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堤只能奉勸莫中南一句,如果他想擴大「南聯幫」,又要讓底下的人心服口服的話,他最好勤練槍法。
莫中南連開五槍,居然沒有一槍可以命中他的車胎或是車子的其他任何地方。
他並不想跟莫中南比試槍法,此時他只想將賀醒程帶走,至于如何讓「南聯幫」永不再踏入北台灣,他自有另一套計劃已同時在進行。
將油門踩到底,在莫中南又伸出頭來準備對他開第六槍之際,高堤轉動方向盤,狠狠的撞上對方,同時間莫中南的車在吱然巨響上歪歪斜斜的停止在空無一人的公路上。
他坐在車里優閑的看到莫中南和賀醒程分別狼狽的下車了,他帶著從容笑意也跟著下車,朝他們迎面走去,他知道等一下賀醒程絕不會給自己什麼好臉色看。
「高……高堤……」莫中南看見他時,足足愣了有一分鐘之久,他臉上錯愕的表情非常精采。
莫中南萬萬沒有料到襲擊他的會是「風雲際會」的首腦,他蹙攏雙眉,看來「風雲際會」已經發現在台北干下那些勾當了,否則高堤不會親自出馬來對付他……
「莫中南,別來無恙?」高堤瀟灑的問候,他己瞥見賀醒程近乎想殺了他的眼神。
「好說,我沒你那麼風光,連‘惡狼幫’都被你給收服。」莫中南沒有忘記兩年前在南部和高堤的第一次對決,當時高堤還是「風雲際會」的幫主,卻已倍受賀天重用,派他到南部處理黑幫大會。
高堤笑了笑,別有深意的說︰「其實對于收拾幫派我向來沒什麼興趣,你知道的,我這個人不喜歡管閑事,只要不太過分的話,我都可以忍受。」
「是嗎?」莫中南皮笑肉不笑的干哼了兩聲。
「例如——你身旁的這位小姐,我看她還是跟我走得好。」高堤不疾不徐的點起一根煙說。
「你這是什麼意思?」莫中南凝著臉看看賀程,又看看高堤,世故的他突然發現這兩個人之間那種一觸即發的氣氛。
「她是我看中的女人。」高堤不動聲色的說。
「笑話!我根本不認識他。」賀醒程立即否認,她才不願意跟他走,尤其在他剛剛撞撞車前完全沒考慮到她的情況之下,如果這樣還跟他走,那麼自己永遠都別想在他面前抬起頭來!
「醒程……」莫中南雖然畏懼高堤,但他也沒意思到犧牲自己好不容易愛上的女人。
「我說過了,我根本不認識他!」她別過臉去,夾帶著冰一般的逕自開車門坐回車里,「莫中南你最好快連絡你的屬下來接我們,我不想待在這個反地方。」
她才說完沒多久,三個人同時听到一陣尖銳的車聲從遠處傳來,不一會,十幾部黑色房車已繞上山頂,黑暗中可以明顯的看到黑色的車身都貼著一個金色龍的圖樣,這是「南聯幫」的標幟,他們一群三十多人將四周團團圍住。
「老大!」
在眾人的齊聲呼叫中,莫中南露出得意非凡的笑容,此刻的他認為自己真是個蓋世英雄,能在美人面前出盡風頭的機會這輩子恐怕也只有這麼一次。
「高堤,你看見了,這里都是我的人,就算你風雲際會精英再多,現在也來不及支援你,寡不敵眾,如果識相的話……」
「我想這位小姐還是必須跟我走。」高堤低沉的微笑,口氣卻很強硬。
莫中南眯起了眼楮,他這輩子最討厭人家不買他的帳,尤其是在他眾多手下的面前,高堤竟敢這麼做,就是存心跟他過不去!
更何況他也沒打算要交出賀醒程,他有十足的勝算,依目前的場面來看,以多欺少,自己嬴定了。
莫中南場眉,開口道︰「你是敬酒不吃,偏要吃罰酒,如果這樣的話,你別怪我不顧江湖道義……」
「我不知道你還有江湖道義。」高堤露出一抹詭異的怪笑,「薛老是怎麼死的,相信你比誰都清楚。」
莫中南驚慌失措,臉色霎時變了,他以凶惡的眼光死瞼著高堤良久,百思不得期解——薛義的事他一直隱密又小心的進行,除了兩個心月復重臣之外,沒有人知道,高堤又是怎麼得知?
薛老——薛義,他是「南聯幫」的創始人,也是莫中南的義父,一手提攜他進南聯,而莫中南卻因為他反對販毒而將他殺害,自己篡了幫主的位子,繼而大舉進行販毒走私的不法勾當。
「高堤,嘴巴放干淨點,我不知道你在胡說些什麼。」莫中南不動聲色的說。
他絕不能讓高堤將薛義的事給抖出來,若此事暴露,熱必連帶影響他在幫里的地位,他知道有許多屬下都對薛義信服又推崇有加,若讓他們知道是自己殺了他們愛戴的幫主,那麼後果不堪設想。
高堤眉宇間浮上一抹篤定的神采,其實他從不知道薛義是怎麼死的,也沒興趣知道,他只不過是感覺到薛義死得太窮苦而加以推測而已,沒想到莫中南會不打自招。
他微微一笑,「我想大家一定很有興趣知道事情的真相……」
「黑貓,吩咐下去,我不想看到這個人活著下山!」莫中南很快的比高堤早一步將格殺令發出,他已無法顧及是否會與「風雲際會」結下深仇,此刻的他只知道自保最重要,不能讓薛義死于他手中的消息流出去……
賀醒程真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她一直以為那是警匪片里才會有的畫面,也一直以為高堤在「風雲際會」里只是空有一個幫主的名號,好運的受到她爸爸的提拔而已……沒想到的是,他的身手居然那麼那,好得令她咋舌。
幾乎在子彈亂飛的情況下,他還能一個接一個的空手將那些大漢擊倒在地,身上一個彈孔也沒有。
雖然他還沒受傷,但那是遲早的事,畢竟他勢單力薄,而且還有一點,那就是她實在看不下去這麼血腥的畫面,這太暴力,她可不想高堤因自己而死,她不想欠他一份人情。
不顧混亂的開門下車,賀醒程顫抖了一下,夜風何時變得這麼冷。
「住手!你們全都住手!」她朝打成一片的人群大喊,但她的聲音只讓在一旁指揮坐陣的莫中南和黟的听到,其余的人仍在一團打斗中。
「南哥——」黑貓似乎有點猶豫要不要繼續打下去,賀醒程是他們老大目前最想弄上手的女人,將來有可能成為幫主夫人,要不要听她的話?住手怕老大不高興,不理她不怕往後她在老大面前嚼舌根……
莫中南對黑貓使了個「繼續打」的臉色,接著他很快的朝賀醒程走過去,體貼的說︰「醒程,你怎麼出來了呢?你先上車,這里太危險了。」他扣住她手臂,硬是要將她推回車里。
「莫中南,你快叫他們住手,弄出人命來可不是好玩的!」賀醒程撥開莫中南的手臂,厲聲的瞪視著他。
老天,她已經看見高堤的嘴角沁出血絲了,如果這時候有人開槍,他的命……
她不敢往下想了,莫中南想殺高堤的企圖心太明顯。
「他剛才對你無禮,我只是在替你教訓他而已。」莫中南輕描淡寫的說,女人的心也實在難以捉措,看到男人為她干架,她不是應該很得意才對嗎?雖說他的出發點是為了自己,但她也沒必要板著一張臉嘛!
「莫中南,你最好立刻停手,否則你會後悔發生今生的事!」賀醒程的語氣更冷了。
「嘿!何必這麼嚴肅?」莫中南干笑兩聲,「你剛才不是才說不認識他嗎?怎麼現在……」
「剛才是剛才,現在是現在,我突然想起我認識他,而且已經認識很久了。」她冷不防的這麼說。
莫中南的肌肉繃緊了,「你的意思該不會是——你真的是他的女人吧!」
「沒錯!」她沖口而出。
話一出口,賀醒程也感到驚訝萬分,自己不是已經決定回美國了嗎?何必還在乎高堤的生死?她甚至在莫中南面前承認自己是高堤的女人——
喔!她是怎麼了?一定是眼前的血腥鏡頭令自己感到發暈,否則她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這麼說來,你是在耍我嘍?」莫中南的眼中透出一絲危險的光芒,他將十指弄得節節作響,這女人太不識相了,他這樣抬舉她、這樣愛她,而她竟敢去愛高堤……
「耍你?」賀醒程還他一記淡漠的冷笑,「我們只是普通朋友,莫中南,對我說‘耍’這個字未免太嚴重,只要你叫你的手下住手,我可以當這一切沒發生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天方夜譚。」他盯著賀醒程,「要我放了高堤也行,只有一個條件——你離開他,做我的女人。」
她故嘆口氣,「你實在太高估自己了,知道嗎?憑你,實在還不夠資格跟我談條件。」
「夠不夠資格要試過才知道。」莫中南露出一抹邪惡的笑,「只要我一聲令下,就會同昱有十幾把槍對著高堤,你也不想見到他身上有十幾個子彈孔吧!」
「你不敢——」她的笑比他的還莫測高深。
「不敢嗎?」莫中南發出一陣難听又狂妄的怪笑,轉頭瞥向黑貓,「黑貓,馬上叫他們開……」
他來不及下命令,嘴巴便吃驚的成了O型,抵在他腦門的槍支令他不敢輕舉妄動,黑貓也被這一刻的轉變給弄得愣住了。
「我說過了,你不敢的。」賀醒程冷靜的說。
她不由得慶幸自己在皮包里放了把槍,也慶幸莫中南的轉頭,否則她不會那麼容易得手,因為她知道莫中南也不是省油的燈。
「你想怎麼樣?」莫中南是有點恐懼子彈會穿過自己的頭,但他也不愧為見過大風大的大浪的人,還是保持著鎮定。
「叫他們住手。」她命令他。
其實那幫人已經被高堤解決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不到十個人在和高堤搏斗,但是她不得不提防那些人會開槍,而且她已發現高堤的精力開始轉弱。
「看來我是小看你了,真想不到你……」
「你的廢話太多了。」賀醒程毫不留情的打斷他,「還有,別跟我玩拖延戰術,你會得不到償失,懂嗎?」
「醒程……」莫中南還想嘗試套交情,他既不想死又不想放走高堤,讓高堤走的後果太嚴重,與其往後提心吊膽,不如現在斬草除根。
「很好,你現在盡情的叫我的名字吧!你死後就沒機會叫了。」她將槍更抵緊他腦袋,做出要扣板機的動作。
「別開槍,我叫他們撤離就是。」莫中南終于怕死的認輸了。
賀醒程現微微一笑,很好,莫中南總算不是那種不見棺材不流淚的人,她也不想傷他,至少他對她還算很不錯,只要她和高堤可以平安離開,她不會把今天的事放在心上,或許回美國之後,她還會記得有這號人物曾出現在她返台的這些日子里……
「啊!」
賀醒程握住槍的手松開了,人也跟著踉蹌的往後退了好幾步,她真的完全沒料到莫中南會旋身踢開她的槍。
「嘿!你該听過一句話吧!無毒不丈夫。」莫中南得意的將剛剛那把差點置他于死的槍收起,「真對不起你了,這把槍,由我暫時替你保管。」
她看著他,眼里沒有懊惱,反而徐緩的露出一個難解的微笑。
「你笑什麼?」莫中南被那個古古怪怪的笑弄得有點頭皮發麻。
「我笑是因為,一山還有一山高。」賀醒程慢條斯理的說。
莫中南以為她在捧他,于是他有點得意,這女人總算後悔剛才那麼對他了吧!
「你現在覺悟還不算晚,你仍然有機會可以成為我的女人,到時候你要什麼都易如反掌,你就再也不會認為高堤那小子有什麼好了……呃——你——」
「不見得吧!莫中南。」高堤沉聲微笑說,「她可能還是會認為我比你好多了。
賀醒程終于忍不住笑出來,看著一臉挫敗的莫中南,她由衷的感到同情。
「我就說過了嘛,一山還有一山高。」她笑著撇下話,在高堤用槍制住莫中南背部之際,她也沒閑著,俐落的由莫中南身上再搜出兩把槍,一古腦的全放進自己皮包里。
「轉過去。」高堤命令。
莫中南乖乖的听令,他知道高堤不會像賀醒程那麼容易上當,若是不听指示,高堤是真的會開槍。
一轉過身去看到這副景像,莫中南簡直欲哭無淚,他擰起眉頭,百思不得其解,他的手下為什麼會全昏倒在地上?連黑貓也不例外。
高堤將車鑰匙丟給賀醒程,「去發動車子。」
她頰帶微笑,順從的離開了。
高堤繼續抵著莫中南的背,他淡淡的開口說︰「莫中南,你殺薛老的事,我不想管,因為不關我的事。」
莫中南不相信自己有這樣的好運氣,高堤對薛義的賴以興趣?難道高堤真如外傳般的冷漠,除了涉及本身的事之外,他一概不理?
「你說真的?」他必須確定,這對他來說很重要。
「別高興得太早。」高堤挑明了說,「今後我不準你出現在賀醒程面前。還有,在北部撒野,你該知道你要付出代價。」
莫中南緊閉著唇不開口了。
他計劃許久,想一舉入侵北台灣獨霸毒品市場的雄心似乎已被高堤識破,這麼說來,警方必定也早就注意到他了……
「高堤!」
賀醒程賀車掉轉了方向,她將車停在高堤身邊,還體貼的由駕駛座伸過手去幫他將車門打開。
高堤沒有猶豫的收起槍,上了車,留下這堆暫時不會醒來的人以及這堆堵在馬路上的車,讓莫中南去傷腦筋吧!
車子在夜晚的公路上急馳,賀醒程再也無法管她自己熟悉道路與否,狂飆而行,只因為她看見高堤不只是嘴角流血而已,他的手肘也受傷了,長長的刀傷怵目驚心,她為他而心疼——她一直想試圖忽略這種感覺,感覺卻益加放肆的擴大。
「你可以開慢點。」高堤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他不經意的笑了笑說,「受傷是在所難免,你不會以為我是鐵人吧!」
「你必須去醫院。」她簡短的回答。
「賀小姐,你的結論好像跟我的不太一樣,事實上,我想請你送我到若桐家里。」高堤戲謔的說。
她的心被狠狠的怞痛了,傷成這樣,他還記掛著黎若桐,到底他對她的感情多深……
「放心好了!去完醫院之後,我一定會送你去你寶貝黎若桐那里,絕不會耽誤你們約會。」她冷冰冰的說。
「你應該不能為這兩件事的順序作主吧?」他閑閑的開口,「如果不是你的任性妄為,我們現在也不會在這里。」
賀醒程本以為這該是改善她與高堤之間緊張關系的轉折點,但現在她發現自己錯了,他對她還是一樣的薄情,而糟糕的是,在她對高堤幾近咬牙切齒的憤怒時,卻又同時間的渴望著他。
「該我提醒你了,我並沒有要你來救我,而你打傷我的那群朋友,對我來說是件相當不尊重的事。」她嘴硬的說。
高堤低笑了會,壞壞的審視她緊的俏臉,「如果他們是你的朋友,你就不該在我要你去開車時那麼柔順,是嗎?」
「高堤——」賀醒程發現自己心中起了一陣不舒服的蚤動,面對著他俊逸的笑容,她有些渙神,她想拉下他的頭,她想吻他……
雖然她死都不會說,但高堤不會不懂她眼里直接又坦白的感情,可是他不能要,事到如今,自己愛護她的方式仍是送走她。
他不會讓今天的事再上演,不會再讓她身處危險之中,使她心灰意冷的離開是最有效的方式,依她倔強的脾氣,走後她不可能會再回來,所以當前他必須引開她的注意力,以預防她,或者自己失控。
「好了,再多的唇槍舌戰都對我們沒有幫助。」高堤好整以暇、絲毫不怕惹她發怒的說,「坦白講,我答應了若桐今天一定要到她家里,她看到我傷成這樣,不會坐視不理,或者她根本就會直接把我押到醫院去——所以你毋需擔心。」
「鬼才會對你擔心!說吧!她住哪里?」賀醒程卻之不恭的微揚了一下眉毛,不是滋味的打燈號準備轉方向。
反正他就是拚命的要去見黎若桐就對了,傷成這樣還色心不改,可惡的男人!難道由她陪他去醫院就不行嗎?他為她而受傷,她是多想守護在他身邊,而他卻絲毫不領情,非要那個黎若桐不可。
「請你先右轉,踫到紅綠燈後左圍直行就可以了。「高堤難以察覺的微笑了一下,笑容中有些寂寥,然後他逕自放低椅背,靠在上面閉目養神。
成功了,是的,他成功的使賀醒程對自己失望了,而這也可能是最後一次與她單獨相處,他放棄了擁她入懷的渴望,而選擇擊破她。她永遠都不會再記得他這個不懂愛的男人,這也正是他所期望的。
賀醒程悶悶的照高堤的指示轉動方向盤,眼前已出現住宅區了,四周的景物告訴她,他們已經下山。
其實她不該有惱怒和痛楚,這種結果不是早就預見的嗎?高堤是個無心無肝的冷血動物……喔!不,也許他有溫柔,也有輕聲細語,不過那都不是給她,想必全都一古腦的奉獻給了他的黎若桐吧!
高堤才下車,賀醒程就立即踩油門絕塵而去,他不禁泛起微笑,她似乎已火大的忘了那是誰的車子。
按門鈴後他看看手表,都十二點多了,徐峰岸想必已經離去,或者他還留在屋里︰不知道他們兩個今晚會有何進展?如果什麼事都沒發生,看來他必須給這兩個當局者迷的家伙一劑特效藥。
優閑的等待黎若桐為他開門,而在此時令他意外的是,賀醒程居然又折了回來。
「怎麼?你還是堅持非押我去醫院不可嗎?」高堤笑容深深的問。
賀醒程不發一言的將那束香水百合丟出窗外給他,語氣冷淡的說︰「送愛人的花別忘了拿,還有,你的車我借走了。」
說完後她火速的掉頭而去,顯然是不想見到他與黎若桐的親密。
賀醒程離去後,黎若桐也在同一時間開啟了大門。
「堤!」黎若桐非常訝異在這時候看到高堤,發現他的傷之後,她愕然的表情瞬間轉為震驚,「你——」
「別擔心,小傷而已,我是特地來找代包扎傷口的。」他笑著將花束送進她懷里,「喜歡嗎?」
黎若桐緊皺著眉頭跟在他身後,「我們去醫院吧!你的傷口好深……」
「不要緊,我只是有點餓,你不介意去弄點東西給我吃吧!」高堤一派自然的進入她家,輕松的往沙發坐下。
「噢!有時候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這麼深的傷口,你卻還笑得出來?」黎若桐憂悉的看著他,「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我會好提心?」
「我當然知道。」他知道她對自己的關心只是兄妹之愛,他們之間從來就只有這種感情,即便是在吻她時,她也沒有悸動的表情過。
「既然知道,你還……」黎若桐一副拿他沒轍的表情。
「它真的只是皮外傷而已,你只要去拿碘酒和紗布來,我很快就會沒事的。」
高堤還是面不改色的說。
「至少讓丁冠找醫生來,這樣我才能放心。」她半蹲在他面前要求,順勢審視他偌大的傷口。
「不。」他笑著拉她入懷,「我不要別人來打擾,今晚,我只想跟你靜靜的在一起。」
黎若桐的心髒真的要停止了。偎在高堤懷中,他的語氣溫柔且多情,而她卻有點害怕,他是什麼意思?他在暗示些什麼嗎?難道他想「要」她?
她知道男人有男人的需求,也知道男女關系最終是要經過那一步,但過去高堤從沒要求過她的身體,他總是待她溫文有禮,他總是對她適可而止,適當的親吻、適當的擁抱和適當的肢體語言。
這一切都沒有逾越過,黎若桐從不知道他在生理方面是怎麼解決的,因為她訝異的發現自己竟毫不在乎他去找別的女人發泄。
愛一個人,不是會強烈的希望將自己的一切都奉獻給他嗎?而他們在一起了那麼多年,她不曾興起要與他有肌膚之親的念頭,在他沒有要求之下,自己也就假裝沒有這回事。
這半年來,她更罪惡感深重的發現自己在逃避他的吻,每當他擁住她的肩,親近她的身體時,她就感覺到自己的每一根神經變得緊繃,害怕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令她懊悔的結果,更糟的是,每當這時候她腦中總會閃過一個影子,那是一個觸動她心房的影子……
「若桐,我們好像應該結婚了。」高堤決定丟給她一顆炸彈。
她慌亂的抬起頭來,慌亂的搜尋他話里的真實性,「結婚?為什麼?」她勉強一笑,「你不是一直不急的嗎?」
「我突然發覺我不該浪費你的青春,尤其是在今天受了重傷之後,我更想快點和你成立一個家庭。」他戲謔的對她附耳過去,「我要和你生兒育女,讓你成為我孩子的母親。」
黎若桐的臉色在瞬間變得慘白,「你確定嗎?」她虛弱的問。
「當然!」高堤笑得爽朗,「峰岸都打算回美國相親了,我也不能輸他,你說是嗎?」
「相……親」她潤潤唇,吶吶的,口干舌燥的問︰「峰岸他……告訴你的?」
「听說他父母在美國已經為他安排了一個十分理想的對象,如果成功的話,我們還可以一起舉行婚禮。」他飛快的親吻了她的額一下,寵愛的說︰「我還告訴峰岸你喜歡黃石公園,到時候我們度蜜月時,他答應當義務向導。」
黎若桐微微一震,鼻酸的感覺令她好難受,原來徐峰岸早有理想的對象,怪不得會對自己無動于衷了,只是沒想到他居然還殘忍的要當她密月時的向導,難道他不知道這會令她多心碎嗎?
罷了,她還期望他些什麼呢?和高堤在一起了那麼多年,高堤一直對她無微不至的照顧,自己若是有點心肝的話,就不該辜負高堤。
吸了吸鼻子,黎若桐強打起精神看著他,綻出一記笑顏,「我們是應該快結婚了,知道嗎?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去黃石公園,還要幫育幼院的小朋友去狄斯奈樂園帶些玩具回來,他們一定會很高興……」
她將這份酸澀的情感整個咽下了,此時此刻,她答應了高堤的求婚,她的心中,再也不許想著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