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約儀式結束後的酒會上,莫冠馳在會場以流利的英、日語與水野集團的大老們應酬周旋,圓月幫不上忙,一個人優閑的在席間品嘗日式自助佳肴,期待晚上的約會。
經過昨天那心甘情願的一吻,她好像真的變成莫冠馳的女朋友了。
而莫冠馳也相當不客氣享有他當男朋友的權利,一早就霸道的訂下晚上的兩人約會,言明要帶她到東京的迪士尼樂園去好好玩一玩,讓她放松心情。
想到這里,她幸福的微笑起來。
他們這樣算不算假公濟私啊?
因為他說,他已經訂了最好的溫泉旅館,明天他們要飛往北海道去泡溫泉,享受一下溫泉美景和溫泉美食。
接下來呢,他準備帶她游遍整個日本才回台灣,算是預支他們的蜜月——當然這也是他說的。
難道他都不必管公司里的事了嗎?不怕賀城西和衛十戒兩人抗議?
圓月笑著搖頭,原來男人戀愛起來也是很盲目的,而且很孩子氣呢。
昨晚回到飯店後,他死命要跟她擠同一間房,是她堅決不肯答應,磨了一小時,他才終于死心的回房,而且很哀怨的告訴她,他會一整晚「屹立不搖」,都是她害的。
今晚她可能逃不過了,早上他邪惡的說今晚要把她給灌醉,然後佔為己有,讓她快快嫁給他做老婆,以免夜晚沒人暖床會著涼……「是凌小姐吧?幸會了,我是水野瞳。」
優雅美麗的水野瞳走到圓月面前,穿著淡紫色和服的她,散發著成熟迷人的女人味。
「你好,水野小姐。」圓月漾出禮貌的淡笑。
剛才在簽約儀式上介紹過了,她是水野集團社長的掌上明珠,目前擔任集團里的執行董事職務,是個集美貌與才能于一身的女強人。
「凌小姐陪著莫總來出席酒會,想必你們關系匪淺吧?」
事實上她已經詢問過男主角了,莫冠馳親口向她證實,凌圓月是他的女朋友,而且兩人相當親密,已經論及婚嫁。
「我們是合作很愉快的同事,他是我的上司。」圓月回答得很中庸。
她不認為私人關系和企業合作有牽連,當然更不認為有必要將自己與莫冠馳的關系昭告天下。
水野瞳看著她,微笑問道︰「在哪里合作愉快,床上嗎?」
圓月蹙起眉心,「水野小姐——」
她真沒想到一個名門閨秀會講這種話,再說她們只是陌生人,水野瞳有必要對一個初見面的人這樣「開誠布公」嗎?
「我和他在床上也曾經合作得很愉快,他的體力很好,很能滿足我,在床上他是個溫柔的情人,有時略略的粗暴,但令我很愉快。」
水野瞳說著,美麗的臉孔上有種奇異的表情和留戀。
圓月難掩內心的震驚。
原來,水野瞳和莫冠馳的關系那麼親密……年近三十的男人,有女人並不稀奇呵,可是她的心……她的心卻隱隱受傷了。
「你很意外?」水野瞳愉快的笑道︰「我就知道他不會把我們的關系告訴你,事實上,我與他交往的事很少人知道,盡管我為他拚命學好中文,他還是拒絕了我,使我受到很大的傷害。」
圓月沉默著,面對水野瞳的示威……或者控訴,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她的心也很亂。
突然得知莫冠馳和別的女人的親密關系,她竟這樣震驚。
因為她從來沒想過這件事,從來沒想過他們在重逢之前,他的感情世界是怎麼樣的。
他的挺拔外貌、他的瀟灑多金和男性魅力,這樣的男人怎麼會沒有一、兩個紅粉知己在身邊?她還真相信他的心里一直只有她,等了她十年,也為她奮斗了十年。
「凌小姐,你不要誤會,他並沒有玩弄我的感情。」水野瞳誠摯的說︰「他也曾試著認真和我交往,可是到最後,他仍忘不了一個藏在他心中很久的女孩,我留不住他,只好讓他走了。看來,你就是那個讓他念念不忘的女孩,你真是幸運,叫人嫉妒。」
「對不起,水野小姐,失陪了,我要出去走走。」她必須到外面透透氣,要不然快缺氧了。
圓月擱下餐盤往外走,外頭是一片寬敞的造景花園,小橋流水、竹影搖曳,她扶著木頭欄桿,思緒起伏不定。
「凌小姐!」
水野瞳追了出來。
「你還好吧?你的臉色很難看,要不要到樓上休息室休息一下?」水野瞳關心地問。
圓月搖搖頭,深吸了口氣,「謝謝,我沒事。」
沒事……只是心很痛而已。
水野瞳惋惜的說︰「其實我父親對阿馳很滿意,我也很愛他,如果我們能結婚,無疑是為彼此的幫派再添三分勢力,可是他愛的人是你,關于這點就是我無法改變的了。」
圓月一凜,正視著水野瞳,「你說什麼幫派?」
為什麼扯到這個?
水野瞳一愣。
「難道你不知道嗎?我父親的水野集團是從黑幫起家,目前還是日本數一數二的大幫派,而阿馳就更不用說了,他義父衛慶龍是賭城東方龍酒店的幕後老板,叱喀美西的黑幫長達數十年,至今仍無人可以動搖他的地位,你不會連這些都不知道吧?」
水野瞳詫異地瞪大眼楮。
圓月的心髒猛跳,咚咚、咚咚——快跳出胸口了。
「你在胡說。」這里空氣流通,她卻感到呼吸逐漸困難。
東方龍酒店……那回她和沛珊去的那家酒吧也叫東方龍。
「我為什麼要胡說?」水野瞳不怒反笑,「諸葛財團由衛慶龍出資,交由他最倚重的義子莫冠馳和賀城西負責,將霸佔二分之一的亞洲市場,至于他們會不會借由諸葛財團做什麼走私勾當,那就不是外人可以知道的了。」
圓月心中驀然涌上一股怒氣。
他騙她,他欺騙了她!
什麼辛苦的奮斗史、娛樂大亨的賞識,這些都是騙人的!
原來他一直在黑幫打滾,原來他一直在賺骯髒錢,難怪他有那麼多錢可以安頓家人了,也難怪他十年就可以成就非凡,原來他走的根本就是非法途徑!
「凌小姐,過一陣子我會代表水野集團到台灣去,如果凌小姐明白我今天一席話的苦心,君子有成人之美,希望你可以離開阿馳,讓我和他重新開始,這樣的話,我會很感激你的……」
圓月無力的轉身離開,耳邊不再有水野瞳的聲音,可是那一陣陣燃在胸口的震驚和憤怒……揮之不散啊!
「圓月,開門!你開門!」
莫冠馳拚命拍打著門板,他真懷疑這門在如此重擊之下怎麼還不會倒?
「不要煩我。」房里傳來悶悶的聲音。
「你到底怎麼了?你不出來說清楚,我就不會走,還有,要是你再不開門,我會找服務生來開門……」
威脅加恐嚇的言語一再張揚,但收不到效果,門不開就是不開,他拿固執的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宴會結束後,他找不到她,沒想到她自己先回飯店來了,原以為她只是不舒服或不想應酬,不料卻變成這個樣子,她不見他。
「我不會開門的,莫冠馳,你這個騙子,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
她的聲音依舊是悶悶的,還帶點鼻音。
「發生了什麼事?」莫冠馳急了,被冠上「騙子」的罪名,事情好像大條了。
「我都知道了,你是黑道的人,是不法之徒,你根本就沒被什麼娛樂大亨提攜過,你加入了黑幫,自甘墮落!」
一連串的指控從門里傳出,句句鏗鏘,字字屬實。
他深吸了口氣,下巴微微怞動了一下,根本不必想就知道告密者是誰。
那個女人,水野瞳,他就知道她不會讓他太好過。
當他直截了當告訴她,圓月就是他等了十年的女孩時,她的表情難看到了極點。
但隨即她又大方的說祝福他們,讓他對她沒有防備……她可真狠,破壞得真徹底,想必她什麼都告訴圓月了。
「圓月,我……」
她立即打斷了他,不給他開口的機會,「除非你說你不是,否則我不想听你的解釋!」
「好,我先不對你解釋,我知道你心情很糟,今晚你好好的休息一下,明天早上我們就回台灣好了,再氣也要回去,是不是?」
他無奈的走回房。
房里的圓月也不好過,一顆心直直的往下沉。
他居然沒有否認?原本她還抱著一絲希望,希望是水野瞳因愛生恨而造謠于他,他根本就沒有加入什麼黑幫、根本就不認識衛慶龍,一切都是無稽之談。
現在看來,水野瞳沒有說謊,說謊騙她的人是他,是他在愚弄她,是她太笨了,被他給愚弄……突然間,房里的電話響起。
她接起,彼端傳來莫冠馳溫柔到了極點的聲音。
「圓月,我知道你在氣頭上,不會願意跟我出去吃飯,我替你叫了客房服務,多少吃一點好嗎?」他的語氣是懇求的,他知道自己現在是待罪之身,沒資格對她要求些什麼。
圓月拿著話筒,一句話都沒有吭。
他嘆了口氣,小心翼翼的說︰「我知道現在再對你說什麼都于事無補,答應我,不要餓著自己,你不想听我的聲音,我掛電話了。」
圓月緩緩放下話筒,心緒紛亂,理不出頭緒。
她從來沒想過莫冠馳會和黑幫扯上關系,那不是電影里才有的情節嗎?
自小「浩然正氣」四字就長存她心中,她在武道館長大,庭訓便是鏟奸除惡、濟弱扶貧,但現在的黑道中人有何正義和正氣可言?想必莫冠馳也不例外。
如果他加入了黑道,那必定和犯罪月兌不了關系,她怎麼可以接受一個黑道人物?
不止她無法接受,她的家人也一定都不能接受,這太傳奇、太不真實了,一個與她背道而馳的黑幫世界……天!
為什麼謎底偏偏揭曉在交心之後,如果他不對她這麼好,如果他們沒有開始,這一切是否會簡單得多?
她越想越頭痛,亂了方寸。
另一個房間里的莫冠馳也好不到哪里去,佇立在飯店房間的落地窗前,俊容凝重地對著東京不眠的夜吞吐著煙霧,怞了一支又一支的煙,直到煙灰缸滿溢,他才驚覺自己的心情有多糟。
這一夜兩個人都無眠,直到東方破曉……風暴依然未散,烏雲和剛要籠罩過來。
水野集團派了大批高級主管來送行,連水野三郎本人也親自來相送,站在父親身邊的水野瞳打扮得高雅動人,眸光一直盯著英挺的莫冠馳,看到一夜就憔悴了幾分的圓月,她很得意自己的計劃成功了。
「水野社長留步,送到這里就可以了。」
莫冠馳根本無心與他們應酬,他只想與圓月好好談談,希望這些閑雜人等趕快滾離機場,把時間留給他們獨處。
「那我就不送了,一路順風,合作愉快。」水野三郎看著差點可以成為自己女婿的莫冠馳,心中還是覺得十分惋惜。
「合作愉快!」莫冠馳伸手與他重重一握,漫不經心地道︰「對了,水野社長,敝人有個不情之請,希望您答應。」
「請說。」
莫冠馳微笑道︰「希望水野社長能另派專員到台灣洽談合作事宜,瞳小姐是千金之軀,又在集團里擔任重要的職務,就不要勞煩她的大駕了。」
水野三郎犀利的看了女兒一眼,不知道她又做了什麼好事,人家挑明了不想讓她去台灣,真是丟人現眼。
水野三郎不愧為見過大風大浪的人物,听出了莫冠馳的話中有話,他平淡且隨和地說︰「下個月就派田中專務去台灣好了,田中專務精通華語,相信可以和貴公司有良性的溝通。」
「那就這麼說定了。」莫冠馳客套的笑了笑。
他不會再讓水野瞳來接近他,不管用任何方法、任何手段,這個女人都將無法再來沾染他的生活。
「阿馳——」水野瞳嘖喊一聲,不甘願的水眸盯著過往情人,眸里滿是哀怨。
她不想放棄,她要趁著去台灣的機會和他舊情復燃,她根本就沒有把那個凌圓月給放在眼里,那種看起來不堪一擊的女人才不配她的阿馳,她才是有資格當莫夫人的人選,高貴的她啊……莫冠馳揚眉,眼里滿是奚落之意,「謝謝水野小姐送給敝人的驚喜,莫某銘感五內,絕不敢忘。」他嘲諷地說完,很快看了看手表便毫不避諱的牽起圓月的手,「登機時間到了,各位留步,後會有期!」
他牽著圓月往登機門走,留下水野瞳緊咬著下唇,美麗的面孔一片蒼白,心中的妒火與怒火在瞬間炸開來。
「你對她太無情了,畢竟她曾是你的女人。」圓月忍不住開口,也順便甩開他的手。
「我和她已經是過去式了。」他又牽回她的手,這次握得死緊,不讓她掙月兌。
他確實和水野瞳交往過,兩人也有過一段愉快的男歡女愛,可是後來他發現,她真的不是他要的女人,因此結束了他們為時短暫的關系。
或許出身于鄉下吧,在兩性關系里,他還是很傳統的,而水野瞳卻不是一個安分的女人。
如果不是他發現她一邊和他交往,一邊和水野集團里的兩名高級主管都有不尋常的男女關系,或許他會多點耐心去經營他們的感情。
可惜他承認自己是個庸俗的男人,任何男人都無法忍受和別的男人分享一個女人,他也不例外。
圓月忽然停下腳步,抬眼看著因她乍停步伐而有點錯愕的莫冠馳,「告訴我,你把女人當玩物嗎?」
昨天水野瞳那一番楚楚可憐的哀怨告白至今仍在她腦中揮之不散,水野瞳什麼都給了他,他卻因為心里另有所屬而無法接受她的愛,但水野瞳還是無怨無悔。
雖然她就是那個令莫冠馳難忘的女孩,但她卻無法抑止自己同情水野瞳,可憐的女人,水野瞳太傻了……「我沒有。」
莫冠馳忍耐著她的言語撻伐,誰叫現在有錯的是他,就算她把他比喻成世紀大瀅魔,他也得認了!
「你有!」她瞪著他,咬緊牙根。
他握緊拳頭,繼續忍耐,「我對你沒有。」
「那是因為你還沒有得到我。」圓月沒好氣的說。
說完,她臉色更沈,甩開他的手也不等他,加快腳步走向登機門,直到他鐵青著臉跟上來,俊容十分難看。
上了飛機後,她不想跟他講話,閉上眼假寐,直到飛機起飛了,航行間,她仍固執的閉著眼不願睜開。
「我知道你沒睡。」莫冠馳低沉干澀的聲音傳來,「我有錯在先,不該欺騙你,你現在要怎麼對我,都算我咎由自取,我無話可說,可是,我想把真相告訴你,如果听完了之後,你還是無法接受我,我絕不會再纏著你。」
她仍然閉著眼楮,不願應答一句,但他已經逕自在敘說了。
「當年,我到達美國之後,開始在堂叔開的聚福樓跑堂,聚福樓是當地最大的華人餐館,我就住在餐館的倉庫里,每天凌晨四點就要起來挑菜洗菜、抹桌拖地,日復一日,從早到晚,幾乎沒有休息的時間。
「堂叔苛待我,就像他苛待所有的員工一樣,並沒有因為我是他的親戚而對我特別好,他把許多繁雜的工作交給我做,包括接送他的三個小孩上學放學。
「後來我才知道,美國的人工相當昂貴,他管理餐館分身乏術,又不信任那些洋人,所以才靈機一動,好心的安排我到美國謀出路,原來他只是要找個既不會隨便反抗罷工,又可以信任的廉價勞工與保母罷了。
「這種暗無天日的日子過了兩年,我在餐館里吃沒吃好、睡沒睡好,更過分的是,堂叔只在開頭的前兩個月匯過錢給我家人,後來就直接挑明了我是個沒有資格領薪水的人,因為薪水付我的生活費都不夠,沒有余錢給我家人了。」
「當時,我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想回台灣又苦無旅費,我想念家人,但不敢對他們訴苦,怕他們為我憂心。
「第三年的中秋前,有二十幾個中國人在餐館里最好的包廂擺酒,有個男人的皮夾掉了,我送菜時看到,替他拾起,看到他帶著一把精巧的改造手槍,後來更發現他們是在談一件走私的大案子,我鎮定如儀,沒有聲張,照樣送茶遞水,第二天,就有人找上我了。
「來找我的是三個西裝筆挺的男人,他們自稱是拉斯維加斯東方龍的人,希望我加入他們的組織,我拒絕了,但他們並沒有勉強我,留下一個地址後就客氣的走了。」
「我依然繼續在餐館工作,照樣一個人當十人用,可是在萬聖節那天,卻發生一件事,這件事改寫了我的命運,也讓我再也沒有回頭的余地。
「我記得很清楚,那天,餐館的生意特別好,我們忙得沒有時間吃晚飯,卻在結賬後丟了錢,整整一百塊美金,沒有人敢承認偷錢,可是丟掉的錢卻怎麼也找不到。
「有員工目擊是會計怞走了錢,堂嬸冷眼旁觀,因為堂叔和會計小姐的曖昧關系已經流傳很久了,听到這樣的指證,堂叔大發雷霆,斥責那人胡說,他怒沖沖的當著所有人的面指著我的鼻子,說錢是我偷的,他親眼看見,要我馬上就滾出他的餐館。
「我既驚訝又傷心,既難堪又心慌,我身上一毛錢都沒有,他連一件衣物都不許我帶走,大雪紛飛、天寒地凍,我被惡狠狠的堂叔攆出了餐館,當時我想自己就要凍死餓死在街上了。
「我餓了三天,也凍了三天,走投無路之下,我想到了那個神秘的地址,帶著一身的落魄,饑寒交迫的找上門去,無力去思考自己將會面臨什麼樣的轉變,當時的我只想填飽自己的肚子,只想不再受寒,就這樣,踏上了一條不歸路。」
听到這里,圓月的眼皮微微掀動,不想被莫冠馳的話吸引,可是卻不由自主心疼他的遭遇。
那個可惡的、無良心的堂叔,怎麼可以如此欺負離鄉背井的他,毫不顧念血緣之情,將他趕走?他沒得選擇,不是嗎?
他根本走投無路,算是情有可原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不是真的那麼壞,大俠林沖都曾被逼上梁山過,他的行為或許也可以解釋為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一種。
如果當時他無人可投靠,餓死了或者凍死了,那不更糟?他只是試著想法子讓自己活命罷了,加入黑道是求生存的手段……他並不壞。
「一個月之後,我被他們帶到賭城,加入了東方龍,也見到了傳說中的衛慶龍,這才知道原來他就是當日我撿到皮夾的主人。
「衛慶龍很賞識我,要我跟在他身邊,並在一年後收我為義子,當時,我已經憑著自己的膽識在賭城大放異彩。」
圓月咬著下唇。
大放異彩——可以想見他在那里做了多少見不得人的勾當,在那種龍蛇混雜的地方,不狠一點是不行的,他大概都昧著良心在打天下,欺負那些善良老百姓,跟他那無良的堂叔一樣無良……’
哦,怎麼回事?她的內心一下子同情他,一下子排擠他,心情在一夜之間從沸點降到冰點,听了他的告白之後,現在卻又天人交戰得好辛苦。
天殺的!究竟她是站在哪一邊?公理,還是人性?
「我在衛慶龍身邊學到了很多,兩年前,他決定擴展亞洲版圖,並將黑錢轉投資到正當生意上,我與賀城西奉命來台灣,共同管理諸葛財團,然後就在不期然間遇到了你……「我承認自己做過許多不法的事,欺騙你也是因為不想失去你。」莫冠馳輕輕嘆了口氣,伸手握住她的手。
「圓月,你出身武道世家,凌館主又是一代宗師,代表著正氣與正義,我也想過,倘若你知道真相之後會有什麼後果,你對我的排斥可想而知,所以我隱瞞起一切,也自欺欺人,想等你真正屬于我之後才對你告白,希望到時候你會包容我,寬大的接納我,可是沒想到水野瞳提前把這件事拆穿了……」
圓月終于睜開了眼楮,沒想到看到的畫面卻是他整個人的背部貼緊了椅背,閉著眼、糾結著眉心在對她說話。
「我知道你會因此而看不起我,但我並不後悔由自己走的路,沒有衛慶龍,就沒有現在的莫冠馳,如果你因此而要離開我,我無話可說,可是我會很遺憾,非常、非常的遺憾……」
他的聲音嘶啞了,痛苦的神情就像已經失去了生命中最寶貴的東西,她看著,竟覺于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