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他……他是安勃政?
听到他的名字已經不下一百次了,可她沒想到他竟是「他」!
申恭媺下意識地撫模中指上的幸運之戒。
她一直沒有忘記他,幾次到沙灘上去散步時,也隱隱在期盼他會再出現,但從那次之後,他就消失了。
她沒再見過他,只有手指頭上的幸運之戒能代表他真的存在過,不是她憑空幻想來的。
要跟她結婚的男人怎麼會是他呢?親眼目睹她欲尋短的不智行為後,他竟還願意跟她結婚、入贅她家?
真的迷惘了,她根本不值得他這麼做呵,他是這麼的英挺帥氣,沒有交往中的女朋友嗎?為什麼要听陶阿姨的話,入贅給一無所有的她呢?
「我們在沙灘見過一面,記得嗎?」他提醒地問,總覺得她的表情像隨時處在五里迷霧之中。
據說她以前雖然是溫室花朵,但不至于像現在這般神經脆弱。
她很正常,已經二十六歲,但身份一直是學生。
她的父母保護她的方法就是讓她一直處于單純的校園中,所以她腦中根本沒任何爾虞我詐的想法,是一名可愛的、溫順的、有教養的富家千金。
他推測是遭逢巨變讓她只要稍有風吹草動就像驚弓之鳥,也讓她的神情時時刻刻看起來處在迷離狀態。
她被迫接受眼前的一切,他真的十分憐惜她的遭遇,尤其現在她即將成為他的妻子,他要保護她的意念更加強烈。
「我記得。」申恭媺口干舌燥的說,如果能有杯冰涼的汽水就好了。
她當然記得他,他甚至是過去兩個禮拜來,她最常想起的人,只要想起他說過的話,好像就會產生一股小小的勇氣,支撐著她再活下去。
她沒有辜負他的一片好意,所以一直沒有取下幸運之戒,但她真的很驚訝,他竟是自己的丈夫!
「很抱歉那次沒向你表明身份。」望著她小鹿斑比般的雙眸,他坦白道︰「老實說,那次我只是去看看你而已,我母親說了你的事,一開始我很排斥,我父親要我先見過你再決定,所以我去了。」
她潤潤干燥的唇,渾然忘了化妝師交代過她,千萬不可以潤唇瓣。
她可以了解他為什麼會排斥,如果是她,也不想入贅給一名孤女,歐陽律師還沒有處理完後續的事,她還可能有負債,只為了一個口頭承諾而跟她結婚,這種義氣未免太過愚蠢。
當她從陶阿姨口中知道他答應入贅她家的消息,她就對他抱著感激之心,猜想他一定是個大好人,雖然幫佣阿姨老是說他脾氣壞,她還是默默在心中感激著他。
因為他的首肯,她不必再飄流著過日子,歐陽律師說,這也代表著,安家將承接一切來自她的債務。
這是多麼大的一份恩情啊,她就算為他做牛做馬也回報不了,更不必說他答應入贅,這讓她完成了父母的遺願,也讓她大大的松了口氣。
這種種的原因加起來,使得在沒有見到他之前,她已經設定他是個大好人了,現在再加上他是幸運之戒的原始主人,她對他的感覺又更加的不一樣。
「你剛才說你肚子餓──」安勃政挑起眉。「你不會從早上到現在都還沒有吃東西吧?」
他知道女方沒有任何親友出席這場婚宴,但他認為母親不至于那麼粗心,應該有派名伴娘什麼的跟在她身邊才對。
可是休息室里除了她沒有別人,她一直呆呆的待在這里嗎?
「嗯。」她微赧地點點頭。
母親究竟是怎麼照顧她的?真是令人火大!
不過現在不是追究的時候,婚禮快開始了,他得替她弄點吃的,不然等一一敬完三百桌宴席,她可能會昏倒。
他撥了通電話。
「柯秘書,我在新娘休息室,我要你不擇手段弄瓶巧克力牛女乃或濕軟一點的蛋糕進來,馬上!」
他感覺到她很緊張,所以不適合吞咽餅干之類的東西,濕軟無裝飾的蛋糕會是較好的選擇。
他要人「不擇手段」,只為了巧克力牛女乃和蛋糕?申恭媺發現自己竟然想笑。
天啊,她已經許久沒有想笑的反應了,他寥寥數語竟勾起她的笑線,也讓她知道,原來自己還可以想笑。
那個被他命令要不擇手段的柯秘書很有效率的飛奔而至,送來一瓶微溫的巧克力牛女乃和一塊蜂蜜蛋糕,兩樣都符合他的標準。
安勃政扶她坐起來,她聞到他身上好聞的香水味。「我得出去做最後的確認,我讓柯秘書在這里陪你,我們婚禮上見。」
她害羞地垂首點頭。「好。」怎麼搞的,她的臉一直熱起來?
他理理西裝站起來,她仰著小臉,眩惑的看著他昂藏修挺的身軀。
他好高,她上次怎麼沒發現呢?
他穿西裝的模樣英氣逼人,好像比明星還好看呢,這男人真的是她的丈夫嗎?
「柯秘書,好好照顧總裁夫人。」他交代著,調整了一下領帶。
「是的。」柯秘書必恭必敬地應道。
他旋即離開了。
申恭媺目光不離的目送他的身影,直到門闔上了才回神,心還怦怦亂跳。
他……噯,沒時間想東想西了,她打開牛女乃,小心翼翼的用吸管來喝,這樣就不會弄花口紅了。
「夫人,我幫您把蛋糕切成小塊好嗎?」柯秘書很干練地問。
她微一頷首。「麻煩你了。」
總裁夫人──這是她的新身份,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以這種方式結婚,而她會努力適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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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宴的細節只叫人疲憊,如果再加上三不五十的交頭接耳就出現在你面前,你絕對不會留戀過程,而會巴不得折騰早點結束。
安勃政總算從冗長無趣的婚宴中解月兌了,就算這是他母親精心策劃了兩個星期的成品,就算這是他的婚禮,他仍要說,這婚禮無聊透頂。
經過「這一役」,他更加不能了解為什麼某些人可以樂此不疲的結兩次婚、三次婚?那些人一定有受虐細胞,他想。
不管如何,那些名為賓客、實為瘋子的人再也無法灌他酒了,他想好好吃頓飯,然後窩進冷氣超強的房間里。
他把車滑進車庫,這是他母親為美美準備的別墅。
這里距離他父母家並不遠,但長輩們想給他們新婚小夫妻一個獨立的空間,加上既然他名義上是「嫁」給了申家,自然沒有她住到安家的道理。
總之,忙碌的一天過去,在夜晚十點,他們回到兩人的家了。
廊前點著兩盞暈黃的夜燈,他母親有布置園藝的喜好,因此他們新家的庭院花木扶疏,那夜燈仿佛在迎接他們回來。
「這里是──」副駕駛座里的申恭媺環顧四周。
陌生的車庫、陌生的地方,一棟相當雅致的雙層小洋房。
這個社區看起來很高級,都是類似的獨棟洋房,擁有寬敞的車庫和前後花園,但她以為要回海邊的別墅,她的東西都在那里。
「這是我媽以你的名義買的房子。」他解釋道︰「你的東西都搬過來了,幫佣阿姨也是海灣別墅的那個,所以你不必擔心。」
申恭媺說不出話來,一時間眼眶熱熱的。
陶阿姨竟對她這麼周到,還替她買了房子,她真不知道如何報答他們的恩情,她的心情好激動。
「我們進去吧。」他看出她的情緒有點激動,柔柔她的發心。「幫佣阿姨可能睡了,但我有吩咐她做好飯菜給我們。」
他們在婚宴上幾乎沒吃東西,現在兩個人都餓得饑腸轆轆,尤其是可憐的她,因為他這個新郎倌至少還吃了頓豐盛的早餐。
他拿出鑰匙打開墨綠色的大門,玄關的燈亮著,滿室花香撲鼻而來。
「這一定是我媽的杰作。」他撇撇唇。「你不知道,她很愛捻花惹草,家里到處插著新鮮的花,她總是不厭其煩在更換那些花,真不知道她的閑工夫怎麼那麼多。」
他打開客廳的燈,申恭媺看到窗旁的茶幾上有一大束香水百合,那是香味的來源,花真的很美,盛開著。
「你不喜歡花嗎?」她走到香水百合前,深深吸口氣,滿眼的喜愛。
她喜歡花,一直很喜歡,但發生變故的這陣子,她已經失去了欣賞花的心情,現在那種感覺好像正一點一滴的回來。
「不知道,沒特別感覺。」他走進餐廳,把餐蓋掀開,滿桌的菜還熱騰騰的,他是從飯店回來的路上才吩咐幫佣熱菜的,所以現在馬上就能吃。
「先過來吃飯吧。」他揚聲道,隨即看到桌上還有個香草蛋糕,上面用草莓醬畫了紅心,還用巧克力寫了字。「祝勃政和恭微結婚恩愛……恭微?誰是恭微?」
他很肯定這蛋糕是他老媽搞的花樣,可是把自己媳婦的名字寫錯,這太扯了吧?也不夠尊重新娘子。
「那──那不念微,那是媺。」申恭媺走進餐廳,她很尷尬的解釋,她在溫哥華大多用英文名字,所以沒想過有人不會念她的名字。
「媺──」他一副想不透的樣子,然後,他恍然大悟了。
要命!媺!
原來她叫媺媺,不是叫美美,他完全搞錯了。
「呃──」不知道自己老婆名字怎麼寫,這超瞎的。「抱歉,我不知道,我一直以為你叫美美,美麗的美。」
「沒關系,這個字應該不常見吧?」她嫣然一笑,不以為意。
他立在餐桌旁,瞬也不瞬的看著她,感覺到屏息。
她笑起來好美,他第一次看見她如此開朗的笑容,這令他深深有種感覺,她應該常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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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遲來的晚餐後,申恭媺先去洗澡,因為她臉上還化著新娘妝,妝化了一整天,皮膚都快不透氣了。
主臥室在二樓,連著一間干濕分離、有大型泡澡浴缸的寬敞浴室,但她沒有泡澡,怕他等得不耐煩,今天他也很累了,應該也很想洗澡休息了吧?
她迅速洗好澡走出去,他坐在床沿看PDA,不知道怎麼搞的,那張鋪著雪白床罩組的大床使她臉紅心跳。
今晚他們就要同床共枕了嗎?
她實在不敢往下想,一想她就渾身顫抖,緊張得想直接昏死過去算了。
他們一定要做「那件事」嗎?不做可不可以?
「洗好啦?」安勃政抬頭看了她一眼,看見她穿著白色浴袍、長發濕漉的模樣,竟讓他的心咚的一跳,莫名覺得這樣的她好性感。
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是他的新婚之夜,今晚會有一個儀式正式確定他們是相屬,那就是──。
他腦中自動浮現她穿那件服貼白紗的模樣,美好的胸線,細細的楚腰,牛女乃般細致的肌膚……
他清楚知道自己在新娘休息室里對她是有所反應的,現在也是,她輕易撩撥起他男性的,他已經許久沒有性對象了,房里瞬間彌漫著濃厚的性吸引力以及玫瑰的香味──
沒錯,他母親在新房里插了百來枝的紅色玫瑰花,這使得他們之間更有調情的氣氛。
「我去洗澡。」他把PDA擱在桌上,迅速走進浴室,因為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她了。
他一離開她的視線,申恭媺立即腿軟的癱坐在床上。
怎麼回事?她的心怎麼卜通卜通跳個不停?
剛剛他瞅視她的目光強而有力,她幾乎招架不住,無法分析那眼里的熱力和渴望是什麼,但她知道自己有義務跟他,因為她已經是安勃政合法的妻子了。
她幾乎是度秒如年的等待他出來,听到浴室的水聲戛然停止,她的心也像漏跳了一拍。
他要出來了……
他會馬上就要她嗎?
她覺得頭昏眼花、四肢無力,吞了口口水,忐忑不安的看著浴室門,里面傳來吹風機的聲音。
幾分鐘後,他唰地拉開浴室拉門。
安勃政俐落的走出來,身上穿著和她同款的浴袍,他的短發已經吹干了,而她的還在滴水,可見他洗澡的速度有多快,但她卻備受煎熬。
「你忘了吹頭發。」他手上拿著吹風機,在床頭找到插座。
申恭媺根本還沒意識他要做什麼,當她反應過來時,他已經在替她吹頭發了。
瞬間,她的腦袋天翻地覆的,只能僵坐在床上,任由他吹弄她的發。
第一次有男性替她吹頭發,這感覺……噢,她不會形容,但她感覺到他的寵愛,因為他的動作很輕柔。
「你的頭發好細。」他把她的頭發吹干了,收起吹風機,下了結論。
她的發絲撥起來柔柔順順的,很舒服,發量因為層次的關系,所以吹起來很輕盈。
申恭媺像尊女圭女圭般地垂首坐著,除了心髒狂跳,她失去了應對能力,腦袋在瞬間混沌成一團,完全無法思考。
怎麼辦?接下來要做什麼?她緊張到手心冒汗……
「要不要喝杯熱牛女乃?」他輕柔地問她。
她已經幾分鐘不動了,他的存在好像令她很緊張。
她當然會緊張,對她而言,他比陌生人好不到哪里去。
他是她的丈夫,但終究不過是個陌生人。
他們沒有感情基礎,沒有熱戀,然而他畢竟是雄性動物,基于某種生理需求,他在渴望著她。
他知道沖動感依然在他體內勃發,在替她吹頭發那幾分鐘里,連觸模到她的頭皮時,他都感覺到有股女性的性感。
然而他不會硬來,如果她不要,他絕對會尊重她,他明白如果今晚一定要佔有她,那跟強暴她沒兩樣。
「……嗯……好。」她的聲音模糊不清。
她沒有睡前喝牛女乃的習慣,可是他問了啊,說不要代表著拒絕吧?她不想拒絕他,因為他是一片好意,所以她說了好。
「你等一下,我去替你拿牛女乃。」安勃政走出房間。
她幾乎是立即就虛月兌的倒在床上,大口大口呼吸著氧氣。
她沒想過會有「新婚之夜」這件事,從頭到尾,她只是很感激他要跟她結婚,這解決了她所有的困境。
然而她以為,結婚不過是個形式,是陶阿姨履行跟她母親約定的結果,她不會跟他有所交集,她仍然會一個人住在海灣別墅里。
現在她知道了,結婚就是結婚了,沒什麼形不形式。
她正式成為他的妻子,所以他們住在一起是天經地義的事,他們也一定要睡在同一張床上,而對于這些毫無心理準備的就只有她一個吧?
「申恭媺,你真是笨啊……」她暗罵著自己。
「你在跟我說話嗎?」安勃政端著一杯牛女乃出現在房門口,他的眼神透著興味,因為她癱在床上,對著天花板自言自語。
申恭媺霍地坐起來,雙眸瞪得大大的。
他他他、他看見她不像話的倒在床上啦?他怎麼這麼快就上來,她以為泡牛女乃需要一點時間的。
「對不起,我應該發出一點聲音的,下次改進。」他嘴角噙著笑意,走近她,把玻璃杯遞向前。
她接過玻璃杯,在他的注視下將牛女乃喝完。
「你的嘴唇沾到女乃泡了。」他用拇指輕輕拭掉她唇瓣上的女乃泡。
她動也不敢動,美顏通紅,整個人呆掉。