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紫元思付計畫了良久,她要到大街去探探風聲,如果她不能在陽平來到以前找個棲身之所溜掉,那麼她就慘了,就算要給席不赦知道她的身分,她也不想用這種方式,實在太直接了,她駭怕自己會被他打一頓,然後丟國皇宮中,永遠無法再出來。
心意已決,她本想換了男裝再出去,奈何那位小氣巴拉的喬堂主居然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的派了個小廝看守他的房間,如此一來,她是偷不到他的男裝穿了,只好認分的以女裝示人。
既然騎馬她不在行,就決定用走的,反正兩條腿閑著也是閑著.活動活動也不賴。
哼著小曲,正高興著,眼見前方一個策馬飛奔過來的颯颯英姿,她的俏臉馬上拉長了起來。
「還真陰魂不散呵!」她直覺倒媚的嘀咕了句。
「紫元,看你的樣子,不歡迎我嗎?」席不赦微微一笑,他早已料到這幾天紫元必定會出莊一趟,想不到她那麼捺得住性子,直到今天才行動。
「不歡迎是你自己說的,我沒開口。」紫元當然要否認,在平時她是絕對歡迎他的,但是在此時,她真希望他不要那麼體貼,有事沒事就出現在她四周。
「既然歡迎,那麼,我陪你走走。」說完,席不赦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她抄上馬,穩穩的讓她坐在他身前,臉上的神情則是詭譎有加。
「喂——你做什麼?我又沒說要和你一起騎馬!放我下去啦!」紫元忙不迭的想掙月兌下馬,但一看到馬背離地面那麼高,她又有點心怯了。
「好吧!我也不勉強你,你下去吧!」席不赦嘴角含笑道。說完後,他敞開雙手,一副「隨你便」
的樣子。
紫元秀眉一挑,心里直在咒罵著,簡直存心捉弄人嘛!沒有他的幫忙,她怎麼可能下得去,靠她自己的力量下去,到時候恐怕不死也半條命沒了。
「如何?你走吧!別耽誤我時間。」看她那副想跳下去又不敢跳的表情,席不赦深感好笑,不由得更加想退弄她,于是出聲催促。
「會上馬、下馬有什麼了不起,你少瞧不起人,下去就下去。」對他嗤之以鼻一番後,紫元心中油然生起一股無名火,她緊緊的閉起了雙眼,準備眼不見為淨的勇敢往下一跳,以表示「她也會這玩意兒」。
瞧她那副壯烈的樣子,席不赦不覺莞爾的搖搖頭,他伸出大手一橫,簡單的就摟住了她腰身,接著他的手指開始收力,把她扣得緊緊的。
紫元先是發覺自己跳不下去,整個人幾乎被困住了,接著她愣楞的睜開眼楮,捕捉到的竟是他眼中的調侃與——一絲絲溫柔。
「你干嘛拉住我?」她傻傻的看著他問,心中的柔情在泛濫,完了、完了……她心中在悄聲聲吟,她又跌進他的愛潮中,而且這回可能很難爬起來了。
「你難道以為我真的舍得讓你跳下去?」席不赦微一微笑問。
「可是……」
沒給她說完的機會.且如她所期待的,席不赦的唇罩了下來,深深的印在她唇上……
一番忘情的纏綿後,席不赦滿意的離開她的唇,看到她眼中的留戀後,他又再次輕啄她鼻尖。
紫元險些失了心魂,心跳快了一拍,直到意識到他的笑意之後,她才發覺自己的小手正緊緊環住他的腰身,這是個極親密的動作,她幾乎是貼在他身上了,此刻她正靜靜享受著他的手掌在她背上輕輕撫柔著的感覺。
「你別笑得那麼喪心病狂好嗎?」紫元一副被侮辱了的表情,她不覺得吻了她有什麼好笑的。
「紫元,以後別單獨一個人行動,有什麼事,找我。」席不赦摟住她的縴腰,一雙深遠的眼寵愛的看著她,然後以不容置疑的口氣「趁人之危」的引她開口,「懂嗎?’
「知道了。」這回紫元柔順的應聲了,她也知道,反正知不知會他都沒什麼分別,他自有辦法得知她的一切行蹤,所以,她還是听話些好。
「明白就好。」席不赦玩弄著她的發絲,深吸其上的幽香,從容道,「我陪你進城去走走,或許,可以得到你想知道的事,走吧!」
他輕喝一聲,在沾染著夕陽余暉的霞光中,他們並騎穿過了林間,震動了鳥兒啼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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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席不赦一同出現在城里,雖然安全上毋需擔慮,但是相對的,自由度也減少許多,紫元幾乎可以說是動作鬼鬼祟祟的,根本不敢正面打听她想知道的消息。
「餓了嗎?」席不赦體貼的問,他們沒用晚膳就跑出來,現在都已日落西山,他想紫元也應該餓了。
紫元用力的點點頭,她早相中一家看來十分高雅的客棧,其內人聲鼎沸,想必廚師技藝極佳。
看到她的答案,席不赦了然的一笑,自然的挽起她的手走進那家名喚「集川館」的客棧。
他們眼觀八方,客棧內幾乎座無虛席,什麼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不過此刻大伙都卸下平時的樣子,個個卷起袖子,十指齊出的大快朵頤一番,口手齊忙間還不忘呼來喝去的邀酒,十分熱鬧。
他們好不容易找到個靠窗的位子,這是兩位書生型的男子見他們在找位子,所以結束了自己的閑談而讓位的。
坐下不到一會,店小二馬上熱忱的過來收拾桌面兼倒茶水招呼,席不赦簡單的點了幾道菜,等著上菜的時間,他們兩人慢慢品著熱茶。
「這家客棧真是生意興隆!」紫元好奇的左右張望,「瞧瞧對面那家、還有旁邊那家,真是經營慘淡,無法相提並論啊!」
席不赦收斂了向四周探刺的眸光,他精神奕奕微微一笑說︰「這家館子既然叫‘集川館’,它和普通的館于便有其不同之處,大江南北的料理都有,大師父手藝極佳,每道萊均做得人味三分,所以由鄰近地區蜂擁而來的老饕非常之多,當然,更多的是出外的生意人,他們吃不慣別處的口味,故到這里來點些道地的家鄉菜,聊以滿足口月復之欲。
「哦!」紫元了解的點點頭,難怪她覺得這兒氣氛雖然融洽,但總有一點不搭調之處,原來是這樣子,還真有趣,既特別又新鮮。
經席不赦這麼一解釋,她的興致更大了,勤勞的擺動著頭顱,像惟恐錯過什麼好戲似的興奮。
「紫元,別東張西望,小心惹禍上……」
「哇——」
還沒說完,席不赦就听到紫元發出一聲綿長而恐怖的尖叫聲,她整個人幾乎要跳起來,說她會被她自己的嗓子嚇得渾身細胞死了一半也不為過。
「哇——」
這一聲同樣驚詫的「哇」聲不是出自于紫元的杰作了,順著聲音的出處尋去,席不赦精準的眼光搜尋到二樓最接近扶手的一桌,那一桌坐著五位粗壯男子,現在他們全部瞠目結舌的望向紫元,眼中有說不出的不敢置信和興奮。
這兩聲齊齊進出的難听叫聲,已經引得全客棧的人都對他們這兩桌行注目禮了。
「怎麼回事?」席不赦沉著以對的問。
哎呀呀,被識破了!紫元一時尚未回過神來,她匆促的看了席不赦一眼,來不及回答,樓上那五名男子忽然一起站了起來,看樣子是準備來找她了。
這還得了!紫元霍地起身,走大門肯定會被他們先攔到,因為樓梯在大門邊……唉!不管了,她咬牙一想,先跳窗再說。
「你想玩命?」席不赦不動聲色,聲音中帶著濃濃的質疑。
看出她的動機,他濃眉一挑,輕易的一個翻身將她帶離了客棧。
紫元將面孔擺出個相當天真無辜的模樣,由嘴角扯出一抹笑容,「謝謝你喲!我就說嘛,功夫好還是有派得上用場的時候,我就不行了,笨手笨腳的……哇——」
正當她得意洋洋時,五人男子團的追兵又來了,他們手腳也挺俐落,一下子就跟上了,不愧為首領大將軍。
「永欽公主!」五人齊叫。
紫元顧不得席不赦了,她拔腿就跑,一心只想著,如果給他們捉住她就完了,她怎麼向她父皇、母後交代她這陣子的荒唐行為,要她回宮,起碼也要等他們都氣消了再說,否則免談,她死也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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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不赦莊,紫元就躲在自己的房里,她也知道席不赦不是笨蛋,一定會對她嚴刑逼問的,所以她就烏龜的不敢出房門了。
她覺得自己真是霉氣十足,難得出莊一趟,竟然就不幸的遇到當初那位護送她出嫁隊伍的李將軍,而且他身邊那四個可都是御前帶刀侍衛,功夫好得一塌胡涂不說,光是那一眼就將她認出的好眼力,就教她懊惱不已,這不用說,當然是她父皇派出來尋訪她的精英分子。
唉——看來她的性命發發可危,自身難保之下,她是沒立場多幫陽平想想了。
「趙姑娘!」一陣細碎的敲門聲傳來,是莊里丫環在叩她的門。
探出她那張美麗的面孔,紫元小心翼翼的打開門,接著她賊頭賊腦的左右張望。
好險!只看見香絹一個人站在門外,她這才大大的松了口氣。
「趙姑娘,你在看什麼呀?」香絹見她那副樣子,忍不住的問。
紫元胡亂的以笑容搪塞過去,「什麼事?」她稍一定神才問,奇怪香絹怎麼會這麼晚了還來找她,這是過去不曾有過的事,穩沒好事。
「莊主說趙姑娘晚飯沒吃,特別叫我做了消夜,姑娘趁熱先吃了吧!」香絹帶著笑意的將托盤放在桌上,她竊笑是因為從未見過大當家的對誰這麼關心過,連住進來好幾年的楊姑娘,他都是平淡對之,但是對趙姑娘,似乎特別溫柔。
「莊主?!你說的是席不赦?」紫元實在不敢相信自己有這種好運,他竟然不生她的氣?也不提她去盤問?
她一頭霧水。
香絹掩袖一笑,「是的,是莊主沒錯。」
看到香絹笑得像什麼似的,紫元略為失神,怎麼回事?難道她傍晚那些古怪透頂的行為還沒惹怒他?
打發走香絹,理所當然就呼嚕呼嚕的解決掉那碗可口的消夜,她肚子確實也餓了,填飽了最重要,其他的,等明天再來煩心吧!好事是不會跟隨她太久的,通常這種寧靜只能解釋為——暴風雨前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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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游鮮少看到席不赦這副莊嚴凝重的樣子,他直覺的預感,像是烏雲要罩頂似的陰暗。
「什麼事啊?大當家,瞧你那副如喪考批的樣子!
莊里的弟兄們都以為你快殺人了。」席不赦不親自動手殺人已經很久了,所以南宮游還有興致敢不怕死的開他玩笑。
的確,此時的席不赦冷硬得沒有一點折扣,他的挺鼻薄唇斂著笑意,強悍的坐姿進發出一種教人直冒冷汗的氣勢,他掠奪、冷漠的天性又抬頭了。
「我確實想殺人。」席不赦撇撇後,眼里那種平淡又蓄勢待發的猛銳是嚇人的。
「既然把我找來,就一定有事要對我宣布,說吧!
我洗耳恭听。」南宮游一副懶洋洋的調調,向來他這副視天下等閑看之的德行會教人發狂,不過對于席不赦來說,卻是失效的,已經沒有任何事足以令席不赦發狂,包括接下來要說的這件事。
「那丫頭是永欽公主。」席不赦半眯起眼楮,聲音非常沒有溫度,冷峻的程度可以使一個大男人顫抖而逃。
「永欽公主?!」南宮游總算稍稍有端正些坐姿了,這代表他正被這個訊息所吸引,「你說的是小美人?」
他不笨,自然知道席不赦指的是誰,看來席不赦的憤怒不輕啊!居然連名字都不願意叫她了。
「永欽公主,本名趙紫元,當今聖上最寵愛的女兒,原婚配耶律步。」席不赦語氣冷靜的說,最初當探子將這個消息確實的捎給他時,雖然心中早有譜,但他仍是要微一凝神才能鎮靜下來。
而那幅手工繪的畫像栩栩如生,明明白白的告訴他——紫元就是身分尊貴的永欽公主。
「天!她竟然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們怎麼沒注意趙紫元就是永欽?你是怎麼發現的?」南宮游實在好奇,這種事一旦揭發出來可不是好玩的,紫元的命運若不是回宮就是再去和親——如果耶律步還要她的話。
席不赦簡略的敘述了傍晚發生的鬧劇。
听完,南宮游唇上出現充滿興味的神采,「于是,你立刻派探子探刺消息,而所得到的消息和你料想的無誤是嗎?」
席不赦不予作答,但眼中那股肅殺之氣已明顯得表示了答案。
「嘿!真想不到,你打算怎麼做?」南宮游一瞼幸災樂禍的看著席不赦,他迫不及待想看看席不赦進退兩難的樣子,真是百年難得一見啊!
「沒有打算。」席不赦神色依舊淡然。
南宮游故作憂慮狀,微一思忖即又加油添醋的道︰「但是她現在是全天下極力搜尋的重要人物,若不將她安安穩穩的送回宮去,恐怕她躲得了一時,也躲不了一世,總有被發現的一天,你……不會是想娶她吧?」
席不赦冷然的給他一記眼光,「你的廢話愈來愈多了。」
「我是為你好啊!」南宮游擺出狗頭軍師的嘴臉道,「在這方圓百里之內,誰不識得你就是不赦莊的大當家,客棧里不消說多得是受過不赦莊晦氣的人,那幾個官爺必定很容易可以打听到你的下落,要挽回那位小公主豈不是很簡單的事嗎?」
席不赦嘴角一撇,露出一個沒有笑意的笑,「不赦莊豈是可以任人來去,想要進莊捉人,沒那麼容易。」
南宮游悶笑了,「這麼說來,你是決定包庇小美人到底?」
席不赦收斂了深不可測的眸光,只淡淡的緩聲道︰「我會親自送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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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牙下的廊道中,楊若蓁雙手撫在胸前,壓抑住陣陣狂跳不已的心跳,老天爺啊!那小狐狸精居然是當今永欽公主,那令全天下人找得人仰馬翻的未竟式大遼國王妃竟藏身在不赦莊中!
這可是個撼動人心的消息,她不敢相信自己有這等好運氣,原來只是做了夜宵要送來給席不赦,卻讓她無意中听見這件事。
她得趁著無人的時候快走,被人發現可就不妙了。
她轉身悄然往走廊的另一頭躡足步去,卻不經意撞到一個也是手拿著空托盤的丫環。
「啊!楊姑娘,對不起,我真不小心,撞疼你了嗎?」香絹趕忙將她扶起,卻歉疚的看著傾灑一地的熱湯。
「沒關系,我也不好。」楊若蓁柔聲說,除了紫元之外,她對任何人都是客氣的、友善的。
「楊姑娘,這是要給莊主吃的點心吧?真是糟糕,都被我給撞倒了呢!」香絹當然也是明白楊若蓁的一番心意,才會如此自責。
「不要緊,膳房里還有,我再去盛一碗。」楊若蓁柔柔的笑了笑,「你呢?揣著個空盤子要去哪里?」
「呃……」被她這麼一問,香絹倒是愣住了,怎麼辦呢?她猶豫著該不該把莊主對趙姑娘的體貼說出來。
「怎麼啦?瞧你緊張的,到底什麼事?說出來沒關系的。」楊若蓁給她一個鼓勵又溫柔的笑容,相當具有穩定作用。
香絹被說服了,畢竟她跟著楊姑娘做事也有幾年了,她深知楊姑娘的性子溫吞緩慢又內向,若她當了不赦莊的當家主母。自己也會跟著輕松不少。
而那位趙姑娘呢,雖然也不錯,但是總比不上她跟了楊姑娘這麼多年來的主僕情誼深厚,所以她決定說了,好讓楊姑娘有所防備。
「適才莊主命我做了夜宵送去給趙姑娘,我是特地來向莊主回報的。」香絹一邊觀察若蓁的臉色,一邊誠實以告。
「哦?這樣呀!」不悅之色一閃而過,楊若蓁以平常的語調回望香絹。
「楊姑娘,你……你不氣惱嗎?」香絹小心冀冀的問。
「來者是客,我怎麼會氣惱?更何況大當家向來待大家都好,他吩咐你做宵夜給趙姑娘,也是略盡地主之誼罷了,沒什麼好大驚小怪。」若蓁大方的一笑道。
一番合情合理的話語教香絹放下心來,「那我就放心了!楊姑娘,我先走了。」她泛起寬心的笑意,隨即要往議事廳走去。
「呃——香絹。」楊若美喚住了她。
「還有事嗎?楊姑娘!」香絹停下了腳步。
「待會別向莊主提起遇到我,我……我再去盛碗宵夜,想給他個驚喜,懂嗎?」困難的將謊言由口中吐出,楊若蓁心中忐忑不安。
香絹甜甜一笑,「我知道啦!我不會說的。」
得到承諾的若秦仿佛吃了顆定心丸,接下來,她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她不會再給那小狐狸精有這種溫柔的對待,往後席不赦的所有體貼,都是屬于她楊若蓁的,她絕不讓任何人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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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墮堂
用早膳時桌上的氣氛是詭異的、是令人窒息的,四個各懷情緒的人沉默的吃自己的食物,靜得連一根針掉下來的聲音都听得見。
紫元跟大家一樣默然的拿著飯碗扒飯,她研究席不赦的神情已經好一會了,但他卻連望她一眼的興致都沒有,這個發現不禁令她沮喪萬分。
完了,他那麼聰明,經過了昨天.他一定發現她的真實身分了,而他現在這麼冷靜的態度,真是教人膽戰心驚。
「喂!大家聊聊天好嗎?悶死人!」南宮游首先發難,他的嗓門喚起了紫元與楊若蓁的注視,卻沒得到席不赦半個眼光。
哦!感謝老天,紫元差點沒雙掌合十,她愛死了南宮游的多嘴,因為她也快被空氣中的凝肅弄發霉了。
「南宮大哥,今天咱們北方三十六堂的堂主要來商議幫事,你沒忘吧!你可別再借故溜掉。」楊若蓁慢條斯理的開口提醒南宮游,每兩個月一次的幫務商討,南宮游總愛乘機開溜,棄各堂堂主于不顧,不負責任透了。
南宮游微微一笑,似乎非常高興,「唷,最近莊里住進來這位小美人,我幾乎都快被每天上演的好戲催化得忘了要溜這件事了,哈,真要謝謝若蓁表妹的提醒,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如果你這回再不出席,我想,你以後也不用回來了。」席不赦銳利的精目掃了南宮游一眼,不帶一絲溫度的說。
南宮游皮皮的做了個「了解」的表情,卻感覺到有一只小手在猛戳他手臂,「你干什麼?大庭廣眾之下蚤擾我?」他笑盈盈的望向身邊行動鬼鬼祟祟的紫元。
紫元聞言趕忙安分的放下手,她可不想再招來席不赦那漠然的眼光,「噓——你就不可以小聲一點嗎?
笨蛋。」她不由得輕罵了句,沒看過這麼豬的人耶!也不懂得察言觀色,白痴都看得出來席不赦現在很不悅,南宮游居然還惹他,簡直是自我倒楣。
南宮游笑了起來,「喂,小美人,講講道理,不是你在戳我嗎?怎麼被罵的也是我?未免太不公平了吧!」知道她是公主後,他就對她大大的好奇起來,原來公主跟一般人也沒什麼不同嘛!甚至也沒見她特別文雅,特別賢淑,相反的,他還覺得她十分難纏。
當然,他認為也只有像席不赦這樣惜話如金的人制得了她。
「什麼事啊?」這回南宮游學聰明了,他小聲的問,聲音小到不能再小,沒有一級耳力的,恐怕很難听見。
「他在生氣,你少惹他了。」紫元報以同樣的小聲,還怞空偷瞄了席不赦一眼。
「我知道,為了你的事嘛!」南宮游微笑,「不過沒關系,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四天都面無表情,所以基本上是無害的,你不用擔心。」
「我……」
紫元話聲未落,即被一陣急促的跑步聲給中斷了。
氣喘吁吁奔進月墮堂的是總管馬玉成,他在不赦莊總管事務已經數十年,向來冷靜非凡處變不驚,像這麼驚慌的情況,還是第一遭。
「莊主、二莊主!」馬玉成匆忙中不忘禮數的抱拳。
「什麼事?」席不赦挑起濃眉,語氣平淡的問,但他深知能令他的總管失態,絕非小事。
「稟告莊主,莊子及水寨已教官兵重重包圍住,來者揚言要進莊搜人,說咱們莊里斗膽藏匿當朝永欽公主,屬下無能,阻擋不住。」
「啊!」若蓁故作訝異的輕呼。
紫元心髒怦然大響,臉色刷的一下子白了,果真他出賣她了,她狠狠的瞪了席不赦一眼,既心痛又不敢相信。
席不赦以嚴苛的眼光掃向南宮游,後者則一副不解茫然的表情外帶個下意識的聳肩。
「別看我,我沒那個心情去報官,更沒那種閑情逸致。」南宮游連忙撇清,他差一點就要被席不赦的眼光吞掉,太可怕了。
南宮游初時也以為是席不赦干的,正不可思議著他怎麼舍得「大義滅親」呢?經過他目光這麼一掃,才知道是另有其人,到底是誰?
「對方怎麼說?」席不赦仍是慣有的淡漠,他看見紫元姣美的面孔已盡失血色,這令他胸口一陣窒悶的感受,但他是席不赦,一個不習慣開口為自己辯解的江湖浪子,只要他知道自己沒有背叛她,就夠了。
「對方舉旗放話,若咱們不將永欽公主交出,就要將不赦莊鏟為平地。」馬玉成憂心忡忡的道。
席不赦嘴角一撇,冷然道︰「好大的口氣!」雖是輕描淡寫的一句,但話語中還是他慣有的威嚴。
紫元的眼光已停頓在席不赦身上,見他依然一臉的無波無緒,只不過眉宇間略顯陰沉,靜默片刻,她咬著牙,神情復雜的望著席不赦問︰「你當真听也不听我的解釋就那麼想把我趕走?」
「你稍安勿躁。」席不赦的聲音如金石般的穩定,他不懂這小妮子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麼,他已承諾要娶她為妻,她應該要相信他。
「你叫我稍安勿躁?你這是什麼意思?」紫元忍無可忍的抬起下巴,語氣里隱含著一股對他的不滿和恨意。
她不懂他為何要這樣做?就算是她不對,瞞了他,他也應該給她一個機會解釋啊!更何況,他還說過要娶她為妻呢!卻在此時將她毫不留情的硬往火坑里推去,不由得她怒火中燒。
大批不規則的腳步聲接近了,她想,自己已經無路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