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她一向視為避風港的家,她已不愛回去了。
曾經那是冷彤疲累後休憩、受創後療傷、享受家人溫情的港灣,如今卻是風暴的凝聚點,是誰卷起了這場風暴?是他,是那個惡魔,是左岩軍!
冷螭對她的姊妹之情全不復見,百般刁難、冷嘲熱諷、囂張放肆更勝以往,按冷彤善惡分明的個性,她一定會予以反擊,如今,在受氣後她卻一味的忍讓,因為她明白冷螭雖然愛慕虛榮、玩樂成性,但她是真心愛左岩軍,原本屬于自己的東西遭人掠奪,就像她未來可期的康莊大道被人蠻橫地截斷,那種心神欲裂,又悲又怨的心情她懂,她都懂!
冷螭的嫉恨原在她預料之中,但是她最疼愛的……
的眼神有了防備,有了怨妒,冷自覺受騙、被背叛,不再和她分享心事,不再和她談論夢想,冷在她們之間築起一道高聳的圍牆,冷彤心痛如絞地仰望那座高牆,她爬不上牆頭,她攀不過去呀,因為那是冷以一塊塊冰石堆砌而成的城牆哪!
雖然父母了解她心里的愁苦,但是冷彤拒絕他們的安慰與關懷,她怕自己崩潰,她怕淚水決堤,她怕因此而動搖嫁給左岩軍的決心,而此刻她已不能退縮。
現在她希望全世界的人都不要理她,她不想見任何人,但……除了他,除了影子呵!
她想見他,發了狂的想見他,但是為何在她答應嫁給左岩軍,在她最需要他呵護關心的時候,他卻消失無蹤;冷彤只能夜夜逗留在迷離夜外,一天又一天地追尋他們曾駐留過的足跡,但是,她等了又等,找了又找,她等得憔悴,依舊遍尋不著。
那道影子消失了,帶著她的心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嗎?風狂了,雨驟了,她的心,被一道影子帶走了!
一個無心的人,怎會在乎寒夜里瘋狂打在身上的雨水,冷彤低垂螓首,愣愣地盯著被雨打濕洗亮的紅磚道,她……還是傻得痴守在迷離夜俱樂部前。
一雙倒映在落地窗前的黑眸燃著怒火,左岩軍一拳打在強化玻璃窗上,他惱火的低咒。
「冷彤,好樣的,你這是在威脅我嗎?」如果她存心要他難受,要他掙扎懊惱,甚至要他的心隱隱作痛,那麼……她辦到了!
夜復一夜,左岩軍一直是站在俱樂部某個正對馬路口的房間與她對峙,她很固執,很該死的固執,殘忍地撕扯他的心髒。
他痛恨自己每晚都站在窗前凝望她,自虐地陪她呆站一整晚,但是,每過了一夜,他的心就多淪陷一分,一直到今夜,被寒流籠罩的台北城下起傾盆大雨,冰雨打在那名教他深受煎熬的女子,左岩軍認輸了,徹徹底底地認輸了。
當男人心里開始懸念一個女人時,那個女人便是他最大的弱點。而冷彤已在無聲息中,掌握了他的喜怒哀樂。
左岩軍沖出房間,揪住一名錯愕的侍者咆哮。
「把那個站在人行道上,穿湖綠色洋裝的白痴女人抓進我的套房來,馬上!」
好!她夠狠,這樣折磨他、報復他,她要見影子是嗎?他就讓她見!
左岩軍在冷彤找他談判那一天起,就感到她心里愛極影子,一時怒火與妒火狂熾,他決定懲罰她的有眼無珠,愛一道莫須有的影子更甚于他這個活生生的男人,所以他從此不再假扮影子出現在冷彤面前,只是,沒想到冷彤竟以苦肉計來逼他就範,更令人料想不到的是……他居然乖乖的低頭!
冷彤一身濕的窩在沙發里,侍者原先要求她進浴室泡個熱水澡,她堅定不肯,除非見到影子,否則她什麼都不做。
冷彤陷于恍惚,直到一條鐵臂強硬地扯起她的身子,她才抬起頭,撞進兩泓憂怒交織的深潭。
這個她日思夜想的男人,這個把她整顆心都帶走的男人,眼眶迅速的泛紅,她顫抖著雙唇,撲進他的懷里,這一刻,她厭倦了偽裝,卸下堅強的面具,緊緊地摟著他哭泣。
他的心都快碎了,他惹太多女人哭泣,看多了女人的眼淚,卻只有冷彤的淚水能擰疼他的心,他早該知道的,冷彤是個厲害家伙,他一不小心,擒人反被人擒呀!
「我以為你消失了,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她哽咽的說,冰冷的手臂緊緊環住他,縴弱的身子簡直要整個嵌進他體內。
左岩軍抿唇不語,下顎靠在她頭頂上,閉上眼,眉宇糾結。
「你知不知道……我想你想瘋了……」淚水沾濕了他的前襟,凍得發紅的臉頰更貼近他溫暖的胸膛。
懷中的人兒好虛軟、好冷冰啊!他猛地攔腰抱起冷彤,往浴室走去。
「你走了,把我的心也帶走了……」冷彤輕泣,無助地摟緊他的頸項。「我差點忘記要呼吸……你連我的生存本能也一並奪走,什麼都不留給我……」
別說了!冷彤,他不想讓自己的心陷得更深,求你別說了,別說了!左岩軍把她抱進浴缸里,扭開水龍頭,調整溫度,暖和的熱水流出後,他轉身準備離去,不願再听她真心的告白。
「別走!」冷彤惶恐地自浴缸站起來,急急揪住他的手臂。「別離開我!」
左岩軍沒有回頭看她,冷冷的扯開她的手掌,他不能面對她那張哭泣的容顏和情感豐沛的雙眼,否則他一定會克制不住愛她的街動,以他的體溫來溫暖她。
「我下個星期就要結婚了。」冷彤自他身後緊緊的圈住他,沉痛的吶喊。
他清楚的听見她的莫可奈何,他清楚的听見她的百般不願,他清楚的听見她的愁苦至極;媽的,嫁給他左岩軍真那麼生不如死嗎?他雙拳握緊,僵直著背脊,狂憤的閉上眼。
她跨出了浴缸,繞到他身前,仰起堅決的美顏凝望他。「你還是不說話嗎?」
她希望他說什麼?開口求她不要嫁!左岩軍無動于衷,固執地闔眼不看她。
「也好……不說話也好……」冷彤低下頭,輕輕的嘆了一口氣。「至少以後我不會老惦著你的聲音……」
「要我,今晚!」如果她的身體注定被某個男人擁有,她希望他是她的第一個,她願把最初的美麗毫不保留地奉獻給眼前這個男人,只因她愛他。
左岩車錯愕萬分地睜開眼,難以置信冷彤會提出那麼大膽的要求,他的未婚妻決定在結婚前獻身給另一個男人,即使這個男人就是他也不可原諒!
在他震愕地注視下,冷彤緩緩地伸手拉下洋裝的拉鏈,湖綠色的衣裳墜地,僅著貼身衣物的曼妙胴體乍現。
左岩軍的心被她玲瓏有致的曲線勾引去了,他的呼吸漸漸急促,眼神也漸漸迷蒙。
冷彤深呼吸一口氣,拉起他的手放在她柔軟起伏的胸口,她的心髒正熱燙燙地鼓動著。
「你認為我不知羞恥嗎?」濃密鬈翹的睫毛扇動,魅惑著人,輕柔的語調夾帶著最火熱、最赤果的告白。「我只是不知該如何表達我滿腔的愛意,那險些撐裂我胸口的愛意呀,所以我只能最平凡、最愚蠢的用這身子……我顧不了什麼矜持、自尊的,我只知道我愛你,我只想被你緊緊的抱在懷里,被你憐愛著……」
他的手掌清楚地感受到她劇烈的心跳,那一張一闔的節奏飛快地勾勒著他的呼吸,最原始的情色火焰已開始在他的下月復燃燒,左岩軍隔著摩挲頂尖的花冠,自她口中吐出的字字句句仿佛帶有催情的魔力,逐漸混淆了他的腦袋,理智慢慢地動搖。
「而且我不只渴望著你的愛憐,更想以自己的方式好好愛你,我要你愛我,我要你要我……」冷彤悄悄把手繞至身後,解開的後鉤,挺立的花蕾直接感受到他掌心的熾熱,紅雲自頸子漸漸浮起,染滿全身。「我也要你讓我愛你,我也要你讓我要你啊……」
冷彤是把他當另外一個男人,她愛的要的不是他,她是在背叛他!左岩軍心中在激烈的天人交戰。不,他沒有必要提早他的洞房花燭夜,他沒有必要陪同冷彤背叛他自己!他空出的另一只手緩緩上移,最後停至皮質的面具。
他要摘下面具,他要冷彤清醒,他要她看清楚他是誰!
「不——」冷彤扯下他的手臂,泫然欲泣的搖搖頭。「別摘下面具,別讓我看清楚你是誰?我怕……我怕會忘不了呀!」她怕他的模樣會深深的印在腦海,永遠折磨著她。
她不是一直渴望看他的真面目,怎麼謎團終將大白時她卻……左岩軍不解地望著她。
她拉著他的手,以柔女敕的粉頓摩挲著溫厚的大掌。「只怕一眼就教我永難忘懷,只怕一眼就在我心頭根深抵固的駐留……」淚水滾燙的滑落,冷彤閉上眼親吻他的掌心。「我即將嫁為人婦,怎能在午夜夢回因想念著你的容貌而發狂哭喊,得不到的就別記得太深刻,只因相思磨人,相思磨人啊……」所以她寧願不看,不然她一輩子都無法忘記,內心永遠存有尋覓他的奢求,但是羅敷有夫的她已不配擁有這樣的痴心妄想,也配不上他了。
「我——」他想告訴她,他就是左岩軍,那個她一向視如敝屣的男子。
但是他只低沉的發了一個音,冷彤隨即勾下他的頸項,瘋狂的吻住他,兩唇交纏了許久,她才喘息的拉開彼此的距離,光滑潔白的額頭抵住他的。
「噓,今晚不需真相,只需熱情。」她輕聲的呢喃,熾烈的眼神足教冰山消融……
歡愉的喘息聲在室內繚繞,圓型水床上交纏著兩具美麗的身體,舞動著男女契合的完美樂章,在這一夜,在這間房,熱烈繾綣地奏鳴。
這是冷彤第一次沒告知家人便在外夜宿。
歡愛過後,她閉上眼假寐,緊緊地倚在他懷里,心髒的裂痕隨著床頭櫃的時鐘滴答聲而越裂越深,似乎在纏綿之後,她更加眷戀這名神秘男子,哎……她是否該嘆造化弄人哪!
左岩軍擁著她,內心五味雜陳,他明白冷彤自始至終都把他當成另一個人,這份濃情熾愛只維系在一只面具上,當他戴上面具,冷彤愛得欲瘋欲狂,深情無悔;但當他摘下面具時,只怕她是恨不得將他挫骨揚灰,以消心頭之恨。
可笑,世界上竟會有如此荒謬的愛情,而這樣不可思議的事情竟發生在他身上!他的心不曾被任何女人擄獲,冷彤卻能牢牢地揪住不放,這代表什麼?代表事情非常可笑,還是代表……他不只愛上冷彤,而且……愛得很深?
所以他才會介意這張面具,痛恨他扮演的那道影子,只因愛得越深,嫉妒越深,曾幾何時,他開始嫉恨一個男人?似乎是在愛上冷彤以後啊!
在他闔眼深思的當口,他感覺到懷中嬌軀顫動著,細碎的低泣聲撞擊他的耳膜,滴滴淚珠烙印在他的胸口,她那一股難以言喻的淒楚悲痛,狠狠地鞭笞著他的心,揮出斑斑血痕,冷彤恨他。在對左岩軍的控訴!
她恨左岩軍,好恨!好恨!只因為他單純地想換個口味,她就得成為待宰的羔羊,而她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左岩軍掌握局勢,控制住她所有的弱點,她只有挨打的份,完全沒得選擇。
悲哀,她的人生竟被這樣一個人渣擺弄,縱使心有不甘,她也無計可施,只能默默承受這一切,冷彤為自己任一個惡魔宰制而哭泣。
抬起淚眼往時鐘望去,時針已指向四點的位置?窗外的雨已經停了。
冷彤輕巧的掙月兌他的臂膀,戀戀不舍地離開他的胸膛,在她跨下床的同時,听到身後一陣窸窣聲,她勉強發出哽澀的聲音。「別起來!」
左岩軍撐起身,凝望她穿上依舊潮濕的衣裳,黑眸閃過一抹輕愁。
「如果有一天,我們不經意的遇見,請你對我淡淡一笑就好,什麼都別說,像個陌生人與我擦肩而過,這樣對我最好。」冷彤打開房門,頭也不回的低語。
在她離去後,左岩軍面無表情的盯著房門。
「我們不會是陌生人!」
一個禮拜後,婚禮如期的舉行。
盛大的婚禮在凱悅舉行,左冷聯姻原在眾人預料之中,只是新娘從冷家長女變成次女教人意外了些,冷螭在台北的社交圈還算頗有名氣,而尚在求學中的冷彤則沒沒無聞,許多紳士淑女們爭相目睹女主角。
冷彤教人驚艷,一襲凡賽斯點綴碎珍珠的白色婚紗禮服,勾勒出她曼妙婀娜的身段,耀眼的火紅玫瑰簡單編織在漆黑的發間,披泄而下的黑發襯托她欺霜賽雪的肌膚更顯白皙,冷彤是美麗無瑕、是奪人心魂,但是她端莊高貴得令人心生寒意,仿佛一枝栽于雪峰頂端的白梅,睥睨自四面八方迸射而來的贊嘆目光,她冷傲得不可侵犯。
繁冗的儀式在她漠然的態度中完成,冷彤任由人推進新娘休息室,為即將展開的宴會換上另一套香奈兒的粉橘色小禮服。
冷並未隨同母親進休息室幫忙,今晚,她的心晦澀破碎。
清澈如秋水的眼瞳浮著淡淡的霧氣,今晚她所有的目光全鎖在一名剽悍俊朗、卓爾不凡的男人身上。
她的王子俊朗偉岸地屹立在人群之中,多麼俊挺迷人,他身著名家剪裁的白色燕尾服,精悍冷峻的氣質教與會的淑女們心折跟惋惜。
冷神色黯淡的垂下頭,坐于宴席間,將幾塊小點心塞進嘴里,一顆顆傷心夢滅的淚珠滾落至顫抖的膝蓋上。
忽地,一陣古龍水味竄進她的小鼻,冷猛地一抬頭,俊秀清朗的容顏出現在她的水眸前。
「岩……岩軍大哥?!」冷驚訝地瞠大被淚水洗亮的明眸,心髒疾速跳動。
「怎麼啦?」左岩軍溫柔的說,拿起一張紙巾,輕輕的抹拭她的淚水。「我見你一整晚都悶悶不樂,苦著一張小臉,現在還掉眼淚,岩軍大哥心疼死了,告訴我,誰惹你不開心,我一定幫你好好教訓那家伙一頓。」
他整晚都在注意她?!冷赧然的望著他,怎麼可能,二姊今晚在刻意裝扮下更顯美麗動人,他注意如天仙般的新娘都來不及了,怎會把心思擱在她這只丑小鴨身上,岩軍大哥說話就是這般好听動人,難怪很多女人被他迷得團團轉。
「如果我說那家伙是二姊,你還會替我好好教訓她一頓嗎?」她賭氣的說,猛地吸吸鼻,他身上淡淡的古龍水味又撲進鼻息,拂上她的心頭。
「不可能,你二姊最疼你了,她不可能欺負你。」左岩軍斬釘截鐵的說,又朝她親昵地眨眨眼。
「你怎麼知道不可能,她……她……」她搶走了她的夢中情人!冷一張小臉漲得通紅,粉頰氣鼓鼓的。她說不出口,岩軍大哥一定會覺得她幼稚可笑,他身邊美女如雲,哪會把一個黃毛丫頭的暗戀放在眼里,他一定會笑她無聊愚蠢。
左岩軍莞爾一笑,朝她伸出手,「和岩軍大哥跳支舞,讓壞心情煙消雲散,嗯?」
「你的第一支舞應該是跟二姊跳的。」冷訕訕地說,又想尋人開心了,岩軍大哥就愛逗她。
「但我就想跟你跳。」他彎身強執起她的手,瀟灑地笑道。
冷的小臉越發紅艷,他靠近她時那股清淡宜人的古龍水味燻得她茫然,猛然憶起那次萬聖節夜晚,也曾有一名迷人的神秘男子舍二姊向她邀舞,堅定霸道的模樣,像極了現在的左岩軍。
左岩軍一個暗示,優美的樂音響起,他側頭微笑,拉著冷翩翩起舞。
呵呵!岩軍大哥和那名神秘男子一樣令她怦然心動,他們都很在意疼惜她呢!冷抿唇低笑,輕輕的倚在他身上,隨著他的步履移動。
岩軍大哥擦的古龍水真好聞,就和那晚帶著面具的黑衣男人一樣,那味道淡而不膩,帶點兒慵懶,罩住她飄飄然的芳心,嗯,他們……兩個人身上散發的男人味竟如此地相像……
即使已有一段時間,但是她對萬聖節那晚的神秘男子存有極強烈的印象,因為他是第一個無視二姊的美麗,獨獨挑中她的男人,而且那男子神秘懾人,即使帶著面具依舊難掩他瀟灑的男性魅力,怎不教她印象深刻呢!
見她小臉發光發熱了起來,他寵溺的笑笑,性感低沉的笑聲自唇齒逸出,左岩軍輕柔地拉著她旋轉。「別再和冷彤嘔氣,這陣子你不理她,她可難過了。」為了婚事與重振冷氏的計畫使得他常往冷家跑,自然能清楚瞧見她們姊妹之間的裂痕。
岩軍大哥和他真像,渾然天成的王者氣勢,連笑聲也都如此撩動女人心弦,低沉沙啞又富磁性的嗓音,再加上那清淡好聞的古龍水,還有他擁著她起舞的熟悉感覺。
都教人忍不住把兩人重迭在一起,他們簡直就是同一個人!
腦袋突然歸納出來的結論教她吃驚,冷震愕地仰起小臉瞪視他。
左岩軍低笑一聲,問道︰「又怎麼啦?」
她听過那神秘男子的笑聲,竟和眼前的男子如此相像,一樣悅耳動听,一樣撩撥她情不自禁……老天,如果岩軍大哥戴上面具,她一定會把他當成萬聖節那晚的神秘男人。
她決定試探他。「岩軍大哥,為什麼上次萬聖節你要戴面具去參加二姊學校的化妝舞會呢?」
摟著她的男性身軀僵直了一下,左岩軍隨即揚了揚漂亮的濃眉,輕笑。「我從沒參加什麼化妝舞會,那天我和一個女朋友約會去了。」
「別再騙我了,你們開的都是同款的銀白色法拉利,不要以為我沒看到。」冷再放手一搏。
奇怪,他已經盡量小心不把那輛法拉利駛近冷宅,怎麼還會讓瞧見?「,現在大街上隨便就可看見同車款的車在跑,沒什麼稀奇的。」左岩軍柔聲的安撫。「你乖乖念書就好,別成天胡思亂想。」
真的是他。「剛剛是騙你的,我從不知道你把紅色積架換成銀白色法拉利……」冷明亮的小臉再度黯然失色,說話的聲音有氣無力。
該死!他從沒想到天真可愛的冷會試探他,因此左岩軍從不對這個純潔善良的小妹妹設防,今晚,他卻栽在她手中了。
「岩軍大哥為什麼要扮成影子呢?」在尚未和二姊冷戰前,二姊曾向她吐露戀愛的甜蜜心事,冷自然知曉冷彤有多愛慕那名神秘男子。
「起初完全是誤打誤撞的。」左岩軍坦承,低沉的音律輕柔地在她耳畔響起,清冷而堅定。
起初?「那麼……後來呢?」她順著他的話問下去。
後來?驀地他揚高劍眉,迷人的唇噙著一抹自嘲的笑意。「後來……後來是想懲罰,只是不曉得受罪的人究竟是誰?」
冷似懂非懂的眨眨眼。「最後到底是……」她還是听結果好了,似是而非的答案教她頭昏腦脹。
「大概是……愛上她了吧。」豈止是大概,左岩軍心里很明白,他的的確確、絕絕對對的愛上冷彤了!不然他不會心疼她的自虐,不會如此心滿意足的與她合而為一,不會不擇手段逼迫地娶她為妻,如果不是因為愛,不必為她破例這樣多次。
岩軍大哥不輕言說愛的,從小到大見他周旋在眾家美女之間,卻未曾听他言愛,「岩軍大哥一定很愛二姊才會娶她……」
冷再也沒有任何痴心幻想,一個從不認真談愛的男人一旦說起愛來,絕對是堅定不悔的,岩軍大哥正是這類型的男人吧,瞧他堅毅而交織著情火的眼神,他的愛是不容置疑的。
「永遠是我和冷彤最疼惜的小妹妹。」他知道冷對他的憧憬,他必須助她踏出夢幻築成的城堡,讓小女孩了解何謂迷戀,何謂愛情,日後她才能抓住真正屬于她自己的愛情。「想一想,冷彤永遠是你最喜歡的二姊對不對?別再像小孩子要不到糖就賭氣哭鬧,教人心煩也顯得不可愛,別忘了一直以來和冷彤相親相愛的點點滴滴,你能為了一個虛幻的夢想破滅,就遷怒冷彤,不再愛冷彤了嗎?」
「我……」明眸盈滿愧疚,和冷彤相親相愛的往事一一在腦海里浮現,冷歉疚的抬不起頭來。
「待冷彤從休息室出來後,你是不是該抱抱她,親親她,哄哄她呢?」一曲奏畢,他把冷拉出舞池,憐惜的模模她的頭。「你瞧冷彤今晚臉多臭。」
「嗯。」冷抬頭朝他粲然一笑,在跳完舞後所有壞情緒全了然無蹤,她頓覺如釋重負,豁然開朗。
「,答應我,別把剛才那件事告訴別人。」深幽的黑瞳望向她,略帶強硬的語氣好似命令。
「我知道。」冷點點頭笑道。「這應該由你親口向二姊坦承。」
坦承?「也許吧。」他曾想讓一切真相大白,但冷彤拒絕了,往後,他還會有勇氣坦承嗎?他不知道。
「你如果想擁有二姊,你就必須向她坦白,也許……二姊只是假裝不知道你是影子。」冷和冷彤姊妹情深,從小相處到大,相當了解她的性格。
「她是真的不知道。」左岩軍搖頭笑笑。
「我的意思是,連我這樣又純又蠢的小女生都察覺出你就是影子,聰慧敏銳如二姊,又怎會感覺不出來?」冷笑咪咪的說。「二姊早就不自覺的被你吸引,她的下意識很清楚影子就是你,因為兩人擁有相同的特質,不由自主的把愛你的情愫轉移至影子身上,但是二姊的理智不願去相信,所以變成自欺吧。」
是嗎?是這樣的嗎?他的心莫名的雀躍、開朗了起來。冷彤愛他,只是不想相信,所以一直逃避,直到他扮演影子出現在她面前,左岩軍吸引她的特質當然也會同樣出現在影子身上,她放縱自己去愛,導致無法清楚區分他跟影子。
「換句話說,冷彤是不肯承認影子就是我,因為,她想放心去愛。」
「所以,你必須讓二姊承認愛你呀。」幻滅是成長的開始,沒想到,她還真的成熟長大了,可以讓岩軍大哥傾吐心事,商量對策。
「我會讓她承認愛我的。」左岩軍堅定無比的揚唇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