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
穆府
真四等一行六人從機場入境後便搭車直奔位于郊區的穆府,望著莊嚴的鐵灰色大門,穆錚一時百感交集,竟沒勇氣按鈴。
一個箭步,真四替她按下電鈴。
「都來了,難道在外面罰站嗎?」真四露出健康的白牙對她咧嘴一笑。台灣可真是熱哪,你這個主人家總要招待我們進去喝杯涼水。」
須臾,一名穿中式唐裝的男子出來應門,他剛剛從監視器看到門外的人兒便驚跳起來,一直懷疑會不會是他老眼昏花看錯了?因此他走得行色匆匆,就怕真是他們朝等暮盼的人兒回來了。
「真的是你,二小姐!」深鎖的大門一開,唐裝男子欣喜若狂的看著她,高興之余居然老淚縱橫。
「穆伯,您這是做什麼?」穆錚眼眶也紅了,她硬是擠出一個美麗的微笑來面對老總管。
「我太高興,小姐回來了,小姐回來了。」總管穆伯安慰的直拭眼淚。「回來就好,可不要再走了。」
他們二小姐不在的這兩年,家里氣氛低迷的很,最近老太太又病重,更是讓穆家愁雲滿布。
「我不會再走了。」她微微一笑,倦鳥已歸巢。
穆錚領著真四等人進入內院,宏偉的主宅和她離開時沒什麼改變,依舊環繞著蒼蒼綠樹,因她父親特別酷愛濃密巨樹,所以府內栽植甚多。
「這幾位是我的朋友,東方家的大少爺、四少爺、六少爺、七少爺和小少爺,穆伯,你替他們安排幾間清靜的客房,最好離我的房間近一點。」說著,她突然想起什麼似地問︰「我的房間還在吧?」
「當然還在!當然還在!」穆伯一連迭聲回答,生怕她沒听清楚。「天天都讓佣人打掃得干干淨淨,這是……是老太大的吩咐。」
「我女乃女乃她——」她揪緊了眉心,這是她進門後最想知道但也最不願去觸踫的問題。
穆伯嘆了口氣。「就等咽氣了。」
她的心一緊。「我馬上去看她。」
「不忙,剛剛醫生才來,正在替老太太做例行檢查。」穆伯體恤道「听鐵護衛說你一直住在日本,剛下飛機一定累了吧,先洗把臉,休息一下,我吩咐廚房準備點心,哎哎,那些丫頭們要知道你回來了,不知道會高興成什麼樣子呢……」
「姊姊!」說曹躁、曹躁到,四個高矮不一的妙齡少女飛也似的沖進別院,全爭相恐後擠到穆錚面前。
真四稀奇的看著這堆突然涌出來的美嬌娃,原來穆錚家里有六千金,跟他們東方家的陽盛陰衰剛好相反。
「你們怎麼知道我回來了?」穆錚笑看著她的妹妹們,兩年不見,都長高了,如果她們大姊還在的話……穆家漂亮的六千金一直是她們父親引以為傲的。
「門房說的!」她們異口同聲,興奮的語氣掩都掩不住。
「還有我呢!二姑姑,你想死蓉蓉了。」一個細聲細氣的聲音夾雜在一堆女孩的笑聲中,接著,一個嬌小的身影便撲進了穆錚懷里。
真四更稀奇了,這是哪來的……姑且稱她小可愛好了,小小的個兒,比慎兒矮了半個頭。
「你是蓉蓉?」穆錚眉開眼笑,連忙對東方家的來客介紹,「這是我大哥的小女兒蓉蓉,我離開時她才四歲,沒想到她還記得我。」
「我當然記得二姑姑呀!您最疼蓉蓉了。」甜美的穆蓉蓉依在穆錚懷里撒嬌著,她圓滾滾、烏溜溜的大眼楮卻不時朝慎兒飄去,顯然對與她年齡相仿的異性更有興趣。
進入客房回廊的一路上,穆錚四名妹妹嘰嘰喳喳,爭相把兩年來家里發生的事向穆錚報告,而蓉蓉則一直賴在穆錚身上不願下來,她被穆錚抱著,眼光卻一直兜著慎兒打轉,對慎兒的怡然自得十分好奇。
「丫頭們,讓你們姊姊的耳根子清靜一下吧。」穆伯忍不住出聲制止幾個女孩,生怕東方家來的貴客們笑話。
「才不!」她們有志一同,盡管纏著穆錚不放。
浩浩蕩蕩的一群人還未進入客房區,便又飛奔而來四名男子。
「二小姐!」風、火、雷、電聞訊而來,他們簡直歡喜得要瘋了,日盼夜盼,他們的二小姐總算回來了。
「別來無恙?」穆錚嫣然一笑。
「我們都很好,二小姐!」風、火、雷、電激動的向前,一言難盡他們對她的思念和別後種種。
「他們是我自小的保鏢。」穆錚對真四等人介紹。
「原來是穆小姐的保鏢。」毅七不由得點點頭,在他的人腦資料庫里,穆幫傲視北台灣,與中部的鐵烙幫並駕齊驅,今日一見,排場果然不同凡響,不論男女都是一表人材,人中龍鳳。
「保鏢啊——」真四也點點頭,不過他的點頭和毅七的欣賞之意大大不同。
他對她的妹妹們是沒有意見啦,可是對這四名俊美、帥氣、陽剛、野性兼而有之的年輕男子可就有意見了,他們與穆錚年齡相當,說是保鏢,但日久生情,保護久了產生感情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姊姊,你跟我們一道去看女乃女乃吧。」三妹穆欣拉著她的手。「母親也在那兒,她一定也很想見你。」
穆錚看了真四他們一眼,穆伯會意,隨即道︰「小姐放心去看老太太和夫人,我會替您招待貴客。」
「你就去吧,我們會自便。」真四無所謂的聳聳肩,表現得大方一點,他可是那四個丫頭未來的姊夫,當然不能太小器啦。
穆錚微微一笑。「那好。」
風、火、雷、電立即簇擁著她往另一座別院而去,穆蓉蓉也被雷接手抱了過去,他嫌小小姐會累壞了他們甫歸來的二小姐。
「二小姐,這兩年來你可穿得好、吃得好?」火第一個搶著問。
「我在北海道生活的很愉快,讓你們掛心了。」她知道他們四人對她的關心不亞于她的親人。
「二小姐,听說北海道會下雪,你在台灣從沒經歷過雪季,在那里習慣嗎?」風也關心地問。
「風,雪季很美,那里有暖氣也有火爐,沒有你們想象中那麼冷。」穆錚不厭其煩,一一解答。
一大群人漸行漸遠,不時傳來愉快的笑語聲。
看到這種熱烈的情況,拓一立即搖頭。「不妙,我看情況不妙,老四,你有信心打敗那四個俊男嗎?」
「你少破壞我們的感情了,我們禁得起考驗。」真四哼了哼,他才不會被拓一影響哩,那四個俊男怎麼可能會是他的對手?他一點都不把他們放在眼里,一點都不……
「父親大人,走了。」慎兒笑著催促。
「哦。」真四蹙了蹙眉,搞什麼?大家都走了他還不知道,他在緊張什麼?有什麼好緊張的,像宮藤英士那樣的偏激狂他都搞得定了,何況是小小的風、火、雷、電……
「是不是覺得‘四面’楚歌啊?」真四趕上來之後,拓一立刻壞心的刺激他。
「如果我是穆錚,我就和其中任何一個帥氣的保鏢發生感情,這總比遠嫁到一個陌生的國度去好吧。」毅七也見不得別人好。
「是不是餓了?」真四沒好氣的賞他們一記白眼。「餓了就請這位老伯準備些吃的給你們,別那麼多廢話。」
「會的、會的,到達客房之後,敝人馬上吩咐廚房為幾位貴賓準備佳肴。」穆伯誠惶誠恐的答。
真四皺起濃眉,什麼跟什麼?難道他們看起來很餓的樣子嗎?他又不是那個意思,真是——煩哪!
穆老太太終于還是走了,享年八十六歲的她,在見過穆錚之後的隔天仙逝,令穆府上下無限哀痛。
穆府的喪禮莊嚴而隆重,送葬隊伍浩浩蕩蕩,真四一行人也上香致意,穆幫主知道是他們護衛穆錚回來的,對他們格外禮遇,再加上穆幫與東方盟素有來往,因此這段在台灣的日子他們就像在度假一樣,穆府上上下下都對他們熱絡極了。
「別太傷心,看到你,老太太走得沒有遺憾。」真四安慰情緒依然低落的穆錚,看來這滿園子的花花草草也無法引起她的興致。
「如果這兩年我沒有離家就好了。」她還是很自責,或許她女乃女乃的病就是因她而來,她的忤逆讓女乃女乃太傷心,才會氣出病來。
「你大可不必把所有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扛。」他將她攬到胸前,勸解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你女乃女乃活了八十六歲也算享盡兒孫福,你別自我折磨,自己想不開。」
結束了穆老夫人的喪禮,他認為該是自己回新加坡的時候,因為他們母親的四十五歲壽宴也將到來,趁此機會,他想介紹穆錚給東方家的人認識。
「我知道。」她嘆息一聲,柔順的靠在他胸前。「我只是遺憾。」
「你活得好,她在天上看了也高興。」他吻了她一下,用吻使她舒展眉頭,她最近哭太多了,這不是個好習慣。
「你們呢,在這里住得習不習慣?」為了女乃女乃的喪事,她忙得幾乎都沒有時間探問他們了。
「太習慣了,這里簡直像皇宮。」他懶洋洋的道︰「不過金窩再好,也不如自己的狗窩舒服。」
「什麼意思?」她揚起長睫毛。
他伸手環住她的腰,正經地說︰「我必須回新加坡了,我母親壽宴將至,你沒忘記我到金黃牧場的目的就是為了采買一匹好馬做為她的生日禮物吧。」
她恍然大悟。「時間過得太快了。」
如果是這樣,她便不能阻礙他回去,她原想他還可以多陪她些時日的,畢竟她已經習慣了身邊有他。
「你會跟我回去吧?」這點他很篤定,他們兩情相悅,他已經見過她的雙親,現在輪到她該跟他回去見見她未來的公婆了。
「不,真四,我不能跟你回去。」她反射性的拒絕了他,家里才剛辦完喪事,她又離家兩年未歸,她不能在這時候離開。
「我沒有听錯吧?」他挑起眉毛,她居然想也不想就拒絕他?她是不是沒有听清楚他在講什麼啊?
「真的很抱歉,但是我不能跟你回去。」穆錚再次肯定的回答他。
「給我一個理由。」他的聲音粗了起來,見鬼!她真的听清楚了他在講什麼,然而她還是拒絕了,她這個美媳婦不肯跟他回去見公婆……那他有何面子可言?他會被拓一和毅七笑死。
「我父親需要我。」她潤了潤唇,他生氣的表情令她有點為難,可是她又不會因為他的惱火而接受他的邀約,她很清楚自己現在要的是什麼,暫時她都必須留在台灣幫助穆家。
「你有個哥哥。」他火大的提醒她。
「他也需要我。」自從她回來後,他大哥不止一次找她深談,希望她能留下來助他一臂之力,尤其女乃女乃死後,他們父親像一下子老了幾歲,對什麼都提不起勁來,這個家和穆幫都需要她。
「就只有我不需要你。」真四松開摟她的手,譏諷地哼了哼。
她到底有沒有心肝啊?他一路從宮藤家把她救回來,又護送她回來見她女乃女乃最後一面,他什麼都替她想到了,然而她卻一丁點也不為他著想,連最基本的陪他回家讓大家看看都不願意,他不知道他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談的。
「別這樣,我們好好談一談。」她拉著他到花間的石桌椅坐下,他可不像他六弟那麼有包容力呵,她得注意這一點。
「談什麼?」他沒好氣的說︰「除非你答應陪我回新加坡,否則我們之間無話可說。」
「講講道理好嗎?真四。」她又好氣又好笑,她怎麼會愛上這麼一個霸道又野蠻的男人?
不過愛就愛了,盡管他一點道理都不講,她還是愛他。
「如果你的道理就是要我把你一個人留在台灣,那很抱歉,我辦不到。」他吃了秤蛇鐵了心,決心和她硬踫硬。
有過一次婚姻失敗的紀錄,他相信女人都是善變的,上回他只不過和詠三到美國分公司視察了一個月,心怡就愛上一個藝術家跑了,這次他不敢想象,如果把穆錚一個人留在台灣,他們之間會有什麼變化。
「說說你的理由。」如果他可以說服她的話。
「我愛你!」他一臉,「這還用說嗎」的表情,「我要時時刻刻看得見你,沒見到你,我沒有安全感。」
「這是不是也代表我們的感情不夠穩固?」
「穆錚,相識不到一個月的感情,你期望會有多穩固呢?」真四說的是實話,況且他跟心怡從十四歲起就相戀的感情,不到幾年的時間就變了,他又怎麼能相信「考驗」這回事。
「兩情若在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她誠懇的看著他。「我相信短暫的分離不會對我們造成什麼影響。」
「狡辯!」他怒視著她。「你說,你是不是舍不得你那四個保鏢,所以才不願意跟我回去?」
「你在胡說什麼?」她真是感到啼笑皆非,戀愛真的可以使一個人沖昏了頭,她眼前的暴怒男子就是最好的證明。
「我沒有胡說,如果過幾天你不跟我回去,我就當你是這麼想!」真四怒火沖天,拂袖而去。
穆錚柔著發疼的太陽袕,想不通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當她受傷的時候,他是個溫柔的好情人,當他從宮藤家要救出她時,他又是那麼英勇,令她心折,可是踫到這些小事,他就完全變了一個人,他失去了理智,而且蠻不講理。
為什麼他不肯相信她?相信即使有時空的距離,她對他的感情依然不會變,她的心早已經投注在他身上,她對他的愛與他對她的愛是相等,難道……她腦中忽而閃過一個念頭。
「二姑姑。」薔薇花旁,蓉蓉怯怯的走過來,剛才的爭執她都听到了,大人的世界可真煩惱呵。
「什麼事,蓉蓉?」她深吸了口氣,她可不想做蓉蓉的壞榜樣。
「你那麼喜歡東方叔叔,為什麼不跟他一起回去呢?」蓉蓉用她那好柔、好軟、好好听的童音問得一知半解。
「因為爺爺需要我,你爹地也需要我的幫忙,所以我不能走。」她將蓉蓉抱在膝上,順著她柔柔發絲,試著讓她了解。
蓉蓉愁眉苦臉的看著她。「可是你這樣做,東方叔叔他會好傷心、好傷心。」
「你懂得什麼叫傷心嗎?」她捏捏蓉蓉可愛挺俏的鼻尖,頓時心里有股酸酸的情緒無法形容。
她知道真四愛她,可是愛不是佔有,而是付出和體諒,她想他們應該有這點共識才對。
「我懂!」蓉蓉人小鬼大的點點頭,她一臉失望的看著穆錚。「姑姑,你知道嗎?我好喜歡、好喜歡慎兒,可是如果你不跟東方叔叔回去的話,那麼我也沒機會跟慎兒回去了。」
穆錚頓時傻了眼,原來呵,這小丫頭關心的不是她這個姑姑的感情問題,是她自己的呵。
新加坡
東方宅邸
星洲就如往常一樣明媚,而東方家也像往常一樣熱鬧非凡,自從舉行過詠三簡單的訂婚儀式之後,莫荷心就一心盼望他們小倆口趕快擇期結婚,好讓東方家再風風光光的辦一次婚宴。
「女人心,海底針喲。」拓一一邊啃黑瓜子,一邊悶悶的唱。
這是真四居住的桐雀閣,閑來無事的假日午後,七兄弟外加冷棠正在泡茶議事,說是為了籌劃他們母親壽宴的召集會,其實都在閑磕牙。
「你們說說,為了一個生到這世界上不到十天的小黑胖子,湘兒居然等不及通知我就自己飛回去,我情何以堪哪?」
拓一又開始抱怨起來,同樣的話,一個下午他已經念了數十次了,听得大家耳朵都快長繭。
大家都知道現在他很無聊,因為馬雅公主日前生了個黑黑胖胖的可愛小家伙,路湘欣喜若狂,飛也似的趕回去見小主子。
而當時,拓一正從台灣飛回新加坡,他們的班機在空中交錯而過,所以這次好不容易回來,他卻沒見著他心愛的湘兒,內心十分悵然。
「你那算什麼,起碼她還給你留一封信,我呢?回來七天了,穆錚連通關心我有沒有安全抵達的電話都沒有。」真四皺著眉頭,想起來就嘔。
就像拓一唱的,女人心,真的像海底針,回到新加坡七天,連蓉蓉都一天一封熱情的「伊媚兒」給慎兒,還外加天天晚上的越洋熱線,而穆錚呢?卻對他不聞不問,小子比老子還吃香,讓他亂沒面子的。
「起碼這趟確定了你將會有個可愛漂亮的小媳婦兒,不虛此行呀。」毅七很愉快的調侃別人。
「見鬼!」真四低咒一聲,有小媳婦兒,沒有大媳婦有什麼用?白搭!「在談什麼?」
妄二伴著慎兒走進來,他剛剛被師師召回去看一份資料,現在回來,手上多拎了份師師剛蒸好的桂花糕和他自釀的玫瑰酒。
「世風日下,人都那麼壞,女人比較善良,除了談談女人之外,我們還能談什麼呢?你們說是不是?」拓一滿腦子想的依然還是他的女人。
「說到女人——」妄二莫測高深的勾起唇角微笑。「真四,你的女人來了,現在正在前廳等你。」
真四驚跳起來,一杯熱茶差點潑到放五身上。
穆錚!
穆錚終于想通來找他了,望眼欲穿、千盼萬盼,總算她還有點良心,知道他的忍耐已經到達極限,她再不來,他真會飆到台灣去找她。
幸好她來了,幸好……省了機票錢。
「誰啊?」他強迫自己先鎮定坐下,故做一副漫不在乎的樣子。
男子漢大丈夫嘛,怎麼可以兒女情長、英雄氣短呢?就算穆錚真的來找他了,那也是應該的,他沒必要高興成這個樣子嘛,哈哈……
「回父親大人的話,」慎兒雙眉凝聚,看著真四。「是孩兒的母親。」
立即,真四又再度跳了起來!
當真四以跑百米的速度奔到前廳時,除了看到東方夫人優閑的喝茶,以及女婢菊兒在旁伺候外,真的看到了他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的女人出現在東方家的客廳之中。
他還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這個女人怎麼有膽量再出現在他面前?她的臉皮比城牆還厚!
「褚心怡!」他發怒的朝她的背影喊,虧她還有心情欣賞客廳里新裱上的八駿圖。
「真四!」褚心怡興奮的回頭,甜甜的面頰笑意飛揚。
莫荷心笑盈盈地道︰「你們兩個很久沒見了吧,你們聊聊,我不防礙你了,菊兒,陪我進去休息……」
離開的媳婦難得回來,她是應該給他們一些空間才對,現在開明的婆婆應當都要這麼做。
「等等!媽,你別走!」真四立即加以阻止。「我不想跟這個女人單獨相處。」
看到褚心怡,他滿腔的怨恨又浮起來。
「別這樣,心怡難得回來一趟,帶她出去走走,這樣吧,你們兩個到聖淘沙去玩好了,我這兒有招待券,你們沒結婚前不是最喜歡去那里嗎?」莫荷心笑嘻嘻地鼓勵著兒子,完全沒注意到兒子難看的臉色。
「媽,你在胡扯什麼?」他皺起眉毛,她好像還沒弄清楚,就是這個女人讓他戴綠帽子的,他怎麼可能還帶她去聖淘沙玩?
「真四,你還在生我的氣?」褚心怡心無城府的問。
他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她。「你說呢?」
離開他都六年了,她怎麼一點長進都沒有,還是那麼天真爛漫,以為世人都不會生她的氣,她以為她還是他捧在手心的嬌妻嗎?
她可憐兮兮的望著他。「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可是我現在沒地方可去,也沒地方可住,我只有回來找你。」
「很好!」他忍著氣。「你的藝術家情人呢?」
干麼?當他是旅館老板啊?沒地方可住的時候才回來找他,真是太污辱人了!
「分手啦。」她說得一臉無辜。
「那就先留下來再說嘛。」莫荷心熱情的說︰「反正家里房子大、房間多,一起吃飯比較熱鬧。」
「謝謝媽!」褚心怡大喜過望,連忙跳過去親了她前任婆婆的美麗臉頰一下。
「她已經不是你媽了。」真四瞬間將她們兩個分開,他不悅的瞪著莫荷心,冷冷道︰「東方夫人,我不認為你把她留下來是個好主意!」
通常他生氣的時候才會稱她母親東方夫人。
「兒子,退一步海闊天空,得饒人處且饒人吧。」莫荷心微笑的招慎兒過來。「來,慎兒,她是你母親。」
「天哪!你是慎兒!」褚心怡驚喜的奔到兒子面前,對他左看右看,愈看愈是滿意。
她離開東方家時慎兒才快兩歲,現在他已經是個小大人了,看起來一副穩重的樣子,五官長得和真四一模一樣,帥!
「母親大人。」慎兒恭敬、有禮、守分的稱呼。
「好乖!」褚心怡摟住兒子,劈頭就是一陣亂親,這點倒是嚇到了向來老成穩重的慎兒,他可沒被誰這麼亂來過。
真四皺著眉毛,他還是不滿意,不過看來已成定局,他說什麼反對的話都沒用,就像他母親說的,得饒人處且饒人,只好暫時先讓那個背叛過他的女人住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