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失去那薄薄的一層膜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
現在的社會,有些女生在國小就失去了這玩意兒了,她還能保存到快三十歲才失去,算很了不起了,她還去介意什麼?
至少你該慶幸,你遇到的對象長得很帥,你最初對他也蠻有好感的,不像有些人,是遇到不三不四的人,或變態的家伙。
只是……就算冬熾狩長得再怎麼人模人樣、各方面條件再怎麼好,那又如何?他奪走她的清白是事實,這事不能因為他條件好,就能完全抹清,推的一乾二淨,當作沒事的!
那你要他負責嗎?他說他會負責,他會娶她——一想到要踏進禮堂,她就打起冷顫,這個不好。
那,報警處理,讓他從此身敗名裂?在監獄里度過幾十年?
不……她身體早洗乾淨了,無證無據的,就算她要告他也告不了,再說,她從沒想過要土口他,否則她豈會輕易把證據都洗掉,今天要換做別人對她干下這等齷齪事,她肯定先痛扁他一頓,再找最好的律師告死他,怎可能放過他!
可,她對冬熾狩並沒這麼做……
為什麼呢?
對啊!為什麼?
究竟是為什麼?
宓凝心的思緒到此打結成一團,再也想不下去。
她兩眼無神的站在家里的陽台,雙手手肘靠著鐵欄桿,手掌托著下巴,目光散漫在遠方,毫無焦距。
她已經有一個禮拜沒去她的餐廳了,餐廳的事她都交給副店長,也就是小美處理,更要她們沒重要的事的話,不要來煩她。
她這幾天全身都懶洋洋的,不想動,也沒有活力,更沒精神,就像失去了什麼似的,只想窩在家發呆。
冬熾狩不曉得她家在哪,所以無法找上門,他只好到她的餐廳去找她,知道她不在,小美也不敢貿然對他說出她家地址,因此,這些日子,他和她完全沒見上面。
小美曾打電話跟她說餐廳里的一些事,順便有提到,冬熾狩每天依然維持早晚都到餐廳里去找她,不曾間斷,他說,他一定要看見她,否則他不會罷休。
見她?
哼!他說見她就能見到她嗎?他以為她是誰,可以隨他呼來喚去的?
門兒都沒有!
她偏不讓他見,怎樣,看他能拿她怎麼辦,哼哼哼!
就在她想的入神時,她家門鈴突然響起,秀眉蹙了下,不曉得是誰來找她。
不過她一點也不想動,反正外頭的人門鈴按久了,一直沒人去回應,大多會認定主人不在家,自然就會離去,所以她就忍耐一下吧!此時此刻的她,並不適合招呼客人。
只可惜她打錯如意算盤了,來訪的人按了許久的門鈴,仍不肯放棄,仿佛知道主人在家,只是不來開門似的,所以拚命的按按按,非要按到主人來開門才肯收手。
在陽台的宓凝心手搗著耳朵,想躲避門鈴刺耳的鈴聲竄入耳里,不過想當然爾,一定是失敗的,最後,她終於忍無可忍,悻悻然的進入屋內,走去應門。
當她把門打開,看見站在外頭的人之後,全身如電擊般,完全傻在原地。
「很高興終於見到你了。」冬熾狩一看見她,多日來懸在心頭的擔憂始得落下。
她嘴色張的大大的,因為太過震驚而久久無法恢復。
她怎麼也想不到,冬熾狩竟然會在她家門前出現!
「你瘦了。」冬熾狩利用她發愣的空檔,端詳起她的臉,然後下了定論。
嘴巴倏地合起,防備的武裝迅速穿起,「你來這做什麼?不對,你怎麼知道我家在這的?」她像防賊一樣,用小心翼翼且很謹慎的眼光直視著他。
「我請徵信社調查的。」
聞言,宓凝心臉色丕變,「你找人調查我!?」
「因為我去你店里一直看不到你,你們店里的人也不告訴我你家的地址及你的電話,你也不肯和我聯絡,我很擔心你會出什麼事,在想不到任何辦法能找到你之後,我不得不找上徵信社,雖然這是下下之策。」
「為什麼你做的任何事,好像都有很好的藉口?好像你自己也很不願意,是現實是環境逼你這麼做的,你告訴我,這到底是為什麼?」
「這不是藉口,是理由、是起因、是事實。」
她輕哼一聲,不屑地別開臉。
「你不請我進去嗎?」
「我為什麼要讓你進來我家?我家不歡迎你。」她凶巴巴地堵回去。
「好,沒關系,那我們就在這討論好了。你這幾天心情有好多了嗎?」
「沒有,一樣爛得很!」她口氣沖得不得了。
看得出來。冬熾狩頷首。
「那你想好要怎麼處理我們之間的事了嗎?」
被問到這個問題,宓凝心的喉嚨像是突然被人掐住般,頓時失去了聲音,只能啞然以對。
「還沒嗎?」
她惱怒地瞪了他一眼,未語。
「你想把我丟進牢里,還是要我對你負責?」
「我若選後者,豈不如了你的願!」
「那你是選擇前者了?」
「我現在沒證沒據,有什麼辦法把你關進監牢?你分明是故意的!」
「我沒有。」他連忙喊冤,「我尊重你的任何一個決定。」
「你就不能離我遠一點嗎?你就不能讓我一個人好好的療傷嗎?為什麼一定要逼我那麼早就面對我的傷口呢?冬熾狩,你能不能對我仁慈一點,不要對我那麼殘忍?」她無力的吶喊著。
「凝心,這事早晚都要面對的,拖愈久,對你愈沒好處。」不是他殘忍,他只是舍不得她一直給自己精神壓力,無形中一直虐待自己而不自知。
事情早點解決,她才能早日寬心,早點從傷痛中走出來,他以為這樣做,對她才是好的,所以他才堅持這麼做,不讓她再有時間縮回自己的殼里面。
宓凝心知道他說的話一點也沒錯,但是,她的心情根本還沒調適好,叫她如何去面對?
她的心情還很紛亂,倘若現在就去面對的話,她根本無法處理好事情,她擔心她會做出錯誤的決定,把事情弄的更糟、更無法收拾。
所以她只想選擇逃避,在家悶了一個禮拜,就是為了想拖點時間,來躲離冬熾狩,卻萬萬沒想到,他老兄竟然花大錢派人調查她,著實出乎她意料之外。
「我現在不想談這個。」
听見她的話,冬熾狩沉默了片刻才重新開口︰「給我一個期限,我要知道你何時才能面對我及面對這件事。」
「你不要逼我行不行?」她已經快被這件事煩死了,他能不能放過她呀?讓她好過一點!
「不行。」他回答的斬釘截鐵。
「你——」
「我是為了你好。」
「我不要你為我好!」她厲聲的吼了回去,「你現在口口聲聲為我好,你有沒有問過我,我真的有覺得好嗎?告訴你,沒有,一點都沒有!」
冬熾狩無言地瞅著她,任她對他發泄、嘶吼。
「你的好意只讓我覺得壓力倍增,我都快喘不過氣來了,你還想怎樣?真要這到我受不了、崩潰,你才甘願?你才高興嗎!?」
「我從沒這麼想過。」他的出發點真的全是為她好,才這麼做的。
「你所謂的好,我能不能心領就好?」
「凝心……」
「不要說了,現在,請你離開,我不想看見你。」
「凝心,我——」
「走啊!我不想看見你,你听見了沒有?離開我家、離開我面前!」見他文風不動,她索性動手推他。
「凝心!」
「不要叫我的名字,走——我叫你走,你听不見嗎?走——」
「我……」
「你再不走,我就拿掃把來掃你了哦!走!」
深深的凝視了宓凝心好一會兒,認真的想了下,覺得自己或許真的把她逼的太緊,不如暫時先行離去吧!
「好,我定,我明天再來。」語畢,他立即轉身離去,事已至此,要他放棄是不可能的。
還來!宓凝心听見他明天還要來的那句話,簡直快要傻眼。
他來一次她就快受不了,沒想到他明天還要來!?看樣子,他不只明天會來,還可能每天都來!
天哪!饒了她好不好!
他這樣真的有讓她覺得輕松點嗎?沒有,並沒有啊!
可惡!
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不管宓凝心躲到朋友家或躲到哪間飯店里頭,冬熾狩就是有法子找到她,害她躲到不曉得該躲哪里,一顆頭有二顆大。
「天哪!怎麼會有人如此神通廣大?我不論住大飯店還是小飯店,冬熾狩就是有辦法找到我,這是怎麼一回事?他在我身上裝追蹤器了嗎?」宓凝心坐在飯店的床上,雙手搗著臉,懊惱地聲吟著。
她都快被搞瘋了……
她想,要是她再不好好和冬熾狩談談,他一定不會罷休,如果她想擺月兌他如影隨形的糾纏,她勢必得面對他。
房間的門鈴響起,經過之前多次的經驗,現在不用大腦想,她也知道來人是誰。
該來的總是會來,該面對的總該面對。
唉……
嘆了一口長氣,她無力的從床上起身,走去開門。
果然不出她所料,來人就是冬熾狩。
她沒好氣地睞了他一眼,撇撇唇,咕噥地開口︰「你不煩啊?」
他神清氣爽,面帶微笑地看著她,「一點都不會。」
她對他扮了個鬼臉,「你不會,我會!」
「真遺憾。」
從他臉上,她完全看不出來他有任何一絲遺憾的意味,她冷哼一聲,「假惺惺。」她走進房里,他尾隨在後。
咧嘴一笑,「你今天看起來精神蠻不錯的。」
「不錯也還有個『錯』。」她就是故意要找他語病,不找他麻煩,她會很不爽。
冬熾狩笑了笑,不以為意,「你想好你的決定了嗎?」這一句話,他每次出現都會問一次。
「這個等下再談,我先問你,你為什麼每次都知道我在哪里落腳?」
「這個嘛……」
「說!」
「我……請徵信社的人跟蹤你。」頓了下,他才實話實說。
「你錢多哦!請徵信社不是要花很多錢嗎!?要是你嫌你錢太多,放在你那太礙眼的話,我不反對你拿來給我花,我會很樂意也會很高興的!」瘋子!
「好,沒問題,我可以養你,只要你答應。」眸光一閃,他狡黠地說道。
「不用了,謝謝。」差點就掉進他的陷阱里,哼哼!她不會那麼笨的。
「唔!那真是太可惜了。」真的是很可惜,竟被她識破,扼腕!
「哼!」
「現在我們可以談正事了嗎?」
「行,今天我就要和你把話講清楚,免得你再無止境的糾纏。」
「听你這麼說,你的決定好像不是很好。」他皺著眉頭,直覺告訴他,她的答案一定很難讓他接受。
她投給他一記「算你有自知之明」的眼神。
「你真的不要我嗎?我這麼優秀,你若放棄了我,下一個男人絕對不會更好。」
「嘿!這就不用你勞心了,反正我又沒有要結婚,所以根本不用去擔心,下一個男人好或不好這種問題。」
「話不是這麼說,萬一你有一天突然反悔了,覺得還是有個男人陪在身邊比較好時,你真的不見得能找到比我還好的男人了,這點我絕對可以給你拍胸脯保證的。」說服說服,他要努力說服她!
「話是你在說的,我承認你的條件或許不錯,但我更堅信比你好的男人一定大有人在,我真有心要找的話,才不怕找不到好對象。」
「如果你這麼想,那你就錯了。」
「是嗎?」她側著臉,很是懷疑地瞅著他,「你不是因為自己太過自大,認為自己是最優秀的,才說這種話吧?」
「放心,絕對不是。」他不只外在條件很好,他與生俱來的條件也很好,外國他不敢說,至少在台灣放眼望去,能與他匹敵的人,幾乎可說是找不出半個。
見他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宓凝心突然想到,冬熾狩的家世背景會不會很驚人,否則他怎會如此有信心?
哎呀呀,她又想到哪去了,不管冬熾狩他家多有錢或多窮,都和她沒關系不是嗎?她都準備和他一刀兩斷,從此老死不相往來了,她還去管他家如何做什麼?
她對他不耐地揮揮手,「不說這個了,我們開始談正題,冬熾狩,我告訴你,我想了很久,覺得我吃點虧好了,也當我是做善事,那一晚的事,我不和你計較,我們就當作沒發生過那件事,你依然去過你的生活,而我繼續開我的店,我們不要再有任何牽扯了,你覺得這樣如何?」
經過這幾天的調適,她的心情已經比較平復。說實在的,她只是一時間無法接受自己在莫名其妙中,失去了第一次而已,如今心情已慢慢恢復,她也比較不介意這件事了。畢竟如她自己之前所想,至少她的對象是冬熾狩,是一個她有點好感的男人,不是亂七八糟的對象。
再來,經過那事之後,其實她的生活並沒多大的改變,只除了她躲他之外,她並沒因為發生那件事,就失去了謀生能力,或失去了什麼很珍貴的東西,所以,她可以釋懷了。
「不好。」想也沒想,他馬上吐出異議。
「喂!你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我做這種決定其實有利的都是你耶!」
「一點也不覺得。」他繃緊了臉回應。
「你胡扯什麼,我的第一次被你佔走,這是第一個好處,第二個則是我不和你計較,也不需你負責。瞧!我隨便舉都有兩個好處了,你哪來什麼『一點也不覺得』,說話要憑良心,你知不知道?否則,小心被雷公劈哪!」
「你說的好處,是你以為的好處,並不代表是我認為的好處。」抿緊了唇,他認真嚴肅地說道。
「你——」她為之氣結,「你睜眼說瞎話!要不,你出去找個人評評理,看看到底是誰得到的好處比較多!」
「你覺得這種事四處張揚好嗎?」話不用多,一句就可以堵死人,就像現在。
冬熾狩才說了一句話,「就讓宓凝心說的那一串話全縮了回去。
她惱怒地瞪著他,氣自己說話都說不贏他。
「凝心,我說過很多次了,我喜歡你,我想娶你,如果真能把你變成我老婆,這才是真的對我好,而且,你從沒想過,或許你會懷孕嗎?」
冬熾狩的話像平地一聲雷,轟的她腦袋嗡嗡作響。
「懷孕?」她呆滯地喃喃念著這兩個字。
「對,你沒想過嗎?也許你可能懷孕,倘若你又不要我負責,那你就得自己一肩扛起教養小孩的責任,你希望如此嗎?還是希望身旁會有個人幫你忙,和你一塊帶小孩呢?」
「我……我……」她支吾著,腦袋里還是亂成一片,這段時間她只是一心一意想著要擺月兌冬熾狩而已,根本沒想過她可能懷孕了這件事,所以一時間,她完全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
「我相信只要你有了,你一定會選擇把孩子生下,而不是拿掉他,對不對?」
她下意識的點頭,點完又忽覺不對,馬上搖頭,「你又知道我會怎麼做了?別亂猜。」
「不是生下來就是拿掉,要流掉的機會應該會比較小。」
「……」可恨,為什麼每次話都被他說走了,氣氣氣。
「你MC有正常來嗎?這個月來了沒?」
「沒!」她氣呼呼的回答。
「是沒正常來還是沒來?」他緊追著問。
「是沒來啦!煩死了,你——」正欲罵人的話驀地打住,她和冬熾狩兩人面面相覷。
冬熾狩瞪大著眼看她,「你的MC真的該來卻沒來嗎?」
宓凝心同樣用錯愕的眼神瞪他,「我……」
慘了,她的MC向來很準的,這次好像已經過了該來的日子……她的臉色倏地刷白。
她這陣子一直努力在躲冬熾狩,因此沒空去注意到自己MC究竟來了沒,現在想想,她MC是真的沒來——
老天!難道她真的有了!?
不會吧!?
冬熾狩有些激動的握住仍處於驚愕中的宓凝心,再次追問︰「回答我的問題,你是不是真的MC該來卻沒來?」
宓凝心的神色有些慌亂,她又驚又懼地迎入冬熾狩迫切想知道答案的眼里,頓覺口乾舌燥起來,不知該如何回答他。
「你回答我。」他不斷催促著她,急著想知道真正的答案。
恬恬乾燥的唇辦,她結巴地說著,「就……就算我……我真的MC沒來,這又不代表我真的……真的……」懷孕兩字,她實在說不出口。
「我帶你去醫院檢查。」說完,他就真的拖著宓凝心要往房外走去。
宓凝心嚇的連忙巴住梳妝台,不讓他如願。
「不要,我不要去醫院,你放開我!」她都還沒心理準備,要接受自己「可能」已經懷孕的事實,怎麼會答應和他去醫院檢查?
萬一檢查出來確定她「真的」已經懷孕的話,她可能會瘋掉。
「凝心,你怎麼像小孩子一樣,不敢去面對你曾做過的事?這樣是不好的,你懂嗎?」
「你管我那麼多啊!放手啦!」她死命的要把冬熾狩的手扳開,無奈他的手就像釘上了釘子一樣,她完全扳不動。
「好,不要說我故意要一直纏著你,現在我給你一次機會,你和我去醫院檢查,萬一你沒懷孕,我就永遠從你面前消失,不再來煩你,但,要是你懷孕了,你就得答應接受我,如何?這個機會你要不要?」
宓凝心蹙著秀眉,覷了他一眼後,又想了下,至少它是一次機會,或許她真能藉此永遠離開冬熾狩也說不一定,所以——好,就和他賭了!
「我和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