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于可以洗澡了。
圓月初上梢頭。
夏妤火用包袱提著要換洗的衣物走出山寨,心在雀躍地跳著。
羽馨告訴她,走出山寨往右,有兩座天然溫泉,在東方的是男人泉,西方的是女人泉,女人家常洗可以保持身體暖和,也不會有手腳冰冷的毛病。
她還以為泡溫泉是日本人發明的,沒想到中國的古人就有這種智慧,藉由泡湯來改善不良的體質,真是睿智。
她原本就喜歡泡澡,每天淋浴後總要在按摩浴缸里泡上三十分鐘,有她喜歡的薰衣草精油陪伴她,還有輕柔的音樂,有時躺在浴缸里看本喜歡的小說,更是至大享受。
夏天放暑假的時候,她一天要洗兩次澡,晚上一次,早晨起來再淋浴一次,讓睡了一夜的頭腦早點清醒。
可是古代人不常洗澡,也沒那麼多可以換洗的衣衫,更加沒有內衣這回事,這點實在令她很無奈。
待會洗完澡後,她只好穿肚兜了,想必會十分不習慣。
華竟那種薄如蟬翼的東西怎麼可能撐托胸部,而且他們的衣服都綁手綁腳的很不方便,她也穿不習慣。
她迅速走進女人泉,兩旁有竹林掩蔽,泉池四周都搭著木椿,不怕被人窺視。
羽馨說,青峰寨的男人從不侵犯女人,當然,看對眼的就任由他們去怎麼樣了,那不在寨條規範之下。
她看了穹蒼一眼,夜半三更,連個人影都沒有,她可以盡情地洗、暢快地洗,不怕有人來打擾。
如果有人她也無所謂,平時她有空也會陪母親和嫂子去三溫暖蒸蒸或烤烤身體,對于和女人果裎相見並不排斥。
一走進女人泉她就被那陣陣藥草的香味和濃密的蒸氣震懾住了。
她到日本旅行過多次,住過幾間高級的溫泉旅館,卻從未見過這樣的溫泉。
整座池子水氣蒸騰,除了藥草香之外,還有桂花的淡淡幽香,鼻尖嗅聞著,整個人都放松了。
她迫不及待的月兌光衣服跳進池里。
「你眉頭開了,所以我笑了……」她輕哼著最喜歡的一首國語歌曲,眉心緩緩舒展開來。
沒幾分鐘她就放松了精神和身體,露出來到古代後第一個由衷的微笑。
真想把這種溫泉帶回現代,每天泡也不會膩,如果大受歡迎,搞不好可以賺大錢,那麼她或許就不必嫁給那個韓厲人了……
「你好像太愜意了一點。」
低沉渾厚的男子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她可以感覺到那個人貼近她很近,大概不到一公分的距離。
怎麼會有男人?她的頭皮發麻,身軀瞬間僵在原地,連頭也不敢動。
凶殺案、奸殺案、棄尸荒野、沉尸河湖……一連串恐怖的聯想飛掠過她的腦海,許多會寫實的新聞片段一下子放大鮮明。
她不想死……至少不要死在漢朝。
「夏妤火,剛剛你唱的那首歌很好听,再唱一遍。」清亮的嗓音,柔軟的詞意,叫人听了十分舒服。
夏妤火胸口一震。
哦!是那個家伙!
她認出他的聲音來了。
表面上是道貌岸然的一寨之主,骨子里原來是個半夜跑來女人泉揩油的登徒子,她真是錯看他了。
「你為什麼跑來這里?」她氣憤的問,但偏偏又不敢轉過頭去,就怕他突然對她伸出魔爪。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老虎好整以暇地回答。
「你還有臉問我?」她不顧一切的回頭怒瞪著他,當然沒忘記將雙手護衛在胸前。
幽暗月色下,只見老虎赤果的身上肌肉結實,他的胸膛寬闊厚實、小月復平坦,線條流暢、沒有半絲多余贅肉。
她不知道男人的胴體也可以這麼誘惑人心,她好像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聲。
「當然,這是男人泉,你不知道嗎?」
「這里是男人泉?」她大吃一驚。
不可能啊,莫非是她听錯了?羽馨明明說東方是男人泉、西方是女人泉,她肯定自己沒有听錯。
他調侃地盯著她慌亂的雙眸。「如果你喜歡男女共浴的話,應該去找有緣人,本寨的風氣還沒有如此開通。」
她的雙頰發燙,突然說不出話來。
她居然跑錯了池,真是——丟臉!丟臉極了!
「你剛剛最後月兌掉的那個東西是什麼?古古怪怪。就在她尷尬得不得了的時候,他這突然來上這麼一問。
「不、不知道!」夏妤火又氣又羞,這輩子沒這麼糗過。
他挑高眉,不相信。「不知道你會穿在身上?」他非常的懷疑。
「你、你管我!」她的臉更紅,心里惱怒極了。
他微微一笑,眸光深濃。「舉凡青峰寨里的人、事、物,我都管得著,我就是要管你。」
她動了動嘴唇,真是雪……雪特!一個大男人管她穿,這是什麼世界?
「你在罵我?」他的薄唇徐彎成微笑的弧度,一點也不以為意。
她連續深呼吸了幾口氣。「沒有。」
可是她希望他沉進這池子里淹死,以免他把今夜的事傳出去。
「可是我听到了。」他懶懶的道,犀利的黑眸梭巡著她嫣麗的五官和的柔女敕雪頸。
她白細的肌膚被溫泉水洗禮過,更加粉女敕動人,馨香的肌膚容易引起任何男人的渴望。
他的注視使她不由得臉頰嫣紅、心髒直跳。
他黝黑結實、狂野而危險,她不能太靠近他,否則被他吞了也有可能,她要堅守婦道,夏妤火無力而昏亂地想,因為她已經有未婚夫了……
「寨主!」
馬蹄聲答答,林外傳來一個殺風景的聲音,是阿左。
「有人來了……」她緊張的不知道往哪里躲才好。
然而他已經一手抱起她,將她帶上池邊,大手一揮,寬大的外氅罩住了他高大的身軀,也將她困在里面。
一片漆黑,她什麼都看不清楚,心跳加速的屏住呼吸,只听到氅外主僕兩人簡潔的對答聲。
「你先回去,我隨後到。」老虎若無其事的吩咐來到池前的阿左。
「是!」阿左又策馬離去了。
馬蹄聲一遠,他就敞開外氅讓她出來,腰帶隨意一系,頭也不回的策馬離去,前後動作不到一分鐘,狠、準、快。
夏好火赤果的站在原地怔然,溫泉蒸氣足夠,她一點也不感覺到冷。
究竟老虎看到了什麼?還是什麼都沒有看見?有沒有看到她的全身?還是他對女人早就看到不要看了,赤果果的她根本算不了什麼。
她長長的吐出一口氣,自己也分不清是失望還是慶幸,她與老虎之間什麼都沒發生。
總之,她沒有再去女人地洗澡,迅速穿好衣服走回山寨,來時的好心情已經被徹底的打亂了……
***
為了開糧謀策,青峰寨的男丁走了一半。
日子沒什麼變化,留在寨里的人依然在自己的崗位上辛勤的工作,每天中午,依然有五名姑娘送飯到河流邊給工作的壯漢們吃。
不過這天回寨的途中,夏妤火卻發現一個令她想尖叫的人。
「你在這里!」她瞪著那個算命仙,眼眸幾乎快冒出人來。
在她的面前有一個相命攤,上頭寫著「博寶相子」四字,坐在攤後的就是算出她要改名,否則會有劫難的那個鐵嘴神算!
這下子,總不會算命仙也原本就是漢朝人了吧?他事實上是跟她一樣,掉到古代來了,而且是特地為了指點她迷津而來的!
古羽馨連忙拉住激動不已的同伴。「哎呀,你別叫寶叔了,他早已經失智,不會算命了。」
「什麼?失智?」夏妤火難以置信她的運氣會那麼背。「那他為什麼還在這里擺攤招搖撞騙?」
「因為他未失智前是個算命仙,因此寨主特別準他在這里擺攤,讓他生活有所寄托,才不會越來越瘋。」
「噢——」沮喪的心情填滿了夏妤火的心,她垂頭喪氣地回到青峰寨。
「妤兒,你很想算命嗎?如果你想算的話,我可以找寨里的田大叔幫你算算,他會看相,很靈的。」古羽馨見她無精打采,遂好心地提議。
「不必了,我只要那個博寶算命仙……」
她像奄奄一息的小動物般躺在床板上,瞪著天花板。
一刻過去、半個時辰過去、一個時辰過去——
她倏然像彈簧一樣坐起。
不行!她不能再這樣自憐自艾、自暴自棄下去!
就算不能回到現代,日子還是依然要過,她總不能每天混吃等死,專等著有朝一日可以回到現代吧。
接下來的十天,她做了許多事。
青峰寨眾男回來的第一刻,立即發現寨里有些許的不對勁。
首先,男女老少的服裝都改變了,他們穿著簡單的衣褲,雖然很古怪,但不可否認的,很方便干活兒。
「奇怪,大家的穿著怎麼都變了?」單平打量完後下了評語,「奇裝異服,不過倒也不難看。」
他隨便捉住一個人來問,得到的回答是,「妤兒做的。」
瞬時,俊朗的眉目揚起笑意。
她果然是特別的。
「看來這位妤兒姑娘不僅才思敏捷,創意也好。」權豐換同樣對寨里的新服裝贊賞有加。「寨主認為呢?」
「不錯。」老虎俊臉上的神情不置可否,沒有反對兩人的話,但——「我不會穿。」
權豐換笑了。
接著,走進偌大的前院,看見幾名胖胖的婦女錯落開來,在搖一種奇怪的木圈。
「這又是什麼?」單平笑意更深,想來也是她的主意。
見到寨主,婦人們立即停搖。
「好兒說,這叫呼拉圈,減肥用的,可以讓腰肢縴細還可以呢……加強排汗和……那個……消除脂肪。」一名婦人代表回答,她記不大起來,說得結結巴巴。
「真是有道理。」權豐換微微贊嘆,又看向老虎。「寨主。」
「我不會搖。」老虎眸中閃過一抹不易發覺的興味,不等權豐換說完便早一步回答,隨即步人大廳。
「寨主、各位大爺請用茶點。」一名少女端來點心,那奇怪的點心形狀又引起單平的注意了。
「這是什麼?」他帶著極感興趣的笑容問。
少女恭謹答道︰「妤兒說,這叫蛋糕,還有手工餅干。」
單平把一塊手工餅干丟進口里,很快吃掉。「真是美味!」他愛屋及烏,極力贊美。
「妤兒姑娘還做了什麼?」權豐換閑涼地問。
「好兒教我們用果子釀甜酒。」少女說道︰「不過要等到明年春天開瓶才會好喝,她還治好了話多有病痛的人,大伙都很感激她。」
一抹深思滑過老虎俊顏,他依然沒說什麼,不過倒是把盤里的蛋糕全吃完了。
***
晚上,上官芊芊做了一桌酒菜,為此次參與開糧倉的人接風洗塵。
一路風塵僕僕,她比大伙早一天回到青峰寨,為的就是今晚這頓洗塵宴,桌上全是精致佳肴,還有一壇好酒。
可是她沒料到的是,那些菜肴全遜色了。
席間,大伙談的都是妤兒如何、妤兒如何,雖然老虎始終沒有插口,恣意地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可是她的心里依然不是滋味。
自古英雄配美人,尤其是像老虎這樣頂天立地的豪邁英雄,一定要有一位絕頂聰明的美人才能與他匹配。
原本她對自己極有信心,認為飽讀詩書的自己足以跟隨在老虎身邊,與他守成青峰寨,為他生兒育女,她會當一個好主母,讓眾人對他信服。
可是現在,這些信心全部消失了。
她對夏妤火的才能又佩又妒,夏妤火做的事看似不難,卻都是她難以想出來的。
偏偏,她黯然從席上退到院落時,遇到了夏妤火。
上官芊芊壓抑住滿心的復雜心情,匆匆對夏妤火點了點頭算是招呼,與她擦肩而過。
夏妤火看著上官芊芊愁緒滿滿的秀麗臉容,揚起了眉梢。
上官芊芊真的很美,容貌清妍,氣質高雅,完全不同于寨里那些多嘴又無聊的八婆。
傳說,上官芊芊和老虎是一對,郎才女貌,確實很配。
有這樣的美女陪在身邊,應該很幸福,那只老虎不該兩度調戲她……好吧,或者她不可以說他調戲她,他只是在戲弄她罷了。
十天沒見,听說他回來了,她可是一點也沒有想他哦,而且她也絕不會再走錯溫泉池。
那天羽馨沒說錯,東方是男人泉,西方是女人泉,而她也沒听錯,只是,她走錯了方向,東西不分,這不算她的錯,誰叫她本來就方向感不強。
「好兒,我正要找你。」
單平走進院落,俊逸的臉龐帶著朗朗笑意,手里拿著一支玉釵。「送給你,我見你都沒有釵飾,所以特地買了一支回來送你。」
「謝謝。」夏妤火接過玉釵把玩,她對銀飾比較感光趣,現代人都流行戴銀飾品,玉好像是老人家才會戴的東西。
「你喜歡就好。」單平看著她長長的羽睫,感到一陣怦然心動,他動情地說︰「妤兒,我很喜歡你,想請寨主將你許配給我。」
「什麼?」夏妤火瞪大眼眸,感到很傻眼。
真是見鬼了,別說她已經有婚約,就算沒有婚約,她也對單平一點感情都沒有,這樣也能求婚?
古代人也太隨便了。
「我說,我想請寨主將你許配給我。」單平重復一次,嘴角依然帶著微笑。
「成親之後,我可以陪你回台灣走一趟。讓你故鄉的親朋知道我們的婚事,我也可以看看台灣究竟在什麼地方……」
「哦……我、我要去睡覺了,好困!」她打斷了單平的話,夸張地打了個大阿欠,然後一溜煙的跑掉了。
***
夜深人靜,微風徐拂,花香滿院。
夏妤火開著窗子在寫日記,她用英文寫下她在山寨所見的點點滴滴,記錄她返回古代的實況。
這或許會是一部精采的小說,可是沒有人會相信的……
「在寫什麼?」
一張粗獷飛揚的俊容探近,一道深邃炯亮的眸光從夏妤火錯愕抬眼之中掠過,老虎搶走她手中的紙張,嬌捷地躍人房中,順手推上了窗。
「還我!」她伸手要搶,可是對于挺撥魁梧、身長七尺的他,她絲毫拿他沒辦法。
幸好她聰明的用英文寫,就為了預防被小人給偷看走,事實證明她真是有先見之明。
而小人……當然就是眼前這只笑得不懷好意的老虎。
老虎盯著紙張。「這是什麼文字?」夏妤火傲然地將下巴一抬。「英文。」反正說了他也不懂,她樂得告訴他,讓他去想破頭。
「英文?」他挑挑眉。「上面寫些什麼?」
夏妤火學古人恭謹地福了個身。「全部都是夸獎賽主您的話。」
再抬頭,清麗的臉上憋著笑。
他當然不會相信她的鬼話。「我從來沒有見過那麼丑的毛筆字。」
夏妤火哼哼兩聲,不予回答。
改天再來古代時,她要記得把原子筆帶來,寫一手漂亮的字給他瞧瞧,讓他把剛剛那句話吞回去。
他驀然月兌下外衣,這個作把夏妤火嚇了一大跳。「你做什麼?」
「把破洞的地方縫好。」他把外衣丟給她,表情很是理所當然,就是那種「山寨王最大」的意思。
「是。」應得不甘不願,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她能說不嗎?
夏妤火硬著頭皮取出針線,雖然學了幾天刺繡,可是她的功夫還是很蹩腳,待會縫好了,她不敢保證會合他的意,不過她敢保證,他絕不敢再穿著這件衣服走出去。
折騰了好半晌,終于大功告成,雖然過程笨手笨腳。
「縫得真丑。」審視著外衣,他驚嘆一聲。
她咬牙切齒的瞪著他,皮笑肉不笑地說︰「謝謝寨主。」
這人說話就不能保留點嗎?
再怎麼說,她也是從沒拿過針線的夏氏千金,衣服多得穿不完,根本不知道縫衣服為何技巧。
老虎套上外衣,「你會醫病?」
她聳聳肩。
其實,她只不過是運用平常從電視上得來的知識,告訴那些明顯患有糖尿病、腎髒病、高血壓、貧血、痛風、太肥太瘦的人,可以吃些什麼,不可以吃些什麼罷了,他們就把她奉若神明,楊大娘還吩咐她從此不必灑掃了,只要專心替寨里的人看病即可。
她的「醫術」(如果她要這麼大言不慚的話)只不過是三腳貓功夫,那些崇拜令她心虛。
「那只是普通常識。」她老實地說。
她嘆了口氣,臉上有著無奈。「實話。」
他揚起一道眉。「你究竟是從哪里來的?」
「二十一世紀的台灣,一個和這里截然不同的地方,我來自現代,距離現在大約的兩千多年,在一次倒楣的游輪之旅中,不幸的掉到這個時空,找不到回去的方法,還得可憐的任由‘某些人’欺負,我覺得自己命運坎坷,很悲哀。」
她一口氣說完,等著他的反應。
他的黑眸眯起,不動聲色。「你在考驗我的智力嗎?」
「我在陳述,而且,你的智力應該沒有到達可以理解我的話的境界吧……」順便損他也爽,誰叫他那麼無禮,隨便闖進她的房間。
他沒有動怒,但他厚實的大掌卻突然朝她腰身竄近,將她一把摟進懷中,讓她沒有選擇地緊依在他寬闊健碩的胸膛之中。
「你你……你干什麼?」她輕怞一口氣,下意識想逃,可是他的手臂像鋼鐵一樣堅固,她連動都別想。
他的黑眸鎖住她秀麗絕輪的臉蛋。「你是一個奇怪又特殊的女子。」
他的聲音、他的語氣都讓她莫名的心髒狂跳、渾身發熱,他粗獷的氣息讓她心慌意亂,總之,她腦袋一片空白心里亂成一團。
黑眸深處跳躍著一簇火光,他的頭低俯,吻住了她柔軟的唇瓣,濕軟的舌強行深入她唇齒之中,他充滿侵略性地佔有她的唇,她生澀地承受,震驚又陶醉,心神蕩漾。
原來,接吻是這個樣子。
原來,被吻會像糖一樣化開來。
她軟綿綿的被他攬在懷中熱吻,他是漢朝的山寨頭子,她來自民國現代,他正在吻她,她也沒有推拒,這一切像是夢里才會發生的事吧……
當膠著的兩唇分開之後,他的聲音飄到她耳際。
「這十天來,我一直在想,那晚在池里,我應該吻你。」
她總算有點清醒了,雙頰頓時嫣紅似火,覺得自己剛剛太任他予取予求了,應該講點場面話來扳回一城。
「咳——你……你這個強盜。」她的控訴說得蹩腳至極。
他強行奪走了她的初吻,除了滿心震驚和前所未有的觸電感受,她並沒有太大的不悅。
反正就算她的初吻沒被他奪走,也會被她那個沒見過面的未婚夫奪走,下場都一樣。
老虎勾起唇角,頗為優閑自在。「我本來就是個盜匪頭子,連你也喊我寨主,不是嗎?」
他的回答很無賴,她為之氣結。「你都是這麼對女人的嗎?」
「不是。」他輕輕捏住了她尖巧的下巴搓弄,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漂亮不馴的臉蛋。「你是第一個讓我有親吻沖動的女人。」
她的雙頰霎時又是一片鮮紅。「我不相信。」
走在路上,那些向她搭訕的男生都會說︰我是第一次這樣向女生搭訕,你讓我有那股沖動。
真是老掉牙的台詞,沒想到古代人也沒什麼創意,大概古今中外都一樣。
「隨便你。」他笑了笑。「我的女人要有腦袋,而我認為你的腦袋不是那麼聰明,但還算特別,不會枯燥乏味。」
夏妤火不以為然地揚了揚眉梢。
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有腦袋,可是她有「現代」。
現代的知識、現代的理論,因此她大概算很有腦袋吧,在這個朝代來說,尤其是對現在緊抱著她的這只沙豬老虎來說。
「你幾歲?」他忽爾問起另一個不相干的問題。
「十八。」
「嘖,這麼老了。」他輕挑嘴角,眼里有著詭譎笑意。「許過人家了嗎?」
「已經有未婚夫了。」她的聲音不自覺地帶著自傲,表示她也不是沒有人要的。
他挑高一道眉。「那個婚約不算,給你一點時間準備,三天之後我們成親。」
「三天?」她瞪大眼楮。
不對、不對!她質疑的不該是天數的問題,而是成親這件事。
在現代她還有一個婚約沒有覆行,怎麼可以跑到古代閃電結婚呢?
「你迫不及待想嫁給我?」老虎笑了,大方地說︰「好吧,我讓一步,兩天,兩天之後我們就成親。」
「不!」她氣急敗壞的喊。
剛剛被他吻時,她的理智突然不翼而飛,現在她清醒了,不能再犯下第二個錯。
他放開了她亂跳一通的身子,好整以暇的說︰「我是寨主,你沒有反對的余地。」
「你你——你這是強娶民女!」她指著他挺直的鼻子罵。
「我本來就是盜匪頭子。」他灑月兌地承認,微微一笑。「快點準備嫁衣,不過你的女紅太差了,我該找個人來指點你。」
老虎闊步昂藏地離開了,夏妤火失神跌坐于床。
如果真嫁了他,等她有機會回現代嫁給韓厲人的時候,這樣,算不算犯了重婚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