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東堂回到家已經深夜了,他不知道研研睡了沒有,卻不由自主走到她房門前輕輕叩了叩門板。
幾乎是立即的,房門開了,她還沒換上睡衣,顯然也還沒睡。
他的視線越過她的頭,看到房里靠窗的書桌上攤著一本記事本。
「妳還沒睡?」
「你這麼晚才回來?」
兩個人不約而同開口,說完,又同時住了口等對方先講。
研研略略揚起居。「我睡不著,在寫些東西,你呢?忙到這麼晚?明天應該可以應付那些難纏的股東了吧?」
剛才她像有第六感,覺得敲門的人是他,急急跑來開門還踢到椅腳,現在痛得要命又不敢露出痛意。
他先前在辦公室里對她的態度冷得像冰,她怎麼可以讓他知道,她像個熱戀中急著會見情郎的少女一般猴急。
「我想他們對我們提出的企畫沒有反對的余地了。」
「能夠通過股東會那一關,爺爺一定很高興。」她現在已經承認他工作能力很強的事實,這點連工作狂的她都望塵莫及。
「我是特別來向妳說聲抱歉的,晚上在辦公室里的時候,我的語氣不太好,希望妳不要放在心上。」他說得小心翼翼,生怕彼此再出現劍拔弩張的場面。
他不該阻止她尋找幸福,如果她根深蒂固認為門當戶對的戀情比較適合她,那麼毫無家世背景可言的他又有什麼資格怪她呢?
鐘氏在商界屹立了幾十年,享有了尊榮的地位,而他,只是鐘氏一名管家的後裔,自小跟在爺爺身邊長大,父母更是沒沒無聞。
現在他甚至不知道在他小時候就已經離異的父母身在何處,只知道他們都又各自結婚了,早已忘記他們還有他這個孩子。
卑微的他、渺小的他、寄人籬下的他根本高攀不起鐘家的二小姐,不管他再如何有自信、能力如何高強都掩蓋不了他出身卑微的事實。
「我沒介意。」
其實她是很懊惱,一直懊惱到現在,如果沒有莊瑋綸那通電話,他究竟會不會……會不會吻她呢?
「那就好。」他盯著她脂粉未施的清麗臉龐。「我祝妳和妳的新男友順利交往。」
「謝謝。」她紅唇一抿,心糾成一團。「我也祝你和萬采瑄發展順利。」
他沒表示什麼,關于他和萬采瑄,反正清者自清,他不想多解釋。
「早點休息,晚安。」
他必須像個男人,既然給了她祝福,就要成全她的幸福,他邁著沉重的步伐離開,知道自己將有一個無眠的夜晚。
關上房門,研研覺得心好痛。
為什麼他要祝福她和莊瑋綸?為什麼他不否認他和萬采瑄的關系?難道他不知道她很在乎、很在乎嗎?
言東堂,你是大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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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研覺得自己怪得不能再怪,和莊瑋綸的交往很順利,卻變成了她的惡夢,有點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感覺。
「二姊,听說妳交了新男朋友,妳都不告訴我們,要不是我到公司找美編的人幫我設計新Menu,妳不知道要瞞到幾時。」希希在假日午餐時揭發這項她獨家獲知的秘聞。
「研研又有新男朋友啦?」程程很驚訝,她一直以為研研和東堂也拖得夠久了,沒想到他們還打算繼續拖下去。
「他叫莊瑋綸,是個醫生,三十二歲,家里開醫院。」研研平板的介紹。
「好呵,這樣以後生病看醫生不用錢了。」希希天才地盤算起來。「二姊,妳跟他講,我介紹我餐廳和美容坊的客人給他,要打八折哦。」
研研很冷的白了她一眼。「鐘希希,妳是瘋了不成?哪有人看病還要打折的?」
「別听希希這瘋丫頭胡說。」鐘自封涎著臉,討好地要求,「研研,什麼時候把妳的新男朋友帶回來給爺爺瞧瞧啊?是個醫生,听起來家世很不錯哦。」
「爺爺,你真的好勢利哦。」希希忍不住抗議,她不希望以後她愛上個窮小子而慘遭爺爺的反對。
「爺爺的勢利又不是第一天了,難道妳現在還會感到驚訝嗎?」研研的語氣更冷。
她現在實在有千百個不願意去提起莊瑋綸,尤其在言東堂也在的場合中。
不過他好象沒在听他們講話,只專心的品嘗著廚師剛煎好的神戶牛排,他的眼里只有牛排,至于她,她比牛排還不如。
「研研,妳那位莊醫生長得怎麼樣啊?家里開的醫院有多大?」鐘自封按照慣例做起身家調查。
「長得斯文,家里開的醫院很大。」就知道她們的爺爺有多勢利,若莊家的財力不夠雄厚,就算莊瑋綸本身條件再好,她也不會和他交往。
「其實研研,妳也沒必要這麼快就交男朋友,」程程很為她擔心,再這樣下去,她跟東堂要如何進展?
「對呀,二姊,妳這樣秦士統多傷心啊。」希希同情的說︰「妳都跟他論及婚嫁了,一跟他分手就立刻找到新男朋友,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他會怨死妳哦!」
「研研,我不是這個意思啦!」程程連忙解釋,希希真是的,亂闡述她的話。
「不管怎麼樣,研研,爺爺要見見妳的新男友。」鐘自封徑自決定。「就下個禮拜天吧,妳把莊先生請來家里吃午飯,東堂,你也把萬小姐請來家里吃飯,我會吩咐廚子好好研擬新菜單來招待兩位貴客。」
希希眼楮一亮。「萬小姐?什麼萬小姐?誰啊?」
「我們公司最有才華的女經理,行銷部經理。」研研譏誚的說著反話,不願承認萬采瑄的杰出。
「她跟東堂……」希希瞪大眼楮等著听,恨自己平時太少去公司,要不然她也會知道這些小道消息。
「小孩子不要問這麼多。」研研冷淡的說。
「說起萬采瑄這個漂亮的女孩子,真是沒得挑。」鐘自封突然大力夸獎起外人來。「東堂,听說你在跟她交往,你可要好好把握,萬經理不但人聰明,更是黨政世家出身,這麼良好的關系,說不定將來會派上用場。」
「爺爺!」三名孫女同聲一氣,都對鐘自封如此現實、以自己利益為出發點的作為十分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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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瑋綸第一次造訪鐘家,久聞鐘氏財大勢大,看過鐘家宅邸才知不同凡響,而傳說中鐵血作風的鐘氏掌舵者鐘自封,也不如傳說中精明厲害,反而對他親切得很。
「來,莊先生,多吃點菜,希望你喜歡今天的南法口味。」鐘自封殷勤的招待著貴客,心里正進行另一條詭計。
他已經勝利將東堂推進鐘氏,現在就等著那對不推不動的小笨蛋發現他們對彼此的愛意有多深了。
然而他必須推波助瀾一下,否則他們將永遠在原地踏步,他也就永遠沒有優秀的孫女婿來接他的棒了。
「爺爺,我是晚輩,你叫我瑋綸就行了。」莊瑋綸客氣地說。
「這樣好嗎?那我這個老頭子就直接喊你名字嘍。」鐘自封眉開眼笑。「瑋綸啊,嘗嘗這道西紅柿冷湯……還有這道龍蒿女乃油慕斯生蠔,生蠔很新鮮,你應該敢吃吧……」
希希對研研附耳過去,「二姊,爺爺好象很滿意妳的新男朋友,妳死定了,爺爺一定會強迫妳嫁給他。」
研研文風不動,繼續吃她的,「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有什麼不對?」
希希想了想。「可是我覺得妳不愛他。」
研研嗤之以鼻的說︰「妳少夢幻了,整天愛不愛的,現在的成年男女已經很少拿愛當婚姻的考量了,還是實際的條件比較重要,莊瑋綸配得上我。」
她是鐘氏千金,要結婚當然要以商業利益作考量,哪能像戎戎嫁對人了,可是戎戎那種做法還是太魯莽了,不保險。
她不會那麼做的,她根本不覺得愛情重要,況且她連愛情是什麼都不知道,又怎麼會對愛情心存幻想呢?
「如果妳這樣想,我覺得妳很可憐,而且妳以後會後悔。」希希很成熟的說。
「小朋友,妳又懂什麼了?」研研不以為然的看了小妹一眼。
這小女生該不會在偷偷談戀愛吧?改天她要好好注意注意才行,她可不希望希希才二十歲就被什麼登徒子給拐走。
「反正我知道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才會幸福,就算是要吃苦也會心甘情願。」希希漂亮的臉龐有道聖潔的光輝,讓她看起來更為美麗。
「謝謝妳不切實際的建議,本小姐沒有吃苦的打算,若要吃苦,我只願意為鐘氏集團吃苦耐勞,其余免談。」
「研丫頭、希丫頭,妳們兩個小小聲的在聊什麼?別怠慢了貴客啊!」鐘自封責怪地掃了沒禮貌的兩人,把焦點轉移。「萬小姐……我這個老頭子可以叫妳采瑄吧?妳也不要客氣,多吃點菜,妳身材這麼好,應該不會要節食才對哦。」
「總裁,你真風趣。」萬采瑄笑容可掬地說︰「你放心好了,我不會客氣的,法國菜正是我的最愛,再多也吃得下。」
昨天正牌總裁特別派人送邀請卡給她,請她到鐘家做客,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她還是答應赴約。
今天她帶著名貴水果欣然來到鐘家,很快的發現大家都把她當做言東堂的女朋友看待。
這個發現令她感覺很愉快,她當然不反對,也沒必要澄清她與言東堂其實尚在談得來的階段而已。
其實她不只一次向言東堂暗示他們可以更進一步發展,但他與她始終停留在午餐約會,連一次晚餐也沒有和她共度,總是堅持回家吃飯。
難道家對他真那麼有吸引力嗎?她知道他與鐘家人同住,但他們並非他的親人,他好象太重視他們了。
「再美味的食物吃太多也會膩的,就像再漂亮的女人看久了也會煩一樣。」希希小聲地咕噥,心想應該沒人听見。
「希希!」程程不安的扯扯小妹的衣袖,如果被客人听到就不好了,這樣真的很沒有禮貌。
「我只是實話實說,大姊,我覺得東堂不會喜歡這一型的女人。」希希又繼續以小音量發表她的看法。
「希希,妳不要再說了。」程程更不安了,她好象看到斜對面笑靨如花的萬采瑄往她們三姊妹這邊投過來一瞥。
希希聳聳肩,模樣優雅。「大姊,妳就是太膽小了,這是我們家耶,難道我連說什麼也沒有自由嗎?」
程程無奈的看了她一眼。「自由不是這樣定義的。」
「總之,我覺得爺爺今天請來這兩位客人都不對,我還是覺得二姊跟東堂很配,真不知道他們干麼多此一舉,各自交什麼男女朋友嘛。」
希希做完結論之後總算肯安靜的用餐了,程程這才松了口氣。
餐畢,鐘自封直接分派任務。
「東堂,待會見你替我帶著采瑄參觀屋子,千萬別讓她太早走哦,不然我要怪你。」
「是,老爺。」言東堂俊臉平常,無一絲波瀾。
他並沒有照老爺的吩咐邀約萬采瑄,沒想到她還是出現了。
看來疼愛他、器重他的老爺也希望他跟萬采瑄配成一對,這樣出身卑微的他就不會高攀鐘家任何一位千金了,老爺有這樣的想法也是人之常情,他可以了解。
「東堂、采瑄,我很贊成你們兩個以結婚為前提好好交往,這樣我對東堂死去的爺爺也可以交代了。」鐘自封很安慰的道,他刻意說得大聲,講給大家听。
研研听得刺耳,忍不住很快起身離席。「瑋綸,我們去我房間聊聊,我有好多照片可以給你看。」
她也輸人不輸陣,故意表現出和莊瑋綸的親密。
「妳不是想去看那部星際大片嗎?我可以陪妳去。」莊瑋綸體貼的說。
研研立刻給他一個感動的微笑。「好啊,我們晚點再去。」
她挽著莊瑋綸的手上了二樓,心里卻不怎麼好過,猜臆著言東堂和萬采瑄會不會也到言東堂房里聊天。
萬采瑄這個性感尤物渾身都散發著熱力,攝氏二十度的寒冬還穿得那麼少,東堂忍得住不踫她嗎?
「看看,他們小倆口多親熱啊。」看著研研和莊瑋綸手挽手上樓的背影,鐘自封笑得闔不攏嘴。
除了萬采瑄渾然不察情況的詭譎之外,席上每個人都沒有笑容。
程程是憂心加擔心,希希是不以為然,言東堂則緊蹙著眉心不發一言。
孤男寡女在房里聊天,誰知道這個姓莊的會不會是衣冠禽獸?
研研是瘋了不成?人家第一次來拜訪就帶房里坐,這是一個名門閨秀該有的行為嗎?
言東堂雖然裝大方的說過要祝福她的新戀情,可是現在他真的、真的笑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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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夜已經透著微凍寒意,鐘宅秋天才整修過的庭園仍顯得有幾分蕭瑟,天空灰暗而陰沉,開始落下霏霏細雨。
言東堂坐在新蓋的白色歐式涼庭里等待夜歸人。
研研和莊瑋綸出去看電影,現在都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她還沒回來。
他真的要一任她和別的男人交往嗎?這是他最不樂見的事,也是他不能容忍的事,然而他卻沒資格阻止她。
該死的她,為什麼那一年要講出那些話?那席刻薄的話令他們兩個都再也沒有退路。
如果不是她將那些話說出口,驕傲的他也不會直到現在還不敢爭取她。
她的話使他卻步,使他喪失對她求愛的信心,也使得他不敢對她稍有踰越,如果她根深蒂固的認為他高攀了她,那麼他情願選擇默默的守護她一輩子,也不願讓她瞧不起他。
為了能天天見到她,他大學畢業之後選擇留在台灣,他的成績夠優秀,也符合申請國外獎學金的資格,可是他不願出國,他知道一旦飛出台灣,他們的心將離得更遠。
爾後他入伍服役,卻被分發到外島,每當想台灣想得發瘋,受不了枯燥嚴格的軍人生活時,想她會令他好過一點。
他總想著他在鍛煉自己,以便將來能夠保護她。
他確實將自己磨練得很粗獷,像個百分之百的男子漢,可是保護她的任務卻與他絕緣,她總有別的護花使者。
當她和秦士統交往得很順利,到最後甚至論及婚嫁時,他的痛苦沒人知道。
每夜每夜,結束了工作之後,他總是在房里來回走著,怞煙、沉思、做困獸之斗。
他只能壞心的期待有什麼天災人禍可以延誤她的婚事,不要讓她為別人披上白紗,他完全無法忍受看到那一幕,他一定會發狂。
為什麼他愛了她那麼久,苦苦的守候著她卻無法光明正大的追求她?如果她對萬采瑄那股明顯的敵意是因為她同樣也在乎他,為什麼她不能說得明白一點?
當年是她令他不敢對她起追求之心,這個結應該由她來解才對,如果她能對他說一兩句柔情的話,他會卸下所有防備,將隱藏許久的真心交給她……
他听到大門外有熄火的聲音,她總算回來了,看了一眼手表,都已經凌晨兩點半了。
他蹙起眉心,悶悶的想,該死的莊瑋綸把她帶到什麼地方去了?有什麼地方是可以讓孤男寡女待到半夜兩點半鐘的?
他踩熄煙蒂,遠遠的就見研研把皮包擋在頭上,三步並兩步地走向主建築物,姿態頗為瀟灑。
她懶得撐傘,也一向怕麻煩,其實她也很少裙裝,多半是褲裝,但穿起晚宴裝的她又有絲柔美,完全不像個男人婆。
這該歸功于遺傳吧,她們四姊妹都像母親,有張宛如明星般的漂亮面孔,身段也都凹凹有致,研研是瘦了一點,但她的三圍其實還是非常標準的,一百六十七的身高使她顯得修長而迷人。
她疾步走過,直到看到他,她的步伐突然慢了下來,拿著皮包的手也緩緩放下,表情極為復雜。
她停在原地不動,還蹙了蹙眉心,不知道在考慮些什麼。
他干脆起身走向她,停在她面前,微微勾起嘴角,眼楮在暗夜里緊盯著她。
「妳回來得太晚了。」他說得慢條斯理,但表明了他的不悅。
「為什麼要等我?」研研困惑的看著他,不懂,真的不懂。
如果他和萬采瑄是一對,那麼她和莊瑋綸出去也是正常,他根本管不著,更遑論現在以總管的身分來質問她了。
「一個女孩子不該有夜歸的習慣。」他說得理所當然。
她哼了哼。「那你就保證你不會讓萬采瑄夜歸?」
他的語氣非關情愛,也不是對她特別關心,而是對她要求,她應該要遵守他的小總管教條。
如果今天夜歸的人換成程程或希希,他也同樣會等在這里吧,為的就是教訓人,她才不自作多情的以為他是在吃醋哩。
「那不同,我是男人,妳是女人,妳夜歸只會讓妳自己吃虧。」
她太單純,不了解男人,有時候衣冠楚楚的男人也會有壓抑不住的時候,萬一莊瑋綸對她霸王硬上弓,饒是剛強的她也抵抗不了一個大男人的力氣。
「你的意思是,你會讓萬采瑄夜歸?」她挑他的語病,誰叫他的答案讓她很不爽。
他的俊臉冷凝。「我沒有那麼說。」
他永遠不會對萬采瑄產生絲毫感情,因為他的心里早已住了一名女子,從她是個小女孩的時候就已經在他心里生了根,這輩子他注定要為她傷神。
她挑起柳眉。「但是你很想。」
想當然耳,任何男人對萬采瑄都不可能視若無睹,尤其萬采瑄又擺明了對他特別溫柔體貼,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誰能對美女的示好不感動涕零呢?
「胡扯。」他牽動嘴角,深深不以為然。
「哈。」她連哼了幾聲,仰高小巧的下顎。「難道你敢說你最喜歡的女人不是萬采瑄?你敢發誓嗎?」
為什麼他不否認得堅決一點,就只有胡扯兩個字,這樣一點說服力都沒有嘛,太令人失望了。
「我當然敢,因為我最喜歡的女人是……」
他住了口,瞪著她,目光如火。
她的臉頰莫名其妙的發燙。「是誰?怎麼不說了?」
她的心髒怦怦亂跳,想知道答案,又怕知道答案,萬一從他口中吐出一個完全陌生的女子名字,她該如何是好?
「該死﹗」
他咒罵一聲,粗暴的將她拉進懷里,灼熱的唇壓住了她柔軟的唇瓣,火熱得就像要將她吞了一樣。
他熱燙的薄唇輾轉吸吮著她的唇,她渾身一震,心跳得更加劇烈,神智紊亂,完全亂了方寸。
他熱烈的吻著她,雙手收緊,將她牢牢擁在懷中。
這是個美夢,很美很美的夢,他老早就想這麼做了。
不管頭上細雨紛飛,他仍舊不願放開她的唇,他的舌探入她口中,翻攪著她柔女敕的小舌,渴望與她親密的感覺。
她閉著眼,酥軟無力的癱在他懷里任他吻著,心髒一陣陣疾速狂跳,感覺到他激動深情的吻著她的眉目、她挺直的鼻梁,直到他放開了她,她才作夢一般的睜開眼楮。
他盯著她,眼里的火焰像要把她燒了。「研研,有句話我想告訴妳,我……」
他的聲音有點沙啞,呼吸因熱吻的激情而急促,他準備將沉潛已久的情意通通告訴她。
「不要說﹗」
她耳根潮紅、臉頰發燙,沒用的推開了他,反身于夜風中逃回屋里。
她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那個吻竟讓她彷佛飄在雲端上,像期待了許久而終于來到,令她再三低回留戀不已。
她瘋了嗎?竟然沉醉在他的吻之中,還有種飄飄然、如痴如醉的感覺,怎麼會這樣?
他們給別人的印象一直是死對頭才對,總是話不投機半句多,老是針鋒相對,老是劍拔弩張,可是她卻一任他親吻她,一點反抗都沒有。
她和他接吻,真的接吻了……
這輩子她就吻過兩次,兩次的對象都是他。
如果按照古代的講法,她真的非嫁給他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