,不能怪你。’黑岩逆石嘆了一口氣,沮喪的愁容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其實她的個性根本不似她外表柔順,我早該想到她會執意地離開我,而且還會覺得愈快愈好。’
‘是的,她說了,愈快愈好。’銀翼神情無奈、語氣頹喪地轉述黎依的意願。
坐在椅子上的黑岩逆石整個人剎那間失魂落魄,一動也不動,緊蹙著眉頭,他痛苦全顯現在臉上。
銀翼不忍見黑岩逆石痛苦的模樣,在他的記憶里,他從來沒見過黑岩逆石有如此沮喪的神情,可見他對黎依用情至深,只能嘆老天弄人。‘石帝,我現在就去準備飛機。’
這一刻,黑岩逆石像個無助的孩子般一臉的挫敗,充滿著無可言喻的憂傷及無奈。
‘為什麼?為什麼老天要如此折磨我,如果不讓我遇見黎依,今生走到此處,我沒有一絲的怨言,偏偏就在生命的盡頭,讓我遇上了她。’
‘石帝……’銀翼再也忍不住心痛的熱淚盈眶,他拍著黑岩逆石的肩膀,‘如果這真是老天的旨意……’他哽咽得說不出話。
老天的旨意?
黑岩逆石突地笑得極為蒼涼,‘不怪老天,銀翼,一切就如你所說的,人一生要愛過一次,才算沒白白來此世界走一遭。’他隨即張著一雙充滿哀淒的眼眸望著銀翼,‘吩咐下去,讓他們將飛機準備好……’他的眼眶微濕。
銀翼強忍著心中的痛,說︰‘好,我這就去。’
‘還有……’
銀翼又停下腳步回頭望著黑岩逆石。
‘吩咐他們準備一些輕量的鎮定劑。’
听見他的話,銀翼心痛如絞,他知道黑岩逆石一直記住黎依怕搭飛機的情形。‘是。’
‘還有……’
銀翼茫然地望著他,‘還有什麼?’
‘你將桌上那些文件交給她,隨她去處理。’黑岩逆石此時已柔腸寸斷,神情悵然若失。
‘這妥當嗎?’銀翼擔心地問。
‘這不就是她來此地的目的嗎?再說這些文件不會傷了村民的權利,這是我僅能留給她的「禮物」……’
銀翼只有听從他的指示,收拾好桌上的文件,神情沈重地走了出去。
听見銀翼離去的聲音,黑岩逆石積壓已久的情緒終于爆發,他幾近崩潰,痛苦無比地把臉埋進雙手中許久……
黎依拎著一只行李袋,走向停機坪。
而銀翼已站在停機坪上等候著她,‘黎依小姐。’
黎依感激地主動摟著他。‘謝謝你。’
‘不要謝我。’他從身上拿出一只黃色的牛皮紙袋,‘石帝說這是他惟一能給你的禮物,請你收下。’黎依微愕,‘這是什麼?’
‘等你上飛機後,打開來看就知道了。’
銀翼不願意多說。‘還有,石帝吩咐過了,等一下他們會拿鎮定劑讓你服用,你就可以安心睡到目的地。’
黎依的心頭一震,原來黑岩逆石還記得她的恐懼……
銀翼看出她臉上的猶豫,‘如果……如果你發現了自己的心中所愛,你就快回來。’他試圖把握最後一絲的機會。
黎依卻訝然地望著銀翼,隨後甩甩頭。‘我要走了。’
‘黎依,要記得月圓之日、月圓之日。’銀翼殷切地提醒她。
黎依只是淡然一笑走上飛機。她找了一個位子坐下來,很快的拆開銀翼交給他的牛皮紙袋,怞出里面的文件——
黎依不禁楞住,那全是有關丹老島的建設及石油的相關資料。
銀翼說這是逆石惟一送給她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