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閻王島籠罩在金色光芒之中。
傅靖翔站在快艇上,被眼前的景象震得說不出話來。
好地方!她雀躍地跳下船,半跑半跳地踏上島嶼,島上林木蔥籠、繁花似錦,真是絕佳的觀光地點,讓一向酷愛旅游的她興奮不已!
她隨意逛了好一陣子,才根據奪靈催眠復透露的訊息,進人閻王島外圍布下的一座美麗迷宮。
傅靖翔記憶力奇佳,優閑漫步一會兒後,就輕輕松松地突破迷障進入島內。
段箭所言不假,這座島嶼的確是上帝遺落人世的一顆明珠。
不同的人種和樂相處,各種的禁忌全然消除,閻王島儼然是一座亞洲人共同耕耘下的島嶼。傅靖翔驚奇不已,她暗自猜想,閻王島呈現如此多的風貌,應該和它的歷史背景息息相關。
她抬頭挺胸,大刺刺地走在島上,沿途有不少人向她行禮問好,她也-一含笑點頭回應,閻邦人的溫和有禮、和善親切今她好感大增,一掃先前的壞印象。
眼前有兩名男子朝她走來。
依照奪靈對他倆的敘述,他們年齡相近,約三十五左右,追魂比催命略高半個頭,催命較追魂壯碩一些,追魂是菲律賓人,膚色較黑,而催命是中國人,皮膚較黃;追魂著青衣,催命罩白衫。
「嗨!追魂、催命,我回來啦!」傅靖翔先發制人。
「你總算回來了!」兩人板著一張臭臉齊聲道。
傅靖翔早已把變聲器輸入奪靈的聲紋,將它別在內衣的肩帶上,所以他們絲毫未懷疑。
「玩玩就回來了嘛!」傅靖翔俏皮地說。
「你這回玩出火來了!」催命破口大罵。「竟敢趁我洗澡的時候偷溜出去,不知天高地厚的和緝魄跑去擎天盟鬧事,不但沒要回翡翠地藏,還被個女人修理得慘兮兮的,要不是閻王親自出馬討回公道,閻邦的臉就被你這個黃毛丫頭丟盡了!」
「我沒想到擎天盟的月狐那麼厲害嘛!」嗯!有時候替自己打打知名度是應該的。
「厲害個屁!」這娃兒真是快氣死他了!追魂撫著胸口咆哮。「閻王一上場,她還不是跪地求饒,翡翠地藏捧在閻王手中,那女人大氣也不敢吭一聲!」
「她哪有跪地求饒!」傅靖翔簡直氣炸了!磕頭賠罪的事打死她也不會做。「她只是不吭氣地送閻王右肩子彈!」
提到閻王中彈受傷一事,追魂就又快被她氣得心髒病發。
「閻王幾時吃過子彈?」他伸出食抬指著她小巧的鼻尖,「就因為你不知好歹,身陷虎袕,否則閻王哪會讓那女人有機會偷襲他!」
偷襲?傅靖翔真的很想比出中指回他,但是顧及此刻所扮演的角色,她很努力克制住狠狠端地兩腳的沖動。
「算了!」催命沉痛地看了她一眼,搖搖頭,嘆口氣。「還是快帶她去見閻王吧!」他拍了拍追魂的肩,傳遞無能為力的眼神。
傅靖翔下意識地模模腰際的兩把手槍,蓄勢待發。
***
島中央的一幢中國建築,前庭開闊明朗,紅色銅門前盤踞著一對威武石獅。
傅靖翔尾隨追魂及催命走進宏偉莊嚴的建築,再沿著曲徑回廊,來到一座中西兼具的大宅院。
藍色琉璃瓦鋪成的頂,白色大理石砌成的牆,龍之柱、鳳之拱,古色古香的窗子,柚木窗欞上鏤刻的是希臘眾神像;中國式的水榭仁立在歐式的噴水池上,中西交錯的建築模式,完全不會給人格格不入的感覺,反而相互輝映得如此自然,真是令人嘆為觀止。
三人站定後,鏤花木門自動開啟,如此現代化的設備,令傅靖翔咋舌。
室內光線明亮,窗明幾淨,悠然宜雅,一整套精心設計的仿古家具擺設,莊嚴肅穆與恬靜淡雅的風味兼融,顯示主人的品味不俗。
追魂和催命各自入座,傅靖翔一眼望去,每張太師椅之左右扶手均雕有羅剎與鬼差,其眼均瓖有代表各護法的寶石。追魂是藍寶石,而催命是白水晶,那麼剩下的紫跟綠寶石就是奪靈和緝魄的了。
奪靈慣穿紫杉,所以傅靖翔毫不遲疑地坐定位。而綠寶石眼的位置一定是那個被她射穿手掌的緝魄了。
「緝魄呢?」傅靖翔小心翼翼地問,不知道她這樣是不是貓哭耗子假慈悲。
追魂已經被她氣得不想再和她說話,催命則拉長一張臉。
「擎天盟那只狐狸精射了緝魄一槍,還把他從四十層樓推下,幸虧閻王及時趕到,否則後果不敢設想。」
催命口氣不太好,用手指了指空著的座椅。「緝魄被狐狸精害得只剩半條命,現在正躺在床上哀號聲吟呢。」
他故意說得很嚴重,想嚇嚇奪靈這不知好歹的毛躁丫頭,拜托她不要再搞一大堆爛攤子讓他們收拾。其實緝魄現在只是在靜養。
「你搞錯了吧!」傅靖翔又忍不住替自己爭辯。「我在現場,當時的情況我最清楚,分明就是緝魄想用長鞭打開保險櫃,太過大意輕敵才吃她一槍,最後打不過人想以死謝罪,他于是羞憤地跳樓自殺,才不是月狐推他墜樓的。」她本來還想說月狐才不是狐狸精,她很漂亮、又聰明、槍法又高明,但是怕說得太過分,會引起他們的疑心,才心不甘情不願的作罷。
催命被她頂撞而氣得渾身發抖,根本不想再與她說話。
「狐狸精就是狐狸精,再怎麼奸邪古怪,遇上閻王還不是嚇得屁授尿流,夾起尾巴乖乖听話。」追魂不溫不火地說。
媽的!她一定要報閻王這污蔑之仇,要不然以後知道月狐曾吃過閻王的虧的人都以此來取笑她,她不就一輩子也抬不起頭來!
「是嗎?」傅靖翔冷哼一聲。「也許下回月狐和閻王再次對上,誰輸誰贏就很難說了,或許是閻王被修理得哭爹喊娘、慘兮兮的哦!」
「我倒不這麼認為,奪靈。」低沉的男聲突然傳進三人耳里。
一名長發男子掀簾而入,俊帥酷容向堂中三人含笑點頭,他的眼光落在傅靖翔身上。
「的確,閻王與月狐的戰爭勝負難料,或許兩人是不分軒輊的征服對方,也有可能是彼此稱夫喊萎,樂陶陶的呀!」
哼!他臭美!害她的右手臂月兌臼,還非禮她,要是她會被這卑鄙男人勾引去,她傅靖翔三個字就倒過來寫,傅靖翔心里氣歸氣,仍是十分自然鎮定的面對他。
「閻王,你不是在開玩笑吧!」催命丈二金剛模不著頭緒。「那只狐狸精傷了緝魄還綁了奪靈耶!」
哼!這個男人氣量真小,就愛翻舊帳,時時刻刻提醒她曾創下的「豐功偉業」。傅靖翔不甚文雅地打了一個呵欠,不耐煩地雙手托腮。
「听說擎天盟的月狐是個美艷的性感尤物,閻王該不會在那一晚對她一見錘情吧?」追魂的腦袋比較靈光,似乎听出了什麼。
閻王對她一見鐘情?傅靖翎聞言手肘一個打滑,俏鼻差點吻上紅木桌面。
「她是那種讓人看一眼就難以忘懷的女人。」他甚至已把她的模樣刻在心板上了。閻戰原本冷凝的冰眸被愛戀的火焰消融,一片柔情似水。
傅靖翔的雙頰滾熱起來,漾著一片迷人的酡紅。該死!她在心中暗罵,瞧他說得肉麻兮兮的,她應該當場作嘔,但是這個正常反應沒有出現,反而反常態的臉紅心跳,她這個笨蛋!
她逕自在一旁低頭懊惱,忽略了閻戰的利眸正若有所思掃向她。
「閻王的新娘怎麼可以是一只狐狸精?」連催命也看傻眼了,閻王何時有此深情款款的模樣?他奇怪的喃喃︰「而且還是敵人飼養的狐狸。」
「擎天盟不是敵人。」閻戰語氣含威。
「因為閻王的情人就是擎天盟四門門主之一呢!」追魂一臉了然,隨即露出曖昧一笑。
什麼跟什麼嘛!她哪時候跟他糾纏不清了,這男人未免太一相情願了!
「閻王,也許人家月狐對你一點意思也沒有.甚至還對你恨之人骨、殺之而後快。」傅靖翔越說越心虛,既然對他沒意思;她那顆芳心狂跳個什麼勁呀?肯定是初到陌生的環境,有點水土不服,才會有這個臉紅心跳的癥狀出現。
閻戰的眸子定定地凝視她,一語不發。
「對啊!」嗯!奪靈這娃兒還是挺乖巧,不枉費地提攜她的一片苦心,說出他心中的話。催命很高興奪靈不再亂說話。「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縱使閻王鐘情于她,可她只想宰掉你哦!」
「閻王青睞的女人怎能如此莽撞無知,她應該備感榮幸,愛他都來不及了,哪會害他?」追魂倒是無所謂,他只想看看佳人如何融化冷酷的閻王,一定很有趣。
媽呀!這是什麼世界?她是不是該跪下來磕頭謝恩?傅靖翔實在有苦難言,看到人家亂點鴛鴦譜,礙于身分也不便發作,但極在心里實在是有夠難受。
「對了,閻王,晚上的宣誓繼位大典上,你想如何處置霍國書?」催命換了一個話題,再談那只令閻邦差點兒顏面掃地的狐狸精,他肯定會當場吐血身亡,還是談些正經事吧!
霍國書!不就是拍賣翡翠地藏的骨董商嗎?他怎麼會在閻邦?難不成是被人綁來的?傅靖翔默不作聲,暗自沉吟。
「五馬分尸。」閻戰淡淡地說。
「以血祭天,祈求上天庇護新任閻王。」追魂悠哉游哉的品茗,不以為然地說。
「那內奸呢?」該死!過了那麼久,他竟還沒揪出那個狗賊,真是大大折辱他催命使者的威嚴,虧他還是護法呢!
「一想起閻邦有內奸,就令人渾身不舒服。」追魂根本沒興致飲茶,他懊惱地抓抓頭。「那內奸還真有一套,肯定是邦內了不得的人物,我想破頭也毫無頭緒,奪靈你呢?」
「哦?」傅靖翔猛地回過神來,以手指著自己。
「你還不明白奪靈和緝魄只是有勇無謀的老粗嗎?別指望她會知道什麼!」催命斜睨她一眼,以令人心寒的語氣說。
傅靖翔回瞪他一眼,卻也老實乖巧地搖搖頭。這是他們的家務事,她無意過問,也懶得干涉,她是來找閻王雪恥,順便把自她手中失去的地藏重新要回來,其他的事一概不管。
「沒有內奸。」閻戰眉眼一斂,平穩的語調毫無情緒。「父親辭逝當晚,我是最後留在密室的人,一听聞屬下稟來的噩耗便震愕地沖出密室,一時不察忘了帶上門,才讓霍國書有機可乘。」
「是嗎?」催命和追魂的眼神同時變得深沉犀利。
傅靖翔仍閑適悠哉地品香茗,涼涼地坐在一旁看戲。
「是的。」閻戰的眸光更顯明騖尖銳,王者氣勢顯露無遺,不容人反抗。
「但願如此。」兩人均被他語氣里的尊霸震懾住,低嘆道。
「好!到此為止,你們再去看看午夜的宣誓繼位大典準備得如何吧!」閻戰一起身,黑亮的長發飄動,示意他們可以離開了。
傅靖翔跟著追魂和催命起身,她現在大概是要回到奪靈築于小山丘上的原木洋房吧!好像叫什麼「觀日月齋」……
「奪靈,」閻戰背對著她,兩手背在身後,冷冷地命令「你留下來,我有話問你。」
催命以幸災樂禍的眼神告訴她,你糟糕了!準備受罰吧!總算有人替天行道、幫他教訓這莽撞的娃兒。追魂卻一臉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樣.故做憐憫地拍拍她的肩,「奪靈使者,保重。」
鏤花木門掩上後,震耳欲聾的大笑聲傳進堂內。
一點袍澤之情都沒有!傅靖翔心里狠狠地咒罵;還是擎天盟那四個男人有情有義!
「閻王有何吩咐?」傅靖翔冷靜異常大方地坐回原位、雙手把玩著長辮。
閻戰踱至她身後,柔柔地開口︰「擎天盟的人沒有為難你吧?」
「他們待我十分禮遇,好得很。」傅靖翔警覺地挺著腰桿。這男人的逼近令她備感壓力,她得小心應對。
閻戰挑起一條她刻意燙直的長辮,頗具興昧的審視,出奇的溫柔卻教人毛骨悚然。
傅靖翔被他深沉又難以理解的舉動壓迫得喘不過氣,她乾脆站起身來。
誰知閻戰從背後一把抱緊她。
「嗯,他們的確沒虧待你。」他一手按住她的細腰,另一只手放肆地圈住她的胸際。「你豐腴了不少。」
誰是她瘦不拉嘰的奪靈!傅靖翔的臉蛋嫣紅似火,打死她也想不到閻戰跟那洗衣板會有一腿!
怎麼辦?現在推也不是、不腿也不是,傅靖翎不自在地輕扭身軀掙扎著。
閻戰把頭理進她白皙縴細的頸肩,一股淡淡的梔子花香撲進入他的鼻息;他貪婪的深呼吸。他從沒忘記奪靈曾說她最喜愛茉莉的香味。
「放開我!」傅靖翔的俏臉滿是怒意,她惱火地低吼。媽的!這男人的雙臂夾得死緊,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不放!」低沉的聲音帶有狂妄、霸道與濃濃的笑意。「我喜歡這樣抱著你,」玲攏的身軀因擁抱而緊密貼緊地,的火焰似乎開始在他的下月復燃燒。
但是她很討厭!「我不喜歡這樣被人抱!」傅靖翔拚命想拉下擱在她胸部的大手,她又不是妓女、交際花什麼的,憑什麼他想抱就抱!
「奪靈,你變了。」沙啞的音調似乎在提醒她。「我一直以為你很喜歡如此親密的相擁,你從未拒絕我,究竟是什麼令你改變?」
上司跟下屬?真是亂來!「閻王,我累了!」傅靖翔的喉嚨像被一粒雞蛋梗住,不大情願地說。「我剛從擎天盟趕回來參加你的宣誓繼位大典,現在很累,沒心情。」那兩片印在肩上的薄唇,令她燥熱難安。
門外突然傳來聲音,在她听來仿佛是天籟,傅靖翔將之視為上帝的拯救。
「奪靈使者,你的旗袍已經完成,可否請你試穿,不合再改。」一名女僕在門外呼喊。
傅靖翔聞言叫好,兩肘狠狠地往後用力一頂。笑意在剛毅的唇邊浮現,閻戰兩手一松,向後一躍,閃避她出其不意的狠招,他高深莫測地笑鬧著她,一手撥弄黑亮的長發。
「我走了!」傅靖翔撂下話。這男人的笑聲令她頭皮發麻,反正君子報仇三年不晚,雪恥不急于一時。她不願再讓急躁與輕敵成為她的致命傷,于是識時務地飛快閃人。
閻戰黝黑的雙眸緊瞅著匆匆離去的倩影,嘴角露出詭譎的笑意。
***
午夜零點,閻邦人全齊聚于露天會場上。
傅靖翔身著一襲無袖紫絲旗袍,玲攏有致的身材艷驚四座,雪白的雙臂隨著步伐微擺動,開高杈的裙擺內是一雙白皙無瑕的長腿,引人遐思地若隱若現。
在場的男人全看傻了眼,尤其是催命、追魂和緝魄,他們三人極度疑惑,奪靈那副沒幾兩肉的瘦小身子何時變得如此豐滿誘人?他們百思不得其解。
傅靖翔知道自己非常耀眼夸人,見眾人驚艷的眼神,心里自然得意高興,倘若她扯下臉上那層人工臉皮,他們的眼珠肯定會掉下來。
不過那個奪靈沒胸沒屁的竟敢定作這種奪人呼吸的魔鬼尺寸,這下倒好,替她撐足了面子,就當是易容的補償及利用她身分的報酬吧!
她有模有樣地坐了下來,大方地接受群眾驚為天人的目光,一會兒後,她的末稍神經突然一緊,她清楚感覺到一道逼人的眼神正緊盯著她。
她不悅地撇頭,含慍地迎視那一雙無禮的眼瞳。就在視線相接的那一剎那,傅靖翔的心猛地怞了一下。
閻戰穿著一套金絲織成的中國式長袍,卓爾不群、瀟灑不凡,一頭黑亮的長發恣意披在肩後,狂野的霸氣自然地向四山八方散射,震懾眾人的心。
不可諱言,他令她心弦撼動,剛毅的俊容、渾然天成的王者氣勢,都在擂動她的心鼓,傅靖翔的呼吸為之急促。
深不可測的黑眸閃過一絲笑意後,閻戰轉過頭低身親吻一名女子的手背。
傅靖翎見狀,仿佛換了一記悶棍,心情頓時晦澀。
閻戰輕執那名女子的手,扶她入座。
唐沁,一名美麗高貴的中年女子,是老閻王閻烈的妾室。傅靖翎自記憶庫讀取資料,奪靈在被催眠時曾提過位居閻邦高層這號人物。
此刻,閻戰君臨天下似地睥睨眾人,只見他威風凜凜、不可一世地高舉翡翠地藏示眾,閻邦人的情緒慷慨激昂到了極點,個個俯身膜拜鎮邦之寶和此名意氣風發的新任閻王。
傅靖翔對眼前的浩大聲勢頗感不可思議,想她從前被欽點為月狐時,氣勢也沒這般雄壯偉大,閻戰這家伙不容小顱,揚眉斂目時的威儀氣度和舉手投足間的王者氣勢,一點也不輸給她的主子段箭。
她萬分警惕自己,不可以等閑視之。
稍後,傅靖翔觀賞著一連串的慶祝儀式,由于閻邦歷史發展使然,各國風情在此展現,別有一番風味。她的戒心因此稍稍松懈。不知不覺竟與閻邦人談笑風生、吃喝玩鬧的狂歡同樂,氣氛無比融洽。
席間,閻戰沒再看她一眼,反而放段走入人群之中,親切溫和的與邦民一起閑聊。
「奪靈,你的身材何時變得那麼有看頭啊?」拄著拐杖來參與盛會的緝魄笑鬧道。「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哦!」
「對啊!嗆人火辣的,把所有人都嚇壞了!」催命趕忙吞下口中的香檳,急急附詞。
傅靖翔輕飲一口葡萄灑,但笑不語,她總不能說她根本就不是奪靈吧!
坐在她對面的追魂則傾身向前,半認真半開玩笑地道︰「奪靈,也許我該對你重新評估,因為你不再是身子瘦小單薄的丑小鴨,而是蛻變成高貴的美天鵝,我想泡你!」
傅靖翔聞言,差點把剛入嘴里的葡萄酒噴出來,急忙伸于撫順前胸,然後一陣狂笑,還差點笑岔了氣。
她原先以為閻邦的人既古怪又難纏,但是相處過後,她才發現他們為人和善風趣,再加上這一揚午夜狂歡盛宴,使得她對他們敵意大減,反而還同樂融融。
要是奪靈听到她的好伙伴對她的評語,一定會氣炸!傅靖翔頗有勝利者的愉悅暢快。
「泡我?太遲了!現在才發覺我美艷奪人啊!」葡萄酒的酒精濃度雖不高,但幾杯下肚後;已足以擾亂她的理智。「來不及了,我對男人已經興致缺缺。」
盡管傅靖翔面皮上的五官他們早已經熟悉得不得了,但那慵懶的口吻與嫵媚的神態卻是頭一回展現,性感得讓人昏眩,男人們正以一種前所未有的迷戀目光凝望她,如痴如醉。
「你說這話真令男士們傷心。」酒精作祟之下,追魂越玩越瘋了。「難不成你是同性戀?」
「哦!不!」席間所有雄性動物皆齊聲哀號。
「我對女人也沒興趣。」傅靖翔佯怒地瞪了追魂一眼。
「那麼……」催命一手撫摩下巴做沉思狀,突然斬釘截鐵的月兌口而出,「就是你沒試過真止的男人羅。」他雖是四大護法中年紀最長的一個,但骨子里赤子心性一旦被挑起,也像個頑童一樣,沒完沒了。
「誰說我設試過?」傅靖翔噘起紅唇反駁。
她幾乎天天都和擎天盟那四個男人打交道,怎能說她設試過真正的男人。殊不知她誤會了人家嘴里所謂「試試」的意思。
「誰說她沒試過?」閻戰的聲音從傅靖翔身後傳來。
「對呀!」傅靖翔月兌口回答。
眾人沸騰的心情因閻王森冷的話調而疾速降溫,只有傅靖翔還在自鳴得意。
奇怪,今兒個是大好日子,怎麼閻王的臉色那麼難看?
所有人一見閻戰陰沉的俊臉,降溫後的情緒再自動降至冰點,心中紛紛暗叫不妙。
閻戰半斂眼瞼,低視綰起發髻下的傅靖翔,他突然松開她綰起的發髻,右手擱在長形桌上,左手扶住她的後腦勺,俯首獲住她的唇。
亮麗的發有如瀑布般地傾泄,傅靖翔根本不及反應,驚愕地遭他強吻。
閻戰蠻橫地以舌撬開她的玉齒,粗魯地探究她口里的芳香甘美,火辣辣地挑動她的舌,令她無法喘息。
傅靖翔被吻得天旋地轉,只覺對方挾著赤烙熱浪的舌不斷地撥弄她,唇內男人的火焚柔軟幾乎點燃她體內的種子,她無法思考,這個熱吻簡直令她瘋狂,甚至想……貼近他!
此刻外場人聲鼎沸,但高層內宴廳中的所有人皆瞠目結舌。
該死!閻戰緊急結束火熱長吻,他明顯地意識到的緊繃,若不是身上這襲金絲長袍遮掩,身體的亢奮絕對落入眾人眼目。
傅靖翔被吻得昏眩、被吻得迷亂,紅唇微腫,整個腦袋幾乎缺氧,她急促地呼吸新鮮空氣。
「原來閻王早已看出奪靈的美艷,已經捷足先登啦?」催命回過神來,暖昧的開口。
「沒錯!現在泡她的確太遲了。」追魂故作失意地兩肩下垂,假裝頹喪的口吻,陣中精光卻一點也不饒人。「難怪奪靈說來不及了,原來她早已試過真正的男人,鐵定一試上癮,所以對其他男人興致缺缺。」
「只怪你眼拙,不識美人廬山真面目,人家早已名花有主羅!」緝魄譏笑道。受傷歸受傷,他的聲音依然洪亮得刺耳。
「閻王和護法……原來如此!」穿梭席間的一名侍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就是拿旗袍給傅靖翔的女僕。
「難怪閻王對奪靈使者的曼妙曲線了若指掌,這旗袍是閻王昨天早上指示我老嬤嬤重新修改一番的呢。」起初她瞄到指令上如此標準的三圍時還頗感不可思議,不太相信平日單薄清瘦的奪靈使者會有如此魔鬼身材,看來閻王與奪靈使者的關系匪淺。
眾人聞言皆興奮地喧嘩起來,一雙雙曖昧的眼神投向他們倆。
天!這男人竟然把他和下屬的戀情曝光!傅靖翔昏亂的神智在嘈雜的喧鬧聲中倏然清醒。
事出突然,讓傅靖翔措手不及,她作夢也沒想到閻戰會旁若無人的親吻她。失誤,一大失誤!
閻戰文風不動。好整以暇地望著她,微微地挑高一邊唇角。
傅靖翔握緊拳頭,她敏銳地看到他那抹瞬間消失的笑意。從來沒有男人敢踫觸她,而這長發怪人卻一而再、再而三的侵犯她!她忿忿地舉起拳頭,準備打爛他的下巴。
很可惜,閻戰搶先出手攔截她的拳頭,一握一使力,把她拉進懷里。
眾人見狀再度嘩然,促狹的目光一道道閃來,有人歡呼,有人賊笑,有人曖昧地口耳相傳。
傅靖翔見閻戰如此疾速地抓住她的粉拳,遂將計就計地跌進他懷里,朝他奸詐一笑,再出其不意地曲起小腿,狠狠地朝他下盤攻去,但是——
該死!該死!什麼鬼旗袍嘛!行動真不方便,稍一拉扯又有春光外泄之虞。猛然警覺大腿上側一片涼意,傅靖翔忿忿地放下腿,兩手一翻,尖銳的指甲硬生生地刺進他古銅色的皮膚。
閻戰輕笑,飽含輕蔑,一反手促使兩人十指交握,再次混淆了眾人的視听。
催命、追魂和緝魄見狀頗感奇怪,不解奪靈何時改這樣反抗閻王?三人皺起眉詫異的打量。
「奪靈醉了!」閻戰好像在解答他們的疑惑。
醺然下腦筋轉得自然沒有平日靈活,三人聞言立時又跟著眾人起哄。原來奪靈是籍酒壯膽。
「既然奪靈醉了,閻王何不送她先回去休息呢?」緝魄促狹地說。
「我才沒醉!」傅靖翔怒斥。這只死病豬鬼叫什麼?早知道她就拿槍射他的嘴!
「對啊!記得趕在破曉前參加霍國書的審判大會就行了!」根本沒人理傅靖翔。「現在才兩點多,閻王,將近三個鐘頭的時間夠‘醒酒’了吧?」催命拉來一名男侍的左手低瞄腕表,不斷鼓動。
這個老不死!「我很清醒!」傅靖翔動怒大呼。
「不,你醉了。」閻戰慵懶的音調透露著勝利者的得意。
「你又不是我,怎麼知道我醉了!」她伸手抵著他的胸膛,邊推邊叫。
「他就是知道。」追魂也參一腳。「你再不承認醉了,閻王會當場拿瓶威士忌把你灌得更醉。」
可是她根本就沒醉呀!傅靖翔越是想掙月兌,越是被箝制得更緊。「我發誓剛才幾杯葡萄酒還搞不定我!」
「奪靈使者,你別再醉言醉語了,快隨閻王去醒醒腦吧!」
嗯!今晚對閻王特別有意義,該讓他做的事,搞不好閻王的新娘也能就此敲定。這是所有人的心聲。
這是什麼世界啊!「醉的是你們,該醒腦的也是你們!」傅靖翔心知自己的力氣萬萬不敵閻戰,遂放棄掙扎,她扯開喉嚨大叱完全不顧形象。
眾人搖頭,充耳不聞;真的把她當成醉酒發瘋。
閻戰深沉斂達的眸子隱含笑意,一把將她攔腰抱起,邁開步伐。
身上這襲旗袍根本不容許傅靖翔反抗,她的力氣又絕對不及他,為什麼對上這長發怪人她總是落居下風?
「你要帶我去哪里?」她不再抵抗,冷冷地問。
「去一個能讓你醒酒的地方……」他欲言又止了一會兒,然後在她耳畔呢哺︰「也或許你會更醉。」
他的弦外之音她不是听不出來,也好,就找個沒人的地方解決他!傅靖翔暗忖,任由他抱著。
望著兩人漸行漸遠的背影消失後,催命如釋重負地嘆口氣,「幸虧閻王挑的是奪靈,若是選那只擎天盟的狐狸;我可就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傍晚時分閻戰有感而發的一席話,著實嚇了他好一大跳。
「說得也是。」追魂頗有同感地點點頭。「還好閻王沒被那只美麗妖嬈的狐狸精迷惑,否則閻王鐵定被她那毒辣強悍的爪子抓得體無完膚。」
「嗯!以我的遍體鱗傷為前車之鏡。」緝魄低頭審視自己的掌傷,回想月狐出神入化的純熟槍法他就心有余悸。「越美的女人越是可怕,所謂最毒婦人心,形容那只狐狸精再貼切不過。」
「別提那只爛狐狸來掃興,反正現在閻王抱的是奪靈,又不是擎天盟的月狐。」催命一臉放心,暢快飲酒。
「也對!」追魄也快意地舉杯一放而盡。「此刻和閻王耳鬢廝磨的是奪靈,狐狸精和閻王八竿子打不著,扯不上任何關系的。」
「嗯!雖然有點搞不清楚閻王為什麼會挑上奪靈,但總比選上月狐好上百倍。」緝魄放下心中大石,跟隨著喜慶的音樂搖頭晃腦。
三個男人在一番討論後相視大笑,再度投身于歡樂的響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