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點,念羽熙帶了只箱子準時到公司,打了卡,到自己座位上,開始把她的東西,全放入她帶來的那只箱子內。
她的舉動,引來其他同事的側目。
「羽熙,你干嗎收拾東西?你被調到別的部門嗎?」
念羽熙是全公司公認能力最好的一名秘書,也只有她能勝任董事長秘書一職,董事長一向也很滿意她的能力,不是嗎?怎麼可能舍得把她送給別人?
「沒有。」
「沒有?那你收拾東西做什麼?」
「我被炒魷魚了,當然得收拾東西。」她抬起頭,拋給關心她的同事一個燦爛的微笑,就好像被炒魷魚的人,是別人不是她般。
「炒魷魚?!」她的話引來不少人議論,「誰敢炒你魷魚?全公司沒半個人不曉得,你是董事長跟前的紅人,誰敢動你?又不是不想再待下去了。」
「是董事長親自開口辭掉我的,他說任何一個人都可以代替我,他隨時都可以找到人補上我的位置,他說……」說到最後,她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哽咽的再也說不下去。
「羽熙?」眾人怯怯地望著她,不曉得該如何安慰她。
她深吸了口氣,急扇著睫毛,硬把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給重新擠了回去,「我沒事,你們不用擔心我,真的。」
她會沒事的,只要讓她熬過這一陣子,她相信,她一定會沒事的。
在她東西收拾到一半的時候,閻尊-出現了,他身後跟了一名西裝筆挺的男人,她知道,那個人一定就是律師。
當他們越過她,進入他的辦公室之際,他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並交代她跟著進去,其余的什麼都沒說。
停住收拾的動作,她咬緊牙根,掙扎了一會兒,才拿著一疊東西走進去。
「把門帶上。」閻尊-坐在他的辦公桌後,冷然地下達命令。
她依言,輕輕地把門關上。
「律師已經把離婚條件擬好,你看看有沒有問題,如果沒有,立刻簽字。」
他說話的口氣,就好像恨不得,她能立刻從他眼前消逝似的,听得她的心又再度泛疼。
她接過律師遞給她的離婚協議書,快速地瀏覽一遍。上頭載明,只要她從此和他斷絕一切關系,不再在他面前出現,和她有關的所有消息以及人事物,也都完全在他面前杜絕,那麼,她將可以得到兩億新台幣的贍養費。
兩億新台幣。她苦澀地挑了挑黛眉,兩億新台幣可以讓她吃用一輩子不愁了,他對女人,在物質上,的確一點都不吝嗇。
「看完了沒?有沒有其他意見?」
她搖頭,正在找筆簽名時,閻尊-早了律師一步,把他的筆丟到了她面前。
盯著他丟來的那只筆,美眸緊緊地眯起。
「還磨菇什麼,快簽了它!」他不耐地催促著。
「我沒有磨菇,我只是比較喜歡律師的筆罷了。」
她難得反駁他的話,惹來他不悅的瞪視。
律師尷尬的忙把自己的筆遞給她,讓她在他早簽完名的一側簽上自己的。
在她簽完名的瞬間,他們兩個的關系,自此劃上句號。
原來要劃清兩個人的關系是那麼簡單,幾張紙,一枝筆,簽上名,這樣就行了,真是不可思議。她在心中自嘲地想著。
就這麼幾個簡單的動作,她以前對他所做的一切,全都化為烏有,這樣看來,她以前的行為根本是愚蠢之舉,真不值得……
律師將她簽完名的離婚協議書收起來,拿出了一張支票給她,「這是閻董剛才開的支票,隨時都可以兌現。」
瞥了支票一眼,她很干脆的收了起來,「我的資遺費呢?」
「你到會計部領取,支票已經開好了。」回答的是閻尊。
瞥向他,遲疑了半晌,才把她方才帶進來的東西,放到他桌上,「這是你要的。」拋下活,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後,毅然地轉身離去。
瞪著她瀟灑離去的背影,他黑眸不悅地眯起,對于她能這麼阿莎力地簽上名字,他感到十分的不滿,仿佛她對他沒任何留戀似的。
她愛他,不是嗎?既然愛他,她又為什麼可以那麼干脆的就和他離婚?
這到底是為什麼?
他現在才發現,原來他一直不懂她。
想起她說要給他的東西,他把目光調到桌上的那一疊東西,拿起來翻了一下,是成開的資料,以及要給君君的飾品,他不免為此怔了一下。
就算他昨夜跟她說了那些話,她還是把成開的資料完成了交給他?要是換成其他女人一定不會做的。
濃眉微攏,他心底逐漸浮起一絲不確定性,放她走,是錯是對?
不可諱言的,她一直是他最得力的助手,少了她絕對是個損失,但……為了預防以後不會因她對他的愛,而惹來什麼是非,現在就讓她走,應該是最明智之舉……
他的決定不會錯的!
只是始終纏繞在心頭的那絲不確定,又代表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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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羽熙到哪去了?她的座位怎麼換了個人坐?」閻尊-的好友,同時也是他們公司客戶的譚烈颯,一進門,就開口詢問念羽熙的行蹤。
「我辭掉她了。」不耐的聲音從文件堆里傳來。
才過了一個上午,他就被臨時調上來、補替念羽熙位置的那個秘書,給氣得火冒三丈。
她實在愚蠢到了極點,不只笨手笨腳,還一問三不知,要她整理一份報表,就仿佛要她命似的,手忙腳亂地搞了一個上午,還搞不出半點影子。
要換作是以前,念羽熙不用一小時,一定就可以趕出來交給他了。
而且,她單單為了做這份報表,其他事全擱在一旁,動都沒動,害他今天一大堆進度都沒完成,真不曉得這個新調來的秘書,是怎麼進到他公司的。
可惡!他的公司何時養了個這麼沒用的人,他竟完全不知?!
「你辭掉她了?!」仿佛听到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般,譚烈颯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地瞅著他直瞧。
「對,我辭掉她了,你有意見?」他邊冷冷地回答他,邊忙碌地做著原本交代新調來秘書做的那份報表。因為這份報表他急著要,倘若不自己動手來,恐怕到天黑,那個蠢秘書還做不出來。
「我當然沒什麼意見,反正辭掉她後,吃苦的人是你,又不是我。」譚烈颯從他的公事包內,怞出一份合約。
這就是他今天來的目的,他的公司和閻尊-的公司合作了一個計劃,他擬定了一份企劃合約,想來征求閻尊-的認可。
「你在說什麼?」
「你沒自覺嗎?能擁有一個像羽熙這麼優秀的萬能秘書,是商界所有老板最大的夢想哪!」當然,能娶到她這種才貌兼備的老婆,更是男人們的奢望。
「笑話。」他冷嗤了聲,擺明把譚烈颯的話,歸類到夸大不實那一區。
「看來你真的沒自覺,不過話說回來,你既然辭退她了,那能不能把她讓給我?我正需要一個像她這麼能干的秘書。」他試探性地詢問他,並小心翼翼地注意著他的反應。
怞空瞥了他一眼,隨即又把目光光移回他正在編制的報表上,「我記得你稱贊過你的秘書能力不錯。」
「她是不錯,但和羽熙比起來,她根本是望塵莫及。」發現他沒任何異樣後,他暗松了口氣。
「她才沒有你說的那麼好。」
「她當然好,尊-,你不知道外頭有多少老板,都等著她這里不做,好跳槽到他們公司上班?可惜羽熙死都不離開你身邊,我們這些人,只有望天空嘆的分。」的確,只能望天空嘆……他無奈地想著。
「是這樣嗎?這種事我為何一點都沒听說過?」閻尊-還是不信。
「羽熙為你擋下很多事,你都不曉得。告訴你好了,據我所知,開出要羽熙跳槽條件最好的,雖然也是要她去當秘書,但可不是普通的秘書,她的地位可以和總經理一樣高,薪資也相同,你看,這種條件有多優渥,要換作是我,早過去了,哪還能等到現在。」
「那一定是間小公司。」他不屑地扯了下嘴角。
「你錯了,那不是間小公司,是間跨國大企業,而且開口邀羽熙的,還是他們總公司的負責人,也就是那間企業的老板。」
「哦?哪一間?」他不感興趣地隨口問道。直到現在,他還是不相信譚烈颯所說的話,念羽熙在他眼里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人,他才不信有人會把她當成寶看待。
「邁金斯。」
聞言,正振筆疾書的閻尊-,不禁頓了一下,「邁金斯?」他抬起頭,目不轉楮地直視著譚烈颯,這個名字終于引起他的重視。
「沒錯。」
「你沒騙我?」
「你若不信,大可自己打電話去問邁金斯的老頓我記得你們也有生意上的往來,不是嗎?而且你們的交情也不錯,我想他會老實告訴你的。」
邁金斯……連邁金斯都要她?!
「對了,說到現在,我還不曉得,你是為了什麼原因辭掉羽熙的?」
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閻尊-才緩緩的吐出事情真相,「不,我和她離婚了。」
就在他丟出這句話後,明顯感受到四周的氣氛突然凝重了起來。
譚烈颯緊緊地瞪著他的臉,想從上頭找到他是在開玩笑的蛛絲馬跡,可惜他找不到。
終于知道他是說真的後,他面無表情地問道︰「什麼時候的事?」該死的,她一定傷心死了。
「早上。」
「為什麼?」
「因為她愛我。」
頓了一下,譚烈颯以為他听錯了,所以遲疑了半晌才又問道︰「就因為她愛你?」
「對。」
聞言,譚烈颯倏地退後了一大步,把二人的距離拉開,因為他怕他會一個忍不住,沖上前去,痛歐閻尊-那個大渾球!
「你真不是人!」他對他怒道︰「她為你付出那麼多,結果你卻為了你自己的自私,就趕走她,尊-,我認識你那麼久,第一次覺得你是個孬種!」他真為念羽熙對他的付出,感到不值。
听見他的咒罵,閻尊-十分不悅地瞪他,「就算我自私又如何?我之所以需要一個妻子,完全是為了敷衍我母親,但是,如果娶了這個老婆,卻會讓我失去自由的話,那我寧可讓我母親失望。」
平常的女人愛他,他無妨,因為她們絕對無法牽制住他,但他的妻子就不同了,有他母親在背後撐腰,她若想限制他什麼,他母親一定不會反對,那麼他就會失去自由,因此他才會對念羽熙愛他這事如此忌諱。
今天她若不是他的妻子的話,或許他就不會做的那麼絕。
「羽熙不會。」
「你又知道了?」
「她如果會,她早就做了,不會等到現在。」
「她以前不會,並不保證她以後就不會。」他是為了杜絕一切的可能性。
「你……好,我現在不和你爭論這個,告訴我,你怎麼對羽熙說的?」
「你希望我怎麼說?」他不答反問。
「你沒對她說出什麼傷人的話吧?」
「我不曉得什麼才叫傷人的話,在我來看,我認為沒有,因為我只叫她永遠不要在我面前出現罷了,但這些話會不會傷害她,我就不曉得了。」他攤攤手,一臉的不在乎。
「該死的!」譚烈颯低咒了聲,「羽熙一定很難過。」
「她沒有。」
「胡扯,她那麼愛你,你這麼對她,她怎麼可能一點反應也沒有?」他最了解她了,他絕對相信,她可能會傷心至死。
「她很干脆的就簽下離婚協議書,拿了支票,就非常瀟灑的離開了。」憶起早上那一幕,他到現在還滿月復怒氣。
「她一定是傷心過了頭,才會如此。」
閻尊-扯著嘴角,冷哼了聲,「你這麼了解她?或許她圖得不過是那兩億元的支票。」
「由此可見,你有多不懂她。」
譚烈颯的話仿佛說中閻尊-最忌諱的事,他的臉色倏地變得難看。
「我是她的丈夫,我都不懂她了,你們又憑什麼會懂她?」而且他幾乎從早到晚都和她在一塊,要說他不懂她,那真是一個笑話。
「這就要問你了,她是你的秘書,跟在你身邊那麼多年,為什麼你還不懂她?你模著自己的良心說,你花過多少心思在她身上?你認真看過她幾眼?你知道她愛吃的東西是什麼嗎?她的興趣、她的喜好,甚至是她的生日、年齡,她的一切一切,你到底知道了多少?」
閻尊-被問的啞口無言,瞪著他的眸子愈沉愈深暗。
「怎麼?回答不出來了?那你現在知道,你有多不懂她了吧!」
繃緊下顎,一雙眸子顯得異常冷硬,「就算我不懂她又如何?我又何必費事去懂她?我根本不在乎她。」
「尊-?!」譚烈颯不可思議地瞪大雙眼,緊瞅著他,「你真的對她沒半點留戀?」
「沒有。」他答得斬釘截鐵,毫不遲疑。
「你——」他幾乎快為之辭窮,最後,他只能深深嘆了口氣,無奈的低道︰「你會後悔的……你絕對會後悔的!」
「後悔?!」他冷嗤一聲,他從不會因為失去一個女人而後悔的,女人多的是,少一個、多一個,他都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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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好嗎?」譚烈颯自從得知閻尊-及念羽熙離婚後,就立即趕到她家,想聊表一下安慰之意,畢竟當初就是他開口提議讓他們兩個結婚的。
如今他們離婚,念羽熙受到了傷害,他有絕對的理由為她加油打氣。
盯著念羽熙明顯哭腫的紅眼,他感到十分的愧疚及不舍。
「很抱歉,害你變成這個樣子。」
她苦笑了下,將方才從廚房倒的水放到他面前,然後在他對面的沙發坐下。
「你沒理由跟我道歉,又不關你的事。」
「怎麼會不關我的事,我是慫恿你們結婚的罪魁禍首。要是當初我不那麼雞婆的話,你今天也不會這麼傷心。」
要是早知道會是今天這種結果,當初他就不該秉持什麼「愛她就是祝福她」的鬼念頭,直接對她表明自己的心意,或許念羽熙跟著他,會比跟著閻尊-還好的多,至少他愛她。譚烈颯實在是悔不當初。
其實他暗戀念羽熙很久了,但是他知道念羽熙心中的人是閻尊-,所以他只能躲在背後,不敢讓人知道地默默看著她,想著該替她做什麼事,才能讓她快樂。
後來他想到了惟一的方法,就是讓她如願以償地嫁給她愛的人。
雖然他會痛苦但值得,只要她能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對他而言,一切都值得,只可惜他錯了,徹徹底底錯了。
她一點也不快樂,甚至過得比以前還痛苦,這些都是他害的,他想幫她,卻反過來害了她!
「事實都已造成,你說再多道歉也無濟于事,所以,不要再提了,反正我和他已經毫無關系,徹徹底底的形同陌路了。」
低幽的嗓音隱含了濃郁的傷感,他听出來了。
「你先不要對他灰心,我想,再過一陣子,他就會了解你的好,屆時,他一定會回頭找你的。」看她這副模樣,他忍不住再度安慰起她來。
她揚起一抹充滿苦澀的笑容,美眸里閃著晶瑩的淚光。「這只是一個謊言,只是自我安慰、自我欺騙的話,事實上,他不會後悔,也不會回頭再找我,我們心底其實都很清楚,既然如此,何不面對現實?」
「不是這樣的,我很熟悉尊-的個性,他……」
「我又何嘗不熟悉他?」她淡淡的打斷他的話。
譚烈颯頓時語塞。
「我了解你的好意,知道你關心我,你放心,我絕不會尋短,給我一段時間,我相信我一定可以熬過來的。」
他定定地凝望著她,「給你一段時間來忘記他?」
她沒有回答。
「你知道嗎?站在尊-好友的立場,我並不願意看見他失去你,所以我想代他懇求你,不要放棄他;但是站在你的好友立場,我恨不得這輩子他都不曾在你的生命中出現過,我很矛盾,不曉得到底該為誰才是。」
撇開自己愛戀念羽熙的事不談,雖然閻尊-的行為太讓人難以原諒,可是……他畢竟還是希望,自己的好友最終能得到幸福。
「那你就什麼都不要做吧,隨著事情自然發展,任何一件事都會有走到盡頭的那一天,我和他的事,也絕對會走到完全終了的時候。我們不妨看下去,你無法預測結果會如何,同樣的,我也不行,所以,一切都順其自然吧!」
看著她精致的臉龐,築起了一層淡漠,仿佛要把自己和這個社會隔絕起來般,譚烈颯感到心痛不已。
她曾經是那麼愛笑、活潑、堅強的女孩,沒想到,愛情竟然把她折磨成如此模樣……
「我可以同意你什麼都不做,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不要把自己的心關起來。」他提出但書。
聞言,她有些詫異地看向他,不了解他是從哪看出她的想法。
她的確想封住自己的心,因為只要把自己的心關得緊緊的,就永無受傷的一天,如此一來,她也不會為了被迫離開他身邊,而感到痛不欲生,她將會活的很自在、很瀟灑,就像他一樣。
「你若封了心,萬一他真的回頭找你,也打不進你的心,屆時,結果和現在相同,我不想再見到同樣的事,發生第二遍,而且同樣都發生在你們身上。」
繃緊嬌容,她瞪著他,「你在為難我。」他明知道她不這麼做,她現在會很痛苦很痛苦,他竟還提出這樣的要求,分明是想置她于死地。
「我相信這是對你及他都好的要求。」
「不!」她略顯激動的低喊出聲,「我不要,我拒絕接受這個但書,我不要!」眼眶又倏地泛紅。
「羽熙,你先別激動,有什麼話,我們可以慢慢談。」譚烈颯急忙安撫她極欲失控的情緒,生怕她陷入歇斯底里之中。
她不領情地揮開他伸過來的手,冷冷地瞪著他。「烈颯,如果你覺得是我受了委屈,如果你還當我是你的朋友,就別對我提出這麼苛刻的要求,你知道我一定是做不到的。」
「我知道我提出的條件,在執行上是有些許困難,可是我這都是為了你們好。」
「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不需要,因為他根本不會後悔,也不會回頭找我,這些都是我們心知肚明的事,我已經騙了自己那麼多年,試著催眠自已、告訴自己,總有一天,他會察覺我的好,他會愛上我。
但是,從現在開始,我決定不再欺騙自己了,因為就算欺騙了自己,我的日子也沒好過到哪去,倒不如面對事實,或許我還會過得比現在快活些,至少我不需要再苦苦的等待他!」
「羽熙……不要這樣,你明明是個很開朗的人,你不曾鑽過牛角尖的,為什麼這次卻——」她愈是表現出堅強的模樣,他就愈是心疼她。
「我的開朗,早在多年來在他面前的偽裝下,消失殆盡,我現在也不是在鑽牛角尖,而是看清了事實!」
「你愛慘他了……」閻尊-若知道,他把一個原本如此美好的女人,折磨成這個樣子,不曉得會作何感想?
她目光淒迷的笑著,「愛他?我已經分不清,我是愛他,還是恨他了。」
他未語。
「其實,他沒錯,真的,錯的人是我,他從頭到尾都是那個樣子,他也從沒來招惹我,是我自己笨,管不住自己的心去愛上他;是我自己傻,想為他做盡一切,分憂解勞。
其實我不該再奢求什麼的,畢竟我和他也曾是對夫妻,他是那麼的無辜,為了我,甚至還陪葬了自己的婚姻,認真說起來,不是我恨他,甚至是他該來恨我……」
迷蒙的星眸遙望著遠方,散漫著焦距,她的靈魂恍似怞離了身軀,意識早已飄浮無蹤。
念羽熙的模樣,沒來由的譚烈颯感到心驚,他趕忙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簿弱的雙肩用力搖晃,企圖把她渙散的意識一並搖回來。
「羽熙?!羽熙,你醒醒!羽熙!」他緊張地喊著,「你不要嚇我,羽熙——」
只可惜念羽熙完全不為所動,依舊是那副失了心魂的樣子,譚烈颯的聲音似乎傳不到她耳里,她執意把自己和外頭的世界,全然隔絕。
搖不醒她,譚烈颯腦中惟一竄過、可以拯救她的影子,就是閻尊-,他立即放開她,拿起電話撥了個熟悉的號碼。
電話甫被接起,對方都還來不及發出聲音,他就焦急的喊出對方的名字︰「尊-!」
「烈颯?什麼事?」他的聲音怎麼听起來,好像很緊張的樣子。
「我現在在羽熙這里,你快過來!」
一听見念羽熙的名字,閻尊-的眉宇立即攏起,「我去那里做什麼?」
「羽熙怪怪的,你快過來就對了。」
「她怪怪的和我何關?」什麼叫「怪怪的」?她早上離開時還好好的,才經過一個下午,她怎會變成怪怪的?
「你說那是什麼話,她可是你的妻子。」
「再也不是了。」
「你!」
「好了,我很忙,上班時間,沒事不要隨便找我。」語畢,他正打算掛斷電話時,話筒再度傳來的聲音,讓他停頓住手上的動作。
「這麼多年來,你第一次感到什麼叫忙,你自己好好想想,羽熙在的期間,你曾幾何時感到忙過?你向來是我們這群好友里,最輕松自在的一個!
你也經常為此得意洋洋,甚至取笑我們的無能,你從不知道,你之所以會那麼輕松,背後是誰幫你承擔了多少工作,你也從不曾認真去想過,你在前面沖,誰又是讓你無後顧之憂的後盾?」
譚烈颯語重心長的低道︰「尊-,為什麼不睜開你的眼楮,好好看看這個世界?」
瞪著話筒,閻尊-說不出半句反駁的話,他的確如譚烈颯所言,不曾細想那麼多。
「我勸你最好來羽熙這里一趟,否則別怪我沒警告過你,將來你一定會後悔至死,你一定會的,」
要說的說完,譚烈颯首先掛斷電話,回頭正想察看念羽熙的狀況時,不期然的競對上一張巧笑倩兮的容顏,他怔了下。
「羽熙?」
漾著燦爛的笑靨,念羽熙微笑地看著他,「要放棄了嗎?」
「什麼?」
「放棄再期待我和他和好的那一天到來。」
他皺起眉宇,不曉得該如何回答她的話。
「放棄吧!」她臉上的笑容愈燦爛,口氣卻愈幽怨。
「我這個當事人都放棄了,你們旁觀者為什麼不放棄?當事人都宣布退場了,你們還想等著看什麼?」她自嘲地輕笑出聲,內心的痛苦,除了自己,誰也無法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