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素將梁淨斐帶進自己的房里,兩人默默無語,相對坐了好一會兒。
梁淨斐右手往頸邊一扒,扯下了假面皮,吁了一口氣。
「司徒小姐,你好。」秦素素看著她,並不驚訝,一臉笑盈盈。
「你就是淨斐口里的曉芙姐姐吧?」司徒青青也是明人面前不說暗話。
「我要你今天晚上就去偷病毒。」秦素素不回答她的問題,巧笑倩兮的說。
「何必要我動手,你既然有辦法在神翼當臥底,讓所有人都這麼信任你,如此神通廣大,自己去偷就行啦!」司徒青青對眼前謎樣的女子有一份激賞,也有一份憎厭,激賞的是以她一個女孩子居然能夠讓神翼的人倚重,憎厭的是神翼待她不薄她卻吃里扒外。這個女人絕對不簡單,還是多提防一點得好。
「我知道自己厲害,但是,我也很清楚你的厲害之處,我的身手絕對不如你,所以我當內神,你做外鬼,我們合作偷出伊波拉。」秦素素微笑以對,對她話里的譏嘲不甚在乎。
「我的厲害人人知道,但是,你的「厲害」沒人知道。」司徒青青嗤的笑了一聲。
「要夸我等偷出病毒再夸吧!今晚是下手的好時機,我們也只有這個機會,過了今天晚上,我怕淨斐會有危險。」「有你在,淨斐會有什麼危險?」司徒青青仍然語帶譏諷。
「但是有你在啊!」秦素素詭異的笑著。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跟神翼那些伙伴是從小到大一塊長大的,金在想什麼,我不會不知道,他已經迷上你了。」
「你……你胡說什麼。」杜頡剛迷上她了?司徒青青的臉頰驀地酡紅似火,心髒一陣怦然跳動。
「果然是嬌麗無限,難怪金會對你另眼看待。」看著她雪頰泛紅的側臉,秦素素勾著嘴角笑道。「我還從未見他對一個女孩子如此興致勃勃,可見你對他而言有多與眾不同了,所以咱們腳步再不加快點,恐怕他會迫不及待的吃了大衛.普羅曼。」
「可是現在的大衛.普羅曼是淨斐!」司徒青青臉色微變,心里一驚。方才梁淨斐照著杜頡剛的安排將計就計進入她的房間,然後拿出早已預備好的人工面皮,兩人互相交換身份。
「金對你已設防,你必須易容成淨斐的模樣,再加上有我在你身邊,你才能偷出病毒。金翼部門日夜趕工,病毒武器完成之期不遠,我們一定要快快動手。」秦素素臉上顯現一絲憂慮。
「但是……」司徒青青猶豫著,心里突然浮現杜頡剛那似正非正、似邪非邪的笑臉,一絲不舍與憐惜的情緒頓生。
「但是什麼?難不成……你也愛上金了?」秦素素偏頭看她,目光詭異難測。
「我……」她一時語塞,秦素素的話在她心里重重一擊,她愛上杜頡剛了?怎麼會?他玩弄她于股掌之中,她恨他都來不及,怎麼會愛上他呢?
「你不能愛上他,因為你現在是在為太平會辦事,算是他的死敵!」秦素素目光灼灼的盯著她,語氣變得強硬。
「誰跟你說我愛上他了!」司徒青青不滿的叫道。
「有些事不用說,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了。」秦素素的眸光像把利刃,能割去人所有的偽裝。
「我知道,你怕我愛上他,下不了手偷東西,所以故意拿話激我。」
「有時候你真是聰明得太過分了。」秦素素眸光變冷。
「放心,我會把它偷出來,但是我告訴你,就算我偷出伊波拉也不會交給你。我要你弄清楚一點,我不是為你們太平會辦事,我只是不想有人研發這麼可怕的武器。」她已不想跟這麼陰險的女人再有任何瓜葛,而且太平會騙人在先,她才不甘心呆呆的為他們辦事。
「無所謂。」只要金翼研發不出病毒武器,太平會就算贏了。「今天晚上,我會和那幾個神翼的重要人物共進晚餐,你就趁此機會偷偷溜進實驗室。」
「我上次也是偷溜進去,但是里面防衛非常嚴密。」她就是因為曾失手,才被杜頡剛抓住機會整得她死去活來,但是此刻想起,心窩卻又莫名其妙的泛起一絲甜蜜。
「大英博物館你都曾溜進去過了,還怕什麼?」秦素素反問。
「謝謝你這麼看得起我。一看著她,突然心里冒出一股說不出的陰冷,杜頡剛身邊有這麼一只毒蠍子在,卻渾然無所覺,她不自覺替他擔起心來。
「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
「我要是真把病毒偷出來,神翼的人豈不宰了我?」她相信他們翻天覆地一定非找出千面天使不可。
「放心,太平會必定保你不死,畢竟像你這種人才,以後我們太平會還是有許多地方要你幫忙。」
「你不怕我會將你是奸細的事說出去?」
「你知道神翼會怎麼處罰奸細嗎?」她笑著問。
「那一定是很嚴重的處罰。」司徒青青認為是難逃一死。
「神翼會把奸細送交長老會,讓長老會決定怎麼個死法,剝皮怞筋、炮烙凌遲、五馬分尸都有可能。你該知道神翼是由七個古老幫會所組成,當然私刑也是遵循古法,我會死得很慘,而且我的親人也不會幸免,雖不是像古代一樣禍連九族,但是凡是跟我有血緣關系都絕對逃不過,呵,你知道嗎?淨斐是我的表妹。」
太可怕了!她要是一揭發,死的不只是秦素素,還有淨斐,還有許多她不認識的人。司徒青青一顆心緊緊糾著,為這殘酷的刑罰而喘息。
「不過,我會讓你在說之前,先去見閻羅王。」秦素素一點也不擔心,也很直截了當的要她明了,想揭發她的話準沒命。
「好狠的女人。」司徒青青挑釁的揚起下顎。
「做大事不狠是不行的,情情愛愛是女人最大的致命傷,希望你不要被牽絆住。」秦素素還是不希望她愛上杜頡剛,冷冷的提醒她。
司徒青青見她目光如炬,像是在提醒她愛上杜頡剛就是失敗的開端,因此不再開口。
秦素素將通行證交給她。「你戴著通行證進去,里面的人料想是金同意你進實驗室,根本不會有人多管你什麼,那時候就看你的身手,如何神不知鬼不覺的盜走伊波拉。請你千萬小心,不要再觸動警鈴。」
「想得真周到。」司徒青青嘲諷的說。
「我會盡我所能的幫你,也希望你能盡你所能的偷出伊波拉。」她一臉堅定。「我可以拖住他們三十分鐘,你要趁這段時間得手,潛出金翼總部,我在總部西門外約一百公尺處安排一輛車,你飛車趕到中正機場,約翰.喬理安會在那里接應你。」
「原來你都安排好了。那淨斐呢?」
「等你離開,我會派人從你房里接走她,讓她回到自己的房間,到時候她再月兌下假面,失蹤的人依舊是大衛.普羅曼,她根本不會有事。」她早已算計好一切。
這個女人心計之工、城府之深,根本不是尋常人能及,司徒青青听了她的話,覺得好像所有事情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忍不住汗流涔涔。
「不過最重要的是,」秦素素站起來,拉開書桌的怞屜,又拿出一張人工面皮。「你必須易容成他的模樣才好辦事。」
「胡森?」司徒青青瞪大眼!看著她手上的臉皮。
「千面天使,易容是你最擅長的。」
「你把胡森怎麼了?」
「沒怎麼,暫時迷暈他而已。」秦素素若無其事的說。
「我要是易容成胡森,那不是害了他?」
「呵呵,司徒小姐,你不是一向很聰明的嗎?」秦素素干笑了兩聲。「杜頡剛知道大衛.普羅曼是大名鼎鼎的千面天使所易容,換言之你可以易容成任何人的模樣,反正最後是大衛.普羅曼不見了,他們找不到你,自然知道是千面天使在搞鬼,那麼胡森何罪之有?」
「你計劃得很周詳。」司徒青青看著她的眼楮,想在里頭找出一種名叫愧疚的東西。「但是你這樣背叛神翼,不內疚嗎?」
「你懂什麼?你只看到我現在所做的事就評判我,還有很多你沒看到的事,你知道嗎?」秦素素冷冷的說。「而且,你管太多了吧!」
的確,人說眼見為憑,但是親眼所見就是真的嗎?而且看見的是因是果,還是突發的事件?一個人只有兩只眼楮,怎能事事都看得透徹。司徒青青看著她,沉默不語。
在古意盎然的飯廳里,神翼的重要人物圍坐在圓桌共進晚餐。
「怎麼樣?我的手藝還不錯吧!」秦素素笑盈盈道。
「嗯!好吃、好吃,素素,你難得下廚,沒想到你菜煮得這麼好,清炒蝦仁、蔥爆牛肉、糖醋排骨、佛跳牆……以後娶到你的人有福嘍!」範禮鴻嘴里塞滿佳肴贊不絕口。
「真的嗎?」她分別往坐在她身旁兩側的男人看一眼。
白易儒對她輕笑,而仇劍羽夾了一塊醉雞在她碗里。
「真的。」顧選祺也跟著點頭道。「只是不知道是誰有這樣的福氣。」
「銀,你現在多做點好事、多積點福還來得及。」秦素素仍笑著說。
顧選祺看了看她身邊的兩個男人,很識相的搖搖頭。「算了!我無福消受。」
「胡森呢?」杜頡剛左右尋找著管家的蹤影。
「你找他干什麼?」秦素素不動聲色的笑問。
「想叫他去請大衛.普羅曼過來。」杜頡剛盡量把聲音裝得冷硬,不知為什麼他就是希望司徒青青在身邊,這似乎有點月兌離了常軌,卻又不想讓他們看出他的反常。
「應該是司徒青青吧!」秦素素眼里閃著慧黠的光芒。「金,你好像特別在乎她,該不會是愛上她了吧?」
「那很正常啊!」範禮鴻在一旁笑道。「我看過司徒青青的真面目,正點得哩!」
「素素,她再美也比不上你。」白易儒低聲道。
「你又知道了!你又沒看過司徒青青原本的面貌,怎麼知道她沒素素漂亮?」範禮鴻不怎麼服氣的說。
「我就是知道。」白易儒堅定的回答。
「這還用說嗎?在藍的心里,天底下最美的女子就是素素了!」顧選祺笑著說。
「紅,銀有放監視器的錄影帶給我們看過。」秦素素笑道。「她是很漂亮。」
「這世界上沒有女人比得上素素。」仇劍羽也沉聲開口。
「哈,你還少說一個人,黑也一樣。」範禮鴻看向顧選祺笑道。
「但是在金心里,我哪里及得上司徒青青呢!」秦素素取笑著。
「素素!」杜頡剛緊緊皺著眉。
「你敢說你不喜歡她?要是別人心懷不軌的潛進金翼,依常理你早就把人家給宰了,偏偏你還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她,對她這麼特別,不是愛上她是什麼!」
她淺笑著說。
「對啊!現在還想叫胡森去請她過來跟我們一塊吃飯咧!」範禮鴻取笑道。
「難怪他堅決不娶梁淨斐,原來是心有所屬了!」顧選祺也微笑附和。
「金,要是讓長老會知道你為了司徒青青不娶梁淨斐,那……後果可是不堪設想哦!」秦素素神秘的一笑。
「我不娶梁淨斐與司徒青青無關,你少在長老面前亂嚼舌根。」他當然知道長老會會怎麼做,為了達到目的,他們會不擇手段,排除一切障礙。
「別把氣出在素素身上,不是素素叫你喜歡司徒青青。」白易儒根本是把秦素素捧在手里,把她當天仙一般呵護,絕不能忍受有人欺侮她,即使是說一句重話也不行。
「是誰跟你們說我喜歡司徒青青?」他承認自己對她是有那麼一點不同,但是他尚且理不清那是什麼感覺,他們個個卻已經一口咬定他愛上司徒青青了!
「此地無銀三百兩。」仇劍羽冷漠的面孔依舊不帶任何表情的說。
「黑,你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秦素素愛嬌的把頭靠在他肩上,咯咯笑道。
「吃飯吧!」白易儒漠然的看了仇劍羽一眼,對身旁的女人說。
杜頡剛越想越不對勁,平常胡森總是站在他身旁服侍他用餐,怎麼今晚會無緣無故缺席?「奇怪,胡森究竟跑哪里去了?」
「突然有事吧。」秦素素伸長手夾菜給他。「快吃,涼了就不好吃嘍!」
「不對!胡森要是有什麼事一定會先告訴我。」杜頡剛放下筷子。
「說得也是,他一個下午都沒見到人。」白易儒也覺得有點古怪。
「該不會發生什麼意外吧!快派個人去找他。」顧選祺有同感的點點頭。
「在金翼里會發生什麼意外呢?」秦素素毫不在意的輕笑。
「金翼防衛甚嚴,胡森應該不會有事。」仇劍羽點點頭。
「對啊!也許他是身體不舒服,在房里休息,或者是跑到外面去透透氣,成天待在這里會悶死的。」範禮鴻笑道。「你以為每個人都跟你一樣,一天不去外面看鋼管辣妹會得內傷啊!」顧選祺吐他槽。
「呵……」秦素素發出如銀鈴般的笑聲。
「杜先生!」一名身穿無菌衣的科學家闖進飯廳。
「怎麼了?」杜頡剛看著臉色發白的男子,冷靜地問。我剛剛正準備做最後測試,才發現伊波拉不見了!」
「什麼?!」秦素素突地站起身。「快!快去大衛.普羅曼房里!」
「干什麼?」杜頡剛臉色轉青的望向她。
「金,這時候不能再感情用事了,你明知道她是千面假扮的!」秦素素對他嚴厲的吼道。
「素素說得沒錯,病毒不見,一定是千面天使偷的。」白易儒站了起來,沖出飯廳。
杜頡剛被她問得啞口無言,邁開步伐,如道陰寒的旋風卷出飯廳。
其他三人也沒了食欲,跟著沖了出去。
眾人沖進大衛.普羅曼的房間,但是房內已空無一人。
「大衛.普羅曼去了哪里?」秦素素看向顧門的老鐘,詢問道。
「今天傍晚的時候,我見他匆匆出去就沒再回來過。」老鐘抬起頭,望向秦素素,以蒼老的聲音道。
「你居然沒派人看著她?」白易儒不可思議的望向杜頡剛。
「金,你已經全心全意的向著她,不再對她設防了?」顧選祺同樣也覺得匪夷所思。
「她是千面天使、是神偷,是為了伊波拉而來,這你不知道嗎!」仇劍羽如鷹集的厲眸緊緊鎖著他。
「你真這麼喜歡她?」範禮鴻一月兌吊兒郎當的習氣,疾言厲色的看向他。「現在病毒被偷走了,你說怎麼辦?」
「不是!不是那個洋人偷走病毒,是管家!我們見他戴著通行證進入實驗室,還以為是杜先生你允許他進去的,雖然覺得奇怪,但是他有通行證,我們也沒多問什麼,只見他在實驗室停留了一下子就走了,然後我們準備去取伊波拉來做測試,才發現它不見了。」那位前來稟報的科學家解釋道。
「胡森?!真是日防夜防,家賊難防。」顧選祺忿忿地說。
「不可能,胡森在神翼服務那麼久,退休後來到金翼也是忠心耿耿、鞠躬盡瘁,他不會背叛我的。」杜頡剛搖頭。
「那他現在去了哪里?」範禮鴻劍眉微揚的問。「而大衛.普羅……不,是司徒青青,她又跑到哪里去了?」
「我也覺得不可能是胡森,司徒青青擅長易容,說不定是她易容成胡森的模樣,方便她行竊。」秦素素推測道。
「總之現在先找到胡森要緊。」白易儒建議道。
話才剛說完,胡森便被人攙扶著進房。「主人!主人!」
「胡森,發生了什麼事?」杜頡剛疾步走到他面前,抓著他的手臂問道。
「我被人下了迷藥暈過去了,醒來後心想可能發生事情,所以叫人趕快扶我來見你。」胡森仍感到頭暈目眩,視線模糊不清。
「你曾經是波斯灣戰爭的美國將領,怎麼會這麼輕易被人迷暈了呢?」秦素素來到他跟前,目不轉楮的盯著他瞧,以責問的口吻道。
「我……我經過桃花林,聞到一陣濃烈的花香,十分宜人,忍不住多吸了幾口,誰知道……誰知道就不省人事了。」胡森慚愧的不敢看向她晶亮的雙眸。
「我們是在經過桃花林的一座假山洞外時,听到管家的聲吟聲,才發現他被人縛在洞里。」扶胡森來的兩個僕人其中一個道。
「司徒青青是易容高手,難道也是下藥的高手?」杜頡剛只覺得奇怪,但是哪里奇怪又說不出來,喃喃低語道。
「難不成你現在還想為司徒青青月兌罪?」秦素素眼神凌厲的逼視他。「分明是她先迷暈胡森,然後易容成他的模樣進入實驗室,偷走伊波拉。」
「我不是想為她月兌罪,只是她哪里來的通行證?」杜頡剛覺得事情絕沒有那麼簡單。
「她是天使神偷,要偷什麼沒有?」範禮鴻氣憤的說。
「沒錯,依胡森的身手,絕不可能這麼輕易避過我設計的保全系統,除非是善于偷竊的高手,而千面天使更是個中翹楚。」顧選祺點頭道。
「現在先別說那麼多,司徒青青是趁我們用餐時偷走病毒,應該還走不遠,咱們現在追也許還追得到。」白易儒提議。
「咱們帶槍去。」仇劍羽陰冷無比的說。
帶槍?杜頡剛俊目一沉的瞧著他。「不,活捉她,我要問她到底為什麼非要跟我金翼作對不可。」
「算了吧!等你看到司徒青青,我不信你能問出什麼東西來。」秦素素冷笑道。
「金,這件事要是傳到長老會那里,你恐怕不會好過。」範禮鴻蹙眉看向他。
「金,我看你也別去了,我們去追就行!」顧選祺拍拍他的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